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样的风格倒是像他的。
云祁把许妗抱到沙发上。他刚要起身,就感受到一股力压在他脖子上,带着他的身体往下。
是她圈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在施力。
许妗凑过去,突然开口说道,“做/爱吗?”
她嘴上勾着笑意,说出这直白的话让她脸颊泛红,但也正好让她装醉装得更像。
云祁盯着许妗的脸看,却不说话,目光晦暗深沉。
许妗的心跳如鼓擂,撇开视线不和他对视,生怕被看出来。刚刚那一瞬间脑子不经思考的冲动也跳崖式降落。
她想此刻她该松手,然后装睡。
许妗的手卸了力,想要撤回,却被云祁用力攥住。她试着收了一下,效果不佳。
“许妗,我是谁?”
云祁又一次问道。
许妗盯着眼前的男人看,咽了咽口水,很轻很轻地开口,“云祁。”
云祁的目光像是翻涌着巨浪,死死地盯着她,目光滚烫,又像是有着其他的意味。
“等我五分钟。”云祁起身,出门。
许妗不知道这五分钟是怎么过的。
所以他这是答应了?他答应了和喝醉的自己□□?
许妗的脑子混乱一团。她趁他没回来,跑去酒柜那开一瓶酒,猛地灌了几口。
又重新回到沙发。
她承认,她刚刚是冲动,可是现在的冲动劲过了,心里慌张的不行。
刚刚喝的酒浓度有点高,又是大口大口闷,现在确实有点醉意,但根本不足以让她不清醒。这些年她在各种名利场上已经把酒量练得极好。
云祁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盒避孕套回来。
门关上,云祁走到沙发边上,一把抱起许妗,“你卧室在哪?”
“在……在那。”许妗指着那门,手指尖有点颤。
她被放在床上。
云祁欺身而上,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吻住她。他的气息彻底侵占她的口腔,有力的舌头搅动,勾缠,在她的口中作祟。
十指交扣,她的手被抵在被褥之上。
吻了几分钟,云祁微抬首,声色沙哑地问她,“妗妗,继续吗?”
先把情勾动,再看似好心的问她要不要继续,
他这声妗妗一出来,许妗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软了。
没事,反正自己喝醉了。放纵就……放纵吧。
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云祁的手触上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面庞,眼底藏着深情,再次问她,“我是谁?”
她的眼浮现潋滟,唇上满是晶莹,“云……云祁。”
喊完名字,脸颊已经滚烫。
他的骨节修长,灵活曲折。
“我是谁?”
许妗一身低呼。
“阿祁。”她的声音沙哑。
没事的,没事的。她喝醉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是酒后的意外。至于后果,是一夜暧昧后两不干扰,还是轨迹重合,都再说吧。
她现在只想让他用爱意泯灭自己空荡的灵魂。
她快要疯了。
“你是阿祁。”许妗受不了他的故意为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墙上的时钟转过一圈又一圈。
两个人自从那次以后都没过这方面的生活。柴都太干了,一点就燃,旺得消不下去。
许妗睡着了,头枕在云祁的手臂上。
云祁却清醒,看着怀里的女人。他替她理了理头发,眼底是温柔。
“妗妗,这次可是你主动的。”他的声音低沉。
从前她喝酒,一喝就情绪高涨,话多、动作多,停都停不下来,怎么会像在车上那样安静。
还有她那句密码没变。
全都暴露了她清楚他是谁。
所以是她在装。
她要做/爱不是么。
那就做。
不过他要的可不是什么醉酒后的这一夜情。
做了,就要负一辈子责的。
云栀和谢恪青坐上了车。
云栀一边系着安全带, 一边对谢恪青说,“恪青哥,我妈那人天天催着我相亲, 你不用把她说的那些明里暗里的话当做一回事。让你见笑了。”
谢恪青笑了笑, “怎么会呢?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都会被家里催婚。我爸妈也一直催着我去相亲。”
云栀叹了一口气,“没办法, 年纪到了就是这样。”
“今天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你跟我还这么见外。”
今天一路都很通畅。
车在云栀家楼下停了下来。
“那恪青哥, 我上去了, 晚安。”
云栀刚要拉开车门下车,就被谢恪青攥住了手腕,“阿栀。”
云栀带着一脸疑惑回头, “怎么了?”
“我是想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当然, 我没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只是我们的年纪合适, 家里又认识那么久,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结婚, 生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云栀听到谢恪青的话,十分震惊, 眼底也没有隐藏这种惊讶的意味。
“恪青哥,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
车顶的灯光一直亮着,照耀在谢恪青的脸上, 他的眉目更显认真从容。
“你有喜欢的人吗?”谢恪青转而问她。
云栀听到这个问题,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岑野的脸。她表情中的愣怔被谢恪青捕捉到。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和谢恪青说什么。
一来他们之间并没有熟悉到可以分享这些私密的事情。二来她和岑野的关系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的这个表情告诉我,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似乎, 你们之间的进展并不顺利。我想我可以把这个问题换成,你和你喜欢的人有可能结婚吗?”
谢恪青的问题一出, 云栀的眼底划过了一丝落寞。
他们也算是纠缠了多年,现在兜兜转转已经从恋人退到了朋友。
结婚这事可能吗。
她的心里也没数。
谢恪青目光平静地盯着云栀,他再进一步进行心理防线的撕扯,“如果你跟他不结婚,为什么不把我当做你的首选对象呢?”
“阿栀,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我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谢恪青今天这番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云栀接受自己,而是让她在无路可退的时候,能够第一个想到自己。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短短几天的出现能够代替她心中的那个人,但可以先占了“合适人选”的位置。
他是商人,最懂得步步经营。
云栀低笑着摇了摇头,“恪青哥,在我的爱情观中,并不是两个人合适就可以在一起的。”
“可我跟你聊的不是爱情观,而是现实观。”
云栀长长的睫翼颤了一下,眼中流光波动。
现实……
她真的会屈从现实吗?像这个世界上很多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人,在差不多的岁数,和差不多的对方结婚。
共同经营一个家。
维护他们走下去的不是爱情,而是“利益与共”的现实。
可她觉得这样好可悲啊。
她扬起唇摇了摇头,“恪青哥,我并不认为……”
“阿栀。”谢恪青打断她,“话不能说得太早。”
“你也不要因为我今天说的话而疏离我。我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给我们一个合适的选择。回去早点休息。”
“我知道。谢谢恪青哥,我先走了。”
云栀下了车。
她再一次看着谢恪青的车离开,脑子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云栀轻缓地眨了眨眼睛,转身。
她没想到自己再次看见岑野。不过这次他是靠在一楼入口的电梯边上,手里还拿着一大包东西。
两个人的距离隔得不远,彼此之间的视线对上,她轻易就能读出他眼中的冷漠。
怎么会这么巧,两次谢恪青送她回来,都被他撞到了。
岑野盯着云栀,握着袋子的手用力攥紧,手背有青筋凸起,隐约可见跳动。
云栀拾步上了台阶,走进楼里,走到岑野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云栀问他。
“我怎么来了?我不该来。”岑野嗤笑了一声,把东西递给她,“奶奶做了些汤团,还有自己种的蔬菜,让我给你送过来。”
云栀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袋子,没有接,“在这里等了多久?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在这儿?”
岑野眼皮敛下。
因为他想尝尝等待的滋味。就像她过去一直在等他一样。
他发现等待的滋味真的挺不好受的,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等过来的。
不过好像……她大概以后都不用再等待了。
她身边有了新的人了。
他才来她这几次啊,就已经碰见那个谢恪青的车在她楼下停了两次了。
甚至在车子停下以后,她都没有马上下车。就像是恋人分别前,还要再说些道别的话,让分开的时间少一点一样。
“我闲,时间多。”
云栀视线在他脸上扫了几眼,他此刻的脸色实在称不上是好。
他的薄唇紧抿,眼皮半垂落着,似乎是为了藏住眼底的戾色。
“东西我拿不动,你帮我送上去。”云栀不管他这样的态度,伸手,从他身边掠过,按了电梯按键。
岑野拎着东西的手重新收回。没再回她的话。
电梯门打开,云栀走进去,对着还站在门口的岑野说道,指使他,“进来啊。”
岑野在电梯门即将开始闭合的时候抬步走了进去,和她并肩站。
云栀盯着闭合的电梯门,“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你又等了多久。”
“没多久。”
“嗯,不想说也没事。”
云栀听他这硬生生绷出来的三个字,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扬了一下。
“刚刚……恪青哥送我回来。他去我们家吃饭了,我哥也在。”
“嗯。”岑野又是淡淡地一声。
云栀微耸了一下肩,对于他冷淡的答案无感。
电梯到达,门打开,云栀先走出去,岑野跟在后面。
云栀把门打开,走进去。岑野站在门口不动。
云栀问他,“不进去坐坐吗?”
“不了。拿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岑野再次伸手。
“你今天怎么这么冷淡?”云栀依旧没接,还装不懂地问他。
冷淡?他现在实在是装不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想大概是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以至于他受她一举一动的影响太大了。
他以为他不会这样的。不会见到她坐别人的车回来就吃醋,不会收不住自己发酸的内心。
但事实是,他见不得,更收不住。
车停下以后,她一直没下车。那短短的几分钟比他之前等的一个多小时更加漫长。
因为那一个多小时里藏着见到她的期待。而那几分钟却是一秒比一秒更加难熬。
“我就这样。”
“……哦。不用换鞋,帮我送进来吧,放餐厅桌上。我手劲儿小,拿不动。”云栀一副我就是不接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岑野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他憋着心里的一股气,走了进来,大步朝着她的餐厅走去,把袋子放在了桌上。
接着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云栀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走了。”
云栀却先他一步把门关上,挡在他面前。
“岑野。”云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的目光清澈皎洁。
而肮脏又不耻的是他。是他一边拒绝着云栀,一边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靠近。明知道给不了她想要的感情,却不可自已因为她和别人的亲密而吃醋生气。
“你知道为什么恪青哥要送我回来吗?你知道我们在车上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吗?”云栀故意把话说得含糊,似乎是有歧义。
“恪青哥——”云栀的唇一张一合,下面的话却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嫉妒像是在岑野的心脏长了根,随着云栀的声音而获得滋养,瞬间挤破他的心脏,疯狂生长,蔓延在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挤压着他的内脏。
理智不听使唤了。
他伸手抬起云栀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云栀的眼睛倏然睁大,瞳中闪过诧异,没想到岑野会这么做。
岑野咬住了她的唇,用力吸吮,有力的舌又撬开她的唇齿,进入她的口腔。
他的舌头碰到她的舌头的时候,云栀下意识闪躲。而这样的闪躲又进一步让他的理智溃败。
他不断深入,探索,勾勒,舔舐。
让她口腔之内的所有空隙,都被他的气息占有。
岑野的另外一只手也伸向云栀的脖子,捧着她,加深这个亲吻。
够了。他不要听她嘴里一句又一句的恪青哥,不想知道他们在车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都他妈见鬼去吧。
云栀的手臂也渐渐抬起,最终勾住他的脖子。
得到她回应以后得岑野更加不知收敛,吸吮的力道都不断加重,让她的舌根发麻。
不就是接吻吗。
他们从前吻了那么多次,再多一次又怎么样。哪怕不是恋人的身份。
云栀心想。
漫长的吻终于安抚住岑野内心的不安与嫉妒。
他退出来。
银丝被扯长,最后断开,一半挂在她的唇上,一半挂在他的唇上。
两个人的额头相抵。
是云栀先开的口,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呼吸尚未平静,“岑野,我们……在以什么样的……身份接吻?”
岑野的心坠了一下。
他这一时冲动,是不是意味着打破了朋友这层安全的保护罩。那他们之后……
云栀抬起眼皮,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惶恐。
她的手抚上他的面颊,唇凑到他的耳边,声音轻而哑,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安抚道,“没关系的阿野。朋友之间,偶尔有意外的失控,算什么呢。”
道德感很低的一句话。
没想到会从云栀的口中说出来。
云栀说完这句话, 浮在岑野肩膀上,平复自己的呼吸。
像是在深海潜伏太久的人,在这场热吻之中找到了让她续命的氧气, 云栀更加坚定地觉得, 她这辈子不可能为了合适而和别人将就。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和她走下去,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是岑野。
停滞在半空的手慢慢朝着她的背脊靠近, 拥抱她, 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安心地度过这短暂的一秒、两秒。
“在你归队之前,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云栀突然开口,她清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什么愿望?”岑野问。
“陪我去旅行吧,去维塔雪山。我想看看雪山上的那座高塔。”
维塔雪山上有一座高塔, 据说每一对站在塔顶的情侣,都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高三那年, 岑野的前桌拿着一本自然景观的杂志, 读着这样唯美的传说。
当时岑野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听了只是一声嗤笑, 并不当真,“去了那座塔, 就真的能长长久久了?你都多大了还信这些?小学科学课都学迷信了?”
一边在做作业的云栀听着岑野的话, 停下了笔,偏头望向岑野。
岑野感受到边上那道视线, 侧头问云栀,声音不像刚刚那样利落,有些卡顿, “你……你信啊?”
云栀不说话, 转回了头,继续写自己的作业。长长的睫翼扑闪, 嘴角下压了一点弧度。
岑野马上倾身,凑过去,声音好腔好调,“云栀,怎么不说话了?”
“写作业呢,你别吵我。”云栀声音很低地嗫嚅。
这本杂志她看过,当时看到这个传说的时候,她就幻想了以后和岑野在一起的话,也要去登这座塔。
可是人家根本就不信,不信就算了,看看他嗤之以鼻的态度,倒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小丑了。
岑野知道她这样,心情多半是不好了,果然这一整天下来都没跟他再说几句话。
放学以后,岑野跟在云栀的身后。不远不近的一米距离,跟着她走出了校门。
走在前面的云栀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岑野,你别跟着我。”
温温柔柔的调子说着有点凶的话,稍显气势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