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器 (东方行云)

　　萧断水脸上渐渐渗出的汗水，久久没有拔剑。
　　因为他同样预感到了，这一剑斩出，他很有可能会败。
　　剑圣的剑道，便是拔剑的那一瞬间，剑斩虚空，威压众器。
　　他预感到了失败，这股无敌之势便弱了，一旦出剑，便是败北，因而这一剑久久无法斩出。
　　但越是不出剑，他的压力就越大，因为剑势不可能长盛不衰，再继续下去，他的势便会迅速衰弱。
　　“杀！”
　　终于，萧断水无法忍受这种压力的折磨，一声怒吼，唰地一声，斩出了这一剑。
　　这一刻，诸器皆寂，尽管他还做不到剑圣那样剑斩三千里，但这一剑同样可怕，剑芒撕裂了苍穹，威压浩荡天地，一往无前，直指叶川！
　　叶川仍是不动，片刻之后右手的生死剑轻轻抬起，向着那一剑斩出。
　　“咄！”
　　空中飞起了无数落叶，这些落叶被一道剑芒斩过，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半边清脆欲滴，另外半边则是化为枯黄，只剩下叶骨，异常诡异。
　　二人出剑，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甚至平静得诡异，也没有恐怖的波散开。
　　只因，在二人中间，出现了一道身影，使萧断水的剑芒消失，而叶川的剑芒则偏离向一旁，并且威力大减。
　　“扑通！”萧断水软倒在地，那一剑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心力交瘁，面色发白，但却被前方那人影拦下了，未能斩到叶川身上。
　　“师父！”他面容苦涩，虚弱地垂下了头。
　　叶川一惊，剑圣风折柳？
　　他定睛看去，那是个儒雅深邃的中年男子，左手负在身后，右手二指之间捏着一片柳叶，便是用这片柳叶，他同时化解了叶川和萧断水两人的剑意。
　　“剑圣前辈。”玉无尘上前行礼。
　　“这……谁赢了？”
　　周边观战的人们茫然，他们看不出二人剑道中的奥秘，这一剑被剑圣打断，看不出结果。
　　“起来吧！”剑圣单手负在身后，对萧断水说话，眼睛却在看着叶川。
　　萧断水起身，脸色发白。叶川却凝神以待。
　　剑圣出手，打断了二人间的一战，他这是什么意思，要为弟子出头吗？
　　“叶川，你的剑道是和谁学的？”剑圣看着叶川，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但只是站在那里，便能让人感到压力。
　　“我自创的！”叶川不知他的用意，如实说道。
　　“你小小年纪，便能创出这等剑道？”剑圣动容，因为叶川的剑意之浩大，意境之高，囊括万物，主掌生死，就连他都感觉这剑意玄妙莫测，无法看透。
　　而且，更令他在意的是，他方才出手，化解二人剑意，但事实上他却只化掉了萧断水的剑意，叶川的剑意他未能完全化解，才让残余的剑意将许多落叶斩成了半青白黄的样子。
　　“你若要出手，那便不必再等了！”叶川神色凝重，已经做好随时祭出青灯的准备。
　　剑圣的弟子江鸿傲毕竟是死在他手中，所以剑圣若是不顾身份对他出手，那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剑圣笑了，笑得高深莫测，道：“这样如何，我以手中的柳叶，接你三剑。三剑过后，若柳叶完好，你拜我为师，若柳叶有损，我放你离去！”
　　这话一出，萧断水变色，周边的人们更是哗然。
　　萧断水是剑圣的关门弟子，剑圣曾经说过，此生不再收徒。
　　而今，他却要打破自己的誓言，想收叶川为徒，他居然对叶川的天资动了心。
　　“好！”叶川只有一句话，因为避免不了，剑圣若真要出手，他除了祭出青灯，只有逃走的份。
　　而且青灯也只能接下剑圣一剑而已，无法帮他击败剑圣。
　　“第一剑！”他右手的剑芒再度凝聚，这一剑是生之剑意，器胎中的万般天地之力，在生之剑意中都能威力大增，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唰！”
　　他这一剑斩出，亮了玉无尘的眼睛，也变了萧断水的脸色。
　　“哦？万物于始，生生不息，延绵不绝！”剑圣同样眼睛一亮，轻轻点头。
　　而后，他手中的柳叶轻轻一扫，叶川剑中的诸般力量在这柳叶之下迅速衰弱，最终消失，剑芒在去到剑圣身前时，化为了一道轻柔的清风。
　　众人无不骇然，这就是剑圣的手段！
　　一剑过后，他手中的柳叶完好，甚至吸收了叶川剑中的部分生之力，变得更加青翠，如同刚刚从树上摘下。
　　“第二剑！”叶川低喝，随后第二剑死之剑意斩出。
　　这一剑能让万事万物迅速衰败，化一切为止，如同包含了一个轮回。
　　剑圣微笑，手中的柳叶再一次轻轻扫出。
第465章 三剑惊圣
　　同样的，叶川第二剑中的死之意境也让剑圣的剑意压制了。剑圣的剑意能压制诸器，也能压制他的剑意。
　　叶川的剑意纵然浩大深远，但境界跟不上。
　　而且显然，剑圣的剑境也很惊人，在十重剑境中，步入万剑境，便可以万物为剑，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可化为手中之剑。
　　而剑圣明显已经走过了这一剑境，甚至更进一步，达到了人剑境之境。
　　他身上无剑，只因人与剑已经不分彼此，人既是剑，剑即是人，浑身上下每一滴血，每一块骨都蕴含了他的剑意，这便是人剑境。
　　“你还有一剑！”化解叶川第二剑后，剑圣微笑说道，手中的柳叶依旧青翠。
　　叶川不再言语，最后一剑若不能使剑圣的柳叶受损，那么他就要拜剑圣为师。
　　这一刻，他不敢再有所保留，剑意同时蕴含了生死之道。
　　并且，他右手之上的太虚之气凝聚，加持在了剑意之上。
　　他将全身心都投入了这一剑意，忘物忘我，心中无我，亦无剑。
　　剑圣惊讶，他此时竟有种荒谬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叶川变了一个人，隐约间叶川的剑意惊令他的剑胎都随之而动，像是叶川的剑境比他还要高！
　　这种感觉很荒谬，因为除非达到剑神之境，否则当世剑道没有比他更高的人。
　　然而事实上，叶川此时全心投入之下，虽然修为境界不如剑圣，但只论剑境，他确实已经超出了剑圣。
　　剑道十重，万剑境是第六重，人剑境是第七重。
　　而在人剑境之上，还有心剑，无剑，弃剑三个剑境，每一重都奥妙无穷，便是太古时代，达到这三个境界的剑修，也是少之又少。
　　但凡有人迈入第七剑境，都能成为霸主级别的存在，凭着一把剑便可纵横一方。
　　此时的叶川，物我两忘，无物无我，无我无剑，已是进入了剑境中的第九境，无剑之境！
　　剑圣不再从容，脑海中不禁忆起了一件久远的往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为求剑道，曾拜访过当世四神之一的剑神，独孤家当代之主，独孤修！
　　他在独孤家外求见，一动不动，风雨不改，苦候了三年，最终，独孤剑神终于肯现身一剑，并在他面前施展了一剑。
　　那是也永远都忘不了的一剑，也是在见过那一剑之后，他苦心悟剑，终于在十多年后，成就了剑圣之名。
　　剑圣的剑道与独孤的剑道之所以相似，便是因为剑圣是观了独孤剑神的一剑所悟，与独孤的剑道属于同源。
　　而今，剑圣便感觉到叶川给他的感觉无比熟悉，就像当年的独孤剑神站在他的面前一样。
　　不同的是，当年的他只是万剑境，是以独孤剑神出现在面前时，让他有了那种震撼的感觉。
　　如今他已达到人剑境，距离剑神也只差一境之遥，叶川居然还能让他生出这样的感觉！
　　“第三剑！”叶川低语，语气无喜无悲，而后第三剑斩出。
　　剑圣一凛，不敢大意，他不愿以修为相压，这一刻将自己在剑道所有都倾注到了手中那一片柳叶之中。
　　他调动起了体内每一滴血，每一块骨的剑意，甚至此刻就连他的一头长发都化成了万千把剑。
　　这所有剑意，最终汇聚到他手中的柳叶之上，扫向叶川那最后的一剑。
　　“翁！”
　　此时，所有人的器胎都静止了，被剑圣的剑势所压。
　　剑斩三千里，海内众器寂。
　　这便是剑圣的剑道，压制万般法，可降万物，天地间唯有那一剑。
　　“呼~”
　　冷风吹来，令呆滞中的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剑圣面容凝重，呆呆望着手中的柳叶。
　　柳叶依旧青翠，只是已剩下半边，另外半边已经迅速枯萎，甚至完全腐化。
　　叶川的生死剑意，既有无限生机，也蕴含了恐怖的死意。
　　剑圣压制得了生之力，便化解不了死之意，反之他若压制死之意，便顾不上生之力。
　　最终，他手中的柳叶被毁掉一半。
　　“师父……”
　　萧断水只感觉无比难受，虽说叶川只是损毁了剑圣手中的一片柳叶，论实力还是与剑圣有着巨大差距。
　　但此情此景，却比他自己落败还要难受，仿佛那一剑刺在了他的心头。
　　“可笑！”
　　剑圣呆立许久，而后终于发出一声长叹，道：“我竟还妄想收你为徒，真是可笑，我根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