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青玉绝纤尘(紫凌绝尘)

她问出此话，突然握着夜明珠的手紧了又紧。
“不是！”
果然不是，幸好不是！
青玉听着外面的鸟叫声更多了，知道皇甫慕辰派了更多的暗卫过来。
青玉再次将声音压低。
“那乌云是谁的女儿？”
她紧盯着乌江一双有些空洞的眼睛问道。
明知道，他在自己金针的控制下，绝不可能说假话，但事关自己的身世，她还是非常谨慎的盯着。
此针法并不是什么人，什么时候都可以随时施展的。
一定要在此人心神大乱之时施针，控制的时间，及真实性才能有保证。
“乌云那个扫把星是贾氏那个贱人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孩子。”
青玉听到此话，先是愣了一下，此后紧皱眉头。
她并不是因为乌江那句扫把星。
这样的话，小时候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现在再听，早已伤害不了她。
只是为何乌江和贾氏说的话恰巧相反。
贾氏说她是乌江和外面的女人生的。
而乌江却说她是贾氏和外面的男人生的。
青玉听到这个可笑的身世之谜，一时有些迷茫了。
她此时紧盯着乌江，看他的样子，说的绝对是他心中所想。
而想到当时见到贾氏的样子，同样也觉得她那时候应该也没有撒谎。
不然怎么解释，一个母亲怎么可能那么咒骂自己的亲生女儿。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不是自己的亲娘。
此时的乌江亦是。
在这种被控制的情况，还不忘骂她和贾氏几句，也真是够了。
青玉想来想去，从二人的话中猜测，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二人任何一个人的女儿。
如此也能解释，为何她从小就不被这对父母待见了。
原来竟如此呀！
青玉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惨淡的笑容。
眼泪也从眼眶中不自觉的流下来。
上一世多少次她从噩梦中醒来，都是因为梦见父母从小不喜欢她，不断的打骂她。
骂她为何不去死！
这让她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及自我怀疑中。
也不断的问自己，难道她真是一个扫把星，才让父母如此不喜。
小时候也更因为那些恶毒的话，几次差点轻生。
好不容易活下来，便一人做着全家人的活，只为了让家人喜欢自己一点。
可换来的永远是恶毒的咒骂和下次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女儿，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辱她。
青玉冷笑一声，似是解脱了一般，缓缓擦掉脸上的泪水。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该哭，也不能哭的。
她该庆幸，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以前的种种介怀，或许也可以放下了。
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他们为何如此待她。
只是从此以后，她却是一个无根的人了。
她的亲生父母是谁，究竟在哪里？为何又将她丢弃呢？
或许新一轮的忧愁要再次袭向心头。
青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给惊醒。
本还想再问乌江一些问题的，但她看到，之前施的控制心神的金针已然失效。
乌江醒过神来，随之也被脱臼的双臂，痛的连连失声大叫。
她快速的从乌江头顶拔下那三根金针收起放好。
听着乌江杀猪般的叫声，在得知他根本就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那一刻，对他的最后一丝怜悯，也将彻底从心底抹去。
此人不再是她亲人，只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青玉看着他不断在地上痛呼，本不想管的。
但双耳被这声音吵的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便暂时封住了他的痛穴。
这才安静了一些。
青玉转身看向乌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她两次进来都没有上香拜祭。
除了因为她对乌家极其愤恨外，想着乌家以前对自己做的事情，逼着她活祭，差一点就死在坟墓内，搁在谁身上也不可能那么大度的完全不计较。
还有就是，她从乌老太爷那听说，圣女是不用拜任何人的。
因为圣女在巫族是高贵而不可侵犯的。
不论是对世间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都不用跪拜。
正常情况下，在他发现她有特殊圣女体质时起，就无需跪拜任何人。
但青玉此时却从一旁拿出三根香，给乌家的列祖列宗上了一次香（跪拜就免了）。
因为她此时决定，在没有完全查出自己的身世前，还是以乌家人生活下去。
要说皇甫慕辰没有找来之前，她还不怎么在意什么圣女不圣女的。
如今却不同了。
她想发展自己的势力，但皇甫慕辰监视这么紧，她根本没有丝毫的机会培养自己人。
哪怕从这里离开，但前世她亲生建立起来的那些组织，皇甫慕辰都一清二楚。
如此，他定然提前准备，不会让自己再去染指。

之前她派出去很多小鸟，有些被黑衣人给打死或打伤了。
偶尔传回的消息，也是皇甫慕辰每天都有大量的消息被送出。
但有些鸟儿被训化时间太短，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如此即使被派出去，作用也不大。
好在一些不起眼的山雀，在村庄里飞来飞去，那些人没放在心里，才得以幸免。
如此，也只能在这里为她做些小事。
想让鸟儿做成“大事”，譬如去几百里外甚至千里之外查探消息，一定要找那种“贵族”鸟类。
它们不一定外表长的好看，但一定要吃苦耐劳。
能长途飞行，更重要的还是要有一定的智慧。
可以避开来自周围的危险。
而她培养的第一个贵族鸟类～青鸟。
长相不但及其好看，而且还很聪明睿智。
其它方面也很适合。
以至于青玉对它极其喜欢。
如小乖一般，已经是自己不可多得的伙伴了。
就在这时，青玉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两声青鸟的叫声，得知皇甫慕辰已从家里离开，向这边赶来。
这几天和皇甫慕辰的相处中，发现他和前世有了很大的不同。
这个不同并不是向好的方面发展，而是变的更加极端了。
如今能和他相对抗的，怕是只有得到巫族圣女的身份了。
毕竟皇甫慕辰的手还够不到那里。
想清楚这些，她在看向乌江的眼神便又冷了几分。
此时贾氏已死。
而得知她不是乌家人的也只有乌江。
她突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药丸，塞进了乌江的口中。
对着已经没有叫声，额头却依旧冷汗涔涔的向外冒着汗的乌江，突然笑了笑。
已经清醒过来的乌江，想将那药丸吐出来，可咳了好多下，也没能吐出。
反而越来越深，直至全部吞下。
他眼神有些骇然的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青玉已变回正常女声，眼神不善的说道：“没什么，你当年给乌兴老太爷吃了什么，你便吃了什么。”
乌江听后，神情大骇。
他已然不记得刚才和青玉说过那些话了。
但乌兴老爷子是怎么死的，他却是一清二楚。
无色无味的毒药，可以杀人于无形。
“你是谁，为何这么做？”
乌江就是再傻，此时也发现了事情不寻常。
“人在做，天再看！欺师灭祖之辈，怎配为人？”青玉并没有回答他，反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她不时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对付皇甫慕辰。
乌江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越看越熟悉。
但这份熟悉又不知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几个有力又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与此同时，青玉已经从里面打开了祠堂的房门。
她手中的夜明珠不知何时已被她收起，在皇甫慕辰靠近她的一刹那已放回他的袖中。
并随手关上了祠堂的房门。
祠堂重地，事关家族，她并不想让皇甫慕辰探查到什么。
“小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玉之前还清冷的面容，此刻已恢复了平静，脸上露出微笑，揽着他的手臂说道：“等着大哥哥一起去看……”
她下意识的本想说看灯会，但想到这里是穷乡僻壤的山沟，哪里有什么灯会。
但她记得这里却家家户户会在元宵节做一种花灯。
此花灯非彼花灯。
她说的花灯，是民间用一种面食做的可以捧在手里的花灯。
家里的孩子人手一盏。
元宵节时，待太阳西垂，夜幕降临，家家户户的孩童便端着一个个面食小灯出来玩耍。
孩子们会比谁家的花灯蒸的好看，谁家花灯更加明亮。
以此来预祝大家年年丰登。
待时间推移，孩子们也该回家休息之时，他们便会掰着花灯，沾着灯中香油吃的津津有味。
虽没有城镇的灯会热闹，但也不失有趣。
青玉便顺口说了句：“一起去看花灯。”
见皇甫慕辰不解，她便说了句：“稍等一会。”
很快她就从族长家拿来两个最好看的花灯，和皇甫慕辰一人一个。
这些事情，她是多么希望能和前世的儿子一起去做……
只可惜相隔两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而此刻，杀他的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无法报仇，还要和此人虚以委蛇，要说不心塞那绝对是假的。
怕皇甫慕辰看出不对，她急忙调整情绪，将要涌出的眼泪逼回眼眶。
皇甫慕辰本不耐做这些小孩子的事情，但看到青玉捧着花灯，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的样子，一下又来了兴致。
便和她一起，去村子里去比花灯了。
这边几人一走，乌老太爷立刻让儿子和孙子将祠堂里的乌江给抬了出来。
看着他脱臼的两条手臂，本不想管的，但想着圣女的安排，还是请了大夫为他接好了手臂。
或许是青玉为她扎的止痛时间已过，手臂虽已接上，但乌江已然痛的脸色苍白。
想着小丫头为自己吃的毒药，他更加急了。
如果那药是真，他活不过今晚。
于是手臂忍着剧痛，突然抓住老太爷急忙的问道：“刚才那个臭丫头去哪了？她究竟是谁？为何这样对我？”
不见老太爷怎么动作，已经甩开了他。
老爷子不禁感觉好笑，自己的女儿站在跟前，愣是认不出她，如今还反过来问自己。
如果不是青玉安排暂时不要放乌江离开，他才懒得管这闲事。
“你应该感谢生了个好女儿，不然，就以老朽的脾气，才懒得管你这小子的死活。”
老太爷不想和这种好吃懒做的人纠缠，便锁上祠堂，自顾自的向正厅走去。
乌江大步跟来，不解的问道：“老爷子是说刚才为我请大夫是小兰的主意？”
乌江在老太爷跟前不敢太过放肆，只能这样耐心的问着。
老太爷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到这个说法，只冷笑不语。
乌江看到他如此神情，知道定是自己猜错了。
可他就两个女儿，一个乌兰，一个乌云……
不是乌兰难道是乌云，那个被活祭，听说好像是活过来的乌云？
他突然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高贵娴静又很是骇人的小姑娘竟然是乌云？
乌江简直不敢相信。
那刚才她给自己吃的……
她说自己欺师灭祖，罪该万死。
可她如果真是乌云，作为女儿，对自己这个父亲下毒，不一样是欺师灭祖，罪该万死？
他越想越激动，早已忘记自己曾经这个父亲未曾有一天把她当做女儿。
乌老太爷看着他不断变幻的神情，也懒得理会，只想着离龙抬头还有几日。
他认定的圣女，能否能得到巫族的认可。
家族荣辱，皆系在她一人身上了。
就在老爷子展望美好未来之时，乌江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说刚才那个臭丫头是乌云？”
老太爷绝不可能告诉他圣女之事，只是纠正了他一句：“她叫青云，青云直上九万里的青云！”
乌江一挥手臂，口中骂骂咧咧的说道：“什么狗屁青云，乌云就是乌云。
你可知她对我这个父亲做了什么？”
此时对老太爷的畏惧也抛到了一边，只自顾吼着。
老太爷看他有些癫狂的样子，便没有再刺激他，只等着他自己说出下文。
果然，他很快接着说道：“她竟然敢对我这个父亲下毒。
大老爷，你说她是不是欺师灭祖，罪该万死。”
别的词他不会，便一直照搬青玉所说。
老太爷眉头皱了皱。
“那你说说是为何？”
“为何，还能为何？攀上高枝了，当然看不惯我这个当父亲的……”
老爷子听他说的言之凿凿，但其眼神却一直闪烁其辞，游移不定，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就在这时……

第44章 骑虎难下 进退维谷
就在这时，只听乌江突然放起了臭屁，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惊呼，如风一般的不见了踪影。
过了好一阵子，乌江才又浑身脱力的过来。
“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呀，乌云那臭丫头给我下了毒，刚才你也看见了，不然我怎么会突然拉肚子？”
乌老太爷看看满身脏污，蓬头垢面的样子，就很想吐槽。
午饭没吃，一下又吃那么油腻的一大盘烧鸡，不拉肚子才怪！
老太爷想是如此想的，只是依旧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只当他放屁了。
这下子乌江可急了，如果他今晚拿不到解药，明天早上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生活虽过的贫穷，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况且他正值壮年，待以后有钱了，说不准还能再娶个媳妇呢。
可如今自己的情况太不容乐观了。
当时大伯喝下毒药，就和他现在的症状十分相似，上唾下泻的，随后便一命呜呼……
那时他为了装孝子贤孙，也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自从大伯发病他就一直守在身边。
最后的死壮和贾氏几乎有的一比，口中和下面不断有污秽之物流出，而就是呼吸不了，活活被憋死的一幕，直至此时还记忆犹新。
很快死亡带来的巨大恐惧，席卷了他全身。
他一边连连哭诉，一边恳求老爷子救他。
乌老太爷几乎被他缠的不胜其烦。
看着一个高大的汉子，却如一摊烂泥一般，他冷冷的说了一句：“如果你不说实话，即使她下了毒药，老朽也爱莫能助！”
乌江刚想开口，突然胃中一阵作呕，他急忙又向外跑去。
青玉随着皇甫慕辰在村中游走，虽还有不少积雪，夜间外面也更加寒冷。
但随着孩童们的欢声笑语，以及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并未感觉到寒冷。
青玉想着乌江可能的下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这边，待乌江再次从院外吐完回来，脸上更加没有血色。
之前吃的那只烧鸡，也快被他吐的差不多了。
真是有些舍不得那烧鸡。
可他即使再饿，闻着那难闻的气味实在也不可能再……
如今还是保命要紧。
他刚一进屋，满身的臭味，熏的老爷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于是淡漠的说道：“天色已晚，既不愿意说，你便赶快带着你儿子回去吧。”
乌江哪里肯。
急忙跪下恳求道：“老爷子，求您为侄儿做主呀！”
“老朽只听实话！”乌老太爷突然威严的说道。
乌江思量来思量去，觉得他给大伯下毒的事还是不能说出来。
于是便说道：“那乌云，那乌云不是乌家人，她是贾氏与外面的野男人……”
可还没待他说完，已轰然倒地。
一根毒针正中他眉心。
老太爷的心脏砰砰乱跳，心乱做一团。
不是因为他命令小蜜蜂杀人灭口了。
而是因为乌江刚才说出的那些话。
之前他听取了金五郎的建议，在其中一根蜜蜂尾针上涂上了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只是想到他心心念念想复兴乌家，回归巫族。
怎么可能让他认定的圣女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论真假，乌江敢说出这样祸害乌家的话，他就必须得死。
如今贾氏已死，乌江也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唯一知道此事的也只有自己。
为了家族繁荣昌盛，这个秘密便永远的埋藏下去吧。
乌老太爷急忙起身，向门外看了看，没有发现有旁人在。
好在几个孩子也都去比花灯去了。
这才又坐回原位。
他突然想到一事，不对，知道此事的应该还有……
难道圣女也知道了，所以才对乌江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