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烤火炉拎出来,插上了电源。
Leon悻悻地,不死心地将温度又调高了些,结果依旧没反应。
盯着这个空调,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碎片的画面,他定了定神,努力拼凑碎片的情景。
一如既往地,徒劳。
他叹口气,走到烤火炉前坐下,兴致不似刚才那样高昂,语气也低沉了几分。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梁小姐是真爱啊,不然你这么个娇生惯养又洁癖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冷意被驱逐后,Leon随手拿起茶几上那壶米酒,这是永宁镇的特产,也是酒店的赠品。
“我给你支个招吧,趁我走之前把人拿下,等她杀青后,再一起吃个饭。”
他用灵敏的鼻子嗅闻,酒香醉人,正适合冬夜取暖。
“你有归宿了,我也好放心回美国。”
察觉到Leon的情绪变化,陆祁溟没有多问,只是盯着他,配合道:“愿闻其详。”
“像她那种性格独立的人,一看就不喜欢太粘人的男人,你逼得太紧,反倒适得其反。”
Leon将米酒倒进一旁的玻璃杯中,“不如试试欲擒故纵?”
听着Leon这话,陆祁溟脑子里却是想起很多关于梁舒音的画面。
想起那日从她母亲家出来时,他车还没发动,她便漠然离开、毫不留恋的背影。
想起自己出国这几个月,没主动联系她,她就当真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像是再次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中。
所谓的欲擒故纵,只会换来他的恐慌。
烤火炉的光,映出陆祁溟浅淡无奈的笑,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等会儿就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冷了,你身体会受不了。”
“还有…”
他抬手拍了拍Leon的肩膀,“有些事得慢慢来,不着急。”
拍完滚落山坡那场戏后,张导朝梁舒音竖起大拇指,她谦虚回应,但心里却是高兴的。
被认可,让她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就连一身的伤痛都缓解了。
新来的助理陶静扶着她回了酒店,“音音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下。”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我回去热敷下就行了。”
“刚刚陆总来过了唉,是来探班的吧?”
陶静给她当助理这几个月,早就把她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她和陆祁溟之间的事。
几个月没见过这个男人,此刻突然听到他的名字,梁舒音怔了下,才淡淡开口。
“没有,他是来监工的。”
陶静不知道她这话是开玩笑还是正经的,又道:“听说你刚刚拍那场戏时,他跟导演聊过唉。”
“聊什么了?”
“就是替身的事,他说…”
陶静瞄了眼梁舒音,像是怕她生气,“按照你的意思来。”
梁舒音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
陶静揣摩不到她的心思,本能地将想法嘟囔出声,“可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哪儿不对劲?”
“难道不该是那种…怕你受伤,所以必须让导演给你换上替身才对吗?”
陶静刚大学毕业不久,人内敛文静,上一份工作因为没及时给某演员的猫喂食而被辞退。
跟着梁舒音来明月村拍戏,是她的第二份工作,起初她战战兢兢,很怕高冷的梁舒音,几乎不敢跟她讲多余的话。
直到某天晚上她高烧不退,梁舒音不眠不休照顾了她一夜,她才真正打开了心扉。
关系变好后,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
一旁有工作人员路过,知道梁舒音和探班那位投资人的关系,笑着搭了句腔。
“人家那是灵魂伴侣,懂对方的需求,这叫默契,多少人一辈子都培养不出来的,你这就不懂了吧?”
陶静挠了挠脑袋,嘟囔说:“这样啊…”
“好了,别琢磨这些了,你回去休息吧。”
梁舒音将她推到房门口,“这段时间你也水土不服,辛苦了,再坚持两天就杀青了。”
“我哪有你辛苦,我还是给你按摩按摩吧,我爷爷开医馆的,我手法可娴熟了。”
陶静到底还是不放心。
“真不用了,你看你脸都吐成菜色了,早点回去睡个好觉。”
“好吧,那我等会儿给你拿药油来。”
“行。”
陶静走后,梁舒音扫了眼前方的那堆人影,像是在透过那群工作人员,寻找着什么。
半晌后,没找到熟悉的身影,她收回视线,推开了走廊倒数第二间的门。
她浑身赃物不堪,里衣早就湿透又风干,脑袋也胀痛得很,此刻她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
热水从头顶浇下,霎时淋去一身的疲惫。
她最后的那场重头戏已经落幕,明天是其他人的戏份,她可以短暂休憩一天,紧接着后天便是车站杀青的那场戏。
四个月了,应该会顺利杀青吧。
想到这里,一路以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却生出一点不舍的情绪。
洗完澡,她抬头瞥见窗外那轮清亮的明月,心头的不舍越发蔓延开来,索性套上厚重的羽绒服,准去出去看看月色。
手机接连进了几条信息,是陈可可发来的。
她的工作室已经装修好,进入开业前的倒计时,发了些室内的照片给梁舒音。
那间摄影工作室选址在西郊音乐园区,起初陈可可在几个地点中犹疑不定,是梁舒音权衡利弊后,替她拍板西郊的。
【怎么样,还行吧?】
陈可可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梁舒音拿了房卡准备下楼,正要敲字回复,拉上房门时,却听见隔壁房间熟悉的声音。
除了陆祁溟外,还有另外个男人的声音。
是她此前在他电话里听到的那个,跟秦斯羽的声线一模一样的男人。
她站在门口恍惚了片刻,屏住呼吸走到那间房的门口,僵迟地抬起手,准备敲门。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骤然响起。
陈可可的电话进来了。
而屋内的对话也跟着暂停,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是错觉吗?
她握着震动的手机,终究接起来,转身下楼了。
“装得挺温馨的,我都想来你们工作室拍照了。”她对陈可可说。
“那有什么问题,到时候给你免费。”
陈可可问她拍摄的进度,得知她很快就要杀青回虞海后,整个人兴致高涨,说话都有些不过脑子了。
“没想到西郊现在发展得这么好,当年陆祁溟可真有眼光,现在租金都翻好几倍了,还一铺难求。”
梁舒音淡淡地“嗯”了声。
陈可可继续道:“我跟你说,蝴蝶海酒吧的生意可好了,我们刚刚想去坐坐,都没位置了。”
“是吗?”
梁舒音走到楼下,冷风扑面而来,她拢了拢外套,轻声问道。
陈可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刹车:“不是我…我想去的,是工作室的同伴…”
“没事的。”
梁舒音打断她,“你想去就去,不用顾虑我。”
两人聊了几句后,便掐断了电话。
梁舒音放下手机,抬头就瞧见酒店大门外,陆祁溟站在一辆黑色豪车前,正对着驾驶座的人说什么,像是在送人离开。
会是他房间里的那个男人吗?
她迟疑着,往前走了两步,那辆车却已经升起车窗,驶离了她的视线范围。
陆祁溟回头看见她,一张冷淡的脸上骤然浮现笑容。
几个月不见,他其实攒了很多话和思念,却没想到再见面时,开口的第一句竟是:“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她指了指头顶的天幕,“看月亮不行吗?”
话虽如此,但目光却依旧落在绝尘而去的那辆车的车尾上。
陆祁溟没多说什么,沉吟片刻后,朝她走过来,缓缓开口。
“朋友过两天回美国了,走之前来这儿看看我,不过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提前回去了。”
他说的是回美国。
是“回”,不是“去”。
梁舒音沉默几秒,收回了视线,问他:“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资本家,来监工。”
他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呼出的气瞬间在她眼前化成一团白雾。
梁舒音瞥他一眼,刚刚她跟陶静的对话,他竟然听到了。
还真是记仇。
她耸肩,顺着他的话往下,“那你觉得我这个给你赚钱的工具人,表现得还行吗?”
陆祁溟用那双深邃如井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
片刻后,他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表现得很好,无可挑剔。”
“辛苦了,梁舒音。”
简单的几个字,让梁舒音心间莫名划过清浅的涟漪,她牵了牵唇角。
“谢谢。”
月色太过清亮,照得人心无处遁形。
她放弃赏月的想法,提议说:“上楼吧。”
“好。”
两人并肩回到酒店大堂。
寂静的脚步声,踩踏在彼此的心跳上,将很多暧昧的东西放大,却又不得不暂时抑制下去。
梁舒音生怕旁边的男人开口跟她提什么敏感的话题,然而从进入电梯,再踩着长长的走廊抵达目的地,他也什么都没说。
到了房门口,她正准备道别,却见陆祁溟突然盯着她门口的地面,面色微沉。
“你房间,有男性工作人员进去过吗?”
“什么?”她不明所以。
陆祁溟用下巴指了指门口处的印记,梁舒音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
一双很长的脚印,明显属于男士的,大抵是沾了水,所以格外明显。
而她非常确定,刚才出门时,并没有这个印记。
心脏骤然提起。
陆祁溟跟她对视一眼,没说话,接过她手头的房卡,刷卡进去。
插入房卡后,室内灯光亮起。
陆祁溟紧紧牵着她的手,边观察着室内动静,边小心翼翼地进入房内。
将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巡视一遍后,他确定屋子里没有可疑人物,刚松了口气,转头却瞧见卧室窗户开了一条缝。
他走过去,探头看了眼,那里有绳索划过墙面时,蹭掉的痕迹。
“人已经走了。”
梁舒音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
陆祁溟深吸口气,同样有些后怕,但此刻还不能放松下来。
这人既然来过,就不可能空手离开。
他仔细查看卧室里的隐蔽处,很快就从电视边缘的缝隙中,找出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回头就瞧见梁舒音脸色煞白。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他走过去,用力抱住她,掌心在她脊背安抚着。
“我没事。”
梁舒音故作镇定,从他怀里出去,抖着手去拿床头柜上的保温杯。
拧开喝了两口后,她抿了抿唇,“这水的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
陆祁溟将杯子拿过来闻了下,急忙阻止她,“别咽下去。”
然而太过紧张的人,早就将刚才那口水吞咽了下去。
“是…有什么东西吗?”
她似乎已经从陆祁溟的眸色中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有人给你下药了。”
“什么药?”
“我不太确定,但很有可能是某种…”
他顿了下,“催情药。”
从前在国外读书,他有阵子经常被朋友拉去酒吧,曾经看见过有男生偷偷摸摸在别人的杯子里下药。
每回撞见,他都会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杯中的水替换掉,次数多了,他就对这个味道有了记忆。
听见这耸人听闻的话,梁舒音冲去卫生间,想用呕吐的方式,将吞进的东西吐出来。
但干呕了半天,也只是徒劳。
“怎么办?有解药吗?”
她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紧张地望着陆祁溟,眼睛因为刚才的剧烈干呕,还浸着晶莹的泪。
陆祁溟面色凝重地摇头,“只有一个办法。”
不用说,她已经猜到了。
药效很快发作,欲望在血液里蠢蠢欲动。
梁舒音感觉身体开始发热,毛孔蒸腾着热气,连骨头缝里都在隐隐发痒,像是被蚂蚁啃噬着。
她知道唯一的方法是顺着药效,将欲望释放。
但这也太荒唐了。
她喝得不多,不信自己的意志力会扛不过这东西。
她打开洗漱池的水龙头,拼命用冷水搓着发红发烫的脸,试图让作祟的欲望消褪。
陆祁溟走到她身边,神色紧绷,“你今晚不能再住这里了,另外开房也会打草惊蛇…”
梁舒音将脑袋从水龙头下抬起,男人的脸在视线里蒙了层雾,声音也变得缥缈。
“今晚去我那里。”他继续道。
“不去。”
她关掉水龙头,起身,准备往卧室走,结果腿软,脚下一个踉跄,被陆祁溟稳稳接在了怀里。
“如果那个人晚上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陆祁溟有些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跟他逞强。
她甩了甩越发混沌的脑袋,拽住他衣袖,故作镇静。
“我把门窗都锁死,只要晚上不睡觉,就没事的。”
“梁舒音,你是傻还是蠢。”
陆祁溟抬手擦了擦她额头不断冒出的汗,“那他刚才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
“听话。”
他放柔了声音,冰凉掌心贴在她滚烫的脸颊上,“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梁舒音仰头,看着视线里轮廓越来越模糊的男人。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她害怕的是这样的自己。
她怕自己这副被欲望驱使的丑陋模样,怕理智彻底失守,怕如果自己哭着求他缠他,他会不会缴械投降。
她不想利用他。
这不可以,也不应该。
但僵持几秒后,她还是松开了紧攥他袖口的手。
他有一点说得很对,这样的冒险,的确太过愚蠢。
陶静原本想过来给梁舒音送跌打损伤的药油,走到门口,就见陆祁溟抱着她从房里出来。
她急忙刹住脚步,像是撞破什么秘密似的,立刻非礼勿视地转过脸。
“说什么不对劲,人家甜甜蜜蜜对劲得很。”
她颧骨上扬地嘀咕着,正要偷偷溜走,就被陆祁溟叫住了。
“陶助理?”
陶静转过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陆总,你好。”
“她生病了,我带她去我房间,方便晚上照顾她。”陆祁溟跟她解释说。
“生病?”
陶静脸色一变,探头看了眼男人怀里的梁舒音,只见她面颊通红,满头大汗,像是在发烧。
“严重吗?”她担忧道。
刚刚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烧起来了。
“没什么大碍,应该过了今晚就好了。”
陆祁溟又严肃地补充了句,“不过这件事,先别声张。”
陶静不知道为什么生病不能声张,但还是乖乖点头,“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叫我。”
陆祁溟“嗯”了声,又问:“你手上的东西是要给她的?”
陶静这才想起自己过来干嘛,赶紧将手头的药油递过去。
“她拍戏摔了一身伤,身上肯定很痛,这个是给她按摩用的。”
陆祁溟接过去,“谢谢。”
进门后,陆祁溟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药效开始渗透,她脸颊泛上不同寻常的潮红,呼吸也越发粗重,双手攥成拳,像是在跟欲望做斗争。
大概怕被他看见,她偏过脸,将自己埋进更深处。
他脸色随之阴沉下来。
这药的效力远远超他的想象,如果不是那人做事露出马脚,也许今晚她就真的出事了。
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恨不得立刻将人抓起来撕碎。
陆祁溟将她轻放在床上,拿纸巾替她擦汗。
床上的人却突然睁眼,眼神迷幻地看着他,颤声恳求他,“陆祁溟,你出去…好不好?”
他沉默片刻,暂时妥协,“好。”
替她掖好被子后,他摸了摸她脸颊,交代说:“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他掩上门出去,先拿着手机报了警,以防万一,又拨了个永宁镇上头,寿县的电话出去。
忙完这些,他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想起她出汗难受,又拿了条毛巾用冷水浸透,拧干了拿进卧室。
然而,当他推开卧室的房门,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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