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苏浅进公主府的时间,在陈瑾的府里呆的时间不算短了。
若是可以,苏浅愿意多留些,架不住朱家的人总会催。
进了陈瑾的公主府,苏浅就算再怎么不叫真正的世族们看在眼里,伺候在身边的人,想在她的面前摆架子,那是送死。
能让苏浅在意的东西其实很少,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陈瑾恰好是其中重要的一个人。
冷得太久,以为这世上的人都会是一样的,最后遇上这样一个温暖她,愿意靠近她的人,苏浅是高兴的。
从陈瑾的公主府离开,苏浅同一旁伺候的嬷嬷道:“我记得江南也有几个不错的人。阿瑾下江南,定不寻常,让人护着些。”
“夫人要动那些人?”嬷嬷伺候在苏浅身边多年,那么多年来苏浅可从来没有动过这些人。
“动。朱家有他们自己的人,也瞧不上我手里的这点人,阿瑾不一样。连亲兄弟都能算计她,这皇家啊,果真没有一个可信的,我若不帮她,谁又会帮她。”
再怎么不管事的苏浅,也会经营她的底牌,断然不会叫人随意的欺负了。
嬷嬷闻之轻轻一叹,“公主将来要嫁入司徒家。”
苏浅冷哼一声道:“朱家的人,他们哪一个配得上阿瑾。”
就算都是她的亲孙子,这些人确实不像样,什么理由放出来,都不能否认一点,朱衡这事做得无耻之极。
“你回去可不能这么跟家主说。”朱家的家主是朱贲,陈瑾和苏浅都知道。
其实朱家的人一直希望陈瑾能走一趟朱家,给朱家一个解释的。
不管怎么说,朱家始终是陈瑾的外祖家,陈瑾大手笔的将陈衍和朱嫔都拉下马,等于断朱家的左膀右臂。
这样的情况下,正常都得上门解释解释。
偏偏陈瑾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看情况更像是等着朱家上门。
朱家,旁的人是低不下这个头的,只能是苏浅。
苏浅愿意出这个头,揽下这件事,更是因为陈瑾。
“我有数。”苏浅在朱家这么多年,凡事怎么可能没数!
人各有各的算计, 也有各自的行事准则。
陈瑾那边人其实都叫顺帝送来了,只是因为南下的事风险太大,顺帝为了安全起见, 给陈瑾再多派几个人。
收拾行囊不费事,陈瑾要求一切从简。
耿固才把人送到陈瑾手里, 陈瑾即刻领人南下, 这雷动风行的, 顺帝着实没能忍住地问道:“这怎么就不是个男儿呢?”
感慨不是第一回 听。耿固小声地劝道:“公主也挺好的,有些事皇子做起来扎眼,公主就不必顾忌了。”
这么样的宽慰算不上宽慰, 顺帝也没办法,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陈瑾虽然料定江南那边就算之前她警告过陈衍, 就这几天的功夫,陈衍定是来不及准备。
司徒晋那边, 随着陈瑾要求乌兰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 司徒晋也顾不上江南。
这就是陈瑾的机会。江南这地方, 陈瑾尝过甜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江南被司徒晋夺了去。
要知道有江南在,在一定的程度上让司徒晋投鼠忌器。
别的地方下手不容易,可这江南,陈瑾既然当初能拿下江南,现在同样可以。
机会不好等,陈瑾就盼着司徒晋离开京城, 没有司徒晋在,陈瑾定然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江南。
从陈瑾一出京城, 立刻兵分两路。一明一暗,陈瑾日夜兼程, 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江南。
“耿昌,拿着这封信,立刻去请江平王。”陈瑾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连口气都没喘匀,将一封信递到旁边的耿昌面前。
日夜兼程,陈瑾唇都干了,耿昌再累,陈瑾这位公主都没喊累,他又怎么会要歇会儿。
可陈瑾这一来就去找江平王,江平王虽然是皇室宗亲,向来是个不着边际的人,天下人都拿他当笑话看,陈瑾怎么觉得这位可靠的呢?
耿昌心里再怎么犯嘀咕,也只能老老实实按照陈瑾的吩咐办事。
陈瑾用最快的速度换洗,等着那一位上门。
江平王,上辈子陈瑾能用那么快的速度拿下江南,并能将江南经营得水泄不通,这一位功不可没。
按辈分,这一位江平王陈昶是她的堂兄,是顺帝的堂侄儿。
子承父业成了江平王,多年久居江南,完全就是一个疯子傻子的样儿,不是把自家的家业送到别人手里,就是和人在歌舞坊争伎人。
总而言之,江南的人但凡提起江平王,都是一脸的不屑。
偏就这样一位主儿,却对江南各方了如指掌。
之后陈瑾将江南的世族们一网打尽,他也功成身退,只对陈瑾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能把江南关于他做下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陈衍。
用江平王的话来说,身为陈氏子孙,大齐的江山是他们老陈家的,为大齐好的事,他肯定是要帮的。
论功行赏,让天下人都正眼看他,自可不必。
后来陈瑾处境越发难时,江平王曾给陈瑾去信,让她避于江南。
可惜这份心意,陈瑾无法领受。
耿昌去请江平王,人很快的到了。
江平王看起来不是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人未到,声先到!
“康乐公主,我的堂妹,你这动作挺快的。我才收到陛下派人送来的信,说你要到江南准备嫁妆,你这就到了,什么事值得你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来?”一照 面,江平王一脸懵的追问。
陈瑾客气地朝江平王福福身,“昶兄。”
江平王瞧着陈瑾这周到的礼数,面上的笑容亦是发自内心的,好些年没有看到这样笑容的江平王,心里咯噔直跳。
“你这礼我就收下了。”两人既是堂兄妹,陈瑾是公主,江平王是亲王,品级相当。
“当如此。”礼多人不怪,陈瑾心里清楚得很,江平王不显山不露水的,那是扮猪吃老虎。
“昶兄请坐。”陈瑾这辈子同江平王也不是第一次见。
从前江平王进京参拜,每年一回,那准备下的各种各样的好礼,都不带重样的。至少陈瑾从江平王手里拿到的礼,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这事,陈瑾也跟顺帝提过,只道江平王绝不如传闻一般,是个傻子疯子。
当时的顺帝意味深长的道:“傻子疯子可自在,担此名而能行事无所畏惧,有何不可。”
真真是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陈瑾认同。
江平王虽说每年进京都见过陈瑾,看得出来,陈瑾如传闻一般深得顺帝的宠爱,最重要的是,这一位也是懂得闷声发大财的人儿!
志同道合,殊途同归,江平王再装傻,对陈瑾也比别人要多上几分真心。
“你急急赶来,究竟怎么回事?”江平王坐下了,也不想再跟陈瑾绕弯子。
若说一开始收到朝廷的信,江平王真以为陈瑾是来江南给自己备嫁妆的。信才刚到,陈瑾就到了,江平王明了,这备嫁妆是假,另有要事是真。
能让顺帝把女儿派出来的事,绝不是小事,必须要严阵以待。
江平王收了脸上的憨笑,看起来有了几分王爷的威严。
“昶兄,我这带的人虽然精简了,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看......”陈瑾要请人帮忙,岂有不跟人把话说明白的道理。
江平王马上道:“看看你身边带着的都是什么人,连个武艺高强的护卫都没有。你既然是来办事的,客栈人来人往,极不方便,还是跟我回府住吧。啊,我有一处专门养伶人的地方刚建好,正好。”
这话说得,陈瑾笑了,可容未却拧起眉头,不善的目光望向江平王。
为养伶人建的地方给陈瑾住,这是把他们公主当什么了?
“这一准是陛下给你的人吧?”容未的视线才落到江平王的身上,江平王马上知道这都是什么人。
“昶兄果然是独具慧眼。”
夸赞江平王的话,落在江平王的耳朵里,江平王道:“别,你倒不如说我大智若愚。”
这话倒是更贴切,陈瑾点点头道:“这么说倒也不错。”
“你这出门,就不该带陛下给你的人,看看这管得你。”江平王可没有忘记一开始他为什么说的话。
瞧瞧容未盯他的眼神,不就是不乐意让江平王把给伶人建的楼给陈瑾住?
“昶兄,我要是不带父皇给的人,就得带我母亲给的人。你说我究竟带哪个的好?”话吧,大家都不傻,一说通,也就明白究竟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了。
“还是陛下的吧。你也忒惨。”江平王摇摇头,可怜地瞅着陈瑾。
陈瑾早就知道,能让天下人都把他当成疯子傻子的人,要是没有一点疯子傻子的样子,怎么可能。
说话直白,不留余地,真行啊!
“不过没关系,你还年轻。趁这回来江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放心,我给你撑腰。”一语双关啊!
陈瑾同江平王对视,“昶兄,你确定?”
试探啊试探,你来我往,谁都不客气。
江平王啊了一声,“行了,赶紧跟我走。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住这样的客栈,要是传到司徒家的耳朵里,你这刚定下的婚事必要生变。”
司徒家的人最喜欢挑人的刺,江平王显然也有过这样的待遇,故而特意提醒陈瑾一句。
“只是我原以为该是宜佳嫁给司徒晋才是,怎么成了你了?我可记得你一向跟京里的那些贵女不一样,从来不围着司徒安之的。”该记得的事,江平王不会忘记。
陈瑾笑了笑道:“宜佳现在也是嫁入司徒家。”
当作完全听不懂江平王话中的意思。
江平王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跟宜佳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各自明了。
“昶兄,走吧。”陈瑾站起来,提醒着江平王,有些话该到此为止了,要怎么聊回去再说。
江平王认同,“走!”
陈瑾跟江平王回了王府,所谓新建的养伶人的小楼,听起来不太好听,建得是真好看。
容未不满的也正是这个名头,没有出声多说,也是因为她明白,陈瑾出来办事,一明一暗往江南而来,就为打得人措手不及。
陈瑾的身份不宜暴露,能不让人注意就不让人注意。
但江平王此人,容未心里有些拿不准,偏偏陈瑾表现出的却是对江平的信任,全然的信任。
“我就不去见嫂子和侄儿了。这处既然是兄长建来养伶人的地方,对外......”
“康乐公主的车驾未至,你就是我刚寻得的伶人。”不用陈瑾开口,江平王接过了话,很自觉的为陈瑾遮掩行踪。
满意地点头,陈瑾道:“别的事都好,兄长既然得父皇的诏令,帮我挑着点嫁妆,你也该动动。”
在之前有过试探,现在陈瑾又提起此事,这是想做甚?
江平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瑾,陈瑾道:“昶兄何必心急,饭得一口口的吃。”
无论陈瑾究竟想做什么,陈瑾既然敢来,又在江平王的面前露了面,站在江平王的立场,他是定然不能轻举妄动。
若说和陈瑾一照面,江平王马上意识到,陈瑾来江南绝不是明面上的理由。
现在,江平王瞧着陈瑾面带笑容,尚且稚气的面容,却因一双沉着明亮的双眸,叫人不敢拿她真当了普通的少女。
江平王有计较, 办起事也不含糊。
作为居于江南养老过日子的亲王,江平王素日就是不着调的,人人知他是亲王, 心下若说敬他者却无几人。
不过,纵然心中并非恭敬, 却也无人敢惹江平王。
要说江平王早年也没有傻子疯子之名, 却是因为世族欺上门去, 江平王闹到人家的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丝毫没有要脸的意思, 自此才落得疯子之名。
一般人面对欺负,体面人要么当场言语交锋, 找回场子;要么也会在私底下下绊子,为自己讨回公道。
江平王可不, 谁要是敢说话不中听, 他是不跟你当面的吵, 他就立刻杀到你的府上,在你的府门前大哭大闹!
谁家的门口能那么任人闹腾的,至少世族们瞧着围在门口看戏的人,半点都不想再跟江平王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因此,江南的人几乎都形成了一个默契,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跟江平王杠上。
一句半句不恭的话都以让自家成为了街头巷尾, 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故而, 江平王在江南,就算不为人所敬, 却又奇异的不管他府上有何吩咐,要办何事,分外办得妥当。
要陈瑾说,世族们自以为不想跟这傻子疯子斗,他们是体面人,最不该做的就是跟傻子疯子计较。江平王早就看穿他们,故而一开始就可劲的闹,可劲的让他们没脸。
这群人看着江平王头痛,背地里不管怎么看不上江平王,明面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各家的人,一但碰上江平王府的事,二话不说,先把事情办好再说。生怕叫江平王闹到府门口,让他们颜面尽失。
陈瑾但凡想到这一点,不得不由衷赞江平王一句,实在是好算计!
故而,江平王在江南放话,康乐公主不日抵达江南,这是要亲自选嫁妆的人,一个两个的,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赶紧亮出来。
陈瑾备嫁妆这事儿,在京城里早传得沸沸扬扬了,江南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怎么说江平王都是陈瑾的堂兄,当兄长的既奉诏令,又顾念血脉之情,办这事确实应该尽心尽力些。
按江平王一向的个性,他是不办事则矣,只要是他出面办的事,定要办得漂亮。
得到消息的江南各家,不约而同的拿上手里所谓的好东西,乖乖的送到江平王府。
嫁妆需备之物,都是有例可寻的,想办出不一样的来,也不是不可以。
很显然江平王就有这个意思,他要既合规矩,又得办出新颖。
这点要求听起来高也是不高,多动脑子就是了!
连着好几日,江平王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平王府在办喜事呢。
一打听才知道,江平王府这般热闹,都是为了康乐公主的嫁妆。
江平王其实也挺为难的,陈瑾只让他撒出网去,随便外头的人怎么想,怎么看,他只要把每日所到之人,所送之物登记在册,交给陈瑾就成。
连着五日,每日的人都不间断,把江平王看得都要上火了。
眼看陈瑾明面上的车驾就要进入江南,不日也要到江平王府,江平王忍不住了,自那一夜算是跟陈瑾聊过那么一点点,今日就应该再聊聊,堵到陈瑾的楼里。
陈瑾一见江平王,显得高兴地道:“兄长来得正好!”
有事前来的江平王听陈瑾的语气,接话道:“怎么?”
“瞧瞧这份礼。”陈瑾让江平王四处长扬着帮她准备嫁妆,名号是打了那么一个名号,最重要的何尝不是想瞧瞧究竟有那一个人会不会出现。
不负陈瑾所望,人来了,借着陈瑾搭好的梯子来了。
江平王一听马上明白,陈瑾准备这许久,终于是要出手了啊!
陈瑾将一个卷轴拿出来,命人帮忙找开,长长的一个卷轴,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份礼单,实则里面却不是。
一开始江平王可有可无的看着,等看到上面的名单后,脸色变得极其凝重,透着几分不可置信地问:“这不会是假的吧?”
有这层担心没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江南诸事,昶兄当真一无所觉?”陈瑾等的就是有人送东西上门,她要用这一块敲门石,好好地同江平王敞开的聊。
江平王抬起头看向陈瑾,没有立刻回答。
陈瑾知道江平王顾忌什么,唯有摊开的说。
“京城的动静,过去这么久了,昶哥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知了。四哥他大设晋爵宴的第二日,却被父皇夺去爵位,如今更是被禁足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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