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流却没有看懂神凤神女的尴尬,她以为娘亲是真的记得,眼里的水雾蔓延,很快眼眶阻挡不住决堤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水珠如线滑落。
“阿娘,真好,真好……”她伸手攥住神凤神女的衣角,低着头,像是六岁的女娃娃低泣。
“爹爹果然没有说错,如果我们有困难,找阿娘,阿娘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可是……可是……爹爹到最后死的时候,吐着血,也要拦住我召唤你。爹爹他——”越星流一边哭一边说,她指着山顶的那座合墓,抽噎到话都说不完整。
“他最后死了,说要和您凡时的尸身葬在一起。他说,他不在乎您爱不爱他,他只希望您能好好的,好好地长长久久活下去,开心快乐地活下去。”
神凤神女收起了自己漫不经心的笑来,她遥望山顶,快速走了几步,终于走到了越灵玉的墓前。
她盯着墓碑上面的名字,看了很久,突然寻找到了一种熟悉感,好像……越灵玉的字就是这样的。
“这是爹爹生前就为自己刻好的墓碑,这处也是爹爹自己选好的好去处,他说,这儿离天最近。”越星流跪下来,给越灵玉的坟前点上香。
神凤神女接过那香来,目光随着飘渺的香雾飘散,脑海中那个已经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他抓着她的手说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她选择要一份感情,他给了,毫无保留。
最后,她弯下身子,缓缓将那一注在黑夜中火星晦暗明灭的香插进墓前的香炉中。
一声凤鸣刺破云霄,黑夜中似乎有无形的大火在燃烧。
神凤神女跳上凤凰,笑着与越星流挥手再见,下一秒凤凰就带着她飞远了。
越星流伸出手,本想再摸一摸阿娘的,终于还是落空,她呢喃一句:“阿娘……”
柳若烟心有不忍,用瞎编的话来安慰她:“神界对神仙下凡都很严格的,而且神仙在凡间不能做杀孽。神凤神女为您已经破例许多,回去恐怕要遭受惩罚。”
系统:【宿主,你这说谎的技术炉火纯青!】
柳若烟心中笑眯眯道:“日行一善啦,她又不能真的上天去看,神界到底怎么样的我这个原著作者都不清楚呢。”
越星流眼中燃起亮光,面上也有了一些轻松笑意。
擦落眼角的泪珠,她与越清桉对视,眼中情绪复杂。
夜里山间云雾涌动,安静的野风在竹林间打着转儿。
山幽鸟鸣,两人互相看着,周围流淌的是无穷无尽的寂静。
终于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越清桉的头发。
“越清桉……这名字很好听。很高兴,看到你长大成人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是十八岁……”
越清桉如雪的眸光渐渐融化,他微微颔首,没有摆脱那只温暖的手。
越星流想住在这个满是墓地的山头,她不想再卷入凌天宗的是是非非。
因为有时她的痴呆症状还会复发,越清桉并不放心,迫于越星流的坚持,他只能安排靠谱的女修士陪在她的身边。
凌天宗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他处理,无论是十二长老突然死亡还是他成功继任宗主之位,这些都需要他出面坐镇。
九州修士估计一个也没离开宴席,等着听他关于神仙下凡的解释呢。
柳若烟知道他忙,便笑着推他快回大殿去。
“我刚刚已经吃饱了,就先不去了,那儿人多太吵了,还是自己房间待着舒服。”她狡黠眨眨眼,目送越清桉离去后,立马从芥子中掏出桃花酿来。
“今日心情好!必须好好喝一顿。对了,系统,白日里神凤神女当众让越清桉继承凌天宗,我的支线任务是不是就算完成了?你怎么没给我播报进度啊?”
【因为越清桉还没有彻底登上宗主之位,所以还不算完成。】
柳若烟微笑:“系统你是不是想被打一顿?”
【嗯……我可以和宿主透露一下此次支线任务您会获得的奖励,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语真技能,上次宿主您不是嫌弃言灵技能鸡肋你用不上嘛,这个语真技能是低配版言灵,使用起来没有修为的限制,也就是说您虽然是筑基,也可以对高您好几个层次的人使用这个语真技能。】
柳若烟惊讶道:“系统你说反了吧,这是低配版?该不会是有什么限制在等着我吧……”
【是有限制,只对四位男主有效,一天只能用三次,一次五分钟。而且受对方对您的感情影响,越爱您的越不会受到语真技能约束。
举个例子,你想对大师兄使用语真技能,让他自杀,他因为很爱你,是无法受到这个技能控制的。】
柳若烟一脸黑线,言辞振振,“首先!大师兄最多只能说喜欢我,别用‘爱’这个词儿。其次,不准你拿大师兄自杀这件事情来举例子!我脑子有病我让他自杀?”
系统:【……例子而已,别当真。第二个奖励您一定喜欢,是一条命。】
“命?”柳若烟瞪大眼睛,深怕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死过一次再活过来。”
【是的。】系统言简意赅,语气欢快,等着宿主夸它呢。
“系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终于靠谱一次!”柳若烟热烈盈眶,“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匍匐前进了!看我争当穿书者的弄潮儿!”
等冷静下来,她猛地灌了一口酒,神清气爽舒口气,“再等一个月是吧?”
一个月之后是越清桉的继任大典,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等。
柳若烟拖着一身长长的白色绣金长袍,往自己的院子中走。
一边走,她一边感慨,“越清桉看着也就比我高一个头啊,怎么衣服那么长,用手提着还要拖地?”
她终于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进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外袍脱下来,随手一丢丢到床上。
凭栏而坐,她漫不经心地去挑拨身旁花瓶中的垂丝海棠,懒洋洋抬头,望向院子中央那一轮弯弯晴空新月。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惆怅起来,她问:“系统,我穿书的这段时间,我父母怎么样了?”
【宿主,请您不用担心,书中和外面时间流速不一样。等您成功救赎四位男主,回到现代,您会发现,只过了一晚而已,所有不过黄粱一梦。】
“若真只是梦,那就好了。”她浅浅笑着,如画眉眼在月色下悄然盛开。
不知道喝了多久,柳若烟只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她想抬手去放下窗户,却突然听两声“噔噔”。
有人在敲院子的门。
她醉声黏语,颇为不耐喊道:“大晚上的,谁呀?”
没人回她。
她有点害怕是师父半夜来抓包她有没有喝酒,灵台瞬间清醒了大半,尽量迈着直线步子,来到了院门边,悄咪咪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
是越清桉。
外面暖黄的灯笼摇晃着,忽明忽暗的光泽照耀在他的身上。
一袭白衣似雪,衣摆处金光隐隐浮跃,他背着手,端得一身清正挺拔姿态。
脸嘛,因为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楚上面的表情。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师父来了呢。”她揉揉眼睛,大大咧咧打开大门,伸手去拉越清桉,“是来拿衣服的?你先进来等我一下。”
可是她拉的时候,越清桉根本不动。
他还将藏在身后的手给拿了出来,手中央是一朵灿烂盛开的海棠花,在月色下花蕊颤抖,娇嫩欲滴。
“大半夜摘花啊?”她看着花微微一愣,想到了前一世两人夜半摘花的情景,会心一笑。
越清桉快快“嗯”一声,扯过柳若烟的手,将海棠花小心翼翼塞到她手心中。
塞完,还念了句似曾相识的话,“有花堪折直须折……”
他沉沉点点头,一阵浓郁芳香的桃花酒酿气息扑鼻而来。
柳若烟挑眉,这是喝醉了?
“少宗主,你刚刚在宴会上喝了几坛喝成这样啊?”她探着脑袋,靠近了仔细去看他醉醺醺发红的脸颊。
越清桉的视线随着她动而动,他摇摇头,“我、没有喝醉……”
柳若烟:嗯,每一个喝醉的人都会说这句话。
她也不反驳,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越清桉面前晃了晃,满眼笑意问:“没有喝醉的话,告诉我这是几呀?”
越清桉的眼睛随着手指转来转去,他一把抓住柳若烟的手腕,让那根调皮的手指头停下来,面上似乎是迷茫。
柳若烟踮着脚,悄咪咪道:“算了,不和你闹了,这是二。来,你跟着我说——这是二。”
她坏心思地开了留忆石,想着等明天越清桉清醒过来,将他这一段傻乎乎被骗的回忆播放给他看。
结果越清桉没有上她的套,他慢慢摇头,声音软软的,“这不是二。”
“那这是什么呀?”柳若烟笑着与他凝视。
她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满天星流、银河璀璨,浮光万丈,终于只剩下她的浅浅倒影。
“是阿烟。”他声音如泉水滑过青石,流入柳若烟的心间。
这低低沉沉让人中蛊的声音, 浅浅喊着她的小名。
柳若烟心脏猛地跳动一下,瞳孔震动,卷翘的睫毛在月下微微颤抖。
目光沦陷入越清桉认真的眼神, 不知不觉间, 她就被吸走了所有的心神。
海棠花上的冰凉露珠滴落到她手背上, 徐徐划过皮肤, 她回神, 撅起嘴, 装出凶巴巴的表情, 空余的那只手去弹他脑门,“我和你说, 不准喊我阿烟!只有师父才可以喊阿烟!”
越清桉眨了眨眼, 重重点点头, “好的, 阿烟。”
柳若烟:……
她拍头, 算了算了,没必要和喝醉了的人较真。
“别站门口, 跟我进来。”她伸手去拉越清桉的袖子,拉着他走入自己的院子。
明明他喝醉了,走起路来却与平常无异。
她灵台清醒, 走起路来却七扭八歪的。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柳若烟故意半扒拉着他的手臂,试图让他和自己一起放浪形骸。
可他身形稳若青山,愣是连晃都没晃一下。
她把自己弄得头开始晕起来, 干脆在院子中央的石桌前坐下。
一边扶着眉骨, 一边呢喃:“让我歇一下, 凌天宗从哪儿进的桃花酿啊,怎么喝起来比白酒还猛?”
越清桉也顺势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 乖乖坐正,双手摆放在膝盖上,一丝不苟地看着她。
大盛的月光照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柳若烟看清他脸颊上的两片醉醺醺的红晕,她嘿嘿笑了笑。
“你这个样子好乖啊,就像——”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越清桉身上有许多疑问,她都没有找到答案。
今日,天赐良机,他喝醉了,高低她得让他酒后吐一些真话出来。
她醉眼朦胧,理了理一团乱遭的思绪,找到了她一直都很在意的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和你一起重生了吧?”没有等越清桉回,她就自己摇摆着手,“不问这个,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我装傻充愣你也装是吧?”
她的手指头指到越清桉挺拔的鼻尖上,笑眯眯质问着。
“没装。”越清桉缓缓摇头,面上醉态显露些许,话说得还算清晰,“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不知道。”
“你……掩耳盗铃啊?”柳若烟挑眉,语气轻轻,宛若夜风。
“不管掩耳还是掩目,只要阿烟想要,一辈子不说破都没有关系。”他的目光与柳若烟晶莹剔透的拇指相遇,像是粘人的小精灵,与那手指头缠绕在一起。
听完这话,柳若烟耳尖红了一片,又见他灼热的目光紧紧追随她的手指,不知道为何,在凉夜中的指尖猛地发烫起来。
她立马凶巴巴用手捏起他的下巴,娇声:“不准看别的东西,你就看着我的眼睛。”
越清桉黏糊“嗯”了一声,静静看着她琉璃般若透明的眼眸,呼吸比往日沉了许多。
整理好心绪,柳若烟松开手指,凑近了又问:“那你为什么将那些坏人抓入地牢又放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对他们心软了,可是见越相深那副鬼样子,也不是啊。”
越清桉垂眸,想了一会儿,缓声道:“如果一切和前世一样,你还会回到我的身边。萧楚流说,祝我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你看,现在我找到了。”他浅浅笑了起来。
月凉如水,野风阵阵。
藏在心中许多日子的话语被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思念,如今终于在这个温柔的夜里,被他亲手剥下了外壳,送到了柳若烟耳中。
柳若烟像是被电流击过,浑身颤抖一瞬,不敢置信地看向越清桉。
他什么意思?
为了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他故意将这里布置成和前世一模一样。
熟悉的房间,跳脚的渣滓,以及那株一如往日的灿烂海棠花。
如果,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他甚至可能还要走一遍被虐的剧情。
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来到他的身边……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阿烟,我很庆幸我还有一次机会。”
他黑眸深邃似海,柳若烟看不出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情绪。
可是一想到第一次见他时,他跪在雨中,背上鲜血淋漓,目色凄冷,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你是傻瓜吗?为什么还要再来一遍,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她撇着嘴,鼻子酸涩,委屈地抬手去打他,“谁想看你受苦受难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明天就走!”
越清桉一把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轻轻帮她擦拭去眼角滚烫的泪珠,声音颤抖而坚定,“你不会的,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傻瓜,这话是骗你的!”柳若烟赌气别过头去。
越清桉轻轻一笑,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淡淡的酒香味儿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悄咪咪转过头,又与那总是凝视着她的目光对上。
“你……不准你看我了!”柳若烟哭过闹过后,脸上是一片虚热红润之色,说起这种闹脾气的话,也只是显得可爱至极。
“阿烟,我不想当少宗主。”他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柳若烟糯糯哼了一声,“你不是马上就当上宗主了吗?很快就不是少宗主了。”
他缓缓摇头,“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柳若烟蹙眉,下一刻,猝不及防地,她被紧紧抱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
手臂用力之大,仿佛想将她困在那个怀抱中,永远无法挣脱出去。
沉沉的呼吸伴随着浓香的酒味儿和一股淡淡的幽香同时印刻入她的脑海中。
让本就晕乎乎的她更加发晕,酒力一阵阵涌上四肢,她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也就放任他继续抱着了。
这种该死的默契感,她知道越清桉这在说什么了。
他不想当少宗主,只想当越清桉。
因为她会去拥抱越清桉,不会去拥抱少宗主。
她只喜欢褪去了所有的身份,最真实的他。
对方胸膛的暖意蔓延过来,起起伏伏的呼吸声像是有节奏的潮汐,一浪一浪拍打在她的心岸上,悄无声息湮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在静默无声的温暖中,她感觉到自己的魂魄似乎也要被越清桉按进他的身体里。
这是她活着的时候,越清桉唯一一次抱紧了她。
或许,他现在在弥补那天后山大雨中没有抱住她的遗憾吧……
柳若烟慢慢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系统的播报声让醉意朦胧的她清醒些许。
【宗门嫡子救赎进度线35%!先前在无主秘境里越清桉的救赎进度线是15%,恭喜宿主,一举救赎了五分之一的进度线。】
柳若烟疑惑,怎么就突然涨了这么多?
系统也没有告诉她具体原因,她悄咪咪开了心里话技能,突然听到了越清桉心底连绵不断的低声细语。
[好喜欢阿烟……好喜欢阿烟……如果能这样抱一辈子……好喜欢阿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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