能够将这种水墨画,画出sè泽分明的感觉,众人亦是暗中称奇。
有人道:“这画亦是出自凝云附马?”
另一人笑道:“怎么可能?此画与那刘桑所用画法完全不同。”
众人想想也是,又见画上并无署名,于是问那侍者画者是谁?那侍者道:“画主明确表示,不yù让人知道此画是她所作,不过还是希望众位能够点评一二。”
众人仔细看去,只觉这鱼戏荷花图,不管哪方面,都已无错可挑,但比之《小猫咪踏chūn图》,又似乎差了一些,但要说差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虽然如此,这两幅画,一幅水彩,一幅水墨,挂在整个画室,却明显要胜出其它各画许多,自是惹得众人围观。
另一边,邹老也慢慢踱了进来,赏着新挂上的水墨画,沉吟片刻,点头道:“此画才当得‘佳画’二字,泼墨写意,俱是运用自如,深得《画品》jīng华,比那低俗幼稚之画,好了不知多少。”
众人自是知道他是借这《鱼戏荷花图》去批《小猫咪踏chūn图》,只觉他气量未免狭窄,这两幅都是佳作,而《小猫咪踏chūn图》似是还要更好一些。但这两幅却也有些奇怪之处,虽然感觉极好,尤其这《小猫咪踏chūn图》画的虽是童趣,却有惊艳之感,但真要说清它们到底好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模模糊糊,难以说清,一时间,自也无法去跟邹老争论。
旁边却传来轻淡淡的声音:“邹老师错了,这两幅画,画法虽然不同,画风却是一致,不只是一致,这《鱼戏荷花图》更是仿《小猫咪踏chūn图》而作。”
邹老看去,见说话的乃是身边一十几岁的少年,这少年虽神态端庄,无不敬之意,他却仍是不由愠怒道:“这两幅画用笔用sè完全不同,画法更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怎算画风一致?真是无知小儿,无知小儿……”
少年叹道:“邹老师只注意到这等表象么?这两画虽然用sè用笔完全不同,却都是经营位置在前,随类赋彩在后,先定其形,再定其sè,实描为主,写意为次,都非传统画道的‘泼墨大写意’,老师若是不信,可再看看这鱼戏荷花图,上面还有细笔勾勒的痕迹,它虽用的是水墨,在用墨之前,却已反复考量,先用碳笔素描。再随形赋sè,也正因此,它用的虽是水墨。然下笔之前,浓抹淡写尽在心中,所以层次感极强,给人一种用墨如用彩的错觉。此人想到利用这种视觉差,给这简简单单的景象,赋予不同寻常的画面感。其心思之细腻,几可想见,画这画的,必是女子。”
众人不由得尽皆点头,这两幅画虽然用笔着sè完全不同,但不知怎的,确实给人以相似之感。此刻听这少年一说,这才恍然,其实这两幅画,画法本身并无区别,之所以一开始会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不过是因为表象的差异。
邹老面无耳赤,道:“胡扯,胡扯。”
少年虚心接受批评,躬身道:“敢问老师,哪个地方胡扯了?”
邹老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哪个地方胡扯。
少年自然就是刘桑,他虽然想要低调些,但想一想,只不过是就画论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加上大家在这里谈画,这正是他的兴趣所在,确实也是心痒难耐。没有再理会邹老,他转过身去,负手看向《鱼戏荷花图》,叹一口气:“可惜,可惜,这《鱼戏荷花图》虽是仿《小猫咪踏chūn图》而作,但略有欠缺。”
身后传来轻轻柔柔的声音:“敢问公子,欠缺在什么地方?”
刘桑也未在意,头也不回的答道:“表面看去,这踏chūn图似是违背画品,但这其实只是错觉,《画品》虽有写为上、描为下之说,但这只是经验之谈,形不可尽,取之以神,只不过是线写比实描更容易表现和隐喻罢了,但若是能够做到形神合一,完完整整的表现出自己想要画出的意,那又何必非得管它是描是写?而这幅猫咪踏chūn图,正是直指本心、形神合一之作,它画的不是景,不是物,而是似景似物的心,形神一体,这才是画品的本意。”
身后传来轻柔的低语:“这《鱼戏荷花图》,岂非也是这般做的?”
刘桑道:“这两幅虽然都是画心之作,但不同的是,画《小猫咪踏chūn图》的人,在画它之前,便已知道他要画的是什么,而画这《鱼戏荷花图》的人,却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这《鱼戏荷花图》,群鱼嬉戏,荷花却是寂寞而空疏,虽然寂寞,却无法融入鱼群,它与这些鱼根本就格格不入。画这画的人,画出了她的空疏和寂寞,却依旧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画从心而障自远,她心中有障,心中有障却还想要画心,也不是不可以,然形不可尽,取之以神,这时候,反应该用写而不用描,用模糊的画,画模糊的心,以达到意、形、神三者的融洽,然而她却非要以实在的笔法,去画自己不实在的心,自是形神背离,终导致笔力不支,虽然仗着画技出sè,不至于沦为下乘,却也谈不上上乘之作……”
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忽的怔了一怔。
不知何时,画室里一片安静,却有两个美丽的女子立他身后,一个是他的娘子夏萦尘,另一个却是青影秋郁香。
娘子在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青影秋郁香在前,却是一脸惊讶,难以置信的样子。
而室内所有人,又都在看着她们,只觉壁上之画虽然好看,她们却又比壁上的画更加好看。
刘桑轻咳一声,反看向青影秋郁香……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怕我把你吃掉?
青影秋郁得轻柔一福,石青sè的绣衣随着她的动作轻柔的晃动,灵蛇般的发髻亦是一晃一晃:“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刘桑作出木讷讷的样子:“闾雄。”
青影秋郁香轻叹一声:“闾公子确实没有看错,这幅鱼戏荷花图,奴家本是仿凝云附马的小猫踏chūn图所画,然画到后面,却总有力不从心之感,连自己也难以说清是怎么回事。听公子这般分析,这才醒悟过来,果然是形、意、神三者未能合一,奴家想要画心,却又无法看清自己,形已难尽,本该取之以神,我却非要去学这《小猫踏chūn图》,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周围传来一连串的惊叹,这少年单从此画风格,便猜出它出自女子之手,且看出它是模仿之作,于丹青之道。已不仅仅只是眼力问题,简直是神乎其技了。
刘桑谦虚地道:“原来是青影妃子所作,在下随口妄言。恕罪,恕罪。”还是低调点的好。
青影秋郁香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公子与奴家,以前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
刘桑干咳两声。在云笈七夜上,他确实连着两次猜过这女子的灯谜,不过一次是戴着面具。带着召舞小姨子,另一次则是与翠儿姑nǎinǎi瞎转悠,不过那个时候,青影秋郁香都是在楼上,隔着珠帘,而自己现在又易了容貌,按理说青影秋郁香应该认不出他才对。
但她竟然会有熟识之感。这女人不愧是擅画之人,内心只怕也是纤细而敏感。
他赶紧躬身道:“在下以往都是住在曹北镇的九月城,应当不曾见过妃子。”
周围人越聚越多,青影秋郁香却似是不喜热闹,柔声道:“公子可有空闲。与青影到楼上一谈?”眸中露出期盼的样子。
刘桑心想,这似乎有些不太好,自己毕竟是伪装而来,一定要低调。
正要拒绝,却听夏萦尘道:“公子于画道见识过人,我夫君亦是喜画之人,我对画道,亦有许多兴趣,既然青影有邀,公子何不与妃子上楼相谈,让我也洗耳倾听?”
娘子你不要胡扯啦,你什么时候对画道有兴趣了?
你明明只对戴着兔耳朵扮成兔女郎有兴趣好不好?
另一边又传来声音:“公主?”却是楚乐颖与楚天程嫡长子楚坚之妻文露,也来到这里,发出声音的正是楚乐颖。
文露年纪更小一些,道:“公主与青影姐姐为何在这?”
青影秋郁香歉意道:“我请金老板替我将此画挂出,又请公主陪我来看看,想要知道大家有何意见。”
楚乐颖看向刘桑:“这位是……”
青影秋郁香道:“这位闾公子于画道之见解,令青影极是佩服,青影正想请他上楼一谈。”
楚乐颖恍然,心中忖道:“青影秋郁香已有中兖第一才女之称,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这少年竟能让她佩服,想来也是才华过人。”于是先将这少年打量一番,仅仅凭着她那灵动的目光,刘桑立时知道,这位楚阀大小姐虽离宗师境界还有一些距离,比不得他的娘子,却显然也是深得楚阀家传功法之jīng华。
楚乐颖为楚阀阀主嫡系孙女,比夏萦尘稍大一些,亦知道如何做人,左右不过是顺水人情,于是便与文露一同邀这“闾雄”到天梅阁一坐。
刘桑却是想要低调的,只是,虽然想要拒绝,却发现这要拒绝的话,反而更会弄得人人皆知,说不定明天便会传得满城风雨,一个说“你知道么?昨rì楚家的乐颖大小姐、楚坚公子的妻子文露少nǎinǎi、凝云城的凝云公主,还有中兖洲的有名才女青影妃子,请一个少年上天梅阁聊一聊……”
相似小说推荐
-
地仙演义 (春衫薄) 起点VIP2014-05-05 问曰:何谓天人相犯? 答曰: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是故人道益...
-
阐教第一妖 (熊猫不会唱歌) 起点VIP2014-05-12 李清明:“师伯,把您的紫金八卦炉借予我研究丹道!” 太上老君:“…&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