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唐大夫人也不再多言。
 朱颜是何等聪明,她要想从朱颜的口中得到案发进展,怕是不太可能了。
 就在二人闭目养神之际,身后的宫女忽然进来传话,“沈夫人,公主有令,等下您换好衣服之后,直接去往偏殿,公主有事与你相议。”
 来传话的宫女不是别人,朱颜也听出了这个声音,正是这里的掌事。
 “好,我马上就去。”
 得到传召,朱颜也不再留恋药泉带给她的感觉。
 起身便前往换衣间。
 见朱颜离开,唐大夫人也没有多留,随后起身而去。
 朱颜所想,唐大夫人心如明镜,为了化解朱颜对她的嫌疑,唐大夫人换好衣服之后,便再次与朱颜走在了一起。
 “连环杀人案一日未破,人心总是惶恐,不知沈夫人的心里可否有嫌疑之人?”
 唐大夫人话里有话,朱颜一听便知。
 浅笑回应道,“嫌疑之人自然是有,此案若是与唐大夫人无关,朱颜还劝唐大夫人不要过多询问此事,毕竟朱颜身居官职,有过多的透露,也是不便。”
 朱颜婉拒了唐大夫人的问题,而这一问一答下来,让唐大夫人神色很是挂不住。
 她再怎么说也是公主好友,朱颜虽然是沈渡之妻,但也是一个区区九品官吏,怎敢如此回绝与她。
 实在是不将她放入眼中。
 碰了满鼻子灰尘,唐大夫人也不再多言,只是眼眸之中多了一份暗沉。
 来到走廊岔口,朱颜礼貌性向着唐大夫人行了一礼,“朱颜要去偏殿会见公主,唐大夫人请自便。”
 拒绝了与唐大夫人同走一路,唐大夫人也无言以对,只是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便各自离开。
 然而,刚和朱颜分开不久,一道有力的声音在唐大夫人身后响起,“朱颜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听到警训,唐大夫人慌然转身,却见永安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此时的她面色阴沉,深邃清澈的眸底似是已经想好了什么应对之策。
 “公主。”
 唐大夫人面露怯意,退在一侧。
 永安公主将目光看向远处,从唐大夫人身前走过,深邃的眸底泛出异样,“她的那双眼睛可不同于凡人,清澈见底,好似平康坊的邝盏心一样,和她交流,必须要提着十二分的警惕,不能怠慢。”
 “是,恻然谨遵公主教诲。”
 一路来到偏殿,在此等候了半盏茶时间,依旧没有看到永安公主到来。
 朱颜不禁疑惑,公主召她来偏殿议事,而她却在此等候多时不见人来,莫不是公主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说,公主知晓她与唐大夫人在一处,故意为之。
 四下无人,朱颜坐在一侧椅子上,拿起桌上为她备下的茶水,却久久未能将茶送到嘴边。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唐大夫人肩上的纹身,又回想起前些日子检查尸体时候的幕幕情形。
 火蛾印记,蛾状玉,火蛾纹身……
 难不成那些死者的死因竟和江湖门派有什么联系?
 唐大夫人的嫌疑更为加重,但同时案子也越发复杂,千丝万缕,却又找不到头绪。
 就在朱颜思想之际,柔美的声音落入耳中,“想什么呢?”
 朱颜快速回过神来,永安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旁,她连忙起身向着永安公主行礼,“英王殿下。”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拘礼。”永安公主此时面容和善,倒像是久违不见的姐妹一样与朱颜拉起家常。
 “本宫进来许久,见你一直愣神不语,可是在想些什么?”
 说话间,永安公主已经做到了正坐上,金丝拱边的粉色裙摆摆在一侧,手中的蝶戏牡丹绢扇微微轻摇。
 “没有。”
 朱颜摇头,“回英王殿下,下官……下官只是见英王殿下许久未来,这才将思绪神游开外,还请殿下恕罪。”
 永安公主细指轻抚发髻,浅笑言道,“刚才本宫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
 “殿下的事情固然重要,下官候着便是。”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必这般生疏,这里也无旁人,你就坐下与本宫说话。”
 “谢英王殿下。”
第36章 夫君来接
 谢过永安公主,朱颜再次坐回到椅子上,可是这次的她坐下去之后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
 虽并非第一次与永安公主见面,但要说熟,也实在谈不上。
 公主忽然间对她般热情,她难免会心有猜忌。
 “多日不见,沈夫人可一切安好?”
 “有劳英王殿下挂念,下官一切都好。”
 永安公主再次展起笑颜,“你与大阁领成亲多日,坊间传闻二位鹣鲽情深,夫妻和睦,着实让人羡慕呢。”
 朱颜眼角抽搐,不知道永安公主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
 “英王殿下说笑了,下官既然已经嫁与大阁领为妻,自然就该事事以夫君的立场为第一。”
 “呵呵呵……”永安公主又是一阵浅笑,让人辨不出真情或是假意。
 朱颜没再多言,只是微微垂眸,将手放在刚替换上的锦云薄纱长裙上。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不安,手心已出了手汗。
 见朱颜如此不安,永安公主再次言道,“沈夫人不必紧张,此次唤你前来,不过是聊聊家事,并无他意。”
 “是。”朱颜口中应着,心头却是另一番意味。
 永安公主越是这般说话,她就越是不安。她与她又不熟,又何来聊家常之说。
 若是陆垂垂这样和她说话,她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把脚翘到椅子上,大大方方地与陆垂垂知无不言。
 见朱颜还是放心不下,永安公主也不再说那些话外话。
 “粱家杀人案一事,查的如何了?”
 朱颜心头一顿,她就知道,此次进宫绝非只是赏花,沐浴,聊家常而已。
 “案子进行的很是顺利,殿下不必上心。”
 “是么?”永安公主很明显不信朱颜的话,“这连环杀人案与梁家的案子脱不开关系,难道,沈夫人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朱颜连忙起身,拱手向着永安公主行礼,“下官……不明公主的意思。”
 “不用在这里假作心态。”永安公主起身,来到朱颜跟前,“梁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感兴趣,老老实实的查你的案子,别做多余的事情,否则,其中代价只怕你担待不起。”
 永安公主话音落地,朱颜腿软打了个趔趄。
 永安公主话中的代价,她自明白所指何意。
 她虽为沈渡之妻,但她毕竟姓朱,身后还有朱家所有人,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英王殿下。”
 手心中再次冒汗,皇室的威慑力和压迫让朱颜感觉到了不安,犹如泰山压顶,让她压抑惶恐。
 “沈夫人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本宫的意思。”
 永安公主说话间,用手中的绢扇轻拍了拍朱颜肩膀。
 而这一下,就像是实木棒槌般,让朱颜浑身都感觉到了疼痛和压力。
 空气依然凝固,不止手心,就连朱颜额头也渗出冷汗。
 皇家威严她不得不防,案件真相不得不查,她一个区区九品官吏,怎会陷入这番纠结之中?
 “沈夫人可是想明白了?”
 见朱颜不再说话,永安公主挑言问道,“良禽择木而栖,像沈夫人这般聪明人,自然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又一重威胁落下,朱颜浑身一僵。
 她心中自然知道,永安公主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下官……”就在朱颜纠结如何回答永安公主的话时,在外候着的宫女忽然走进。
 “殿下,大阁领前来接人了。”
 “什么?”永安公主似是没有想到沈渡这么快就会赶来,惊讶之余还带有不甘。
 宫女的传话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朱颜深呼一口气,这次,她必定得好好谢谢沈渡才是。
 沈渡来到偏殿,向着永安公主行了一礼之后,便把目光看向朱颜。
 朱颜还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姿势,沈渡虽不知道她在这个姿势下保持了多久,但此时,朱颜额头上的冷汗,以及那苍白的神色,足以说明一切。
 “只不过分开半日,大阁领就如此挂念夫人,看来坊间传闻也并非虚言,二位的感情当真是羡煞旁人。”
 听到永安公主这不温不火的赞许,沈渡并未言谢,“夫人半晌未归,家中还有很多琐事需要夫人处理,臣这才着急前来接人。”
 “是吗?”永安公主言语不信,“处理事情也好,夫妻情深也罢,既然大阁领今天在此,那本宫不防有话直说了。”
 “英王殿下直言。”
 “连环杀人案一事你们久久未能结案,是找不到凶手,还是想要细探究竟,本宫都无暇去管,但梁家的事情,本宫还是劝你们慎言慎行,好自为之。”
 “英王殿下。”沈渡向着永安公主行了一礼,义正言辞道,“臣等调查连环杀人案一事,乃是女皇亲下旨令,不管是梁家内事还是杀人案,只要与其相关,臣等必定调查清楚,难不成英王殿下是想妨碍臣等查案不成?”
 永安公主冷眸直向沈渡,“大阁领,本宫言语清楚,大阁领又何须多此一问?”
 “那英王殿下可曾想过,忤逆女皇陛下的后果?”
 沈渡的话,如同警钟在永安公主的脑海中敲响。
 虽心有不甘,却无力反驳。
 半晌,不听永安公主回话,沈渡便自言道,“如果英王殿下没有其他事情,臣等就告退了。”
 说完之后,便对朱颜使了一个眼色。
 朱颜表情痛苦,想要挪动身体却发现腿脚已不听使唤。
 不知是紧张还是麻木,她现在根本无法挪动一步。
 朱颜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沈渡,沈渡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直接将朱颜抱起,大步离开。
 马车行驶出皇宫许久,朱颜才回过神来。
 身体还在发抖,但脑海已经清醒许多,看着自己乘坐的马车,心中忽有一丝异样。
 看来,沈渡早有来接她的准备。
 “你……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我此次进宫会凶多吉少?”
 朱颜裹了裹身上披风,似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回味过来。
 沈渡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微笑着将目光看上别处,“你就像一个学会走路却没有摔过跤的孩子,不让你摔一次头破血流,永远不会知道跌倒时的疼痛。今日的教训,你可记下了?”
 朱颜静静的看着沈渡,五官分明的轮廓上带着威意,转而又想到了沈渡儿时的遭遇。
 如果不是儿时获罪充入掖庭,会有今天谨言慎行的他么?
 想到这些,朱颜紧了紧拳头,心中燃起一丝怜悯或是心疼。
 她像一个乖巧的孩子般点了点头,“我以后会听话的。”
 看到朱颜如此平和温顺的与他讲话,沈渡一时间怔住,她怎会变得如此乖巧?
 好半晌之后,马车一个颠簸,才让沈渡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随口说道,“赝品字画的销路找到了,那些人都是一些行走的道上的商人,而且人数颇多,实在是无从查起,如同死路。”
 “什么?”朱颜愕然,她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条线索会是这样收尾。
 难道是她的方向错了?
 朱颜丝毫没有休眠之意,而是直接来到沈渡的书房。
 沈渡也没有加以阻拦,跟着她来到书房,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景林当即愣住。
 大阁领什么时候这么大度,竟允许这个女人随意进入他的书房?
 朱颜去翻找装有图样的匣子,可将匣子拿出来之后,在场的三个人都愕然怔住。
 匣子里的图样消失了!
 朱颜意识到了不对。
 而这时,沈渡忽然的一声冷斥让朱颜和景林都是浑身一惊。
 “怎么回事?”
 沈渡的话让景林打了一个冷战,书房的事物都是他一人看管,而如今丢了东西,他自然难辞其咎。
 “大阁领!”
 景林直接跪下,忐忑不安的他神色如同一张白纸,“是属下无能,属下未能严查沈府,才让贼人有机可乘,请大阁领降罪。”
 说话间,景林的额头已渗出冷汗。
 他跟随沈渡多年,沈渡的性情他自然了解。
 如今丢了东西,沈渡不将他剥皮抽筋,已经是格外开恩。
 “事已如此,惩罚你有什么用?”沈渡冷言道。
 “属下明白,这就去找人把图样追回来。”
 说完之后,景林起身便欲离去,而这时,朱颜忽开口道,“不用了,准备笔砚,我试试。”
 话落,朱颜径直走到书桌前,找了一张素净的白纸,拿起准备好的笔就开始点点画画。
 景林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朱颜要做什么,一直到沈渡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才连忙会意上前开始研墨。
 经过了一炷香左右,朱颜将笔放回桌上,才满意的点头道,“就是这样了,你过来看看,可还有不足之处?”
 朱颜让沈渡过来,沈渡也没有说什么,走到一旁,将目光落到书桌上的画样。
 画风笔触虽然仿造明显,也与原图几乎一致,而且图样完整,实在是难以相信。
 这女人还有这般本事……
 “把图样管好,如果再丢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朱颜将图样交给景林,景林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对朱颜点头称是。
 而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渡忽然开口道,“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
 简单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朱颜的对深度燃起的心疼之意,瞬间破灭。
 “哼……”朱颜一声冷哼,“整个长安都知道我六娘聪颖,也只有你沈渡一人,眼瞎耳盲不识数。”
 说完之后,朱颜便起身离去。
 景林当即怔住,这个女人真是,给她三分染料,她竟然敢开染坊,说话如此妄为。
 而一旁的沈渡也是被朱颜的这一措不及防辩驳惊住。
 他说什么了?
 明明是在夸赞她,这女人怎如此不知好歹?
 一行人拿着图样准备前去调查,路过朱府的时候,忽被朱府的仆人拦住去路。
 “六小姐回来了,快,快去通报,我们六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一个家仆的高喊,另一个家仆就迫不及待的折回府中前去通报。
 朱颜当即一愣,他们可没有回朱府的意思。
 而且当初沈渡本就不愿娶自己过门,也没有跟自己回门,现在又怎么好意思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娘家呢?
 “要不……你们就先过去,我进去看看?”
 为化解尴尬,朱颜拉了沈渡的长袖,小声言道。
 沈渡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义正言辞的道,“到了岳父家的门前,怎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
 “……”朱颜惊住,这是沈渡说出的话吗?
 岳父?他不是不喜欢她么,这么称呼也不怕闪着舌头?
 不等朱颜回过神,娘亲金氏就从朱府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哎呀呀,这小六都嫁人这么多天了,一直没回来过,我还以为你把朱家给忘了呢。”
 金氏豪爽直言,话中明里有怪罪朱颜之意,但实际就是对沈渡不满。
 女儿嫁出去这么久没回过门,必是沈渡在从中作梗,金氏自是不会给他好脸色。
 说话间还不忘对沈渡翻个白眼,以表心中不满。
 而相反,对景林和其他内卫府等兄弟却是热情的很。
 “诸位兄弟一路辛苦了,府中已经备下了上好的茶,快进去休息一下。”
 金氏的热情直让内卫府的兄弟面露尴尬,他们的老大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自己何德何能敢走在老大前面?
 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见内卫府的兄弟们无动于衷,金氏的心里也自然明白。
 尴尬中,金氏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看向沈渡,“大阁领姑爷,府里已备下了上好的茶,不知姑爷可有时间进去歇歇脚,小叙一番。”
 朱颜心头一沉,她的老母亲总算是看到了沈渡,但沈渡是何等人物,即便如此邀请,他也未必会进去喝茶。
 况且沈渡性子高傲,刚才这么多人在场,她的所作所为让沈渡完全下不来台,这会儿又怎么会顺她的意。
 就在朱颜觉得两人大战一触即发之际,沈渡所说的话,差点让朱颜下巴都掉在地上。
 “既得岳母邀请,贤婿又怎有拒绝之理?”
 朱颜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沈渡今天是出门没吃药么?怎么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金氏得到沈渡的回答,也是神情一怔。
 原以为沈渡要与自己抬杠,没想到却如此谦恭有礼,倒让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这……”金氏面部肌肉抽搐,似乎还在想着什么拒绝的话。
 而这时,朱颜的父亲朱阔以及原配如氏,还有五哥朱墨杰和四姐朱蔓姝也纷纷出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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