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先前沈之禾为了去膻味,尝过烧刀子,那味道着实不好,也许等年后天气回暖,自己倒是可以出去寻一寻能酿酒的果子,果酒度数低且温和,平日里还可当做饮料。
倒是自己再搭配后世的奶茶,那不得生意爆火,想着想着眼前便飞满了金元宝,沈之禾不由笑出了声,身侧的陆今屿诧异抬头。
只见平日里精明的沈之禾,正一手撑着头傻笑,似乎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他摇了摇头,抬手舀了一勺萝卜汤,抿了一口,排骨的肉香混杂着萝卜的清甜,往日他极讨厌萝卜,总觉得那东西有种怪味,今日试着喝了一口,这滋味倒是意外的不错。
大约过了半刻钟,几人吃饱喝足,王二娘与扈娘子手脚利落的将碗筷收拾干净后,沈之禾泡了壶山楂茶,“家中简陋没有什么好茶,眼下只有这山茶茶,诸位莫嫌弃。”
与旁人不同,沈之安的山楂茶中多了半勺蜂蜜,说来那蜂蜜还是自己前些日子在集市中无意瞧见,也算自己运气好,仅剩一罐的蜂蜜被自己买了回来。
“阿禾,铺子年后才能开业,年前你不如将糕点放到阿兄的铺子中寄卖?”周莹今日去瞧了一家铺子,位置倒是不错,之前是酒坊,因店家年纪大了要去州中寻儿子,这才将铺子转给自己,里头的家伙什都得拆了重来,要些时间。
“那岂不是会有些麻烦周郎君?”
“无甚麻烦,这点心铺子本就准备开分店,到时候小娘子可得一视同仁。”周尧低头喝了口水,摆了摆手,他看了眼站在门前望着屋外雪景的陆今屿,想着他先前似乎惹恼了沈小娘子,有心替他邀功,复又开口,“小娘子还不知那王大郎的下场吧。”
话音一落,沈之禾来了兴致,今日买护院便是为了防着王家使坏,心中这憋着气,原本还想着明日出摊时,打听一他的消息,没想到周尧知道,“如何?可是关入牢中了?”
大邺民风开放,女子地位虽说不及后世,但也不低,律法规定若是欺辱女子至少杖责三十大板,视情节严重者关押或流放。
“因那钱婆子子女嫌她丢人,并未出面状告王大郎,县衙最初的判决便是杖责三十大板结束,谨之听后不满,便让陆离领着他的腰牌去了趟府衙,如今那王大郎不仅要挨板子,还得去采石场做苦力。”周尧笑眯眯地说道,心中也是痛快,且不说自家同沈小娘子关系不错。
若是寻常女子受了此等委屈,估摸着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也怪这府衙上下皆是一群不干事的废物。
看着门口身姿笔挺的少年,沈之禾心中一暖,虽然陆今屿的身份并未明说,但她心中有了猜测,她越过周尧冲着不远处的陆离道:“若是陆郎君有什么想吃的,劳烦陆小郎君提前告知一声,我好提前备下。”
“记下了,劳烦沈小娘子。”陆离一拱手,扭头看向门口的堂兄,他眼力极好,看似并未听屋内几人讨论的人,如今耳尖通红,他裂开嘴,无声一笑。
待到几人离去后不久,赵铁匠的阿兄便驾着骡车将那两只火炉送来,瞧了眼两间屋子的土炕,量好尺寸,与她说好明日未时之后来修,便又驾着骡车离开。
只余自家几人,眼下与王家关系闹僵,那豆腐脑的生意自然是不能再让她做,沈之禾坐在桌前,目光落在扈娘子的身上,心中暗道先前自己不过是因为不愿意自己磨豆浆,才将那豆腐脑的生意丢出去。
如今家中多了两个人,还有个身手不错的女镖师,“扈娘子,我还未与你说工钱,我这包吃包住,一月给你一两银钱,若是干的好年末还会有分红,你看这样可好,二娘子也是这般。”
闻言,扈娘子大喜,今日自己来此瞧着这家徒四壁的模样,还有些害怕这小娘子发不出工钱,虽说做的吃食确实很好,但自己总不能白打工,虽然这一月一两银钱比不上自己走镖时所赚。
但不用风餐露宿,日日还有热腾腾的饭菜,可比走镖舒坦多了,她点了点头,“若是小娘子有何重力活,只管唤我,我旁的没有就是力气大。”
闻言,沈之禾摸了摸下巴,心中暗赞一声,真是上道,都无需自己提及,她便主动开口,“正好有一事要劳烦娘子,我这豆腐脑需要用屋外的石磨磨豆浆……”
话还未说话,王娘子将外头的夹袄一脱,丢在椅子上,扛起今日买的黄豆便朝外头走去,那暴起的肌肉线条流畅,沈之禾看着都眼馋,她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眼睛一亮,没有扈娘子那般漂亮的肌肉,但自己也算有些。
“小娘子,我不能要那一两银钱。”王二娘低着头,局促地捏着自己的衣摆,自己阿兄险些害了沈小娘子,自己承蒙她收留,怎好要她的工钱。
一时间屋内静寂无声,沈之安趴在桌上玩着陆今屿今日给他带来的七巧板,似乎也察觉到气氛的凝滞,他愣愣抬头,只见阿姐满是严肃地瞧着王家姐姐。
“我知你因你阿兄的事对我有愧,但你是你,你阿兄是你阿兄,你在我这做工,工钱便是你应得的报酬,莫要推辞,好了,我们得快些准备明日摆摊的吃食。”沈之禾瞧着她似乎还有话说,摆了摆手,不欲多纠缠。
她起身走至柜子前,看着柜子里的面粉,先前买的猪棒骨,还有周家塞给自己的牛羊肉,不如明日再加一份胡辣汤,前些日子在周家做了一次,瞧着那几人似乎都爱吃。
沈之禾挽起袖子,瞧了眼乖乖玩着七巧板的沈之安,使唤着王二娘生火,自己则是将大骨头炖上,随后将牛羊肉丢入水中泡去血水,这才放入锅中炖煮,心中想着这胡辣汤可得卖贵些,毕竟自己真材实料下去。
大约炖了一个时辰,锅中的牛羊肉软烂无比,沈之禾捞出里头的牛羊肉,取了一只木桶舀出骨汤,只余四人份的量,留作今日晚饭用,又想着胡辣汤与水煎包或者锅贴更配。
当即使唤王二娘剁肉和面,自己则在一旁准备胡辣汤的食材。
暮色沉沉,扈娘子扛着一桶豆浆踏入屋中,对上沈之安敬佩的目光,她心中欢喜万分,这娃娃着实可爱,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沈之安软乎乎的脸颊。
与此同时,胡辣汤霸道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沈之安着急忙慌抛下手中的七巧板,朝着灶台跑去,扒拉着灶台,踮着脚却也瞧不见锅中情形。
忽然他身子一轻,被人从后头抱了起来,他扭头看去,原是自己被扈娘子抱在怀中,贴着她温热的胸口。
“快些尝尝,若是觉得不错,明日就带去摊位上卖。”沈之禾笑着点了点沈之安鼻尖,如今家中人多了,他活泼了许多,年后看看请位先生替他开蒙吧。
胡辣汤浓香扑鼻,入口香醇,因手头没有花椒,少了一分麻,虽比不上后世味道那般正,倒也还不错,大邺花椒价格昂贵,且一般都在药铺中,待往后赚了银钱买些花椒
再继续改善口味。
虽有辣味却也不呛人,炖得烂烂的肉糜顺着喉咙往下,甚少吃辣的扈娘子鼻尖通红,大呼过瘾。
而一早就尝过胡辣汤的沈之安,正自己捏着勺子抱着碗吃得正香。
王二娘则是夹了颗水煎包,菘菜猪肉馅的水煎包底部煎得焦脆,她咬了一口汁水溢满口中,松软的包子皮吸满汤汁一口下去,猪肉的香味带着菘菜的清甜,香了她一个跟头,“小娘子,这等吃食恐怕得胜楼的厨子都做不出来。”
“那快些吃完,再与我一同包些水煎包,再包些锅贴,明日一并带到集市去卖。”
次日清晨,扈娘子将炉子木桶逐一搬上推车,忽然噗嗤一笑,几人循声望来,皆是笑出了声,原本宽敞的小推车上挤挤挨挨塞满了东西。
先前卖的吃食少,不觉得今日加了两个大木桶,一瞧确实有些小了,倒也不用换新的,反正摆摊不过是过渡罢了。
“沈小娘子,你可算出摊了,那樱桃肉今日可还能预定?”行走间遇上以往的食客,迫不及待跟上沈之禾的推车,瞧着她日益壮大的队伍。
“看来小娘子赚了不少,今日竟有这么多人一同出摊,可是又做了新的吃食?”
闻言,沈之禾只笑了笑,“哪有赚什么银钱,不过前些日子有小毛贼闯入家中,请了个护院。樱桃肉今日我也带了不少,郎君莫急。”
第34章 出摊
寒风瑟瑟,胡辣汤的香味从木桶盖子的边缘溢出,有凑得近的路人吸着鼻子,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沈之禾推车的另一只大木桶上。
总算行至自己原本摆摊处,卖油糕的阿翁,早早支起了炉子,油香四溢,远远瞧见沈之禾,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开了花,说来也是奇怪,自打这小娘子来此摆摊后,自己的油糕比以往卖的翻了一倍。
浑浊的目光瞧着沈之禾身后的两位女子,阿翁笑道:“瞧着小娘子这几日在周家赚了不少银钱,如今帮手都添了两个。”、
闻言,沈之禾只笑了笑,并未应声,转头指挥着扈娘子将推车停下,因街道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小食摊,红叶镇的街道极窄,勉强能过一辆马车,因着快过年了,不少摊位都未摆出。
边上有不少空位,沈之禾招呼着两人将昨日从木匠铺子取回来的折叠桌椅摆开,那样子瞧着倒是与后世的大排档差不离。
摊位刚刚摆好,陆陆续续便有食客赶来,照常点了份馄饨与小笼包,只是与先前不同,如今有了桌椅倒不用当街站着吃了。
就在此时方才嗅到胡辣汤香味的男子,快步上前,走至推车前,瞧着沈之禾还未打开的木桶,刚要开口,便看到沈之安抱着沈之禾的小腿,仰着头,眨巴着自己又圆又大的眼睛道:“阿姐,之安想喝胡辣汤。”
那模样真是萌化人心,莫说是胡辣汤,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沈之禾当场就要摘给他,当即掀开木桶上盖子,取过沈之安专用的小碗,替他舀了一碗。
那带着辣味的热腾腾的香味铺面而来,那男子一没留神打了个喷嚏,指着那木桶道:“小娘子,这是何物?光闻着味道就很奇特。”
将手中的勺子塞入沈之安手中,瞥了眼另外两人,瞧着她二人不停吞咽口水的模样,心中好笑,今日晨起明明都用过朝食,就是这胡辣汤,怎么几人都是一副吃不饱的模样,“这叫胡辣汤,乃是用大骨头熬制的骨汤加上牛羊肉,辅以各种香料所制成,郎君可要尝尝?”
说着话,手中动作不停,替扈娘子与王二娘一人舀了一碗,扈娘子食量大自是不会推脱,接过碗就坐到了沈之安身旁,一大一小抱着碗吃的正欢,王二娘虽说有些馋,但早食吃得不少,如今自然是吃不下的,为难地摇了摇头,“小娘子,我只是有些馋,眼下还是吃不下的。”
沈之禾瞧了她一眼,面色如常,确实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撒谎,她端着碗走到扈娘子身旁,“娘子再多喝一碗罢。”
“这胡辣汤一碗多少银钱?”男子瞧着两人埋着头,吃得一声不吭,尤其是那女子喝完第一碗后,又将手伸向了第二碗,且方才那二人的模样自己也瞧见了,那馋的样子不似假装,有些心动。
“一碗二十文,我这胡辣汤皆是真材实料。”瞧着那人脸色骤变,沈之禾大勺舀起一勺,只见浓稠的汤汁里肉糜清晰可见,足见用料之实诚。
见此,男子面色好了许多,只是这小小一碗汤要卖二十文,着实有些贵了,哪怕得胜楼的牛肉汤也不过十五文一碗,虽说里头没几块肉,但那可是从京城来的大厨掌勺。
这小娘子不过十四五岁,又是摆在街边的小食摊,何至于一碗汤卖这般贵,男子上下打量着沈之禾,有心尝一尝那胡辣汤,奈何价格着实贵了些,只要退而求其次点了碗馄饨解解馋,心中却还是不满。
瞧着那人端了碗馄饨坐下,早在定价之时,沈之禾心中便有预料,初时这胡辣汤恐怕不好卖,不过无事酒香不怕巷子深,若是自己往后要开食肆,也不能只单单针对平民客户,也得考虑考虑中高层。
正想着,手中动作不停,沈之禾取出昨日自己与王二娘包的水煎包,在平底锅中刷了一层油,将水煎包逐一摆好,直到底部煎得焦黄,倒入一碗面粉水,“滋啦”一声,面粉水沸腾起来。
巧的是沈之禾刚将锅盖掀开,吴永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人未近声先至,“小娘子何时歇年?可否在年前订上半斤樱桃肉?”
热气蒸腾而起,只见平底锅中卧着十数个小巧玲珑的水煎包,随着沈之禾的动作露出包子金黄焦脆的底部,吴永吸了吸鼻子,肉香扑鼻,油香四溢,他指了指锅中的水煎包道:“小娘子给我来两个。”
目光一转,落在一旁冒着热气的木桶上,方才还未靠近自己便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似乎与先前小娘子所做的辣椒油,有异曲同工之妙,凑近一瞧只见木桶中装着半桶不知名的汤,隐约能便认出里头有不少肉糜,还有木耳等。
“小娘子这是何物,如何卖的?”吴永好奇的目光扫过四周,想看看是否有人吃了,奈何周围之人所用的皆是馄饨小笼包,一时间大失所望,斜倚在推车前,瞧着她将水煎包夹入碟子中。
“水煎包一个四文钱,两个八文,胡辣汤一碗二十文。”沈之禾将剩余的水煎包夹起放入食盒中,复又取出十数个锅贴放入平底锅中煎熟。
闻言,吴永端着碟子的手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得亏自己没有在问价之前要上一碗,这汤着实贵了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端着碟子寻了一处空位坐下。
刚坐下,想起沈之禾还未回复自己,那樱桃肉的问题,当即高声道:“沈小娘子,我可否订上半斤樱桃肉?”
“自然可以,若是诸位还有要订樱桃肉的,找二娘子登记。”沈之禾抬头笑了笑,指着一旁的王二娘说道。
而一旁卖油酥饼的李梅瞧了许久,因着许久未见王二娘子,只觉得那女娘有些眼熟,迟迟不敢相认,如今沈之禾所言总算让她确定,抬脚就朝几人走来。
“几年未见,二娘子都长这般大了,先前见你才到我这,如今瞧着都比我高了。”李梅一把拽着王二娘,与她套着近乎,对上她迷茫的视线,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笑意盈盈,“不认得我了?我是你伯娘啊。”
阿爹还在时,自己就被卖到了秦家,莫说李梅,连自己去了秦家后出生的幺弟,自己都不甚熟悉,她紧张的看着眼前之后,目光游离,最后求救地目光落在沈之禾身上,
“二娘子,快些记账,莫与旁人攀谈,若是记错了,可是要扣工钱的。”沈之禾将锅中煎熟的锅贴再度装入食盒,目光掠过李梅,冲着王二娘道。
“你这小娘子好生不讲道理,我与嫡亲侄女聊上两句又能误什么事?”李梅心中不满,自己本想直接与沈之禾套近乎,奈何先前她那四两拨千斤的架势,瞧着就不好糊弄,眼下有这么个沾亲带故的侄女在此,怎能错失机会。
拿着食盒的手一顿,沈之禾抬眸望向李梅,“娘子不知,记账一事不得分心,若是记错了,到时候漏了那位食客的樱桃肉,您替我补上吗?”
眼前的小娘子语气温和,李梅后背却莫名起了一身冷汗,小声嘀咕,这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还敢这般横,我倒要瞧瞧往后有哪个男人能瞧得上你。
灰溜溜回到自己摊位前,暗骂王娘子废物,不仅没将这小娘子拿下,竟还把自己长子搭了进去,李梅藏在自己摊位后,瞧着沈之禾取过一只口径较深的小木桶,装满胡辣汤,与先前装了水煎包与锅贴的食盒放在一起。
就在此时,陆离骑着高头大马从东边走来,远远看到沈之禾,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小娘子,今日可是煮了胡辣汤,我远远就闻到了,快给我来上一碗。”走近后,陆离翻身下马,笑着道,“这天寒地冻,来上一碗胡辣汤正好。”
说罢,陆离冲着沈之禾眨了眨眼,她心中好笑,自己摆个摊一个个都上来给自己当托,若不是自己手艺不错,还真以为着胡辣汤味道极差呢。
话虽如此,沈之禾取出一只青色的瓷碗,舀了一碗胡辣汤,又配上水饺包与生煎各四个,端到陆离桌前,“小郎君慢用。”
陆离此人,时常打着周家的名号来沈之禾摊位买吃食,大抵是名人效应,自打自己与周家搭上了关系,自己的生意比先前还要好上不少,她将一早备好的食盒提到陆离桌前,“小郎君,这是周家今日订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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