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惺忪的双眼,他的眼里还有一些迷茫,这种从意识深处苏醒的感觉,对于他来说甚至都很陌生。
“你醒啦。”
一叶正在一旁的桌子上吃东西,上面摆满了菜肴,都是夜叉丸给她做的。因为要实时看护着我爱罗,所以只能搬到房间里吃了。
然而,我·真小少爷·爱罗第一个念头却是在房间吃饭不太雅观,但是很快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原来是被馋虫钩醒的。
我爱罗坐起身子,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脸一下变得红彤彤。
一叶笑了笑,“过来跟我一起吃吧!”
我爱罗拒绝,并把一叶拉到了餐厅去。
在房间吃饭真是太奇怪了!
“我爱罗大人!您醒啦!”夜叉丸见我爱罗来,赶忙把早就准备好的餐食加热,“稍等一下就能吃了,您一定饿坏了吧。”
一叶没想到我爱罗这么小就对礼仪那么看重,不过她也算事出有因。
小小的我爱罗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的餐食,虽然看着一叶的饭很馋的样子,但是也没有出声索要。
一叶觉得一觉过后,我爱罗看上去开朗了一点点,“怎么样,睡得好吗?”
我爱罗露出为难的表情,他觉得吃饭的时候也不能说话,但是是一叶在问他,不回答的话害怕被讨厌,“嗯!很舒服!”
其实我爱罗还想继续问下去,又担心挑起话题在餐桌上谈话,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感觉守鹤的声音不见了……”
一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稍微让它睡了一会儿,但只是暂时的。”害怕我爱罗失望,一叶又加上,“如果我爱罗还想睡觉的话,我在帮你弄晕它!”
没想到我爱罗却是摇摇头,露出浅浅的微笑,“能够得到一次睡眠,已经很好了。谢谢你,一叶。”
说出这样的话的我爱罗,看上去有着超越年龄的释然和慈悲。
一叶一时无言。
我爱罗虽然还是个孩子,个子连桌子都比不上,在一叶前世的世界里,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幼儿园门前大哭,在吵着要玩具不然就耍脾气,在任性,在调皮,在闯祸后耍赖。
而我爱罗呢?在这一天的相处里,他的心思比很多大人都要细腻,他这么懂事,让一叶觉得更心疼。
就在这时,夜叉丸端上了饭菜。
又是无言的餐桌时间。
“我爱罗大人,一叶小姐为了您,已经一天都没睡觉了。”
饭后,一叶实在忍不住,天还没黑,就告罪回房间上床睡觉了。夜叉丸看我爱罗有点茫然,便悄悄跟他说起今天的事。
“一叶小姐守了您一天一夜。”
见我爱罗露出呆愣的神情,夜叉丸心里也欣慰不已。
我爱罗大人,太好了呢。
夜里,月光投下冰冷的余晖,我爱罗静悄悄地推开房间的门,借着门外的一点光,偷偷看着在床上熟睡的一叶。
他小心翼翼,不敢走进去。
我爱罗觉得在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暖暖的,往常的刺痛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就是……朋友?
此时的风影楼,风影办公室里,夜叉丸站在一个男人的身后。
他有着暗红色的头发,仔细一看,与我爱罗起码有八分像——正是我爱罗的父亲,四代目风影。
而不远处的桌面上,摊放着几张文件,上面似乎写着“流星调查”字样,盖着“无发现”字迹的印章。
“听说我爱罗有了朋友?”罗砂问得漫不经心,仿佛故事的主角不是自己孤独了整个世界的亲生儿子。
“是。”
“怎么样?”
“似乎只是普通的孩子,家中因为战乱所以颠沛流离。”
“哼,多余。”罗砂转过身来,“我爱罗不需要朋友。”说着罗砂已经走向门口,似乎并不想多谈,“进村记录也没有,一个偷偷摸摸的小鱼,赶快赶走吧。”
“等等,风影大人。”夜叉丸赶忙喊住罗砂,急道,“这个女孩的血继限界有点特殊,似乎可以安抚守鹤。”
“哦?”罗砂停下来脚步,回头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她能让我爱罗大人睡着。”夜叉丸语气中甚至有些兴奋。
“什么?”罗砂震惊,“什么时候?昨天?”
“是的,昨天我爱罗大人睡了整整一天。虽然只是暂时的……”
罗砂震惊过后,就是一阵思索。他心里明白,我爱罗患上失眠症,不仅仅是封印残缺的缘故,守鹤的不配合才是根源。即使是他出手,也无法做到让我爱罗脱离与守鹤的争夺。当然,他从来不觉得一个五岁的小孩能有多大的能耐,看来真的是特殊的血继限界。
我爱罗能够睡眠,也就意味着人柱力趋向于稳定。这对村子是有价值的。
夜叉丸见罗砂陷入思考,走上前去出声道:“让一叶小姐留在砂隐村吧。”
罗砂抬眼看了一眼夜叉丸,转身走了。
“随便你。”
第二天,一叶一睁开眼,就发现我爱罗又把自己团成一团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
见一叶醒了,我爱罗开心笑了,“你醒啦!”
一叶和我爱罗来到餐厅,此时已经是上午了,窗外的阳光从客厅爬进来,在沙漠里,阳光也比其他地方更加热烈。
一叶环顾四周,发现夜叉丸并不在,“夜叉丸不在吗?”
“夜叉丸今天有任务。”我爱罗打开冰箱,拿出夜叉丸事先准备好的早餐,就要开火加热,“我们给你留了早饭!”
这可把一叶吓了一跳,把我爱罗手上的东西拿了过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爱罗以后可不能自己开火,很危险的。”
说着一叶已经靠近了灶台。她满心想着不能让小孩子靠近明火,可是却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小不点。好在旁边就有一个小板凳,她踩上去终于勉强够上了。
煎蛋下锅的声音滋滋响起,这时一叶才觉得我爱罗有些安静,回过头就看见他用一种委屈又高兴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终于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从来没有人担心过他受伤。
一叶把火关上,跳下板凳,对着我爱罗温柔问道:“怎么了?”
我爱罗有点自私地不想告诉一叶事实,可是他也害怕撒谎被更加讨厌,“我不会受伤的。沙子会保护我。”
“即使是这样,我也会担心你呀。”一叶抓住我爱罗的手,“这跟你会不会受伤没有关系。”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这句话在落地之时仿佛化成了草原上的清风,那些曾经总是缠绕在他身上的恐惧和厌恶,那些拖着他的腿、他的手、他的心的污言秽语,都被这股清风吹向脑后,让人爽快,就像溺水的人吸入的第一口饱满的空气。
在那一瞬间,我爱罗觉得,这就是自己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就像做梦一样。
吃完早餐,我爱罗迟疑地问一叶,“接下来你要走吗?”
一叶点点头,她没想过在这里久留,她还有要寻找的人。本来以为我爱罗可能是,但是昨天周围没有任何征兆发生,在继续叨扰下去一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要不是她的外表有迷惑性,任何人都不可能随便让陌生人进自己的家门。
“那你要去哪里?”
“嗯……没想好。”
“如果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的话,”我爱罗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在我们家住下来。”
“谢谢你,我爱罗。”一叶笑笑,“但是我不能一直打扰你们。”
我爱罗有些急了,“不会打扰我们的!而且……”他露出不舍的表情,“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这个孩子,总是出乎意料的非常直球啊!
一叶感觉自己的心被暴击,“那我就多留几天吧。”
闻言,我爱罗这才露出笑容。
收拾好碗筷,距离中午也已经不远了。
一叶瞅瞅时钟,“夜叉丸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呢?”快要到午饭时间了。
“夜叉丸说傍晚才能回来。”
“唉?那中午我们吃什么?”
我爱罗打开厨房下的矮柜子。
“有方便面!”
一叶无语地笑了两声,看着柜子里各式各样的方便面,已经能够想象的出来我爱罗平时独自一人的时候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了。
不过我爱罗家里有水,有冰箱,有煤气,还有那么多方便面,这些东西以砂隐村这种贫苦的状况,肯定都不是平常之物。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呐,我爱罗。夜叉丸……平时赚很多钱吗?”
我爱罗合上柜子,想了想。
其实我爱罗对钱没什么概念,他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物质的窘迫,不太明白一叶想要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夜叉丸是很厉害的忍者,应该很多吧。”
“那……你周围的邻居都是谁,你知道吗?”一叶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爱罗思考了一下,“嗯……都是跟父亲一起工作的人。”
“父亲?”一叶有些惊讶,她本来看家里没有父母的痕迹,觉得我爱罗的父母已经遭遇不幸了,也就一直没有问,但是这么一听,我爱罗的爸爸还在世?
“你爸爸去出任务了吗?”
我爱罗摇摇头,“父亲是风影,不出任务。”
一叶受到冲击!
也就是说,我爱罗是砂隐村的小少爷!等等!那把守鹤封印进我爱罗身体的人不就是……
一叶:遇到人渣了!
“父亲不跟我住,他跟勘九郎和手鞠住。”
“那是……?”
“我的哥哥姐姐。”
“你还有哥哥姐姐?!”
一叶对人性有了新的认知。
明明家人健在,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孩子活的像个孤儿!
一叶无法理解。
“没关系的。”我爱罗拉住一叶的手,趁机捏了捏,“我有夜叉丸,现在我还有你了。”
今天,四代风影在一叶心中的形象已经正式跌入谷底。
“妈妈呢?也不来看你吗?”
我爱罗低下头,一叶顿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该问,“妈妈已经去世了。是因为生下我,所以去世的。”
“啊……”一叶有些抱歉,“对不起……”
我爱罗摇摇头,又笑了,“没关系。夜叉丸说,我身上保护我的沙子,都是妈妈爱我的证明!”
一叶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中午在我爱罗热情地推销下,两人享用了丰富的方便面套餐,但到下午,两人都无聊起来。
“我爱罗平常这个时候都在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我爱罗抱起娃娃,“因为我出门的话,其他人都会跑走。”
一叶想起刚见面时的那一声声“怪物”,皱了皱眉头,“我爱罗别理他们。”
“那我爱罗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
一叶想了想,“就是很喜欢做的事情。”
“有!”我爱罗蹦下沙发,从廊外拿进来一个小花盆,“仙人掌!”
“真厉害!这是我爱罗自己种的吗?”
“嗯!是我在外面捡的!”
于是一叶陪着我爱罗,摆弄了一会儿仙人掌,不过很快仙人掌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我爱罗有些失落,“对不起,我的爱好很无聊。”
一叶不忍孩子失望,便摸摸我爱罗的头,“我给你变东西吧!”
这个季节的砂隐村,白天时长比较短,天边的太阳已经触碰天际,炎热的空气也随着晚霞的绽放,带来一丝凉意。
两人并肩坐在廊外,两双小脚在空气中微微摇荡。
一叶抬起自己右手,在我爱罗聚精会神的瞩目下,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球出现在手掌心上。
我爱罗瞪大了双眼,“查克拉?”
一叶笑着瞥了一眼我爱罗,没回答。手掌上的光球越变越大,最后已有一个篮球的大小。
恰在此时,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无踪。
一叶手中的光球,突然炸开。
“哇!”
炸开的光球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星光浮空在面前,像是萤火虫,也像是夜空,在新鲜的夜晚里,它们自由随机的各自沿着自己的轨迹运动,像是一副美妙的画。
一个小光团飞到我爱罗面前,调皮地碰了碰他的鼻子,惹的他呵呵笑。
“原来不是查克拉。”
“早说了。”一叶一挥手,所有光团都缓缓熄灭,“我可是魔导师呢。”
我爱罗还沉浸在刚刚的美景之中,呆呆问:“魔导师就是变魔术的吗?”
一叶哈哈一笑,“才不是呢!那你告诉我,忍者又是什么?”
我爱罗唤起一缕沙子,那沙子随着他的意识围绕着他上下飘动,“父亲说,忍者是兵器。”
一叶皱皱眉头,怎么又是这个父亲,“以后别听你那个爸爸瞎说了。忍者肯定不是这种东西。”
“但是一叶又不是忍者。”
“虽然我不是忍者,但是……”一叶伸出手摸摸我爱罗的沙子,“忍者肯定首先是人。”
“人?”
“对。有血有人,有家人有仇人,有喜好也有憎恶的,人。”
我爱罗低头看着手中的沙子,若有所思。
晚饭前,夜叉丸回来,一叶把自己想多留几天的请求告诉了他。
夜叉丸注意着一旁可怜巴巴的我爱罗,偷笑道:“一叶小姐不用担心。您能让我爱罗大人睡觉,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您想留多久都可以。”
最好一直在这里住着就好了。夜叉丸想。这样的血继限界,对我爱罗大人来说,真是上天的礼物。
我爱罗高兴地就快要蹦起来了,抓住一叶的手,开心道:“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修炼吧!”
“修炼?”
“是的。”夜叉丸解释道,“明天是我爱罗大人去风影大人那学习的日子。”
啊,要见人渣了。
一大早,踩着逐渐滚烫的阳光,一叶和我爱罗拿着夜叉丸准备好的便当出了门。
除了便当,我爱罗身上还背上了一只大葫芦。这只葫芦比我爱罗自己还要大,从背后看去把他整个人都遮的严严实实的。
一叶看到我爱罗轻而易举地把它背起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不重吗?”
“里面装的是沙子。”我爱罗抱着便当边走边答,“它们不会让我感到负担。”
路上的行人逐渐注意到了我爱罗,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纷纷躲闪开来,有的小孩似乎想要大喊,却被旁边的大人赶忙捂住了嘴巴。
一条宽敞的道路就这么在我爱罗面前打开。
一叶环顾四周,凡是与她对视上的人,都惧怕地躲开视线。
我爱罗看上去倒是很习惯的样子,只是情绪不免还是有点低落。
有必要这么害怕吗?太夸张了吧。一叶满脸问号。不得不说,正面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冲击还是很大的。
没过多久,两人就快到目的地了。
只见在路的尽头,有一个棕色头发的小男孩站在路中央,看上去有八岁大。他没有像别人那样跑开,看上去倒是像在等他们。
“那是勘九郎。”我爱罗解释道。
我爱罗的哥哥啊。
勘九郎像往常一样等着我爱罗。其实他并不想来,对于这个强的没天理还无法控制自己力量的弟弟,他心里的惧怕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但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是个惯例了。
一开始,是手鞠坚持要来接我爱罗,她觉得让幼小的弟弟孤零零的,不仅自己看着难受,也非常担心。
最初训练的时候,我爱罗的年龄比现在还要小。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伤人,但是他们的父亲依旧不允许他们跟自己的这位弟弟多接触。
所以手鞠便怂恿勘九郎在门口等着我爱罗,即便只是从修炼场大门到里面的这几步路。
后来我爱罗的凶名远扬,勘九郎还是在这里等着他。
虽然每次都怕得要死。
然而,今天的情况有些出乎勘九郎的预料。
此时从远处走来的身影,除了我爱罗,旁边还有一个跟我爱罗一样大的小女孩。
她有着金色的短发和金色的眼眸,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皮肤白皙的在太阳的照射下仿佛要发光。
最让人感到奇特的是,面对周围行人的瞩目,她却一点都不受到影响,坦坦荡荡,目不斜视地陪在我爱罗身边。
勘九郎自问自己没这心态。
待到两人走进,勘九郎问道:“你是?”
“我叫寻一叶。”一叶答道,“你好,我是陪我爱罗过来的。希望不会打扰你们。”
我爱罗的这个哥哥,从刚刚开始全身都在戒备。
一叶瞥了一眼勘九郎背后缠满绷带的箱子,没有说话。
这个小丫头,胆子可真大!勘九郎脸上划过冷汗。话说回来,她根本不是忍者吧!哪家的忍者长得这么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