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还敢强词夺理,黑山造反谋逆,你们几个贼酋早在朝廷的钦犯榜上有名,早就……早就……”
说到这里,孟聚忽然卡了壳,他忽然想起来,在官方公布的文告里,三年前刘斌、阮振山等人已经落网,在洛京被斩首处决了。
一个死掉了三年的人,当然不会有海捕令要缉拿他——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反贼按照大魏朝的国法,自己根本没抓他的理由,
看着孟聚哑口无言,刘斌笑笑:“刚才说的,不过笑话尔,刘某虽然不才,父母留下的姓名倒还是很看重的,某家大好男儿,要我更名换姓,这种辱没了祖宗的事,刘某人是不肯的,倘若孟长官非要抓捕,无奈何在下也唯有拼死一搏了。”
孟聚又哼了一声,心中却在嘀咕,刘斌口口声声辱没了祖宗,好象在讽刺他为国人充当鹰犬似的,他冷道:“刘斌,你这次过来寻我,到底有何目的?”
刘斌脾气很好,他细声慢语地说:“孟长官不要误会,在下先前已经说了,此次前来并无他意是为感谢上次孟长官高抬贵手的恩情……”
孟聚厉声疾色地打断他:“上次阮振山逃逸,是我学艺不精所以抓他不到,可不是高抬手,下次再见面,我还是要抓他。”
刘斌好脾气地笑笑:“嗯,孟长官您怎么说都行吧,反正,上次的事,在下很承您的情,二哥性子鲁莽,不知长官您手下留情还得罪您,在下真是非常抱歉,回去已经责备了他,他也知错悔改了。他本想亲自过来向孟长官您认错,只是最近的北疆的风声紧,他的目标太招摇,那种粗鲁莽夫过来,只怕也对孟长官您多有不便,倒是在下恶名不显,也是读书人出身,走这一趟倒还不怎么招人注意,哈哈……”
观察孟聚的表情渐渐缓和,刘斌缓缓说:“当然了,倘若孟长官不嫌我们粗鄙高攀,我们是很希望能与孟长官您结个善缘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这世道,官也好,贼也好,朋友多了总不是坏事,哪怕以前的大贤也有些鸡鸣狗盗的帮手。黑山军虽遭挫折,但根本未伤,在江湖道上还是小有地位和名气的,座下百十个高手也派得出来。自然,孟长官您是东陵卫的高官,座下也是高手如云,等闲也用不着我们,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有些事官府的路子可能不好办,倒不妨试试我江湖道的手段?”孟聚闷声“哼”了一声,他没说话,但用眼神催促刘斌继续说下去,
刘斌笑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譬如,朝中有哪个当官的不长眼,开罪了孟长官,对方也是朝廷命官,东陵卫只怕也不好轻易下手吧?但对我们这些亡命徒来说,再大官都无妨,无论是洛京还是六镇,我们都能办事,只需孟长官您吩咐一声,我们动起手来都是鸡犬不留。”
刘斌面带笑意,白衫似雪,风度翩翩,在夜色下翩然行走,其气度高雅绝尘简直不似俗世物,若不是亲眼听见,孟聚真不敢相信刚才那一番血腥的话出自这谪仙般的洒逸人物,
“黑山军这么大方……你们又希望我如何回报呢?”
刘斌摇头,他用责备的眼神望着孟聚,诚挚地说:“孟督察,您这么说就俗了,鲜卑朝廷虽然把我们黑山好汉当做贼寇,但刘某也是读书人出身,圣人的教诲还是知道的,君子何必言利?君子相交,贵在知心,我们只是仰慕孟长官您够义气,够爽快,感激您的恩情,所以想结识而已,并非贪图什么报。当然了,倘若将来孟长官在方便的时候对我们照顾一二,那我们自然也是感激的,但并不强求,这种事,随缘吧。”
在刘斌明亮的目光注视下,孟聚一时还真的惭愧起来,心想莫非自己的小人之心亵渎了伟大友情?但他旋即清醒过来,暗骂一声放屁,大家本来就是利益交换,不是看自己是东陵卫高官,黑山军这群反贼睬自己个鸟,
其实孟聚本来对黑山军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他们毕竟是一股抵鲜卑朝廷的华族武装,与南唐是天然的同盟军。他本以为,黑山众人敢在鲜卑人的高压下奋起抵抗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徐良、刘斌、阮振山等头领想来都是心怀驱逐鞑虏大业的有志壮士
大家是自己人才对,不料直到亲身遭遇,灭绝王阮振山滥杀无辜的血腥行径彻底颠覆了孟聚的幻想,他才真正意识到,无论在南唐还是北魏贼寇就是贼寇,无论说着多么冠冕堂皇的口号,贼寇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他们就是靠杀人和抢劫过活,从本质上说,跟鲜卑人没什么两样,
虽然不怎么看得惯,但孟聚已下定了一走了之的决心,他倒也没心情临走前再帮叶迦南立功了——倘若说抓阮振山那种凶神恶煞也就罢了,但刘斌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自己送上门来又送重礼又说好话的,自己还真不好意思对他下手,
孟聚不置可否,问:“到时如何联系你们的人?”
刘斌察言观色,知道孟聚虽然没说明,却已是心动了,他笑道:“孟长官不必主动联系我们,您若有需要,只需到安城门的大牌坊上画个记号,我们的人便会主动找您联系了。”
他将一张纸交孟聚,纸上画着一形状很怪异的符号,孟聚看了一下,随手收进了袖子里。
刘斌自信十足的娓娓道来,孟聚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脱口问出:“刘军师,以前有大魏朝的官员跟你们合作过吗?”
刘斌一愣,他笑笑:“孟长官,这个您就甭打听了,反正,您不是第一个跟我们合作的大魏朝官员就是了。”
孟聚冷哼一声,他望望刘斌:“没事了吧?”
刘斌犹豫一下说:“还有件事——上次在归云客栈,二哥走得匆忙,遗下了三副斗铠,不知孟长官您看到了吗?倘若有可能,能否把它们还给我们?当然,不会让孟长官您白辛苦,我们会照价出钱的:一万两银子一副。”
孟聚微惊,他摇头道:“这几副斗铠,如今不在我手上了。”
刘斌以为是省陵署拿走了,他有点失望,但依然笑着说:“这样啊,但是孟长官您如今执掌一个斗铠,能否从中勾兑出一两具卖给我们呢?”
卖这种军国利器,自己不要命了吗?!
孟聚正要拒绝,突然想起自己是准备走的人,老子还怕什么!?如果有人肯出钱,自己敢把整个靖安署连地皮带人一块卖了,
“货倒是有……你们能出多少银子?”
刘斌精神大振:“这个,绝对好说,王虎式斗铠一万两银子一具,豹式斗铠八千两银子一具,至于贪狼式就五千两一具,孟长官您有多少,我们就买多少。”
“你们要这么多斗干什么?”
“孟长官,上次我们就在北疆的斗铠面前吃了大亏,怎能不吸取教训?这次二哥过来,本来就是想联系边军的路子弄一批斗铠回去的,不料却……不过能从孟长官您这边买,那是好事,您放心,我们绝对处理干净,绝不会让人发现是从您这边流出来的。”
孟聚恍然,黑山军想东山再起,孟聚也不怕被牵连,只是——他摇摇头:“你们的价出得低了,贪狼斗铠即使东陵卫从洛京总署那边工场那边进货都要一万两银子一具,王虎斗铠就更不用说了,有人出价五万要收购,你们才一万而已——这个价,怕是有点难度,要不,你们继续去边军那边问问吧?”
刘斌哭笑不得,去边军那边问问?孟长官还真当这是买白菜啊?同时他也吃惊:“有人出五万两银子向孟长官买一具王虎?谁那么阔气?”
望着孟聚,他顿时肃然起敬:本来以为他只是一个大胆的东陵卫军官而已,不料此人却有通天手段,有办法倒卖斗铠,而且手中还有不少大客户,二哥在北疆忙碌了半个月都没个头绪,自己误打误撞,竟是找对人了!
他对孟聚深深作揖:“孟长官,黑山军是穷苦人家,比不了那些富商大户,我们确实出不高价,请您对我们多多照顾吧!唉,我们本来确实跟边军联系的,但上次边军联系人被孟长官您那个了——哦,在下不是怪您,那时大家还不相识,动起手来自然不能留情——但麻烦的是,现在跟边军交易的路子就断了。您可怜我们穷人的难处,给我们优惠一批吧?我们很有诚意的,要不,我先给您一笔定金?”
孟聚肚子里暴笑,他很有气派的摆摆手:“什么定金不定金的,本官做事的规矩,历来一手钱一手货,不拖不欠,童叟无欺。”
唉,要是姓易的老家伙在这边听着该多好,那厮会脸红吗?
“是是,孟长官的规矩我们当然知道,孟长官您放心,我们黑山军做事也是很讲规矩的,我们交易,绝对放心就是,请您千万先照顾我们啊。”
刘斌千感万谢,刚见面时,他的态度虽然谦卑,骨子里却是有一股傲气的,但现在,他可是完全放下架子,对着孟聚点头哈腰,一副讨好的样子,让孟聚心下大爽,
他高深莫测的微笑:“最近货源紧,要的人多,怕是给你们不好安排,这样吧,等新货到了,我再通知你吧。”
“是是,孟长官,您可千万记得了啊,实在不行,价钱上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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