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
陆悠悠关上技能面板，抬眼四顾——现在，她算是鬼族的零级新手，也该是时候，做一个新手该做的事了。
四周还是很黑，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有绿幽幽的鬼火照亮一小片空间，其中最大的一朵下，飘着一个和她一样一身粗布麻衣的老头，正在朝她微笑。
这，应该就是鬼族新手村的指引NPbsp;
“滴”的一声，又是一道警示音响起：
“少侠，检测到您的个人身份信息与游戏直播系统绑定，请问，您是否现在开启直播间？”
“开启。”
“检测到您是第一次开启直播，请问是否要学习新手指引？”
“不必了。”直播陆悠悠看过，大致了解，新手指引多是些操作上的说明，那个学起来很快，暂时没有必要关注太多，不过，倒是有些别的需要注意的，陆悠悠想了想，问系统，“你们有什么隐私保护措施吗？”
“少侠，您的直播间是由贵公司开设的，依据我方与贵公司的协议，‘群星娱乐’这个直播间署名必须向外展示。不过，您的个人信息，您可以选择隐藏。”
“隐藏。”
“好的，少侠。直播间具备在直播过程中开启小窗向观众展示您的真人形象的功能，是否同时关闭此功能？”
“关闭。”
“好的，您的直播间将只向观众展示游戏内部画面。”电子音停顿了一下，报道，“所有隐私权限设置完毕。少侠，您的直播间现有观众人数：二。增加直播间热度，需多与观众保持互动。少侠，请问您是否想转去直播间打声招呼呢？”
打招呼就不必了，不过……这直播间才刚开居然就有两个观众了？哪儿来的？陆悠悠好奇心起：“帮我转过去瞧一眼。”
“好的，少侠。”
直播间是游戏内嵌，小窗直接打开在视野里，陆悠悠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弹幕：
【弹幕】这公司还没倒闭呢？居然舍得放人进来了？
【弹幕】又换了个游戏，还换了个人？哇靠，这主播是不知道游戏可以美颜吗？居然比上一个还丑？
弹幕就两条，在小窗里从右飘到左，又刷新着从右面飘了出来。
陆悠悠：“……”
一边的观众列表还闪了闪，陆悠悠瞥过去：
在线人数：2。
在线人数：1。
在线人数：0。
陆悠悠：“……”
行吧，这是进来吐槽完又走了！
光脑说，靠直播间打赏赚回个游戏仓，目前最差的一个主播大概要奋斗个一千多年，那是没看到她，照她现在这状态，估计列个算式都要被判定为无意义。
反正也没抱太大希望，倒也没觉得受多大打击，陆悠悠自嘲了一把，随手就关掉了直播界面。
界面一消失，她就吓了一跳——一张放大了的脸怼在她的眼前，太近了，近得视线都没有办法对焦了，她只能看到对面有眼睛有鼻子，还有模模糊糊起皱的肌肤。
陆悠悠身体自然反应，一步后退，摆出了防卫的架势。
马上，一只鸡爪一样的手，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少侠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陆悠悠：：“……”
眼前这人，是之前冲她笑的老头，怎么她一闪神的功夫，老头子就从那边跑到她身边来了？还有这话，这表情，是不是太谄媚了点儿？这年头，一个接引NPC需要这么敬业的吗？
“那个——”陆悠悠既不习惯别人突然献殷勤，也不习惯被人抓着手，她手腕下沉，曲起食指，骨节在老头的掌心正中央顶了顶，在对方一声痛呼里把自己的手抢救了回来。
这表现看着也好真实。
所有NPC都是人工智能，有情感、能自主——看来游戏宣传倒是没有夸大，就是现在对着个人工智能，该怎么反应？陆悠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试探着问：“你好？”
“我不好。”老头狂摇头。
陆悠悠：“……”
“少侠，你是不知道啊，很久了，真的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这里没有新人来了。”老头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你来了，我们鬼族啊，又有希望了。”
陆悠悠：“……”
“鬼族之星”这种头衔她并不是很想往自己头上套，不过一个族类很久没有新人来，这事不太正常。
她转动着目光往四下里瞧了一圈。
是个村子没有错，远近都有房屋，还有几个NPC晃荡着在做自己的事，就是……她真的没有看到玩家。
虽说这个游戏里，NPC和玩家外型上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玩家这种生物，总归是有些自己的独特属性可供区分的，比如——老带着股子风风火火的气质，新手尤甚。以往玩网游，新手村在服务器新开的时候，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一来，地方小人多；二来，新手任务大多是找人和送信，需要满村子跑；三来，刚进游戏新鲜，各种在那里熟悉后台和操作的。
现在，居然一个玩家都看不到，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要知道游戏开服才三个月，游戏仓在外面还火爆得很，没理由一大族类的新手村在这个时间点就变成了个“鬼村”。
陆悠悠问老头：“为啥没新人啊？”
老头一脸警觉：“这你没必要知道。”
陆悠悠：“……”
干嘛啊，怕她知道后转身跑路啊？
“你只需要知道，做我们鬼族有多少好处就可以了。”老头说着，又想来拉陆悠悠的手，瞧着陆悠悠手腕一翻避开了，这才讪讪地放弃，“做我们鬼族，谁都没我们快，你往那属性里，加一点敏捷，可比别人加两点都多呢。”
这是在说，鬼族在速度上，有加点的加成天赋。
“这个早知道了。”之前鬼族简介的第二句话里，就说了“速度为强”，这个，玩过游戏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陆悠悠瞅着老头，“其他还有吗？”
“有，有。”老头有点慌，“我们用暗器，天生自带‘中毒’的负面状态加成。”怕陆悠悠再来一句“这个也早知道了”，他急忙忙地又解释：“暗器可是只在我们黑无常大人那里才有得买，别族的想要，都得跑我们这里来呢。现在族里人少，还有另外一个好处——”他四下看了看，凑近了，偷偷摸摸塞过来一张鬼画符：“这是族里放出来的特别福利，可以凭这个去黑无常大人那里抽一次奖，抽到什么给什么，免费的。”
噗，不就是新手装备么，神神秘秘说什么抽奖。
陆悠悠不屑：“是不是抽到的都是最低那一档的暗器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头尴尬地打哈哈，“这不是……谁运气好，得的东西也就好么，哈，哈哈！”
“我不赌运气。”陆悠悠把鬼画符扔回去，“没好东西，我可走了。”老头一下子紧张起来，陆悠悠觉得有戏，再接再厉：“刚看到仙界那边人来人往的，不像这里，抓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啧啧——”
“哎哎哎——”老头手忙脚乱地把鬼画符收回去，又掏了一张颜色不一样的出来，一把塞陆悠悠手里，“喏喏，换一张，这张不赌运气。”
“这又是啥？”陆悠悠问。
“五十的，五十级的暗器！”老头又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们这儿啊，少侠们的等级卡四十好久了，这不，这两天刚开放的升级。装备也是刚出了一批新的。这五十的暗器，可是烫乎乎的第一手新品，新品啊！”
“哦。”陆悠悠把鬼画符叠吧叠吧收进自己的背包里。“还有吗？”她问道。
“这还不够？”老头眼睛都瞪起来了，“我和你说，黑无常大人可是不喜欢把所有东西都带身上的，你去找他个十几二十次的，都不一定能刷出这么高级的东西！”
“哦——”不就是随机刷新么，陆悠悠不为所动。
现在她可是香饽饽，看这空空荡荡、NPC比玩家多的新手村，再看看老头那副“好不容易有个傻子进来，可不能放她走了”的神情，不敲敲竹杠，简直是对不起她“商人”的属性。
陆悠悠态度强硬，老头往她偷瞄一眼，又往她偷瞄一眼，败下阵来：“行吧，行吧，再给你一样。”这次，他满额的皱纹里好像都写满了“肉痛”两个字，抖抖索索地又递了一张鬼画符过来。“喏——”在陆悠悠伸手去接的当口，他拽着那张纸往后缩了缩，“最后一样了，再没了。你就算现在转头走，我也拿不出更多的来了。”
“行，行，不走。”商人么，有来有往，你既然给了东西，我自然也该给出承诺，陆悠悠一边说着，一边把老头手里头的纸接了过来，先团吧团吧也收进了包里，这才问，“这次这个又是啥东东？”
“好东东。”老头吸取上次的教训，不肯多说了，“绝对比你刚刚得的那个还要好。”
好吧，这话语气不像是假的。再说了，讹来的东西，也不能要求太多。
陆悠悠拍拍手：“还未请教老丈您尊姓大名。”
问名字就是预备以后常来往了，老头“呼——”地一声吐出一口长气。他瞅着陆悠悠，既有点心疼自己刚刚送出去的东西，又腾起一股子“终于后继有人”的欣慰，摸着胡子，自我介绍道：“你称呼我村长就好。”
“村长”这个词一出口，NPC发布任务的属性被激活。老头一转身，指向了身后：“去见见村子里的大家伙吧。”他顿了顿：“难得有新族人来，他们肯定都准备了好东西做见面礼呢。”
陆悠悠：“……”
她很怀疑，老头的后一句话是特地为她加出来的。
事实证明，这句话果然只是一句客套。
陆悠悠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见过了xx婶子、xx他爹一堆NPC，拿到的是……零级的鞋子、零级的头冠、零级的饰品和零级的武器，还有一样莫名其妙的东西：祭祀时，坟前烧的纸钱。陆悠悠仔细观察过了，这些NPC不是智能等级太高知道化解她的“讨要大法”，而是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好给的。
看来，NPC也是分档次的。
陆悠悠兜着圈地又朝村长走了回去。
村长老远看到她的表情，胡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两抖，狂摆手：“我这儿可真没东西了。”
“理解理解。”陆悠悠一脸体谅，“不为难你。”她说着，慢慢走过去，把自己的声音给压低了：“我只是有问题想请教——”
老村长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干嘛？”
“我就想问问：咱们做鬼族的，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法门？”
第5章 chapter 005
如果是上辈子玩的那些游戏，陆悠悠绝对不会这样问，现在么，既然NPC是智能的，那多问问才是正道，说不定就此能钓出些什么呢。
陆悠悠话出口，就盯紧了老村长。
老村长却像是把刚刚那一瞬间憋住的一口气给吐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哦，这个啊……”
他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开口絮絮个不停：“我们这三界八族啊，可是有很多赚钱的法门的。喏，最容易的是学点一技之长：比如说‘烹饪’，饿肚子是会降低负重力量敏捷命中的，所以人人都需要，你学会了，肯定不愁卖；再比如说‘打造’，谁出门都想带一把利刃，你去学一学，学精了，说不定以后会有一大堆人追在你后面，尊称‘大师’求着你呢；又比如……”
“停停停！”陆悠悠一抬手，止住了村长的滔滔不绝，“这种游戏初级介绍就不劳动您老的大驾了。您看您，很久没这么正经了吧？装都不知道该怎么装了！”
老村长眼珠子动了动。
“这就对了，这会子眼睛里算是有点东西了。唉——”陆悠悠故意长叹，“您看您，我都没问您要钱，不过是讨个法子。看来，这‘鬼族’啊，是真穷酸，穷得要没法待了啊……”“没法待”三个字，陆悠悠刻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念出来。
“哎哎——别别别！”老村长急了。他转着头观察了一下四周，也学陆悠悠之前那样，悄咪咪地凑过来：“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啊——孟婆，孟婆那边有机会。”
“孟……婆？”
“对，孟婆。”老村长挤挤眉毛，站直了，“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了。你也别再问了，先去学着做一个鬼族的弟子吧——我和你说，你可别觉得我们鬼族只有这里这点地盘，整个地府啊，都是我们的家。去走走，熟悉熟悉。”
懂了，这是发布新任务了——跑门派地图。
可孟婆是怎么回事？
“孟婆啊？”智能NPC察言观色能力出众，老村长瞧了瞧陆悠悠，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这三界里啊，生死轮回，死了的人都是要走一趟轮回路的，喝完了孟婆汤，才能回到外面的世界去。”
哦，这个倒是上辈子玩的游戏里没有的设定，喝孟婆汤才能复活，仪式感十足，挺有意思。
“你应该也知道一些的，是吧？”老村长神神秘秘的，“地府么，鬼门关、黄泉路、望乡台，再往前就是奈何桥了。那孟婆，就在奈何桥上。”
陆悠悠拉开了小地图看。
老村长倒是没撒谎，地府是真不小——地图上，一大半的区域被隐在一大片的灰蒙里，看不出具体样貌也没有提示地名，只有现在脚下踩着的这一片被涂上了色彩，注了三个字：“新手村”。新手村缩在整幅地图的边角儿上，只有一根弯弯绕绕的线条与外界相通。
挺好的，一条道，不会迷路。
陆悠悠把小地图缩小，开在视野的右上方，抬腿往外走。
她现在目标明确：找孟婆。
想把生活技能转变成钱，只靠熟练度是不够的，还需要工具、需要材料、需要技能书，这些东西，要么自己刷、要么花钱买。她进游戏晚，等级落后别人一大截，现在主流的材料不可能靠自己去刷到，只能走第二条路。她需要一笔启动资金。那么巧，老村长刚刚好给她提供了这么一条线索，自然需要先把握住。
沿着小道一路往前，小地图上的彩色晕染也一点点推进。
走出一段后，小地图上开始显示前方两侧山峦夹道。陆悠悠一抬头，就看到了一面巨大的石壁。地府无天光，这面石壁也是幽沉沉的，上面血红色的地狱岩浆游走，蜿蜿蜒蜒地勾勒出“鬼门关”三个大字。一阵风过，滚滚岩浆里，“咕嘟嘟”地冒了一下泡，老大一抔被激起，带着腾腾的蒸汽沿着岩壁挂落，拉出长长的一道焦黑色的印记。
“叮”的一声，系统音提示：
【系统】恭喜少侠幽烟一缕，成功探索“鬼门关”，获得任务奖励：经验80，铜板80。
是挺“鬼门关”的……
陆悠悠抱了抱手臂。寒风凛冽、阵阵穿堂啊，她衣不蔽体、手脚都露在外面啊，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要不要做得这么真实啊？难怪“鬼族”这个族类，都没有人选！
一边吐槽一边继续。
穿过鬼门关一线天，脚下的路变成了青石板。青石板路也没好上多少，破破落落、年久失修，一脚踩上去，“噗噗”响两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道边有花可以看，两岸花红得妖冶瑰丽，开出了“舍我其谁”的气势，把这一路染了个铺天盖地。
【系统】恭喜少侠幽烟一缕，成功探索“黄泉路”，获得任务奖励：经验80，铜板80。
黄泉路往前就是望乡台，陆悠悠老远就听到了泠泠的水声，同时，还听到了一阵“嗡嗡嗡”的、人群聚集固有的嘈杂。
有人了，终于有人了！
陆悠悠眼睛一亮，快步往前。青石板路、台阶、高台，她站定在高台之上，然后，愣住了——
好大一片光幕啊！
“叮叮叮”的，系统在她的耳边播报任务奖励，她没关注，她一点点仰起头，看那片直冲入云的光幕。
光幕是暗的，带着地府惯有的沉沉郁气，却又不是纯粹的黑，那上面，像是有墨色流转、团团化开，化出的是如水墨般的隽永，一幕水墨之上，挂着的，是流光溢彩：刀枪剑戟、素衣华服、玉冠珠钗、皮靴墨袜、香囊玉佩，全是玩家用的装备，从武器到铠甲，从冠靴到配饰，一应俱全。所有的装备散发着清冷的银色光华，无规则地零散布置着。
如果说片光幕像一席夜色，那么这些装备，就像是夜色里的群星。
美，美得震撼而妖异。
越往上，那片光幕就越像是连接入了云霄，陆悠悠赞叹着，一路沿着往上看，一颗脑袋也是越仰越高。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边有人嗤了一声：“嘿，这年头，还有人看‘万人冢’看傻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