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生拖累了老师，还请老师恕罪。”
说到这里，周长青就要起身向着张家卫赔礼道歉。
虽然此前就已经料到朝中的一些人会将他们的所作所为，怪罪到阳明学院的身上。
但在原本的预估里，周长青觉得那最少也是二三年以后的事。
而二三年以后，自己的修为，怕已经是世间绝顶。
到时候即便有针对，也可不惧，周长青自信那时有能力护住身边的人。
可万万没想到，因为墨蛟一事，导致他失踪之后，使得此事提前。
眼下京中各大势力虽然相互纠缠，可也绝对不愿意看见阳明学院此时入局。
一个稷下学宫还可以说是小打小闹，可文化入侵一事，关系事大。
“无妨，老夫自从重回大儒之境之后，便一直在思索该如何拯救天下，改变天下。
眼下你们的稷下学宫，倒是给了老夫一个可行的方案。
现在来与以后来，没有什么区别，老夫还未必怕过。
更何况，有些从前的事，也是到了和他们清算的时候了。”
张家卫抬手，目光沉稳的说道，可语气之中却充斥了一股金戈之气。
这倒是让周长青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张家卫跌落大儒之位时的事。
只可惜，此事这位老师从未向他提过。
现在来看，莫非是与这朝中百官有关？
正这般想着，周长青便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来个师徒齐心，一并收拾了朝中的一些污垢。
可还未等他提问，就听见张家卫说道。
“如今，你既然留下浩然分身，此事你的本尊就不要多做参与了。
让你的浩然分身帮你处理就好，另外……”
说到这里，张家卫的目光又落到了一旁的林莫然身上。
“你这位上清一脉的师兄是有要事找你，你们便到一旁去商议吧。”
“多谢张先生。”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至今的林莫然心中一松，当即恭敬的对着张家卫行了一礼。
大儒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哪怕没有针对他，可只是坐在大儒身边。
他的阴神也依旧感觉到，似被重石压在胸口一般，很是沉闷。
“既然如此，那弟子先行告退。”
看着年轻的老道，周长青目光看了一眼浩然分身之后，当即恭敬的说道。
片刻之后，两人走出了大厅。
“这些时日，多谢林师兄为我看护了。”
看着年轻的老道，周长青微笑着说道。
“师弟既然成为了我们认可的道子，那么守护师弟，自然是不在话下。”
“林师兄客气了，不知师兄除了道子一事之外，还有何事如此要紧？”
听到年轻的师尊承认自己道子的身份，周长青心中一定，明白当日之举，已经通过了师祖们的考验。
“玉清一脉的门人进京了。”
看着周长青，林莫然脸色凝重的道。
“师兄是指居于昆仑的玉清一脉，不知师兄是何时与他们有过交集，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听到这话，周长青的神情一肃，当即问道。
“玉清一脉的弟子在外行走，向来只有一人，但她很强，哪怕是我的师尊，也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林莫然深呼一口气的道。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日看见的那个女子，心中顿生自惭形秽之色。
“一个女子？”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周长青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那在雷池之中修炼的身影。
第二十九章 扰乱天机之人
钦天监，问心湖！
看着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色道袍，已经年近六十的袁天青，哪怕面色看起来依旧古井无波。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颗淡然如水的心，已然如这问心湖平静许久的湖水一般，难免在风扬之时，起了波澜。
这一幕，若是让外界之人知晓，定然会无比惊骇。
因为钦天监，可以说是当今大炎王朝最强的修道官方机构。
其权利之大，在某些方面，哪怕是镇压天下的镇魔司，也无法与之相比。
因为钦天监，不仅负责观测天下星象等寻常之事，且除了管理天下修道之人以外，还负责监管阴司。
只要是大炎十四州，但凡是有城隍、神庙的地方。
所有阴司官神，名义上除了当今的大炎之主，都得听从钦天监。
这其中，作为钦天监之主的袁天青，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寻常人别说是见其一面，就是连其具体姓名，也未必而知。
可就在此刻，有一从外表看，还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却与这位传闻之中的大炎国师，平起平坐。
“师叔，你的心，乱了。”
看着面前已花白了头发，留着山羊长须的老者，霜云梦沉声问道。
“莫非天路也发生了变化？”
“百多年前，心圣联通钦天监、镇魔司共进补天路。
以圣人武仙之力镇压，三百年内，补天路断然不会出事。”
袁天青沉稳的说道。
“之所以心乱，是因为师妹前几日与上清一脉的方淮真人动手的缘故。
以往即便三教大比，昆仑行事，也不应该如此张扬才是。”
“还请师兄谅解，此番师妹之所以如此行事，是因为天尊吩咐的原因。”
霜云梦淡淡的说道。
若非袁天青知晓其天生便是一副冰冷如月的性子，此刻这冷漠的话语，怕是让人易生误会。
“天尊吩咐？可是天尊预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听见霜云梦的话，袁天青的眉头微动。
他们昆仑上清一脉，讲究顺应天地大势，不管是人间王朝也罢，还是争勇都狠也好，富贵名利万般不会放在心上。
唯一在意的，便是阐述天地自然，为众生谋求一片生机。
以往三教大比，即便昆仑胜了，也不会对两教多做干涉。
如此番霜云梦方一出山，便对上清一脉之人，立下马威之事，更是数百年不曾出现。
“除非……”
想到某处，袁天青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因其皱眉，这湖心小岛四周的湖水，也在此刻有涛浪之声，隐隐传来。
“看来师兄猜到了，天尊正是因为算到了有人在扰乱天机，使得大势生变，故而派遣云梦提前三年下山。
所为之事，成为三教之尊只是其次，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找出扰乱天机之人。”
说到这里，霜云梦平静的目光，当即看向了面前的袁天青。
“想来师兄你应该知道，扰乱天机所带来的结果。”
“天机一乱，大势不存，小则应死之人继续长存，逆天改命。
大则，天地大道生变，妖魔乱世，域外之门再度开启。
介时，即便有补天之路，也将成为虚妄，此间世界，也会如镜花水月。”
“既然师兄还记得下山之时天尊的教诲，那么接下来，就有劳师兄从芸芸众生之中，找出那些应死之人，却又逆天改命之辈了。
这也是当初我昆仑提出让大炎太祖封神，开阴司一道的目的。”
霜云梦淡淡的说道。
语气虽轻，可那天生缭绕在话语之中的淡淡冰意，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去找扰乱天机之人倒是无妨，只是三教之争，师妹可有把握？”
“师兄请放心，三教之中，唯我独尊，大劫来临之前，师妹定然统率三教。”
霜云梦面色平淡的说道。
“……”
袁天青看着眼前的霜云梦，不知为何一时想到了昆仑境外那漫天的风雪。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冰冷的面庞时，却又出现了青年时，那昆仑境内生机盎然的花谷。
“既然如此，这些时日你便在我这里住下，这是京城百味楼里制作的桂花糕，师妹可以尝尝。”
“人间美食，不过是口腹之欲，但既然师兄让我尝尝……我便尝尝。”
霜云梦起初有些不愿理会，但看着袁天青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最后却是皱起眉头拿起了一块紫色的糕点。
“味道如何？”
袁天青看着眉头舒展的霜云梦，淡然的问道。
“以前从未吃过，但味道有些甜，不及花瓣芳香。”
霜云梦看着自己拿起糕点的手指，淡淡的说道。
“那师妹在尝尝，师兄需要去寻找扰乱天机之人，便不在此久留了。”
话音一落，袁天青的身影便在一阵清风之中，渐渐消散一空。
唯有嘴角的微笑，留到了最后。
霜云梦看着对面空无一物的座位，目光落在茶杯之中升腾而起的热气。
似觉得有些可惜，原本不愿董涛的手指，终究是再捏起了一块。
“吧唧、吧唧……”
“还是有点甜。”
片刻之后，桂花糕的盘子已空，捧着温茶的双云梦，皱着好看的眉头，小声的点评道。
……
钦天监，天机殿。
一行道人正各司其职的忙碌着。
可就在此时，挂着房间中心的古钟陡然响了起来。
于此声响起的一刻，一行金色的大字，渐渐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