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回头,自己此刻正身陷对方的巢穴之中!
 蛇的本能催促茯芍离开,一种落入圈套的后怕让茯芍十分不安,这种危机感,在韶山和陌奚相处时便几度出现。
 或许是她多心,这只是面对强于自己的存在时,产生的不确定性;
 或许她怕的并非陌奚,只是这种无法掌控、存在风险的不确定性。
 不管如何,茯芍都有些焦虑。
 她不是很想看蛇舞了,觉得还是找一条和自己修为同等、或是弱于自己的雄蛇比较安心。
 她打算起身潜逃,寝殿的大门倏地关闭。
 不轻不重的合门声在茯芍心上重重一捶,令她战栗。
 面前的一层鲛绡落了,悠悠然垂落合并。
 她听见了漴漴水声,一低头,地面赫然成池。
 并非深湖,只是薄薄一层积水,却在视觉上呈现出清池的影像。
 有温凉的湖风掠过,将垂落的鲛绡拂出波纹,茯芍在风中嗅到了冷甜的酒香。
 她用蛇信沾了这气味传回口中,一尝便认出这是她最喜欢的蛇毒。
 徐徐清风在室内回旋,隔着半透明的鲛绡,茯芍看见了陌奚。
 半身赤裸的陌奚。
 他斜倚在涔水中央,衣裳尽褪,戴着银色的臂钏,背对着她。
 茯芍起先没有看出端倪,直到那片青丝倾斜,露出雄蛇的半边脊背,茯芍才看见原来他上身未着片缕。
 这是茯芍第一次见到陌奚袒露人皮。
 即便是在汤阁,陌奚都是穿着宽袍下水的,至多露出锁骨而已。
 茯芍屏气凝神地看着,视线从雄蛇修长的后颈、宽大的蝴蝶骨一直扫到窄腰。
 蛇尾与人身连接的后背上细鳞点点,直到肋下才彻底皆是人皮。
 这些细鳞的颜色较之尾部要淡一些,底下还是苍墨,最上端的那几片则呈现出纯正的帝王绿,如同一块块昂贵的宝石贴在了陌奚身上,华美惑人,更吸引着爱玉的茯芍。
 茯芍紧紧盯着最顶上的那块鳞片,在凹陷的脊线里,那块鳞片的颜色胜于她见过的任何一块帝王绿。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玉鳞,隔着鲛绡本就看不太清,随着陌奚的摆腰,倾斜的长发回转,又将裸露的后背和那块鳞悉数遮蔽。
 茯芍随之探头,水声潺潺,粗长的蛇尾延绵地上,缓慢游移着,拨开层层涟漪,沾染了晶亮的水色。
 那片玉鳞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于不同的灵玉灯下忽暗忽明。
 雄蛇舞并非独舞,而是两条以上的雄蛇相互斗舞,直到决出体力耐力更胜一筹的雄蛇为止。
 身为蛇王,没有蛇敢与陌奚相争。斗舞变成了独舞,隔着半隐半现的鲛绡,殿中的雄蛇尽态极妍,向雌蛇全方位展示自己的身体。
 密闭宫殿之后,空中的水莲香气逐渐浓郁,莲香之中的甜味也渐渐突显。
 茯芍有些目眩神离,不知是因为空中的蛇毒,还是别的什么。
 求偶舞的本质是展现雄蛇的体力,一条未开智的凡蛇尚能撑持数个时辰,蛇妖的求偶舞更是以日计算。
 从月初到日落,明明没有竞争者,可陌奚迟迟未停。
 舞色撩人,殿内的毒气已是浓郁到了恐怖的程度,此时若有妖闯入,将会立刻被毒杀身亡,但在茯芍闻来,只是甜美好闻的香气而已。
 她在毒里待得太久了,全身骨头酥软,燥热情动。
 茯芍从正襟危坐到趴伏躺下。
 她趴在灵玉榻上懒懒吐信,蛇尾融化似的流成一滩,尾尖随着帷幔外雄蛇的舞姿而微微晃动。
 池上漂泊着梨花,脆弱洁白的花朵从鲛绡之外流至茯芍尾畔。
 随花一起贴近茯芍的,还有雄蛇浅浅的喘息。
 蛇舞极耗精力,可茯芍没有满意,陌奚便会一直跳下去。
 又是一个白日沉沦落幕,茯芍忍耐不住了。
 她被甜蜜的蛇毒所俘获,深陷在雄蛇的巢穴内,又一次忽视了本能的警告提醒。
 “姐姐、姐姐……”她在冰凉的玉榻上难耐摆尾,冲陌奚抬起玉臂,“难受……”
 醉人的蛇毒、银靡的媚舞、以及暧昧的水声、喘息都在不知不觉间侵蚀着茯芍,一点一滴蚕食着她的感官身心。
 暮秋初冬,在陌奚温暖的巢穴、在他的结界幻境下,轻易原谅了雄蛇的茯芍如蛛网上的蚕蛾,只剩下被毒蛛占有的结局。
 鲛绡被挑起,迷蒙之间,茯芍看见一双笑意盈盈的翠眸。
 不知是否错觉,那蛇瞳里隐约泛着诡媚的猩红。
 幻术、媚术、蛇毒,陌奚拿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不止展示身体,也展示着他深厚的妖力。
 他倚柱低喘,偏头温柔地俯望榻上的雌蛇,没有更近一步动作。
 “姐姐——”迷失了方向的雌蛇迫不及待地勾住了他的鳞尾,双颊酡红地低吟,“交尾……和我交尾。”
 陌奚依旧未动。
 “芍儿,太善良了。”他频繁吐信,蛇信监测着茯芍的状态,瞳中猩色愈深,“我这样骗你,你不该轻易原谅我,该在一开始就将欺骗你的东西抹杀去除。”
 这一世、上一世,他骗了她无数次,可她总是轻而易举地原谅他,哪怕为此付出过惨痛教训也还是不长记性。
 可怜的美玉,怎么又自己撞进他的网里了呢……
 茯芍呜咽扭腰,已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含糊地念着“姐姐、姐姐”。
 陌奚低头,怜爱地抚过蛇姬的侧脸,吻上她娇艳的朱唇,哺给她想要的甜蜜。
 茯芍尝到了期待已久的蜜液,她顺势搂住陌奚的脖颈,可在此之前,陌奚毫不留情地退离。
 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用蛊惑的语调,卑劣地谈起了条件。
 “芍儿,等一等,先告诉我,你想何时举办结道大典?”
 茯芍摇头,眼角泛泪,半是撒娇半是命令:“不等,现在就要!”
 “不行,先确定时间。”陌奚轻柔而坚决地拨开她的手,“下月十五,好不好?”
 “好、好,什么都好,快给我……”
 陌奚勾唇,这才俯身。
 柔韧冰凉的玉臂立即绞缠住了他的脖颈,怕他再度离开,地上的黄玉蛇尾也紧紧缠住了陌奚。
 茯芍仰头,大口大口地吞咽蛇毒,蛇尾颤栗,根本没有意识到方才答应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从未如此快乐。
 有绿意晃过,她看见了自己一直惦记的美玉。
 手指上攀,她摸到陌奚的脊背,扣住了那片华美的玉鳞。
 “嗯…”雄蛇的闷哼中,她探出利甲,撕扯下了那片帝王绿。
 点点殷血粘在鳞上,茯芍满足地把那片玉鳞含进口里,让它易主,成为自己的藏品。
 她喜欢这片玉。
 蛇妖的交尾通常以旬计数。
 刚化形的小蛇妖可达一旬, 仲妖二到三旬,而陌奚茯芍这样的顶级大妖,便难以计数。
 蛇王的寝宫闭门了, 霸道的结界罩在四围, 结界上的气息冰冷锋利, 警告过往妖族, 饬令远离。
 模糊的鬼影自暗处飘出, 接手了一切政务军务;蛇宫各角有傀儡出洞,成为蛇王的耳目,监管这一时期的淮溢。
 血雀倚着栏杆,笑望着被结界笼罩的寝宫,“活得久了, 真是什么都能见着,冰清玉洁的蛇王居然也有交尾的一天。”
 与他一同入宫的卫戕见到这方结界, 转身便走。
 至少一个月, 蛇王本尊都不会出现了,他手中的军务找鬼影即可。
 披风回转, 血雀唤了他一声,“嗳,王上已经拿到了第一交尾权,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春天还是秋天?”
 卫戕没有回身, 淡淡道,“再议。”
 他何时动手, 取决于王对茯芍的占有欲。
 额角被玉光杯砸中的锐痛还历历在目, 卫戕判断,蛇王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放手。
 “行, ”血雀勾唇,“那你完事了告诉我一声。”
 顶级雌妖,他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话语即落,卫戕蓦地回眸盯向他。
 血雀笑道,“怎么了,我不能喜欢她么?虽然是蛇,可那一身鳞片真是美得惊心动魄。要不是比你、比王的修为低,我真想将她藏在巢里。”
 回忆起那身华丽的玉鳞,血雀抚唇而笑,眉目间的欲念愈深一层。
 “她只喜欢蛇。”卫戕冷声道,“你没有机会。”
 “是么。”血雀耸肩,不甚在意。
 卫戕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结界之外肃杀冰冷,结界之内,却是数不尽的融融春色。
 陌奚和茯芍皆是头一次交尾,双方状态却截然不同。
 陌奚的蛇信始终频繁伸吐着,洞察茯芍最细微的反应,给予她及时的反馈。
 他的控制力、观察力着实恐怖,陌奚控制着自己、控制着茯芍,控制着空气中蛇毒的浓度,亦控制着媚术和幻境的深度。
 茯芍无法不在这张精密的网中起伏沉沦。她的所有感官都被陌奚调动至极限,无时不刻处于高亢奋状态。
 如此不过一旬,她便累得维持不住人形,化回了原身。
 一地涔水中,俊美温柔的男子被巨蛇压在身下。长蛇蛇腹缓动着,粉白的蛇信不停往他薄唇中钻去。
 这副景象足以令任何一个八尺男儿魂飞魄散,却让陌奚心生怜惜。
 同为蛇,他自然了解蛇的反应,知道茯芍此时有多么疲倦。
 那对仙幻的白色耳鳍呼吸一般,缓慢地收张着,连舒展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环着黄玉蛇颈,抚摸蛇首顶部,“芍儿,要休息了么?”
 “不、不、不要——”疲惫的耳鳍倏地张开,蛇口中传出似哭还喜的逞强啜泣,“我才刚刚开始!”
 黄玉蛇尾一圈一圈收紧,像是怕陌奚跑了似的用尽全力,不准他就此离开。
 陌奚轻笑,偏头吻上了蛇吻一侧,手指抵在耳鳍根部,按揉搔刮着覆膜和黄玉耳骨的连接处,安抚她、告诉她自己不会离开。
 身上的雌蛇顿时难耐扭腰,发出模糊、破碎的泣吟,却始终不肯松弛蛇尾。
 一旬、二旬、三旬……
 无边无涯的浪潮中,偶尔几次顶点,茯芍脑中划过奇异的回忆。
 也是这样,她压在俊朗的男人身上,吐出蛇信爱恋地嗅舔他、想要获取他的气味。
 可对方推拒着她,那看不清五官的脸上传递出尴尬。
 他说,「芍儿,变回人形好不好……」
 “芍儿,我的美玉。”耳畔的呵气将茯芍从那些奇怪的画面中拉回,她被陌奚紧紧环在胸前。
 二旬末开始,陌奚亦不像最初那样游刃有余。
 他的额角渗出细汗,蛇信着迷地卷触她的脖颈、蛇吻和耳鳍。
 茯芍深陷蛇毒媚术的同时,她身上过于甜美的气息也在逐步蚕食陌奚。
 蜕皮期所分泌的鳞液香气混杂其中,那芬芳无蛇可挡。
 陌奚的理智一寸寸瓦解,最终,他亦有些颠沛摇荡。
 “看着我。”他在蛇姬耳畔呢喃低语,“只看着我。”
 茯芍混沌地偏首,琥珀色的蛇瞳盯着身下的雄蛇。
 那双翠瞳如波纹迭起的湖,底下暗潮涌动,藏尽痴狂。
 这是和记忆中男人截然不同的眼神,在浓郁的痴醉、爱恋里,夹杂着雄性的小心讨好,让茯芍颇为受用。
 雄蛇柔润的青丝在水上铺开,如一朵盛大的墨莲。
 他低喘着,眼尾涨红,瞳中猩红的媚术持续不断。
 “我美么——”修长如玉的手抚着茯芍的蛇首,陌奚迷离地追踪她的目光,执着地要一个答案,“芍儿,我美么?你喜欢么?”
 他的鳞色不如丹樱丹樱酪杏鲜亮,他的年龄又倍数大于卫戕血雀。
 这梗在陌奚心口已久的忧虑此时暴露无遗,陌奚紧盯着茯芍,迫切想要知晓她的心意。
 可那双琥珀瞳只是迷惘地看着他,好似不认得他是谁,正在疑惑地辨认他的身份信息。
 陌奚蛇瞳骤缩,有一刹,他竟觉得茯芍是回想起了上一世——
 她记起了,自己的伴侣是沈枋庭,不是他,所以表露迷茫困惑。
 “芍儿、芍儿。”一种难言的情感堙灭了陌奚,他撑持着笑意,用温柔蛊惑的声音将她唤醒。
 雌蛇瞳孔微动,好一会儿才看见了他。
 陌奚仰首,扣住了黄玉蛇首,偏头吻上了七寸所在。
 “还想要蛇毒么?”他问。
 茯芍一颤,不等她回答,雄蛇口中尖利的毒牙便刺入她的皮下,往最致命的心脉中注入稠蜜般的蛇毒。
 一瞬见,雌蛇的身体绷紧了,以足以绞碎顶级大妖的力道死死勒住了陌奚,这般力道,即便陌奚也闷哼吃痛。
 但他没有松口,反而分泌出更多、更甜蜜的蛇毒。
 过量的毒从他獠牙下溢出,冰冷的金液蜿蜒爬过他们相缠的蛇尾,流下俶诡的纹路。
 他注着蛇毒,以传音的方式,径直侵入了茯芍的识海。
 “芍儿,叫我,喊我的名字。”
 看似冷静的语气下,是强制性的命令,甚至动用了威压。
 茯芍恍惚了一瞬,半晌才迟疑地喊了一句:“姐姐?”
 “陌奚。”陌奚在识海内纠正了她的叫法,他不接受模糊的称谓,要将它规定在最精确的字句上,确定她叫的是他,而不是任何其他雄性。
 “陌奚…陌奚……”茯芍含糊地敷衍了两句。
 陌奚柔声地引诱着:“再叫一遍。”
 “陌奚、陌奚。”
 “对,”他喟叹着,犹不满足,反复询问、反复确定:“我是谁,芍儿?”
 “陌奚。”
 “陌奚是谁?”
 “是姐姐。”
 “不,不对。”他拔出毒牙,掰过茯芍的蛇首,与她四目相对,往那双琥珀瞳中种下了催眠幻术。
 “陌奚是茯芍的伴侣,是茯芍深爱的雄性。”
 茯芍偏头,像是不能理解他的话,没有找着宣读。
 陌奚眸色渐深,黄玉蛇果然厉害,以他如今的修为竟无法对她施展催眠咒术。
 若有朝一日,茯芍真的回想起了上一世的记忆、想起了沈枋庭……
 陌奚脸上的笑容愈发妩媚温柔,瞳中的催眠咒术也愈发深厚殷红。
 许久,澄澈的琥珀眸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浑浊。
 陌奚勾唇,用更轻更悠远的声音开口,“怎么了芍儿,为什么不回答我?”
 陌奚,是伴侣、是她深爱的雄性……
 茯芍甩了甩有些发昏的头脑,刚挤出一丝清明,甜到发腻的水莲香气便铺天盖地地挤占了她的呼吸。
 伴侣、深爱的雄性……
 茯芍迟钝地思考这两个词的含义。
 从韶山到蛇宫,陌奚的确是对她最好、和她相处时间最长,也是她最喜欢的雄蛇。
 他对小蛇的态度和善可亲,应该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茯芍思来想去没都没找到错漏之处,遂应了他的话,“好吧,陌奚是伴侣,是我最喜欢的雄蛇。”
 这话她排查了几遍都没有错漏之处,但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他的确是她最喜欢的雄蛇没错,但是伴侣……
 陌奚,是她的伴侣?
 她的伴侣是叫做陌奚么……
 “好乖。”不等茯芍细想,愉悦的笑声便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苍墨色的蛇尾翻涌,茯芍呆呆地看着那举世无双的巨尾,深邃如渊,博大如夜,搅动之际诡媚悚然,每一次看都令她心生震撼。
 好美……她痴痴地抬手,想要触碰那无与伦比的蛇尾。
 是了,这么漂亮的蛇尾,一定是她的伴侣没错。
 至于脑海中一晃而过的那个男人,他对待交尾并不专心,甚至还有两分抗拒。
 伴侣之间怎么会排斥抗拒?
 不管他是谁,想来都不会是她的伴侣。
 她的伴侣该是陌奚,是天下最强大、最美丽也是最温柔的雄蛇,陌奚对她的反应才是伴侣之间该有的模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茯芍环着陌奚的窄腰,摆尾撒娇,“姐姐、姐姐,我要歇一会儿,你给我跳舞好不好?”
 如果真的是她的伴侣,一定不会吝啬向她展示身体。
 果然,陌奚答应了。
 而她的记忆之中,却从未有过那个男人起舞的画面。
 茯芍由此断定,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她的伴侣是陌奚。
 茯芍餍足地趴在陌奚怀里, 上身已化回了人形。
 整整一个月,寝宫的宫门未曾打开过一次,殿中一片狼藉。
 十六道大柱上皆有被蛇尾绞断、抽开的裂纹;鲛绡破破烂烂地垂落飘荡;覆海上的夜明珠、灵玉灯被茯芍不小心地扫落了几颗。
 案牍处更是惨不忍睹, 王座斜倒在地, 宸章、楮墨凌乱地铺散, 浓墨淌开, 污染了书卷字迹。
 不止是主殿, 后方的汤阁中,华丽的刺绣屏风倒在地上,石壁和池岸、一直到覆海都有温泉水的湿痕。
 两千八百年,茯芍终于得偿所愿,在今年末尾的发青期里尝到了欢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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