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表露过我是冥族？”白无常双手一展，两袖飘飘，挂下老大一片白，“这是鬼族族类服。”
陆悠悠：“……”
行吧，学到了。打架不能想当然，也不能被对方的假动作欺骗，要先认清对方的身份。
头顶上，白无常在问：“还来吗？”
陆悠悠咬牙：“来，继续！”
三个小时过得飞快，陆悠悠再一次地死了三个小时。
比起死啊死啊不停地死更凄惨的是，她准备下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直播间没有关。直播间小窗忽闪忽闪的，里面有弹幕留言。
陆悠悠：“……”
她犹豫着，还是点开来看了看。界面一展开，挂在弹幕区最中间的一条撞进了她的视线：“主播是不是失恋了啊？在这里拼命找虐？”
这条弹幕的后面，一堆的赞同。还有人发打赏排起了队，打赏依照惯例用的都是飞剑，飞剑特效已经过去，但留言区“哗哗哗”地一长排，全都是闪闪发亮的长剑图标。
陆悠悠：“……”
要是真失恋，这会子看到这堆剑，不会感到自己又被捅了一遍吗？真是的，她大杀四方的时候，也没见打赏这么积极的。
不过说起大杀四方，她今天早些时候还做过一次呢！弹幕区实在是留言太多，也没法一页页翻着往前看了，陆悠悠直接点开了直播间数据统计。果然，副本外火烧乱红尘的那个时间段，直播间数据拉出了一个波峰，达到了她开播以来的最好记录，就连打赏记录也小飞了一把。要是再这么来几次，到月底的时候，她可就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了呢。
这么想想，这一天其实过得还挺不错。
陆悠悠心情多云转晴，登出下线。
出了游戏仓，翻着冰箱，犹豫着是不是开瓶营养液当夜宵的时候，陆悠悠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今天游戏中途休息过一次，打过一趟拳，但是昨天没有呀，昨天她去月考了，忙了一上午，回来直接练级，接着又去被白无常虐了三个小时，打完出来都过了二十四点了，昨天一天，她既没有夜跑，也没有打拳，那个要求每天都完成的“全民个人锻炼时间”，怎么也没见光脑提醒啊？
她敲了敲光脑的屏幕：“我被扣分了？”
光脑屏幕上“呼啦呼啦”地闪，人工智能大概在后台滚过了上万条判断，末了，放出了一个老大的问号：“主人，这是从何说起？”
看来这两天光脑是没少混论坛，陆悠悠纠正它：“好好说话。”又主动把范围缩小了：“昨天，我没锻炼。”
“哦，这个啊。”光脑闪了闪，“主人，这边查询到，您在近午的时候，有过一次个人锻炼时间的记录，比较短时，为十分钟左右；临近凌晨，又有一次记录，这一次，补满了昨天需要的一个小时时间。”
凌晨……凌晨的话，是在和白无常练PK，对战强度是挺高的，打完了她腰酸背痛的，计入锻炼时间也算得是合理。近午就有点夸张了。近午的时候，算起来她正好在跳舞，一支舞大概也就三四分钟，翻了个倍计入她的锻炼时间了？啧啧，这强度要求可真低，以后，大家别跑圈了，她带着蹦蹦跳跳一场，开开心心地就把这个强制要求给完成了，多好！
不过这个念头陆悠悠只转了转，就抛到一边了——星际时代，出门连个人都不怎么容易撞见，开班授课这种事儿，怎么也要等她、或者“街舞”这个舞种有点儿名气后，才有一丝丝的可能。
倒是白无常那边，陆悠悠决定多去去。“一夜江南雨”游戏在宣传的时候，可是着了大笔墨在内嵌“个人锻炼时间”上的，以这种重视和推广的程度，说不定，去多了，会有什么好处呢。
第二天上线。
集合的时候，疏狂几曾整个人都兴致勃勃的。“幽幽，幽幽！”他扯着嗓门，“我想到一个主意了。今天，我们开箱子的奖励都给花副！”
陆悠悠：“？？？”
“我觉得，昨天没开出好的来，纯粹是因为受益人是你这个黑手！所以，我们要换个旺的人来！”
陆悠悠：“……”
事实证明，封建迷信是完全不靠谱的。这一天，十次副本，不管怎么更改分配方式，分给个人、随机分配、掷骰子大家竞拍，全都是一个结果——陆悠悠身上，只再多了一对蓝装的耳环。
当然，这是后话。疏狂几曾走的时候，便连这对耳环也没出。十来岁的少年生生地生出了几丝愁容，很是感慨：“老话说，老天对一个人关上了一扇门，肯定会为他打开一扇窗。我觉着吧，你大概是门已经开得太多了，所以，他特地关上了这扇窗。”
陆悠悠：“……”
除此之外，这一天游戏里风平浪静——当然，仅指陆悠悠这边。云起堂和乱红尘的小规模遭遇战在各大地图、各大副本门口遍地开花。论坛里，也是热情高涨。其中，昨天七花宫外一战自然是占据了头版大半的版面。
内容五花八门：八卦帖捕风捉影榜上第三和第五两大帮派恩怨情仇的；技术帖分析空中战斗坐骑出现对未来战局影响和应对的；□□帖直接赌局开盘针对即将开始的驻地战胜负的；风景帖全方位展示贴图的；粉丝帖嗷嗷叫着我家大神以少胜多好帅好帅的；甚至还有吐槽帖，吐槽的是陆悠悠昨天花了一万游戏币开的4D功能——
#我吐了我吐了，先是从天上掉下来，把我的一颗心硬生生地压到了喉咙口，接着，又是遍地飞兽焦香，特么的，以后我还吃不吃烧烤了#
这个帖子里，首楼回复：“吃！干什么不吃？我还偷摸摸地想过呢，什么时候找一个魔族套一套麻袋，偷了他的飞兽！”
二楼回复：“那也得找到幽烟一缕来烹饪才好。”
三楼回复：“要是这样，我也想吃。”
四楼回复：“想吃。”
到五楼时，又缩略了，就只剩下了一个字，掷地有声：“吃！”
这个“吃”字被无数遍重复，在帖子里排起了长队，彻底把整张帖子给带歪了。
日子似乎就此平静起来。
现实里妈妈桑没有再出现，游戏里也按部就班——每天上线进本，刷怪升级，再找白无常练上三小时，一天就过去了。虽然白无常依然不可战胜，但经验在涨，人物的等级也在升，游戏公告宣布驻地战正式对战名单的这一天，陆悠悠升到了40级。
40级是个坎。往上走，人物升级需要的经验值相比于30级的时候，是一个飞跃式的增长，而人物等级增加造成的活力增长却还维持在与原来相似的水平上，这样一比较，再往上升的意义就不大了。带练级这事儿，本来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她与小生逍遥之间的约定，为的是活力增长能多产出回生丹。现在，既然没有必要往上升了，陆悠悠觉得，也是时候和云起堂的带练级小分队说一声再见了。
这一天，过了“左左右右”的甬道，等候五位宫主BOSS现身的空隙里，陆悠悠主动提了出来。
小生逍遥多通透一个人，陆悠悠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幽幽，如果你是因为我们的约定，又或是你自己不想再练了的话，我们就到此为止。”他说话没有一点拐弯抹角，“但是我们这边，很希望你能继续下去。”
陆悠悠有点讶异：“恩？”
“七天后……”
陆悠悠听到这三个字，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然后转手，关闭了自己的直播间。关完了又确认了一下，她才开口问道：“你是准备说七天后的驻地战？”
“是。”小生逍遥说，“我现在有个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需要我？”
“是。”小生逍遥点头，“我们这些日子反复推演，觉得这一战要赢下来，比我们最开始想象的，要困难。驻地战有一个设定，算得是游戏倾向于守方的一个设定——对方只要身处在自己的驻地里，就会有10%的全属性加成。我们一直觉得，我们在人数和实力上优于对方，但是这两天，各处PK的成果反馈，我们觉得，这10%可能会是影响整个战局的关键点。”
陆悠悠静静地听，没有说话。
小生逍遥继续着往下：“但是，这10%不是固定不变的。如果，我们能击杀他们的帮主，一次就会降低2%，直至0，效果完全消失。”
“所以，是要杀五次只若初见？”
“很有可能不是只若初见，对面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到时候，帮主的位置也许会交托给风秋画扇或者是烈酒对月。”
“如果这两个人的话……”陆悠悠沉吟了一下。
小生逍遥点头：“是，这两个人的话，会比较难搞。风秋画扇是魔族的二师兄，烈酒对月在妖族排行第四，都是硬点子，操作也好。我们也考虑过这一点，已经安排下了人手，开始针对他们进行专门的训练了。这一组人，我们命名代号为‘斩首’。”
陆悠悠：“……”
中二少年的中二气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小生逍遥没有察觉，继续侃侃而言：“幽幽，我们希望你也加入。鬼族人少，这两天，在这个本里，我们也看到了一些你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们一致认为，你，会是我们的奇兵！”
“千军万马里取敌首首级”这种事, 听听就热血澎湃。
陆悠悠一点头，应下了。接下去该考虑的就是怎么做了，她问小生逍遥：“打起来的时候, 对方帮主会在哪儿？”
小生逍遥在背包里掏了掏，往地上一摆。陆悠悠看着眼前老大一版沙盘3D模型出现, 咋了咋舌：“你们准备可真充分。”
“泥塑社团准备出个古建筑汇展, 他们说，正好在这里拿这些当练手。”小生逍遥指了指沙盘里的四大建筑，又摊平了手掌, 在整副沙盘上空虚虚地压了压，带了点儿小得意的情绪，介绍道，“等比例还原——我们环境与景观社团的同学去他们驻地实地测量的数据。”
两帮敌对，还能测到这数据？陆悠悠有点好奇：“怎么测的？”
“听说是指派了仙族，先在外面的场地里试飞。先是划定距离，用御剑基础速度从这头飞到那头，记录下飞行时间, 计算出飞行速度, 然后去了那边的驻地, 根据用时和速度倒算，推出的尺寸。听说去了几组人，还拿了游戏里的地图比对, 最终定下的这个结果。”
陆悠悠感慨, 星际时代的高中生还真是有想法，有行动力啊。
“现在来看看对方帮主会在哪儿出现吧。”小生逍遥把话题拉回到最初。他先点了点沙盘上乱红尘驻地大门的位置, 又依次点了点驻地里的四大建筑, 说：“这五处, 是我们需要攻下的点。五点拿下，这场驻地战，我们就胜了。”
陆悠悠点了点头。
“所以在这五个地方，必然是激烈攻防战。”小生逍遥说，“如果对方帮主参战，那么他就会随着战事进程，出现在这五个地方。”
陆悠悠看了看沙盘：“都是室外？”
“是。驻地战进程中，敌我双方帮主的定位都会在地图上被标出，敌方为‘蓝’，我方为‘红’，我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是能判别出他在哪里的。但是攻防战，两方短兵相接，人员会非常集中，帮主更是肯定会被重重护卫，要发现他、要杀到他身边，是件有点难度的事。”
“确实有点难度。”
“再来说说另外一种情况。”小生逍遥还是虚点了点四大建筑，“战役开打，守方帮主可以进屋。”
“这算什么？躲起来？”
“不完全是。每座建筑都有守护兽，算得是帮派豢养的，我们攻建筑的过程，就是杀守护兽的过程。如果对方帮主在屋内，这间屋子的守护兽会有10%的益类加成。”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杀他，就既减了这10%，还能减全员加成的2%？”
“对的。但是进入建筑又是一件困难的事。”小生逍遥的手指在建筑四周画了一圈，“守护兽会幻化成虚像，笼罩在整座建筑的上方，它的攻击范围遍布这里全场，而对方帮众，也肯定分布在四边，进入建筑，需要突破这两重关卡。”
陆悠悠想了想，问道：“进入之后呢？”
“进入之后？”
“里面是帮主一个人，还是还会有N多人？”
“哦。”小生逍遥回答，“这种时候，帮主是一个人。驻地战一旦开打，四大建筑只允许帮主一人进入了。”
“明白了。也就是说，这第二种情况下，我们只要进得去，就会是N对1的局面。”
“不，这种情况下，不管我们能送多少人进去，都只能由一个人发起挑战。也就是说，我们需要1V1。”
陆悠悠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听起来，杀对方帮主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啊。”
“确实啊，如果他窝在建筑里不露面，怎么近他的身这事儿，我们还没想出好的对策。但是，其他的，我们还是可以先练起来的么！比如说1V1的PK，又比如说，他如果人在室外空地，我们怎么把‘斩首队’的成员投放到他的边上。”
“投放？飞？驻地战能用坐骑？”陆悠悠三连问。
“不行。”小生逍遥笑起来，“你的孰湖不能用，火烧驻地这事儿，我们做不到了，因为驻地战一旦开打，对方驻地全境范围内禁坐骑、禁魔兽。不过，仙族御剑是先天天赋，不受限制，我们可以用仙族送人。”他又把手落回到沙盘上：“喏，这里，门。我们没有攻破他们大门前，只有门两侧各一个门宽的范围里，可以从空中穿越进去。但是范围窄，容易被对方集火，毕竟，对面也有仙族，在墙内还有大片空间给他们发挥，有空中优势。不过局势在我们攻破大门后，就会发生变化了，那个时候，他们驻地四边，各处，我们都能穿越。目前我们考虑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开始‘斩首’行动。”
“也就是说，门口这一战，我们需要顶着对方10%属性加成的压力？”
“是。”小生逍遥回答，“会有大量折损，但目前为止，我们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陆悠悠看着沙盘，总觉得脑子里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但想抓住的时候，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她拧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放弃了。“刚你说投放，那个投放是怎么个操作法？”她转而问了个其他的问题。
“要试试吗？”小生逍遥笑道，“刚好一会儿会有五个BOSS，我们挑一个当目标。你试试接近她，斩杀她！”
“好。”
陆悠悠话音落地，就看到小生逍遥手一挥，召出了长剑。长剑旋舞着飞过，他一纵身跳了上去，伸手过来接陆悠悠，陆悠悠借力一跃，也上了剑。“走！”小生逍遥脚下微动，长剑“嗖”地一下加速，冲着前方飞了出去。
陆悠悠身子一晃。这还是她第一次“搭乘”御剑，感觉和坐在飞兽背上大不相同——她的孰湖好歹有大片的背肌，现在脚下，那是完完全全的方寸之地啊，感觉动作大一点儿就会掉下去。她一时间身体有些僵硬，下意识地搭住了小生逍遥的肩膀。
“习惯了就好。”小生逍遥没有接近演武厅的中央场地，贴着整座大殿的边墙绕环，“你身体任何一部分在我剑身范围内，就不会掉下去。”
“用手抓也可以？”
“可以。你现在和我在一个团队里，我的剑不会伤到你。”
陆悠悠心下大定，松手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平衡性一向好，适应了这个飞行的速度和轨迹后，很快就可以做到单腿外踢一脚站立了，再转过一圈，她原地小小地跳了一下，落足稳稳还是在剑身之上。
“对，就是这样。你比不败适应得快得多了呢！接下去还可以试试在剑上发动技能。”小生逍遥说着，往演武厅中央飞了一圈，“刷刷刷”地，五个BOSS出现。他低头看了看：“灵、仙、魔、妖、冥。幽幽，试试，杀妖族！”
随着他话音落地，地面之上，疏狂几曾单手撑地，五角星阵在地上化出。陆悠悠感觉脚下飞剑折向，“刷”地一下飞了过去。“跳！”小生逍遥指挥，陆悠悠侧身跳下，落入一角。那边，小生逍遥一刻没停，往前，飞到了空着的那个位置上方。地面四人、空中一剑，同时就位，符阵大亮，增益效果在每个人的头顶亮起。
紧接着，陆悠悠就看到小生逍遥身形一侧，带着脚下的飞剑也侧了过来，“嗖嗖”地往她飞了过来，他人在半空，伸出了手，陆悠悠伸手一接，牵引的力道传来，带着她跟着飞了起来，她折腰探腿，脚尖触及剑身那一刻，立马横转脚掌，踩实借力，把整个身体都给稳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