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陶晨回来时,抱着猫发了许久呆的路宁萧迅速回神,收回那只手,面无表情极其高冷。
 “陶晨,给你个任务。”
 “啊?”陶晨冷不丁被喊住,生怕老大让他去相渝那里搞事。
 “多捉点那种银色小鱼,多做点小鱼干,越多越好。”
 青年声音冷漠,陶晨不敢多问,只能应下。
 想到什么,他问道:“老大,你今天不出去吗?”
 别人捕猎是为了生存,路宁萧是为了乐趣。
 “不了,今天训猫。”
 陶晨瞧了眼睡得正香的猫崽子:“……”
 这么小的动物,真能捕猎?
 陶晨离开后,路宁萧打算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趁着日光好,他把小猫崽抱出去,然后用肉干、树枝、竹筐、绳子,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捕鸟陷阱。
 孤岛别的不多,鸟类是真的多。
 这么简单的陷阱,也够用了,没多久,就有鸟落在地上,开始啄食肉干。
 只要路宁萧一拉拴在竹筐的绳子,竹筐就会落下,把鸟给罩在里面。
 他把猫放到地上,先顺了顺毛,再拍拍它的小屁.股。
 “白白,去,把鸟捉到,成功了奖励你十个小鱼干。”
 小猫咪哪里听得懂?
 不过看见熟悉的小.鸟,它也开心得很,俯下身子,匍匐前进,迅速找了个石头当掩体,躲在后面,开始蹲守。
 路宁萧眼睛都亮了。
 真是只聪明的小猫崽!这么点就已经觉醒基因天赋(bushi)了!
 可惜凡事经不起夸。
 路宁萧等啊等,等到腿都麻了,等到一群鸟都把肉干吃光了,小猫崽子还蹲在石头后面,没冲出去。
 “……”
 “白白,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笨蛋?”
 或许他说话的语气重了点,再摸它的头时,它又咬了他一口。
 路宁萧气笑了:“原来是个窝里横。”
 这一刻,他突然领悟到幼时自己逃学撒谎时,母亲那不争气的眼神了。
 这小猫崽,明明捉不到猎物,胆小又怕鸟,明明是吃白饭的,偏偏理直气壮地咬他,可不一模一样么?
 “真是不争气。”
 嘀咕归嘀咕,路宁萧还是给它奖励了小鱼干。
 别看小猫个头不大,胃口还真不小,又吃了不少小鱼干。
 路宁萧更无语:感情也不是吃饱了不想干活啊?
 “算了,吃饱再练习捕猎技巧,这很合理。”
 小猫崽长身体呢,算了,再等等吧。
 路宁萧那里无比快乐,相渝则快要急红了眼。
 雷霆来送奶时,他才发现:他猫没了!
 墨墨被人偷走了!
 这是相渝的第一个念头。
 可仔细检查后,他却发现,石洞内并无陌生人的脚印,石洞外也没有(被路宁萧抹除)。
 再联想到青春期(?)喜欢离家出走的小猫,他又想:墨墨是不是出去玩,遇到危险,或者迷路了?
 生了这个念头,便越想越怕。
 这座荒岛上,人类才是外来物种。
 本地生存下来的,哪个都不是善茬,蟒蛇、猴子、蝙蝠……人类尚且可以避开,可对一只幼猫来说,哪一个都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权衡后,墨墨被人偷走的几率小于走丢的几率。
 且若是有人偷走了它,事后必定会拿来威胁他,相对来说生存的几率更大。
 走丢后,有一个24小时黄金搜救时间。
 相渝沉默着,拎着刀,一头扎进了雨林,选的是墨墨最爱跑的一个方向。
 雷霆也愣住了:“相渝,相渝,雨林很危险!”
 扯着嗓子喊了半天,男人还是消失在了眼前。
 远处的,不过是一道道呼唤着“墨墨”的声音。
 “……”
 挠了挠头,雷霆决定先回去汇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很喜欢那只小猫崽。
 如果是其他地方,雷霆不介意帮着寻找,可那是雨林啊!一个不小心就能直接嘎了!不提动物,其中某些植物,划破口子都足以要人命。
 “真是不要命了,唉。”
 回到庇护所后,雷霆汇报了这件事。
 宁昀斯笑容温雅:“雷霆,雷钧,你们等下帮忙一起去找。”
 雷霆问道:“为什么不现在去呢,老大?”
 进入雨林冒险,本身就是很大的人情,何不早点去寻找?
 男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早点去?
 从功利角度,相渝最绝望、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更容易谈条件、卖人情。
 至于私人角度,宁昀斯的想法很简单。
 这座孤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只弱不禁风的小猫,仅仅遇上好的主人,那可算不得运气好。
 这次能否活下来,才是真的考验呢。
 找啊找,始终找不到小猫咪。
 相渝的状态肉眼可见得差,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着血色划痕,眼珠猩红,整个人似乎下一秒就能崩溃。
 雷霆雷钧兄弟俩也不知道说啥,便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离开了。
 他们尽力了,但实在没办法。
 此刻已是深夜。
 相渝并未选择休息,毕竟墨墨晚上也很喜欢出来活动,他便继续在雨林寻找。
 只可惜除了猫兽,夜间也是其他动物的活动时间。
 很快,诡谲的滑动声传来,一条蟒蛇悄然出现。
 它盯上了相渝,这个猎物。
 蟒蛇率先发动攻击,相渝却不急不缓,某种程度上,他内心的暴戾,反而有了发.泄的渠道。
 在这寂静阴森的雨林里,双方展开了搏斗,最终,被缠绕在中间的男人,将刀狠狠地刺中了蟒蛇的七寸。
 “……”
 束.缚的力道逐渐变小,相渝沉默起身,顿了顿,剖开了蟒蛇的肚子。
 一片血红里,他蹲下来,用手翻找着。
 ——没有。
 没找到那个小毛团。
 男人这才露出笑容。
 他面容深邃,该是俊美无双,溅上血点后,却像修罗一般可怖,搭配那满手满身的血迹,就是再凶狠的囚徒,都会胆寒。
 最后瞧了眼那条蛇,男人转身离开。
 深夜里,他的声音无比温柔。
 “墨墨,乖宝宝……”
 “相墨墨,相墨墨,和我回家了……”
 渐行渐远。
 黎明的天光浮现,距离墨墨失踪,已经满了24小时。
 相渝走出雨林,虽然不抱希望,却还是看了眼石洞。
 ——空的。
 男人平静地跳下,也不休息,也不收拾自己,就这么朝着海岛东边走去。
 雨林找过了,没有。
 现在,该去看看,是否为人祸了。
 路宁萧倒是睡得很香。
 他脾气大,除非下雨天,否则只准小弟们睡在木屋外,往常的夜晚,总是寒冷的。
 可昨晚,他怀里有了只小猫崽。
 虽然它贪吃、怕死,可它可爱呀!甚至还会给他按摩!
 经过科普,得知对方这是喜爱他的表现,把他当妈了,路宁萧美滋滋的。
 “白白,我是爸爸,知道不,不是妈妈。”
 也就深夜,没人看见的时候,肆无忌惮地逗猫也不需要顾及面子。
 被咬被挠,青年也傻笑着乐呵呵的。
 最终,他抱着怀里的猫沉沉睡去,堪称从小到大最香的一觉。
 照例,路宁萧梦见了自己幼时的场景。
 貌美的少女被位高权重、风流浪.荡的贵族欺骗,当了小三,不忍心打掉孩子,她便悄悄离开、独自抚养孩子。
 她生了个男孩,脾气大、性情偏执、天生暴力,老师同学都不喜欢,可当妈妈的,总是给他一切温柔。
 直到8岁那年,已经懂事的男孩,回到家,见到了一辆豪华的悬浮车。
 沉稳的上层人,端庄的太太,还有….卑微的母亲。
 路宁萧只记得,那对夫妻离开后,母亲便在深夜自杀。
 他不懂母亲在想什么,也欠缺同理心。
 可他明白,那对夫妻,姓宁的男人,他所谓的生父….便是凶手。
 后来么,一直遵纪守法的路宁萧,凭借着优越的基因,应聘了保镖,并手刃了亲父。
 混乱下,他拖着那异母哥哥,一同进了监狱,一同来到这孤岛。
 呵,他不过是个贫民区的少年。
 可那光鲜亮丽的宁家继承人,也变得如此拙劣肮脏了呢。
 醒来后,路宁萧的心底依旧残存戾气。
 他正想起身,把宁昀斯那家伙杀了,摸刀的时候,却摸到了一个小毛团。
 “……”
 怔怔的看着睡得翻出肚皮,四爪朝天的小猫崽子,青年慢慢回神。
 他缓缓地在它肚皮上摸了摸,睡着的猫崽,便开始打呼噜。
 没一会儿,它甚至翻了翻身,他的手,便又开始挠其他地方。
 小小的猫,呼噜声大得很。
 噩梦的烦躁,不知不觉,竟被驱散了。
 “……”
 “还让我伺候你呢,究竟谁才是主人。”
 青年习惯性嘲讽,可那昳丽的眉眼,分明有几分笑意,在木屋里,也显得熠熠生辉。
 天快亮的时候,路宁萧正琢磨着“喊小家伙起床捕猎”还是“让它继续睡会儿”这种育儿难题,却听见陶晨慌张的声音。
 “老大,不好了!相渝找上门了!”
 路宁萧早有准备,他随意披上外套,镇定起身,走出木屋。
 远处,除了屁滚尿流的两个窝囊废外,还有一道浴血的身影缓缓走来。
 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俊美深邃的眉眼,冷漠的表情……正是相渝。
 一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相渝。
 看着他身上快被血濡.湿的衣服,还有那几乎变成红色的刀,齐彬也慌了。
 虽然他想拖着所有人一起死,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想死。
 齐彬不由庆幸,自己还没对那猫下手。
 路宁萧懒懒散散,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
 “相渝?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莫非是宁昀斯的马屁不香?”
 暗讽对方与宁昀斯往来。
 相渝敏锐捕捉到这一点:路宁萧知道送奶的事。
 心中下意识定了定,他平静道:“我来找我的猫。”
 “嗤。”
 “关我屁事。”
 路宁萧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偷猫贼面对正主的心虚。
 可陶晨、齐彬两人,就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话都不敢说一句。
 毕竟……那猫,可在老大床.上躺着呢。
 相渝不与他废话,径直朝前走去,想要在木屋搜寻。
 路宁萧眼神一冷,抢过旁边陶晨手里的刀,抬起来,刀尖对着男人,挑眉嗤笑:“相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的地盘,擅闯者。”
 “死。”
 路宁萧是真的动了杀心,只要杀死相渝,他便成了白白生命力独一无二、最重要的存在,不是么?
 相渝同样不畏惧一战。
 陶晨急死了:他刀被老大抢了啊,万一被误伤了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
 木屋里,传来一道奶呼呼的“喵”。
 相渝脸色蓦的变化。
 正想越过路宁萧,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白团,歪歪扭扭地蹦跶出来。
 它还小,四只爪爪走在地上,尾巴高高抬起,可爱极了。
 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相渝眼眶一热,最是冷漠的男人却差点落泪。
 墨墨失踪,他没哭。
 在雨林找了24小时,他没哭。
 与巨蟒的生死之战,他没哭。
 可看见自己心爱的小崽子,在阳光下快乐悠闲、一如往昔,他却想落泪。
 ——是感谢。
 感谢上苍,让它无恙。
 路宁萧脸色一变,迅速挡在小白团前面:“相渝,这是我捡的猫,是我的宠物。”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
 “这是我的猫。”
 相渝阴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刚才能够动手,可现在,顾忌到墨墨的存在,他反而没法直接与路宁萧对上,否则误伤了崽崽怎么办?
 路宁萧也没打算用武力。
 他巧言善辩:“你说这是你的猫,有什么证据?你喊它一声,你看它应吗?”
 话虽如此,路宁萧还是有点心虚。
 想起秘密武器,他定了定神,开始提议。
 “这是我的白白,我喊它白白,它过来,它就是我的。”
 “你喊它,如果它过去,那它就是你的,怎么样,很公平吧?”
 相渝同意了。
 路宁萧便将小猫崽子抱到身前,并非两人中间——相渝没搭理这点小心思,反正他自信,这就是自己的墨墨,怎么会不搭理他呢?
 在路宁萧的示意下,相渝顿了顿,有些沙哑的嗓音轻唤道:“墨墨,墨墨,相墨墨,和我回家吧,好吗。”
 声音里充沛的感情,闻者落泪,路宁萧除外。
 他咬着牙,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摸出小鱼干,让气味发散。
 ——路宁萧庆幸,幸好为了教它狩猎,随身都带着小鱼干。
 在相渝的期盼下,他心爱的墨崽,只是歪头瞧了他一眼,便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相渝愣住。
 路宁萧怕露馅,赶紧喊道:“白白,白白,你是路白白不?”
 他后退几步,那小鱼干便也退了几步。
 ——循着香味,小白团竟真的颠颠地朝他跑去。
 路宁萧大声宣布:“看,这就是我的猫!”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化形,啵啵啵。
 短暂的,相渝还真懵了几秒。
 他确信,那绝对是墨墨。相处了那么久, 就算它长大,相渝也绝对记得它的模样, 更别说它和之前一模一样。
 可他的猫,仅仅失踪一天——怎么就和偷猫贼关系这么好了?!
 太过得意忘形,路宁萧快乐地喊着:“白白,白白, 路白白……”
 他一边喊一边小步后退,那雪团子还真就颠颠地跟着他走。
 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叫“白白”,路宁萧每喊完一声, 小猫崽子也跟着嗲嗲地叫一声“喵”。
 可谓一派“父慈女孝”。
 太过嚣张, 就容易露出马脚。
 相渝毕竟与小猫崽子相处了那么久,相当熟悉它的叫声。
 一般时候, 它懒洋洋地, 不爱叫,你若喊它,便随意回个“喵”。
 舒服的时候, 喉咙里有打呼噜的声音。
 无聊了想要人陪玩的时候, 声音类似于“呜哇”“呜嗷”。
 以及, 想出去玩的时候、想喝奶的时候, 小家伙就会发出这种拖长了调子类似于撒娇的“喵~”。
 现在, 小猫崽子就在对路宁萧撒娇。
 相渝紧紧盯着,伴随而来的, 那小猫脑袋也颠颠的蹭着男人的裤腿。
 ——路宁萧拿什么勾住它了。
 脑海闪过这个念头, 相渝一扫低落情绪, 蓦的镇定下来。
 他大步上前,见对方警惕地挡在小猫崽前面,便沉声道:“路宁萧,你若偷奸耍滑,刚才的约定便不作数。”
 路宁萧很无赖:“我哪里偷奸耍滑了?明明是你不认账,这就是我的猫!”
 他把小鱼干又藏回袖子里。
 “……”
 凭借着优化过的体质,凑近后,相渝便闻到了那鱼干的香味。
 真相昭然若揭。
 男人蓦的冷脸,一步上前,用力抓住了红发青年的胳膊。
 没等路宁萧骂人,他手上一个用力,就把那胳膊拽到身前。
 剧烈的动作,导致衣袖内藏住的小鱼干们,哗啦啦,全部掉了下来。
 “相渝!”
 路宁萧也蓦的沉下脸,毫无心虚,昳丽的眸子里仿若有火光闪耀。
 “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相渝同样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阴恻恻的字。
 “偷猫的帐,我也要和你算算了。”
 怕什么?相渝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
 他唯一顾忌的,也只是没法保护那只幼小的猫崽罢了。
 二人剑拔弩张。
 关键时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下看去。
 只见漂亮的小雪团子,正用前爪抱住一条小鱼干,侧着头,用乳牙卖力地啃着,旁边洒落的几条,也被它牢牢盯着,可谓一心二用。
 “……”
 或许察觉到两人目光。
 小猫崽子愉快地“喵~”了一声,感谢铲屎官的馈赠~
 “……”
 就那么轻易的,两个老父亲(bushi)的心都化了。
 相渝率先松手:“你我二人一时难分胜负,到时候危险的是墨墨。”
 路宁萧讥讽:“它这么白,就该叫白白!知道危险,你还好意思把它弄丢?假惺惺!”
 这话倒也真是扎在了相渝身上。
 无论路宁萧多么无耻,他一个“失职”的罪是逃不了的,某种程度上,他的责任甚至更大。
 沉默几秒,相渝平静道:“此事一笔勾销,我不与你计较。”
 “行啊,反正猫得跟着我。”
 “你看看,跟着你它天天吃什么,跟着我它天天吃什么?”
 路宁萧只差没说:你都把孩子养成这样了,窝囊。
 嗯….其实羊奶、肉干、蛋黄,也不算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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