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常安感觉他脖子上的肉被她的呼吸烫熟了,他掌着她的脖子抬起她的下巴咬了上去,堵住一口气,待下面的嘴巴翕张开,他松开她。
陶椿一口咬住他的喉结,如他捏着她的花瓣一样,她细细啃咬着,他重她也重,潮浪涌来时,她紧紧抱住他。
邬常安搂着她探身捞起飘在水里的羊肠套子,让她替他戴上。
“床会晃,去床下。”陶椿提醒。
下床时,陶椿在大腿上摸到一根湿到打缕的羽毛,她撕下这根鸟毛,把邬常安使在她身上的招式又还给他。
酣战半夜,陶椿和邬常安双双起晚了,夫妻俩开门时,家里没人,姜红玉早去上工了,陶母也不在家,挖荠菜和鸡毛菜去了。
盘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菜花蛇听到动静,它溜下石头朝院子里爬。
邬常安没搭理它,他拿着铜镜站在光亮处伸直了胳膊细看,他今天没法见人了,喉结上两道红痕明显,是陶椿昨夜没控制住留下的。
“是不是要下雨?”邬常安望天,他盼着下雨,下雨了他有理由穿上棉袄,棉袄的领能挡住脖子。
“这会儿还没太阳,估计是要变天。”陶椿端出早饭,说:“别照了,没人会问的。”
“幸亏我老丈人走了,他要是瞧见了,能用眼睛剜死我。”邬常安接过饭菜,这才看见菜花蛇吊在柿子树上,他一看就明白,这是饿了,想去山谷里逮耗子。
有脚步声靠近,陶椿跟邬常安扭头看过去,是陶桃和小核桃领着一个老伯过来。
“姐,你才醒啊?”陶桃问。
陶椿支吾一声,转而问:“陈伯,你来找我的?”
“嗯,你先吃饭。”
陶椿不想急急忙忙地吃饭,也不想让人久等,何况她也猜到陈伯过来的目的,她直接说:“是为陈雪的事吧?这事我不好掺和。”
事情就如陶椿猜的那样,两日前,陈雪提出要和离,但没能走成,一是李氏一族的人劝阻,二是李方青和他爹娘当众立誓绝不泄露做粉条的方子,就连李玉梅也被逼着起誓了。如此一来,陈雪就没理由带走三个姓李的孩子,带不走孩子,她只能留下。
陈伯叹一声,他坐在之前盘蛇的石头上,说:“我来跟你讨个主意,我那姑娘一直要我们接她跟三个孩子回去,不过就像李家的人说的,我那亲家跟女婿待孩子不差,这点挑不出错,孩子离了爹可怜,而且要真和离了,我姑娘一个人养三个孩子累啊。”
陶椿心想都在一个陵里住,两家之间吃顿饭的功夫就到了,这算哪门子的没了爹。李家人要是真待孩子不差,陈雪带着三个孩子也累不着,白天送回李家由公婆看孩子,晚上再接回去住罢了。陈雪此举就是为了在明面上断绝三个孩子跟李家的关系,为了保全自己和孩子。但不晓得是她没跟婆家娘家透口风,还是陈李两家有什么顾虑,这事才一直没谈妥。
“你想讨个什么主意?”陶椿看中了陈雪的聪明劲,打算把接待外陵陵户的事交给她负责,与其让她在家守着婆家人,不如由她把持外陵的人,这样更能防婆家人接触外陵的人。陶椿巴不得她早早脱身出来,故而多问一句。
“我想问她该不该和离回娘家?”
陶椿笑了,“陈伯,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事哪能问我,我才多大啊,没你们有阅历。而且这是你们的家事,你该去问你家里的人,家里人愿不愿意收留她。”
陈伯面上发臊。
邬常安敲一下陶椿的碗,提醒说:“快吃,菜快凉了。”
鸡毛菜煎鸡蛋用的猪油多,菜一冷,鸡毛菜的菜叶子上就凝出一层白乎乎的油,吃在嘴里腻得很。陶椿挟一筷子菜拌在粥里,皱着眉头吃一口,她心里榨油的念头越发迫切。
“陈伯,有话直说吧。”陶椿催一句。
“不瞒你说,我家里儿孙多,人多嘴多,家里房子不够住,吃饭也是一桌挤不下,我那姑娘带三个孩子回来,为了住的吃的,家里往后估计隔三差五要吵一架。”陈伯也担心两个儿子的小家再吵散了,故而才有忧虑,见陶椿不接腔,他继续说:“我能不能在我家灶房后面搭两间房给她和三个孩子住?你就当是牛棚或是作坊,能盖吧?”
陶椿松口气,绕一大圈,原来是为了这个。
“能盖,你们上山砍树吧,大腿粗细的树随你们砍,但不能在一片砍。”陶椿心情转好,她多交代几句。
陈伯也高兴起来,这个陵长比上个陵长好说话多了嘛。
等陈伯走远,陶桃支着下巴说:“我还以为他是不想收留他女儿呢。”
陶椿最初也是这么想的。
邬常安发现陶桃的目光总是在他身上晃,他满身不自在,低着头压根不敢抬起来。
“姐,我们待会儿带菜花蛇去逮耗子吧。”陶桃说。
陶椿往天上看一眼,天又阴了点,她摆手:“你们带它在这附近找耗子洞,我今儿走不了,要下雨了,我得去看看粉条还有多少没干。”
陶桃“噢”一声,她小小地叹口气。
饭菜凉了,陶椿不吃了,她丢下碗筷,把洗碗的事交给邬老三,她拿上斗笠跑出门。
起风了,地上的枯叶杂草被卷了起来,姜红玉她们担心粉条沾灰会硌牙,正忙着把粉条架子往屋里抬。
陶椿路过转一圈,作坊的事不用她操心,她继续往演武场走。
演武场上晒的浆粉都收进公粮仓了,老头老太太们正抬着竹子往大棚走,免得下雨淋湿了。装浆水的大陶缸都盖着麻布,推磨的男人们还在磨番薯,洗番薯的妇人们也没停工。
“我都安排好了,一下雨就收工,到时候陶缸上的布换成木盖子,雨水不会淋进去,等沉淀好了,我安排附近的人来倒水舀浆。”年婶子说,“这儿的事就交给我看着,你不用操心,只负责跟外陵的交易就行了。”
“有婶子在,我可轻松多了。”陶椿说。
“哄人的话别说,那个能推的椅子快做好了吧?”年婶子急啊。
“只剩组装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给你送来。”
话音刚落,雨点子落下来了,洗番薯和磨浆的人抓紧功夫把手上的事收拾利索,趁着雨不大,赶忙往家里跑。
陶椿也戴上斗笠往家里走,这场春雨落下来,就能种麦子了。
公主陵要等雨停才种麦子,其他陵的人则是要冒雨去地里插番薯藤,番薯藤有土有水就生根,要赶在出太阳前种下。
雨点下大了,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陶母多点两个油盏端进仓房,这个能推着走的椅子已经成型了,她推了两下,说:“姑爷,你多做几个这样的椅子,能卖。”
“明年再说吧,忙完这个事,我要接着做榨油的东西,我们陵长大人给我排满了活儿。”邬常安贫嘴。
陶椿瞪他一眼,就该叫她爹来治他,她爹嘲他一句,他拘谨得半夜没睡。
屋外响起狗吠声,黑狼和黑豹湿淋淋地出现在院外,它俩冲站在檐下吃鸟肉的陶桃汪汪叫。
“是我爹回来了。”小核桃冲进雨里,她欢喜地说:“狗回来了,我爹也回来了。”
陶桃喊一声,姜红玉从屋里出来,她取下墙上的斗笠追了出去。
陶椿和邬常安也从仓房出来,黑狼和黑豹看见主人立马不叫了,它俩甩了甩毛,欢快地跑过去。
“就站那儿,不准过来!”陶椿几乎尖叫出声,狗过来一蹭,她也要换衣裳了。
邬常安也像赶鸡一样甩手赶狗,不准它们靠近。
陶桃赶忙把手上没吃完的鸟肉扔过去,黑狼警惕地盯着她,黑豹是个心大的,一口叼起甩在泥泞地里的鸟骨架。
邬常安见了,忙进隔壁仓房抓一把鸟肉丢在墙角的檐下,狗踩着水啪啪跑来吃食,他一溜烟跑了。
门外的路上,姜红玉弯着身子搂着小核桃,有她挡着,小核桃淋不到雨,她望着雨幕里的人,雀跃地大声喊:“爹,你跑几步,快点回来,雨下大了。”
邬常顺跑不动,他身上的棉衣湿透了,背篓里装的棉褥也湿了,铜壶里装着鸟蛋,肩上还扛着活鸡活兔,他跑不动,也不敢跑。
姜红玉牵着小核桃往家里走,母女俩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檐下,邬常顺也走到门外了。
“下这么大的雨,雨点子又寒,你俩傻不愣登跑出去做啥?”邬常顺一走近就皱着眉头训斥。
姜红玉不说话,小核桃像没事人一样,不为训斥生气,她背着手在檐下晃荡,高高兴兴地说:“爹,我跟我娘去迎接你呢。你打了好多的鸡和兔子,真厉害。”
邬常安绕到灶房前的檐下,他接过他大哥手上的东西,说:“锅里煮粥,烧的有热水,你回屋把湿衣裳脱下来,我给你送两桶热水,你洗洗澡。”
邬常顺没啰嗦,他捋一把黏在额前的湿发,擦掉脸上的雨水,这才看见家里多了两个人。
“婶子?呦!家里来客了,我回来没心思看,这会儿才看见人……”
“别客气,我们都来好几天了,你赶紧先回屋擦擦。”陶母忙打断他客气的话。
“行,我先回屋了。”邬常顺卸下背篓,交代一句:“铜壶里有鸡蛋和鸟蛋,你们拎的时候注意点。”
邬常安提水出来,邬常顺跟在他后面回了屋。
姜红玉把小核桃推开,她拎上浴盆和水瓢回屋。
狗啃完鸟肉,溜溜达达回牛棚,两只母鸡领着十五只小鸡也在牛棚躲雨,见狗回来炸起一身毛。
刀疤脸卧在草堆里哞叫两声。
不一会儿,邬常安提来小半桶微烫的稀米粥倒牛槽里,他唤狗来吃,“吃点热的,你俩可别病了。”
说罢就走了。
陶母和陶椿在灶房准备炒菜,天快黑了,鸡和兔子是吃不上了,陶母事先准备了荠菜和熏肉,原本打算做荠菜碎煎蛋和辣炒熏肉丝的,眼下多个胃口大的人,她改了主意,用热水泡一大把粉条。
陶椿用炉子烧水,打算水开烫鸡毛,邬常顺带回来的三只长尾野鸡和四只羽毛艳丽的公雉鸡都是用箭射的,已经半死,过不了夜,今晚就要给拾掇出来用盐腌着。
邬常安拎着两只兔子出去,三两下剥掉兔皮,这时候的兔子在掉毛,而且兔毛被血染红了半张,血色洗不干净,血气也洗不掉,兔皮上还有箭孔,他就给扔了,没留。
等邬常顺洗完头发洗完澡出来,天色已经黑透,雨夜无月,屋外黑漆漆的,只有灶房里有昏黄的光亮。
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雨声掩盖了人声,姜红玉出门见灶房里说话声微弱听不清,她稍稍松口气。
“收拾好了?”邬常顺问。
姜红玉捶他一下,她压一压揉皱的衣襟,又捋了捋发潮的发尾,跟着他走进灶房。
“罐子里有姜汤,爹,你快喝一碗。”小核桃一见人立马跳起来。
“婶子。”邬常顺先喊一声,他走过去舀一碗姜汤,手上一捞,他抱起仰头看他的小闺女。
“还是姑娘贴心,会心疼人,你不在家,她天天念叨你。”陶母笑着说,“你是不晓得,家里的狗一回来,她立马往外跑,要看你回没回来。”
小核桃趴她爹肩上,小声问:“爹,你有没有受伤呀?”
“没有呀。”邬常顺递过剩下的姜汤,说:“你也喝两口。”
“还有我娘。”说罢了,小核桃捧着她爹喝剩的姜汤小小抿一口,辣得她“哈”一声。
邬常顺笑一声,他转身给姜红玉舀半碗。
陶母笑眯眯地瞧着,这日子多好啊,她看小闺女一眼,心里祈祷桃丫头也能寻个自己喜欢的丈夫,她晓得关心他,他晓得心疼她。
“二丫头,赶明儿你也生个姑娘,一定要有个姑娘,姑娘贴心。”陶母跟陶椿说。
陶椿还没啥反应,陶桃倒像个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蹦起来了。
“你咋了?”陶母疑惑。
陶桃看她姐一眼,随便扯句话说:“肚子疼。”
“不打紧吧?”邬常顺紧张死了,他忙打岔问:“婶子,这是你家小丫头吧?长高不少啊,我去年陪我家老三上门提亲的时候,三妹还像个小毛丫头,今年就有大姑娘样儿了。”
“还是那个小毛丫头,没有大姑娘样儿,来的这几天,她跟小核桃还玩得到一起,天天玩一身土一身汗回来。”陶母转眼忘了先前的话。
陶椿瞅陶桃一眼,说:“吃饭吧,我大哥估计早就饿了。”
晚饭炖了小半锅肉炖粉条,鸡杂和兔杂也都在里面,这会儿揭开锅盖,陶母把一箩嫩荠菜倒进去,搅一搅烫一下就能吃了。
先吃肉炖粉条,再吃清淡的粥解解渴,有了先前的话,吃完饭邬常顺不敢再带着妻女在陶母眼前晃,一放下筷子,他就借口困了要回屋睡觉。
陶椿跟着往外走,她打听问:“大哥,这趟巡山还顺利吧?”
“还行,就是蛇多了,巡山的时候要多注意。兔嘴陈你记得吧?就是嘴上有个豁口的,你姐夫的姐夫的一个小堂叔,他前天急着撒尿没注意,树上有条毒蛇,要不是他摔下山,蛇就咬到他了。”邬常顺说。
“人咋样?没摔出事吧?”邬常安问。
“滚下去的,拽着一棵歪脖子枣树吊住了,没滚到底,就是腿上撞了两下,手也磨出血了,没大事。他说还要来感谢弟妹,他一个冬天没练功,要不是先前推半个月的石碾子把膀子练得有劲,他滚下去的时候拽不住枣树。”邬常顺语带庆幸,“等我回来,我也推磨去。”
“没事就好。”陶椿说,“今天下雨的时候,你们恰好在附近的山里?”
“对,本来回来就是为了拿斗笠,担心蛇掉头上咬到脸了。”邬常顺伸个懒腰,说:“恰好赶上下雨,能在家歇两天了。”
“那大哥快回屋歇着,在山里睡不好觉。”陶椿不打听了。
邬常安回屋提桶拿盆,把丈母娘的洗脚水也一起提到屋里。
陶桃拽着陶椿站在仓房外面,仓房正对着灶房,站在仓房外面能看见陶母在灶房里擦灶台。
“姐,我听说我姐夫不能生是不是?”陶桃压低声音紧张地问,“这是假的吧?”
陶椿挠一下头,问:“小核桃跟你说的?”
关于邬常安不行的传闻只有邬家几个人知道,香杏和邬二叔他们巴不得造个棺材把这个事装棺材里埋进土里,最怕的就是陶家人知道,不止不会在陶桃面前提起,是压根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陶桃眼下晓得了,只能是小核桃说漏嘴了。
“嗯,公主陵的孩子说你不会有孩子,我以为你病了,小核桃悄悄跟我说是她小叔不能生。所以这事是真的?爹娘知道吗?”陶桃见陶母出来,她紧张得搓手,更小声地问:“我要帮你隐瞒吗?”
陶椿揉了揉妹妹的头,说:“你先别提,我过后跟娘解释。”
“好。”陶桃大松一口气。
“你们姐妹俩还在外面嘀咕啥?”陶母只听到声没看见人,她走近几步,问:“是二丫头和三丫头吧?”
“是我们,我跟我妹说几句悄悄话。”陶椿推陶桃回屋。
陶母又念叨几句,带着小女儿回屋了。
陶椿也进屋,她关上门,邬常安挑下眉,问:“三妹在陵里听到风声了?”
“嗯,陵里人多嘴杂,这是我娘只在家附近打转,没接触外人,不然也早晓得了。”陶椿蹲下去撩水洗脸,擦脸的时候,她撞男人一下,笑着说:“你侄女把你卖了,又多一个人知道你不行。”
“你晓得我行不行就行了。”邬常安捧着她的脸亲一口。
陶椿顺势坐在他腿上,她蹬掉鞋褪下足袜探进水盆里泡脚。
邬常安埋首在她脖颈里,浅浅地嗅她身上的气息,冰凉的鼻尖让她缩了下脖,他轻轻啄了上去,手也跟着探进棉袄下摆,摩挲着软软的腰肉。
他言语含糊地问:“什么时候跟娘说?”
“过一天是一天吧,把春耕忙完再说。”陶椿按住他的手,阻止他再向上移,说:“快洗脚,水快凉了。”
这场春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雨停后,地里的土是黏的,太阳晒了两天,陵里的男人们才赶牛扛犁去犁地,妇人和孩子们则是扛着装干竹筒的麻袋去地里炸耗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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