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越清桉轻喊一声,他从屋外快速进来,视线落在她的小脸上。
她狼狈转过身去,掩盖住心情,声音沙哑,问:“你怎么进来了?”
“感受到魔气波动,就进来看看。”他脸色平静,抓起她的手。
柳若烟感到手背上的伤口痒痒的,她扭头一看,看见他割破手指,用他的血在涂抹她的伤口。
肉芽修补了伤口,皮肤恢复如初。
柳若烟的情绪宛若野草在肆意疯涨,她睫毛上挂着清透的泪,微微转过脸问:“你怎么总爱这么做,是不是这一千年里你周围的人受伤了,你都要这么大方?”
他顿住,手指攥紧她的手腕,微微掀起眼皮,安静看向她,“我没那么多血。”
明明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柳若烟破涕为笑,她将周围乱七八糟的弃之不理,反手制住他的手,用神力治愈他手指上的伤口。
她歪着脑袋,神情极度专注,好像在做一件神圣又重要的事情。
越清桉的视线从紧密接触的手上慢慢移到她的脸上,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小脸,可是,就是很有吸引力,沉在黑瞳底部的眸光微动,他抿唇,手指收拢几分。
柳若烟正在治疗呢,手却被他给缠住了。
她:……等等,不太对劲儿。
“喂!”她羞恼瞪了他一眼,“能不能认真点儿?”
他凛然,垂眸,去看手指上那血口子。
“不太行,下凡修为被压制了。”她又认真治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法让其愈合,叹了口气。
“算了,疼死你得了。”柳若烟没好气放开他,“走吧,现在去祁月青山。”
她将那树丢进芥子里,两人往妖族方向飞去。
广阔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木妖一族居住的地区又是月华最洁净的。
柳若烟打算将那树栽进木妖一族的地盘,结果被祁月青山的结界给拦住了。
越清桉有其中一道门的结界,开了门,与她进去。
进入木妖的地盘,她挑了块风水宝地,将树结结实实栽进去。
又引了灵泉水,将树给浇透。
她轻轻抚摸着树干,轻声道:“在这儿长大的,就在这儿继续长着吧。”
木妖一族的长老赶来,看到竹玉怜的本体,咣一声跪下……朝着越清桉。
柳若烟拉了拉越清桉袖子,越清桉沉默。
“谢谢越宗主的救命之情!如此恩情,做牛做马我们都会报答的!”现在为首的这位泪流满面的不是柳长老了,系统说柳长老已经去世。
“不是——”
“行了行了,不用你们做牛做马。越宗主仁心为怀,虽说竹玉怜已经不是妖王,救他也算与妖族广交善缘。”柳若烟拉住他的手,替他圆滑说了一通。
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们走吧。”
越清桉不再解释,微微颔首以示作别,和她原路返回。
只是,一出结界,两人就看到在结界外面徘徊的红衣男子。
他红着眼,手掌敲得血肉模糊,听见声响,蓦地转过头来,潸然泪下。
柳若烟:……
这厮是狗吗?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不过,就算是狗,也是一只漂亮到要把他抱进怀里□□一把的美狗!
他现在的装扮倒是正经很多,金线绣满了裙摆,暗红的衣衫极尽奢华,恰如其分的腰带束在他瘦削精壮的腰身上。
可再美的衣服都遮不住穿衣者的绝世容颜。
挺括的下颌线将他原本偏向女相的脸拉回了男相的英俊,只有唇下那颗清痣,还在散发着他清纯又禁忌的魅惑力。
他脸上的柔媚之气少了很多,多了几分慵懒肆意的俊美。
此刻是哭啼啼的模样,看不太出来肆意,但刚刚在他床上,柳若烟可直击灵魂般体会到他的放浪来。
会装,一千年之后,这朵小白花还是会装。
柳若烟点评完,默默躲到越清桉的身后。
她的计划是不以柳若烟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应该伪装地很好,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除了越清桉。
“主人,你为何来春满楼看我,却不敢见我?”
柳若烟:???
是谁!是谁出卖了她!
【一只柳树精,就是越清桉亲你的时候,你身后的那棵柳树。】
柳若烟咬牙,“烧了它,我没开玩笑!”
竹玉怜一步一步靠近,却被越清桉拦住。
“让开。”竹玉怜脸色一变,厉声,“不让就别怪我揍你。”
越清桉抬着的手没有移开,他低声道:“竹玉怜,你千年间修为才至合体期。”
言下之意,你打不过我。
柳若烟忍俊不禁,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先前在凌天宗,两人也打过一次。
那时越清桉的实力在竹玉怜之下,现在他的修为已经远超竹玉怜。
“那又怎样!”竹玉怜怒极而笑,一挥拳就往越清桉脸上招呼。
越清桉没动,柳若烟伸手接住了这一拳。
她秀眉皱起,“你想做什么?打架就这么有意思?而且是我不来见你吗,不是你把我从台子上丢下去?”
竹玉怜脸色立刻柔了下来,“我不知道……”
柳若烟摆烂,身份都被柳树精那个老家伙给说完了,没必要再伪装,她直接瞪他一眼,“还讹了我所有的钱去修楼,我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又回了春满楼。
竹玉怜遣散所有的客人,请了黄鹤楼的厨子来烧满汉全席。
席上只有柳若烟和越清桉还有他。
实际上他多想把越清桉赶走,独占主人,可是主人不让。
柳若烟挑眉看着竹玉怜一个劲儿给她敬秦淮春,她双手交叉,“今天不适合喝酒,吃饭就好。”
她对自己的混样还是很清楚的,喝酒容易出事儿。
竹玉怜遗憾地自己干了好几壶,又给她夹菜。
越清桉坐在旁边垂眸,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很快收了筷子。
不吃了也不下桌,干坐着。
柳若烟才不管暗流涌动呢,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她将自己的肚子填了个滚饱,拒绝了竹玉怜赏月的邀请,表示自己要去睡了。
阿朱引着她去已经打扫好的房间。
柳若烟沾床就睡,只是半夜,感觉到被窝凉飕飕的。
一股淡淡的酒味儿传来,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
登时神台清醒,她咬着牙微笑,手一用力,将被窝里醉醺醺的藤蔓给扯了出来。
“大晚上的,闹什么?”她耐着性子问。
“高兴。”藤蔓幻化出人的模样来。
一瞬间,赤.裸温热的胸膛就贴到柳若烟身上。
柳若烟僵硬住,推也不敢上手摸,躲四处也都是藤蔓……
她瞧着他微醺的眼睛,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竹玉怜笑着点点头,下巴磕在她下巴上,像是小猫一蹭一蹭的。
蹭得人暗火都要涌出来了。
“我要给主人,我要当主人的人。”他含糊不清道。
大脑忽然蒙了,心跳不由自主加快,柳若烟:……救命。
她深吸一口气,捞起旁边的被子将他捂住,反手制住。
许是闹的动静太大了,门被敲响。
柳若烟以为是阿朱,喊道:“阿朱,进来一下,把你家公子带回去。”
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越清桉。
他正看着被窝里一拱一拱的玉白色躯体。
柳若烟见是他,脸色爆红,“不是,别误会,他半夜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我房间来了。”
越清桉无言,走过来,连带着被褥和里面的人一起拎起来。
走到窗边,直接丢下去,面色冷淡,利落果决。
听到肉砸到地上的声音,柳若烟意识到越清桉好像有点生气,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好像没穿衣服,直接丢下去,太丢人了。”
“他不怕丢人。”越清桉道。
“呃……为啥?”
“因为,他、无、耻。”越清桉黑眸中盛了怒火,声若寒霜。
柳若烟抖了抖,妈呀,能让清贵的宗门嫡子骂人……竹玉怜这是独一份了吧?
越清桉转而又看向她,上下看了一圈,问:“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她现在实力嘎嘎强!柳若烟笑着秀自己的拳头,然后将他推出去,说自己还要继续睡呢。
门外,越清桉孤身挺立,手心中一道无形的法阵飞出去,笼罩住柳若烟的房间。
他又站了会儿,听到她香甜的呼吸声,才抬腿离去。
楼下竹玉怜赤.身.裸.体躺在明亮的月色下,如水月光照耀他美丽的容颜。
他醉醺醺,对天做举杯状,笑道:“今天太开心了,我要和主人一辈子永远在一起。”
一夜安眠。
第二日柳若烟起了个大早, 兴致冲冲地趴到窗边,没看到下面有人,笑道:“被拖回来了?”
她伸着懒腰出门洗漱, 走到一楼殿中, 瞧见了竹玉怜的身影。
他慢悠悠转着手心里的小花——应当是他自己开出来的, 坐在椅子上, 什么都不做, 只是出神地笑。
一头青丝没有扎, 松散落在纤长的脖间, 未着履的玉足蜷缩在赤红的衣衫下,若隐若现。
他歪着头, 目光忽而一转, 望向柳若烟, 惊喜喊道:“主人!”
柳若烟挑眉, 他这幅跳下椅子奔跑过来的样子实在是秀色可餐, 但是,她是不会忘记昨晚他做的荒唐事儿的!
“主什么主!我和你说, 竹玉怜,以后离我三丈远,没经过我允许不准靠近!”她气鼓鼓道。
竹玉怜委屈巴巴, “为什么?”
“为什么?!您老人家不会忘记昨晚自己做了什么事儿了吧?溜进我的房间,钻进我被窝,还说那些……”柳若烟脸红了几分,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将昨晚他那些浪荡话说出来。
“啊, 那个啊, 又没成功,主人不用害怕, 我只是喝多了,我平时不是那样的人。”他眨巴着眼。
柳若烟冷笑,“总之,不准靠近我!你要是再靠近我,我就抽你。”
“什么!主人你要抽我?”竹玉怜夸张地捂住嘴,脸上飘过一片红晕,扭捏道:“可以……轻点吗?”
柳若烟:……
得,这个花市的世界待不下去了。
竹玉怜抓住她的手,“好了,不和主人闹了,我让人烧了早饭。昨晚宴席上越宗主在那儿盯着,都没法和你说几句话。”
“哟,你会在越清桉面前不好意思说话啊。”柳若烟倍感稀奇。
“不是!”竹玉怜反驳,“是因为有他在,没法和主人说,我可不想把我的想法掰开来给不相干的人看。”
柳若烟在饭桌前坐下,端起筷子,侧目问他:“什么想法?”
竹玉怜拢了笑,低下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想问主人,是不是因为我对谢无瑶说了那些话,激怒了他,让他逆转了阵法,你才会死?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进入那阵法中,只是在场外给你输入本源灵气,你才会死?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两个问句像是巨石,在柳若烟的心间砸起了滔天巨浪。
恰逢外面春雨降落,淅淅沥沥砸到檐下,竹玉怜迎着雨声抬眼,眼中水光点点看她。
她放下筷子,怔怔抬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指尖被泪烫到,欲要缩回,却被一把抓牢。
他又哭又笑看着她,不知道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这一千年以来,竹玉怜的本体一直留在墨隐宫前。
好似用此来惩罚自己没有保护好主人的罪责。
又或是用本体守护住主人死亡的那片土地。
他昏死在阵法前,被带回妖族昏睡了三年才醒。
他醒后,留在妖族中打理各种事务,又过了几十年,登上妖王宝座。
接下来将近五百年的时间,他将妖族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时常觉得心情压抑,活得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没有再进过魔界,也没有出过妖山。
忽然有一日,他望着广袤的森林,望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对着身边的柳长老说:“我现在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最高理想了吗?”
柳长老垂垂老矣,满心喟叹,“自然,妖王已经是万妖之上的存在,您保护了无数子民,自然已经实现了您父母的愿望和您自己的最高理想。”
竹玉怜沉默,过了很久才缓声道:“可是,我并没有感到快乐满足。”
有的只是一颗沉沉下坠的心,有的只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却无法求救的窒息。
柳长老愣住,“啊?”他没懂竹玉怜的意思。
竹玉怜转头认真问:“柳长老,你有听说过一个修士叫做马斯洛吗?他将人的需求分为七种,按照主人说的,我现在实现了自我理想,我应该很开心快乐。”
柳长老:“……没听过。”
竹玉怜无言,眺望妖山以外的地方,千里之外,是烟雨绵绵的扬州。
他果断地卸任妖王职位,将自己的所有权利交给族中长老,孤身一人回到了春满楼。
他觉得自己有些东西寻找错了,或者说最初就定义错了。
前面的五百年间,他无数个夜里想过一了百了,想过去寻找柳若烟所在的世界。
可是妖族还牵绊着他,他无法直接一走了之。
后五百年,他放弃了所有,只守在春满楼里。
别人说他是春满楼的招牌花魁,他只是笑,满杯醉酒,灌醉别人,也灌醉自己。
一夜一夜过去,他偶尔清醒过来,也会自己认不清自己是谁。
阿朱将用骨头制做躯体的法子给他搜集过来,他像是忽然找到了精神寄托。
他和怀中的主人对话,看到她僵硬地对他点头,他会欣喜很久。
一切过得如此混乱,直到他再次见到她——那个已经死去了千年的人。
“根本就不是你的错,相反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最后帮了我那一下,我解决不了那个阵法。”柳若烟反手拍了拍他的手,故作轻松笑起来,“竹玉怜,这次我把你挖了出来,你要是再死心眼不想活下去,现在和我说,我立马去妖族把你本体烧了。”
“知道了。”竹玉怜柔笑,忽而抬起视线,看向楼梯上走下来的白影。
他迅速道:“今儿不凑巧,没有准备越宗主的早饭。”
柳若烟:这抠搜的。
越清桉安静看着柳若烟——的手。
柳若烟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默默将手从竹玉怜手上收回来,埋头继续干饭。
“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阿烟,你——”越清桉话还没说完,就被竹玉怜截住话头。
“主人住在我这里,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越宗主一路慢走,不用再来了。”竹玉怜笑眯眯道。
柳若烟在旁边听着,头低着,心中多了几分郁闷。
还真是大忙人,昨天刚说他有工作狂属性,今天又要回去了。
她摆摆手,\"快去吧,不用管我,你突然出来找我,宗门里也堆了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吧。\"
“嗯。”他的声音很低,干净清澈。
柳若烟感觉到耳膜鼓动了一下,一回头,只看到他白色的身影。
走的是真快,宗门里的事情就这么多?
她将筷子放下来,又听竹玉怜慢悠悠道:“越宗主的母亲好像很着急越宗主的婚姻大事,近些年光我听到的就有两三位姑娘被拉去——”
“你管人家这么多事情做什么?”柳若烟蹙眉,“不吃了,这饭吃得倒胃口。”
竹玉怜挑眉,“主人,你生气了?”
柳若烟没理他,直接上楼去。
【宿主,你生气了?】系统见她一整天窝在床上,不由得也问了这句话。
柳若烟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生什么气,竹玉怜这厮说话就爱挑来挑去。”
【那你?】系统犹豫问。
“养精蓄锐,今晚再进一次魔界!”柳若烟摩拳擦掌。
她小心翼翼从五楼溜出去,直奔瘴气森林。
三位男主都见过了,还差最后一位,她倒是要去见识一番这位心狠手辣的白发魔尊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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