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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塔隐)


笑完,她又轻声问:“会查到咱这儿么?”
他摇了一下头。极轻微的一下儿,就把这种可能性杜绝了。雪砚对丈夫耍阴谋的本事是一点不怀疑的,大大地定了心。
“好戏还没上呢。”周魁望着书上,无表情地说,“先让他们头疼一会儿。”
她微微一笑,目光又回到了针线活上。
一阵沉默。
他目光宁和地瞥了妻子一会,心有感慨似的把脚覆在她的小脚上蹭了蹭。
——感激和爱悦,都透入到她的肌肤里来了。
这样的厮磨,细腻得有八十个层次。堪比另一种形式的吻,叫两张脸静静地飞起了红晕。一个低着头飞针走线,一个表情冷峻地瞧着书。
一时,都不说什么话了......
转眼,就到除夕夜了。
这是雪砚头一次在夫家过年。
她才知道,大户人家的年和小门小户是如此不一样的规模。这满目的繁华与新鲜啊......近暮晚时,府里处处飞红结彩,华灯璀璨。
春节的“色声香味”都稠得化不开了。
冲天的炮仗一燃,火树银花合,万点星辰开。仆人们咧着嘴鱼贯而来,给二人磕头贺年。就像商量好的,各个说:“祝四爷、四奶奶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这甜蜜的大俗话儿谄媚到四爷心里去了。余光瞥一瞥旁边的妻子。那样娇羞端庄,不可方物。
一贯冷煞的臭脸也柔和了几分。“赏。”他说。
仆人们各自得一包沉甸甸的赏钱,足够过一个油水丰足的肥年了。
每一张脸都心满意足。
待大家走了,雪砚也缓缓地上前一福,献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条绣着星月如意云纹的腰带。“我的手艺不好,请四哥莫嫌弃。只是想聊表心意罢了。”
周魁扶了妻子一把,含笑将礼物接了过去。见那绣工精致,流畅,丝毫也不逊于宫中绣娘。心里十分中意,道一声:“辛苦你了。”
也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份礼物。
是一套极为繁复的鲁班锁。雪砚一瞧,心里的花儿都开了。夫君真是入骨三分地懂她。一时“啊呀”一声,喜滋滋地拨弄着,爱不释手了。
他一见她又被吸进去了,无奈训诫道:“无聊时把玩一下,别把魂儿丢上面。”
“嗯,我知道。”
年夜饭是去东府吃的。
宴席设在“元吉院”后头新建的大花厅里。满屋子锦绣富丽,把“欣欣向荣”铺陈到了极致。
一共十桌。和上次的吃法一样,男女分开各坐五桌。中间隔着丈把宽,竖一个黄檀牡丹缠枝儿的镂花大插屏。
雪砚一到,就被嫂子们拉了去。妯娌之间亲得要粘成一块儿了,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有一个破落户三嫂在,规矩、礼仪全废。
又没个婆婆管着,这一家的女人猴得能上天了。
二婶徐氏也在这一桌上。见了面,大家满口锦绣地说些好话,调皮地抖一抖机灵,气氛一片吉祥可爱。只可惜,祖父、祖母身体抱恙,没能来赶这一场热闹。
大花厅里席面一开,前头戏台上檀板也击响了。
笙箫胡琴走起,一场繁华的春梦淋漓尽致。
仆人们鱼贯而入,鱼贯而出。把那盛宴在桌上铺排开,堆砌了几十重的色香味。转眼间,男人们已开始推杯交盏。
各个是英雄的海量,一上来就自己灌自己。
女人这边吃得斯文一些。
三嫂给她夹菜,笑道:“四妹,今天祖母不在,你敞开肚子多吃一点。不用装乖宝宝了。快吃,吃好我们玩牌。”
说着,对大嫂、二嫂诡秘地睃一眼。仿佛结了个秘密的同盟。雪砚一瞧,哟,这些人要趁祖母不在,尽情地欺她一回生呢。
她怯怯柔柔地一笑:“玩啥牌啊?”
“叶子牌。”
雪砚越发怯了似的,羞羞地摇头,“我是个拙人,不会玩这些个棋啊牌的。嫂子们饶了我吧。”她这窝囊胆小的腔调,典型就是小门小户的女孩儿,把“无才便是德”奉为至理呢。
三嫂一瞧,更不能饶过这只小肥羊了。
把兜里一副新牌掏出来,现场就教她:“一共四十张,有通宝,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每一样花色从一到十......”吧啦了一堆,笼统地问她,“很简单吧?”
“呃,”雪砚带点孩子气说,“听上去是不难。来不来钱的?”
“当然来钱!”三嫂轻描淡写地说,“不多。输一个点就一文钱。”
雪砚寻思一会,点头道:“嗯,确实是不多。咱们这样的人家一文钱也不值当个什么。”
一句话就叫人见识了她的愚蠢程度。
在座的妇人都有些惊了。上次还以为她是个玲珑人儿,没想到拎不清经济账。老四啊老四,你把家交给她管是认真的么?
一个点一文钱还不多?三副牌一起打,最多一次能输上十贯(十个一千文),小老百姓家够买十头牛了。
三嫂一听她这样说,更是满脸放光了。心里乐道:小蠢样儿,待会儿被嫂子扒一层皮下来可别哭。当即说:“行,就这么定了。快吃快吃!”
二婶徐氏笑道,“老三家的消停一些吧,你年年输得淌猫尿儿,说嫂子们合伙欺负你一个。怎么着,以为今年有人垫底了?”
“这说的什么话?”三嫂冲她笑。
大嫂李宫云道:“四妹刚来。要是输了,晚上回家睡踏板怎么办?”
得了,激将法也给用上了。
二嫂张昭看似敦厚人,也挺会搭台架秧子,“四妹手里把着偌大的家业,拿一文两文钱的润一润手,怎么就得睡踏板了?”
雪砚心中学一声四哥的冷笑。
哼,各个是母老虎,一点没看错你们!
嫂子们一点不介意把这鲜嫩的四妹送进油锅里汆一汆。
才刚断奶的小丫头一来就掌家业,男人权倾朝野,祖母又疼得跟心肝肉似的,咋啥好事儿都让你摊上了?
虽然口中不说,心里多少有一点小小的不服。
大嫂、二嫂的家学渊源都是极深厚的。
李宫云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自小聪慧博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二嫂张昭出自武林世家,兵法、武术、布阵上皆十分了得。弈棋更是一绝。
凭二人的脑子,哪年不是把老三家的玩得满地打滚,哭得稀里哗啦的?
今年不一样了。三嫂搂住旁边这位垫底的,把人又摇又搡,“四妹,就这么定了哈!今夜整个通宵!”
雪砚犹豫一二,半推半就地笑道:“那也行吧。反正钱也来得不大。”
一时,众人欢天喜地,期待极了。
这一顿饭,雪砚被几个嫂嫂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个夹菜,那个倒水。生怕她这小肥羊怯了场半路逃脱,各个对她好得要滴下来。
男人们酒过三巡,气氛也正入佳境。却不知怎的,一言不合又动起手来。三哥周敢和三嫂果然是一家人,说来就来的莽性子。
一个不爽,使了个“虎爪掏心”就冲着四弟招呼过去了。
两人比邻而坐,手上“噼里啪哒”一番激烈互拆,引得满桌武夫齐声叫好,快活死了。戏台上青衣正哭得梨花带雨,被这帮粗人弄得情绪都枯竭了......
没几个回合,三哥被拿住了肩上大穴,嗷嗷咆哮:“老四老四!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做哥的?”
周魁冷笑,淡淡地说:“从小到大你哪一回打架赢过我,还想我眼里有你?”
霸气得六亲不认,令人发指。
被挟制的三哥气得拍桌子,拍得咚咚响。
雪砚隔着镂花孔,目不转睛地望着丈夫。眼里的崇拜又发了绿。
这一颗慕强的小心脏啊,扑上扑下地直跳腾。
而做丈夫的深知自己哪一面是叫她最爱的,此刻姿态益发冷傲,绝不朝妻子多瞅一眼......
三嫂见自己男人丢了场子,一口恶气都顶到天灵盖了。心说,老四你也别狂。你的软肋和死穴正傻头傻脑地坐在我旁边呢!
三嫂眼珠子一转,立马来了一个复仇的妙计。
扬着嗓子说:“诶,诸位,待会儿咱玩牌就加个码呗。带上自家的男人押注。输的一家不但按点数付钱,男人还需光着膀子去外头扛那铜鼎,蹲一蹲同样的点数。如何?”
众人一听,嘴都咧到耳根子。
心说,别逗了,老四肯自投罗网吃这亏?
雪砚天真地仰起头,对三嫂说:“诶,这想法也挺有意思的。”
众人幸灾乐祸地想:这丫头被人卖了还帮着吆喝呢。老四啊老四,你一世英名等着泡汤吧。
三嫂对她一笑,直接跑到了男人桌边去拱事儿。
“怎么样,啊,怎么样?”
大哥、二哥面带沉稳微笑,并不表示反对。自家女人虽然相貌不咋滴,脑子却极好使。玩牌、弈棋、布阵,哪一样不是走一步算七步?
来就来。反正到冰天雪地里去扛鼎的绝不会是自己。
周魁心中冷笑,一个一个大过年的找死呢。他冲自己妻子瞄一眼,见她一副没心眼的样子懵呆着,果然小鬼灵精,知道装傻诱人入坑呢。
于是,故意犯怂说:“这个我没兴趣。女人玩牌爷们儿瞎掺和什么。”
三哥的脖子都粗了,暴睛瞪眼地指住他,“玩不玩,不玩就自认孬种。”
这几桌的周家男人都有意降服老四一回,一时,只管拿些激将话儿砸在他脸上。
就连爹也有意煞一煞四子的威风。心说,不可一世的东西,叫你娶妻只看脸不要脑子。活该!于是怂恿道:“过年嘛,热闹热闹也无妨。”
意思是:你必须给老子下场!
周魁举起酒盅,一口干了。狞笑着往桌上一搁:“行,那就玩吧。”
在一片快活的起哄声中,他把脸偏过来对爱妻一丢眼风,抬了抬下巴。仿佛在说:上,宝贝儿,把这些上窜下跳的蠢货给我干趴下!
这一场年夜饭越吃越欢腾。
终于在开始玩牌时,气氛也到达了巅峰。一场激动人心的博戏便开始了。三副牌一起打。每一轮出牌之后,赢家选择任一家抽三张牌,也可选择不抽。
最后,谁最先打完手中牌的就是赢家。
手上所剩点数最多的,为输家。
坐这大花厅里的大半数周家人都在摩拳擦掌,等着瞧这一家最牛轰的子弟光膀子去扛大鼎。官至一品又怎样?
这就是你好色的下场!
三嫂明显处于严重的充血状态了。洗牌时一身煞气,目光如炬。
儿子在外头喊她:“娘啊,娘——”
半天,她才应了一声,“喊魂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喊魂!”说罢,轻佻地瞟了雪砚一眼,勾引她似的一笑。
雪砚心里微动,双眸雪亮地望了三嫂一会。
然后,含笑把一张牌摸到了手里。

玩牌究竟是靠运气呢,还是靠脑子?
雪砚不敢狂妄,说运气一点不重要。但是,不会玩的人能把好运玩砸了。会玩,只要牌不至于烂到绝处,就能风生水起。
这是一定的。
像她这种拥有闪电算速的人,赢是轻而易举的。
——难的不是赢。
难的是暗中左右全局,想谁赢谁就赢,想谁输谁就输。这才是最见本事的,最值得挑战的。
一开局,雪砚这脑子里就像熄灯了,进入了“冥夜”的状态。一切杂音已消失。全黑的底幕上,唯有数的枝桠在忽闪放光,疯狂衍生。
“文钱四。”
“索花十。”
“......”
三轮出牌后,她脑子里的树就有了全貌。
谁手上有哪些王牌、烂牌,已一清二楚。
就连嫂子们抓牌的习性,也纤毫入微尽收眼底:大嫂喜欢把牌按大小从左排到右。二嫂是反着的。三嫂喜欢花色归花色,高低参差着排。
雪砚不理牌,一把杂乱地抓在手上。身后一堆观战的瞅着都好笑。这老四家的笨手笨脚,看样子真是个生瓜蛋子。
——理牌都不会。
不理出个条条顺顺的,你出牌能有数?
殊不知这样的至简至拙,才叫超一流高手的境界呢。
第一把,如雪砚所期,由二嫂率先打完了。
一帮人扑上来帮着数点。
这架势就差吼一句:快把老四就地扒了,押出去扛鼎!
结果却让人下巴一掉:
三嫂输了二十点;雪砚十九点,大嫂十四点。
“啊,啊——!”三嫂一声心碎的嚎叫,一把将雪砚的牌拿去重数,恨不得撕开夹层抠几个点出来。三哥没好气地吼她:“臭娘们儿咋回事,不是卧薪尝胆苦练了一年么,怎么还是垫底的水平!”
大伙儿笑得不成人形,纷纷落井下石:“可不是,久经沙场还干不过人家一个小犊子!也罢,这就叫现世报,谁让你拼命拱事儿。”
小犊子逃过了一劫,不停地合十感恩:“多谢玄女娘娘保佑!”这只战兢兢的小兔叫一窝的狼抓心挠肺,暗恨老三家的也太废了。
一帮男人咧着嘴,连推带搡地把老三押去扛鼎。
三哥求一次法外开恩,低声下气道:“扛归扛,这大冷天的衣服就别扒了吧!”
四弟无情地说,“不行。敢赖账别想我再拿你当人。”
众人一通呼喝,表示唾弃:“休要啰嗦。再废话连裤子也扒了!”
三哥羞得“嘿嘿”直笑,跟小媳妇一样就范了。袄子和中衣一扒,露出他精壮的虎背熊腰来。一干女眷们早避开了头,又笑又骂,“太不成体统了,这像什么话?”
而这样的乡野式快活到底是迷人的。
谁也没有逃走。
说到底,万一打仗了,见了男人光膀子就不战了怎的?
三哥把条案上的小鼎往身上一扛,被众人押解出去了。倒也不重,就二百来斤。对周家的子弟来说不算个啥。重的是这一份羞辱。
他一边蹲,一边扯嗓子骂:“杨芷你个臭娘们儿,晚上给老子跪踏板去!”
大嫂李宫云含笑揶揄道:“三妹就属你会来事儿,好了,把自己男人清白都搭进去了吧。”
三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地发狠:“别急,今晚谁家男人的清白都保不住!”
女人们嘎拉嘎啦地笑,一张张脸红得像门上的桃符一样。
雪砚也眉欢眼笑。
心里却说:做梦!我会输了我四哥的八个小块块?
老三蹲完,大家吃完了一道前菜,现在憋足一口气,就等上老四这一道正菜了。
想想,那得是多大的狂欢啊。几百两黄金也瞧不上的好戏呢!
结果,这一局又是二嫂赢。
输家爆冷,是大嫂输了十一点!
众人又是跌足,又是好笑,又把大哥押解了出去。
大哥满口卖惨,“兄弟们,哥哥都三十老几的老人家了,腰子也不好。打个折吧,啊?”
三哥的唾弃来得比谁都猛烈:“少废话,腰子不好你生得出四个娃?脱!”
老四微笑着抱臂,瞧他们自相残杀。
三哥见他这模样,真是来了一肚子恶气。满嘴狠话地说:“别急,马上轮到你!”
谁知这第三把,竟又是三哥。他气得粗话也蹦出来:“再蹲下去老子都要拉裤子上了。姓杨的瞧你飞的这幺蛾子......”
三嫂恼羞成怒,回骂道:“咱输不起怎的?拉裤子上回去给你洗。有啥!”
大家笑得也快拉裤子了。
雪砚无辜地笑着。娇娇怯怯,战战兢兢。
每打完一局都像捡了一条小命,不住地感激玄女娘娘保佑。
这副样子叫大家感觉一口肥肉进不了嘴,眼里都冒了狼光。
却没人知道,整个牌局正被她的手任性拨弄。
雪砚对三位嫂子是一视同仁的。
绝不偏待任何一位。
第四把,二哥也被拖下了水。
第五把,又是大哥。
战况就成了三哥蹲完二哥蹲,二哥蹲完大哥蹲......和事先人们期盼的局面已谬之千里了。
最渴望的正菜迟迟上不来,大伙儿急得眼要喷火。煞不了馋,解不了渴。再看老四,他依然是他。一副唯我独尊的欠揍德性。
所有人瞅老四家的,眼神都不太对了。也真邪了门儿。这家伙打得战战兢兢,却每次都擦着边险过关,坐稳第二输家的位置。
这是哪儿来的歪运?
有人等不及了,敲着柱子呐喊:“二嫂快拿出本事来呀,干掉老四家的!”
大花厅里男男女女喊成了一条嗓子,“老四、老四!我们要老四!”
仗着是除夕夜,大伙儿连成一条心要造反,要颠覆这一家最大的权威。
好一个四面楚歌,众叛亲离。
雪砚望着丈夫直笑。他也对她笑。
那笑眼的温柔与美丽,叫人明白了他俩是何等的互相倾心。更想把人拖出去痛虐一顿了。
两人俨然成了被一堆猎人围捕的困兽。这反了天的喊声,严重刺激了雪砚。她想,哼,姐姐不发威,一个个真当姐是小白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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