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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九重天(丹青手)


滁皆山伸出三个指头,“他可以宽限时日,但要三倍赔偿,否则便将我们私自用听心镯的事捅出去。”
夭枝一听两眼一黑。
一个价都赔不起,竟还赔三倍。
真真是时运不济,做神仙还要为银钱愁苦。
片刻过后,她和滁皆山皆深深叹了一口气,二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直不起身。
这自然是要她来还的,可……可卖了自己都还不清啊。
她不由想起了宋听檐,不然硬着头皮和人家说一声,这银钱对他来说必然是小事。
只是他这般疏离模样……若是在凡间,她自然与他好商量,可如今她着实不知他如何做派?
宋听檐这处只有她这一个弟子,且要达到他的要求,起码也得修个千把百年。
可谓是宽进严出,天界储君本身就是最高要求选出来的,他就算对她是最低要求,那对她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标准,或许她修到死都修不到宋听檐的要求。
做弟子是没俸禄的,只有真正从师父那处修炼出来,才有资格做仙官。
在此之前,弟子全都是靠师父养的,也就是说她得靠宋听檐养。
她连身份都还未完全调转过来,如何还掌心向上,朝他要银钱。
这简直难如登天,她也着实拉不下脸,开不了口。
她叹了口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滁皆山似想到什么,开口交代,“听心镯的事万不可对外人说,私用法器是犯天规,且不可让殿下知道,我听酆兄说殿下极为严苛,你如今在他门下做弟子,最好减少存在感,否则若是殿下哪一日想起镯子,恐有你苦头吃。”
确实严苛,瞧他如今不念情面的样子,这路确实也堵死了。
夭枝颇为有气无力,瞬间又想起酆惕,蓬莱仙岛少君,怎么可能缺银钱,且他在凡间都不穷,更何况在仙界。
只是这三倍,着实有些多。
怎么开口是好?
滁皆山似乎想起什么,“你有位故人,可曾在九重天见过?”
“何人?”夭枝麻木开口。
“洛疏姣。”
夭枝一顿,“她亦修成仙了?”
“怎么可能,如今凡人怎能修成仙?”滁皆山开口解释,“她不是凡人,亦是神仙,我后头碰着了负责她的司命,说是身份不低,原先偷偷追着殿下下凡历劫的,特地挑了命簿里的角儿,但历劫是大事,她又没有仙家记忆,难免出了岔子,她那处族人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
夭枝默了一默,也就是说不止酆惕是神仙,洛疏姣也是。
竟都是神仙下凡历劫,合着就她一个白板在里头搅和,还负债累累,这叫树怎么接受得了?
夭枝将勺子摔进了碗里,惹得一旁摊主瞅了她一眼,直白开口,“客官,勺子摔断两文,碗摔破五文。”
夭枝瞬间平息下来,她的心如止水,如死灰。
她拿起勺子端详了一番,没断,碗也没破,都是好的,不必赔钱。
果然神仙还是要修身养性,真是奇怪,她往日在山门明明是静心养气得很,果然债务摧残人啊。
夭枝回到九重天,用仙力丹捏成鱼食,特地背着小包裹,去了天池浅水区。
“啰啰,啰啰!”
夭枝喊了一阵,水面依旧平静,她琢磨着她应该是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她正准备变回鱼,一跃而下找鱼。
下一刻,一条小鱼从水面中钻了出来,看见她惊喜道,“杈子,你成功了?”
夭枝收回动作,有些意外,“你竟还记得我?”
仙子鱼一脸疑惑,“说的什么话,我怎会忘记你,昨日你不才刚去大试吗?”
夭枝:“……”
这都多少日了。
算了,算她没问,就这记忆力,只怕过去半年,她还在昨日。
她俯下身去,拿出小包裹里的鱼食,投喂于她,“快吃罢,早日化出人形,你就不用困在这里了。”
仙子鱼闻言点头,“杈子果然讲义气,你可夺了第一?”
夭枝点点头,不止夺了第一,还拜了师呢,“我如今拜在殿下门下做弟子。”
仙子鱼虽不甚清楚,但知道必然是好事,却不想夭枝面露困惑,“这是好事,你为何瞧着很犯愁?”
这倒是问着了。
夭枝将鱼食往下撒,话间有些失落,“我与他往日极为交好,无话不谈,可如今时日过去太久,很是生疏,我怎么都拉不近我们的关系。”
仙子鱼吃了一口鱼食,看向她,“你若想要修复关系,自然得主动些,总不好让你师父来亲近你罢。”
夭枝当即开口问,“如何主动?”
“既是你师父,你自然该殷勤些,声音甜些,态度软些,时日久了,自然便好了。”
夭枝闻言连连点头,当即拿出纸笔,示意她继续说。
她记了许多法子,可英雄无用武之地,她每日都在上课,背书,看书,修炼施咒之间来回跳转。
她活了千年,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修仙,还是在考科举。
这般她倒宁愿自己是在考科举,至少考科举还有机会可以做官,还有俸禄。
可在宋听檐这处,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修出个成果来,又能不能谋得一个职位。
他简直就是严师中的严师,而她却不是高徒。
她着实是有些吃不消,她在他这处苦的,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
这简直不是鱼过的日子!
宋听檐从殿中出来,天边日头极盛。
今日此时都没来汇报功课进度,也不知学到哪里去,脑袋这般大,却进不了半点知识。
他走进殿中,却发现寝殿之中气息不对。
他抬眼看向内殿,静默片刻,缓步往里头走去,果然见一条鱼呆在水盆里头。
尾巴小小,身子大大。
宋听檐站在桌旁,看着水盆里闭目养神,微微摇着小尾巴的鱼,薄唇微启,“何意?”
夭枝闻言当即睁开眼睛,看向他,特意甜甜地唤了句,“师父,你回来了?”
宋听檐居高临下看来,淡嗯一声,“你为何呆在这里?”
夭枝摇着小尾巴,“等你给我洗澡,你先前给我洗澡加按摩很是舒服,我如今习学功课着实是腰酸背疼,有些扛不住了。”
宋听檐沉默几许,看着她这一条小鱼,淡声道了五个字,“变回来,出去。”
夭枝一愣,尾巴都停住了,“为何,往日你不是帮我洗过澡吗?
我都已然习惯,现下自己洗澡着实是有些累。”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们要讲师徒礼节。”
夭枝不太爱听。
宋听檐伸手过来,将她的小身板往旁边推了推,在水盆里净了手,剔透的水珠划过他修长的手指,衬得他指节皙白好看。
夭枝感觉他净手的水珠溅到了她的背上,她一时感觉到和往日揉她天灵盖的感觉一模一样,叫她生出了几分舒爽。
她当即往他手旁凑了一凑,头顶上他的手指,退而求其次,“就给我揉揉罢,天灵盖那处,上次很是舒服,也不用你给我洗澡了。”
宋听檐感觉到她的脑袋顶着他的手指乱蹭。
他垂眼看了半响,收回了手,拿过放在一旁的净布擦拭着手,淡声吩咐道,“回自己殿中去,将九重天的规矩抄上三遍,明日递上来给我。”
夭枝瞬间愣住,那天规可极多极长,每条都反常得很,抄上一遍,她也可以废了。
她来了这处什么福都没有享到,什么钱也没有赚到,每日就是抄书,读书,看书,背书,这都是什么人过的日子?
她一时间愤而怒起,“不抄,我又没有错,让你揉一揉身子都不行吗!”
宋听檐垂眼看向她,轻淡道,“不许再胡言。”
夭枝看了他一眼,闭上嘴巴,趴在水中垂下眼不理他。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还不出去?”
夭枝着实是怨气极重,办差和习学这两件事本就是让人怨气最重的事,她一条鱼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充耳不闻,当作没听见,她今日就准备在这个水盆里窝一天。
功课也不做了,书也不背了,他休想让她去抄书。
下一刻,头顶阴影传来,宋听檐伸手而来,似要将她抓出去。
夭枝跟着他修炼了这么多日,学了这么多心法,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她当即一个翻身,咬住了他的手指。
宋听檐微微一顿,看着她咬着他的食指。
夭枝咬着他的手指,见他看着自己,微微有些发虚,嘴上却没有松开。
宋听檐手往后收,连带着她的小身板都动了一动,却还没有让她松嘴。
他抬起手,夭枝瞬间被吊起,身板也随着他微微抬起的手慢慢往上升起,最后与他平视。
宋听檐高深莫测看了她片刻,道了两字,“松嘴。”
夭枝也来了脾气,咬着他的手指含糊地道,“那三遍抄书免了。”
“不行。”宋听檐平静回道。
不行,不准,不许,她都听出耳茧子了,做了弟子果然没有做先生舒服。
夭枝气得不轻,咬着他的手指闭上眼睛,不做理会。
显然是打算一直挂着。
宋听檐见她半响都没有动静,终究是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圈起,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
夭枝感觉脑袋一疼,脑子都有些嗡嗡的,下意识便松开了嘴,猛然往下掉去。
她连忙变出人形,只是衣裳慢了些,没有同步。
宋听檐见她落下,当即伸出手来接她。
夭枝下一刻便落入他的怀里,被他抱了个正着。
她衣裳比人形慢了一拍,如今这般是赤身落在他怀里,肌肤摩擦到他的衣衫,竟带了几丝冷意,叫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只是他的衣衫薄,能感觉到他身子的温热滚烫,还有坚硬,和她的柔软完全不同。
夭枝一时愣住,宋听檐将她抱了个正着,垂眼一看,雪白娇嫩的肌肤,一抹殷红一闪而过。
他当即松开,往后退去,却猛然撞上了身后桌案,他下意识伸手去扶,桌上的水盆已然“咣当”一声砸落而下,泼了一地水。
夭枝双脚落地,身上的衣裳顺着光晕浮现在身上,仿佛方才一闪而过的并未出现。
宋听檐却没有抬起眼,垂眼呵斥,“荒唐!”
夭枝站在一旁,瞧着他似乎连仙法都忘了施,否则这一个水盆何须他伸手去扶?
她方才被他看了个正着,到底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只是她觉得他的反应比她还大,好似是她看了他一般。
他这般大的反应,倒叫她心中一小点反应,变得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她不由安慰道,“往日洗澡的时候我不也没有穿衣服,没事的,师父,我不介意被你看。”
“住口!”宋听檐似听不下去,开口阻止了她,他闭上眼,平静几许,“出去。”
夭枝闻言只能往外走去,颇有一步三回头的架势,“那师父,我还要抄吗?”
宋听檐闻言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再看她一眼,只简短两个字,“不必。”他说完,忽而开口,“以后不许再进我寝殿。”
夭枝看了一眼他的寝殿,肃静沉寂,连床榻之上的颜色都是灰沉庄重的颜色,叠得一丝不乱,颇为禁欲。
也并没有不能看的,她分外疑惑,“为何,我不是入室弟子吗?”
宋听檐似不想再听下去,“出去。”
夭枝有些无奈,他如今对她就这么几句话。
出去、进来、过去、回来,不要、不许、不行……
搞得她很是想一头撞过去,问问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往日是他先生,这么不尊师重教!
夭枝又默看了他一眼,宋听檐已经离开她的视线。
她也只得转头出去,不过好在,她得到满意的答案,虽然今日的按摩没有到位,但总算也没有抄书这种无妄之灾。

宋听檐阖目平心静气打坐,气息流动,运行整个殿中,浑厚祥和。
大殿中,流云浮地缓缓而动,如流水一般波澜不惊,下一刻,忽然一阵风起,卷起流云,四处流窜。
他平放在膝上的手,指间微动。
意识快速流转,思绪渐远。
天光大开,一卷薄雾绕开蒙蒙雨丝。
山间拾级而上,山门庙前无树,香火寥寥。
唯一相同的是,庙门前出来一弟子相迎。
他已变了模样,声音亦是不同,开口却是温和,“符老先生可在?”
那弟子一愣,不解看向他,“公子,您找的是我们祖师爷吗,他老人家早已作古,如今画像正挂在堂中,您可是来祭拜的?”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容,他从来过目不忘,脑海中若没有这个人的样子,自然知道没有见过。
他一路而来,这个山门早已不复往日,如同这个江山已经换了两代皇帝。
他垂眸须臾,“夭枝可在?”
那弟子似更不明白,“你说师叔祖吗?她数十年前便在京都故去,敢问公子可是照着家中长辈的意思来我门中祭拜长者?”
他默然许久,“天下没有神仙吗?”
弟子闻言惊讶不已,“天下怎可能有神仙,公子怕是魔怔了,可要人驱魔,我们这处还有副业,亦有这门路,价格实惠,童叟无欺……”
他还未说完,面前的公子踉跄了一下,他瞧着他年岁不大,至多也就十四罢,却一看便是出身不凡,举止之间少见他们的清贵。
他不由开口劝道,“小公子,雨天路滑,山路不好走,你可在小院住下,等雨停了再走。”
他闻言停下脚步,片刻之后,应允下来。
终究不信寻不到一丝痕迹,可住上了几日,这山门依旧没有他想见的人,此处里里外外早已物是人非,所见之人皆是陌生,更没见过他想要找的人……
数年匆匆而过,青年侍卫顺着宫中台阶快步而上,到了宫殿廊下,低头恭敬进了大殿。
常筠一到殿内,便跪下遗憾回禀,“陛下,还是并未寻到人。”
他坐在案前,如今正是用膳时,桌案上却只摆着清茶团子。
他闻言显然对如此结果了然,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看着清茶团子一言未发。
常筠亦是叹息,他年纪少,不知陛下为何执着寻这女子。
听爹爹说,陛下已经整整寻了二十五年。
半载年华,陛下也从少年模样至发间鬓白,如今陛下的身体越发不济了。
可要寻的那女子却永远是那般模样不变,这如何能找得到?
陛下孤身一人,无后宫自然也无子嗣,若是早早寻到这女子,又何须过继子嗣?
他们真是恨不得撅地三尺将那女子找出来,可纵使这般都找不到。
这天下怎会有人二十五年音容笑貌皆没有改变?
这天下又怎会有一国之君找不到的人?
自然不可能。
那便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这女子早已不在人世,否则又怎么可能遍寻不见?
可陛下却还是一次一次地亲自去寻,到如今年岁,身子已经扛不住白日上朝,夜间寻人,可还是执意要寻,可每找一次便失望一次,他的病更重了。
陛下看着前面的清茶团子良久,才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桌案。
窗子始终大开,入目皆是颜色罕见的盆栽,什么模样的都有,大大小小摆了满园。
可惜喜欢此物的人,却没有出现。
他找不到她,怎么也找不到。
这天下之大,却已被时间洗得干干净净,再也寻不到她的一丝痕迹。
如黄粱一梦,探手为空。
他又如何想不到她这般能力之人,若是还在,又怎么可能不出现……
他时日不多了,这具身体本就薄弱,能让他撑到此时已是抢来的时间。
至此,自是再无相见之日……
他拿起桌上的笔,提笔摊纸,落下二字。
却只余二字,墨间渐深……
他又何尝不知,写这些也不过是安慰自己,她永远都不可能看到。
她既将他的魂魄送到这处,又怎会不知他在何处?
她若是在,怎会不来相见?
她……早就死了……
他呼吸一滞,忽然猛烈咳了起来。
“陛下可要保重身子。”常筠连忙上前,轻声劝道,“陛下,臣再去寻寻,说不准很快就会有消息。”
陛下面容苍白,微微摇头,掌心已是咳出的血,他虚弱一笑,“不必了……若能来,早便来了。”
他无力放下手中的笔,无奈一笑,却是苦意极甚。
先生每每如此,总叫他毫无办法。
他微微垂眼,纸上忽而落了一滴水,水意透过纸张,晕染墨迹。
连同周围的景象都模糊一片,看不清事物。
宫殿之中浮云快速流转,慢慢平下,隐于其下,浮云重聚,缓缓增加覆盖。
宋听檐慢慢睁开眼睛,殿中无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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