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九潇微笑:“厉法官向来如此。”
两人又举杯轻碰了一下,各自心照不宣的抿下一口茶。
南平冷眼看着,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政界的事情放在往常,樊九潇是不会干预任何的,可是如今他与这位新任外交官约见交谈,虽不知是谁主动,可樊九潇既然来赴约,那一定是对方有所价值。
就冲两人刚刚那番对话,听着好像没聊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寻常对话,可实际上,说不定就有其他的意味。
她不太懂那方面的弯弯绕绕,却也能感受到话语机锋,这两人必定不是同一派系的人。不过无所谓,樊九潇脑子聪明,应该能很快就探知到这人的底牌,到底是出身哪一张。
南平余光瞥了眼正在品茶的两个男人,又微微侧目,见身旁人似乎不在状态,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她静默一瞬,收回目光,低头喝起了茶。
这时, 一阵铃声突兀响起。
几人视线一齐落在娄荻的身上,只见他抱歉地笑了笑,“我去接个电话。”掏出手机, 起身往外的游廊走了几步,神色淡然的按下了接听键。
不知说了什么。
寥寥几句的功夫, 便又回了禅房。
“是华朗,他过来了。”娄荻边落座边解释了一句。
显然,樊九潇也并不惊讶, 只是笑着点头:“应该会有人给他指路的。”
南平这时主动开了口:“九哥, 你们似乎有正事要谈,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吧?”
樊九潇手一顿, 偏头看她,柔声道:“没什么正事谈, 也只是聊聊天而已,阿荻和华朗是老友了,正好今天都有空,就一起约见一下。”
“这样。”南平作了解状, 瞥了娄荻一眼,“我主要也是怕我们在这, 你们不好敞开聊。要是坏了你们的兴致,变拘束了,那就不好了。”她善解人意道。
娄荻静默一瞬, 似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后又觉得确实也如同樊九潇所说, 只是老友小聚,并不是什么公事相商,多几个人并没所谓, 何况大家都认识。
两湘想法一碰撞,便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沉默。
最终斟酌一二,开口:“没事,卢小姐不用多想,若是你们一会还有事,也可以先走。”他看了眼南平和钟白鹤,神色真诚的建议道,似乎考虑到了二人待在这里没话说的尴尬情况。
尽管当事人并没有这种感觉,南平却觉得对方倒是挺会做人的。
她莞尔:“那好,那我们先不打扰了。”
说着,又朝樊九潇点了点头,“九哥,我们就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樊九潇微笑颌首。
钟白鹤也简单道了别后,与南平一起往游廊外走。
凑巧的是,李华朗这时正好从游廊外进来,与二人撞了个正着。
他看见南平那张脸的时候,眼神似乎很细微的停顿了一下,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娄荻的眼里,因为从他这个角度,正好面对着的是李华朗的脸。
神情的变化,捕捉的格外清晰。
只见李华朗似有些意外的停顿一下,却很快恢复正常。三人又互相点头示意,便擦肩而过,没什么特殊的表现。
可却足以引起娄荻直觉上的关注。
接下来三人的交流上,他便有意无意提起刚刚卢南平和钟白鹤一起来安蝉寺礼佛,又提到上次选举会议的第一次见面。
李华朗表情虽没什么特别表现,可唇角确是紧绷的状态,眉头时而舒展,时而轻微皱起一下。这些下意识的习惯,都有了一个指引。
他好像对那位卢小姐有些特殊的情绪。
这两人大抵是认识,且有几分渊源,但应该不深。
或许可以利用。
娄荻静静观察着,察觉到异样的地方,只是笑得更温和,眉梢并无任何变化。
“说起来,华朗这段时间倒是真忙了。”他开口转了话题。
樊九潇放下茶杯,也跟着打趣,“你好像从金池结束后,就忙的不可开交,需要参加各种会议。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代表上面看好你的能力,你父亲应该也为你开心。”他拍了拍李华朗的肩。
李华朗这才收了思绪,遂摇头叹道:“不过是完成本职工作罢了,说起来,言知洲比我还更忙一些。”
“知洲确实也忙的脚不离地,最近总往返几个地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出现在镜头前。”樊九潇颇为理解的点头。
“我倒是和言上将一起交流过,他很风趣。说起来他的个性似乎与孟督察官有些相似之处,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孟首席了。”娄荻笑着,后又发觉不对,便又摇头道。
樊九潇唇角微微上扬,摆手:“观文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称谓,阿荻你不必在意。”
“确实,孟观文虽然嘴上不饶人,心眼还不至于这么小。”李华朗嗤笑一声,一想到孟观文嘴欠的模样,他就笑得有几分抽搐。
那家伙也不知是哪里入了上面的眼,明明狂得很,与言知洲相比,他讨厌得多的多,嘴贱程度,无人能敌。
要不是同与樊家交好,他才懒得跟他扯上关系。更别提,现在还帮他说话。
“那便好,我是没想到华朗你也与孟首席相熟。”娄荻的神情显然有些诧异,看着李华朗的眼神却不似作假。
李华朗眼睫轻浮了一下,顿了顿,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着拍了下他的胳膊,“我说娄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几人幼时在同一大院一起踢过球啊。”
“哦?”娄荻疑惑,随后努力回忆起来,仍旧没什么收获,便有几分抱歉:“我真是不记得了,你也知道,我幼时在江棱没待多久就去了京城。”
“那倒是。”李华朗理解的点了点头,“不记得也很正常,你当时也只跟孟观文踢过那一次球,而且也不是同一队的。”
“下次有机会可以给你引见一下,观文性格直爽,你会喜欢的。”樊九潇也笑着朝娄荻说道。
娄荻点头,“我也很期待了。”
几人又一起谈笑几句,樊九潇就因身有要务先走了。
而与此同时,南平那边也逛的差不多了,准备返程。
钟家这边的车也提前到了安蝉寺门口。
“我先送你回去吧。”他开口。
南平闻言摇头:“不用麻烦,一会程家司机也就过来了,你先上车回去吧。”
“那怎么好留你一人在这里,要不你先跟我一起上车等吧,外面天气炎热。”钟白鹤知道她不愿麻烦,便换了一种说辞。
果然,南平思绪一瞬,抬头望了一眼仍旧火力十足的天,便点头同意下来,跟他一起上了车。
在车里吹着空调确实比在外面等要舒服的多。她向司机发去了一条信息,询问他怎么还没过来,早在他们准备返程之前,就发过一次消息了,钟家甚至住的更远,都能提前到达,程家这是在干嘛呢?效率如此低下,以前也从未出现过这种纰漏啊。
她不禁有些疑虑。
眉头便蹙了起来,钟白鹤瞥见,伸手按了一下智能键,车内的隔离门板便升了起来,隔绝了前方的司机和保镖。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他关心道。
南平回过神,给了他个安心的表情,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你不用担心我。”
钟白鹤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神中探究出其他的任何情绪,他不信她的说辞。
他也清楚,她不信任他,所以不想说。
“真的没事。”南平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见他沉默不语,便随口扯了一句:“好吧,其实我很苦恼,为什么你不拒绝我母亲的暗示。你应该能感觉到吧,她想撮合我们联姻。”
这确实也算是她的疑问,只是并没那么苦恼而已。
可钟白鹤似乎真的信了,他怔了一下,紧接着,俯身凑近,神情异常认真:“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想要同你联姻,你会相信我吗?”
南平眨了眨眼睛,“我是很想相信,可是我们才认识都不到一个月,换成是你,你相信吗?”
确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其实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他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个名字还是消失在她的世界,比较好。
那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
钟白鹤心知肚明。
“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他眼神一瞬不错地紧盯着她。
一见钟情?
这都第几世纪了,上层圈里还流行这个剧情吗?
南平心底有些想笑,面上却不表现任何,只是有几分无辜,“我没有决定权呢,若是家里满意你,那我只能接受,若是又改变主意,那我也没有办法。”
你指望我做什么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
钟白鹤还是能听懂的,他也不气馁,“好,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家选不到比他更好的人选,只要你不反感。
“加油。”南平笑眯眯地歪头,模样看起来乖的不行。
钟白鹤动了动唇,手指收紧在椅垫上,陷出深深痕迹,忍住了想要吻下去的冲动。
他不想让她反感。
这时,车外一阵鸣笛声响起。二人同时转头,才发觉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稳稳的停在了安蝉寺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人无疑。
南平认出了那辆车的主人,那是华栩骞名下的车。
她看了一眼,果然有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是华栩骞常用的司机。
“那是程家派来接你的司机吗?”钟白鹤出声问道。
南平摇头:“不是,不用理会。”接着她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传来的简讯,回复的是:
【二小姐,华总的司机说是奉了他的命令,一定要争着去接您,一堆保镖围着,我也不敢行动,老爷也默许了他的行为……】
怪不得,磨蹭了这么久。
真是一群废物。
南平眼底浮现一抹讥讽,抬眸间稍纵即逝,她摁灭手机,故作无奈道:“车子在半路上出故障了,估计得拜托你送我回去一下了。”
她可不想坐华栩骞的车,那位也疯得不轻,被她伤成那样,还能再不管不顾的索要。直到凌晨扛不住伤痛去医院检查才停止。
总之,上位圈的那几个,没一个正常的。
“好,那我送你回去。”钟白鹤毫不犹豫点头,遂又摁了一下门板上的智能屏,那头的司机便接收到消息,发动起车来。
车子顺利驶离了安蝉寺。
第250章 Chapter 250 内乱(四更,……
李华朗注视着禅房外的景色, 一语不发。他这段时间的心事,就像娄荻说的,只多不少。
还没有一件事解决的爽利合意的。
可这话并不能告诉对方。娄荻新上任, 又是从京城那边派过来的,究竟有没有参入那边的派系, 还不得而知。
他父亲告诫过他,行事要谨慎,不可先漏出马脚。
即便是儿时的好友, 也不能轻信。
所以对于对方的关心, 他也只是笑着应付:“其实没什么, 年轻人嘛, 暂且还能忙的过来。不说我了,你怎么样?刚上任一切都还适应吗?”
“你知道我的, 我回江棱就像是回到自己的老家了,当然很快就能进入状态。只是挺好奇瞿司那样周全的人,怎么会突然被降职外派了呢?”娄荻有些不明白,可当着樊九潇的面, 他也问不出口,眼下只有他们二人, 自然放松许多。
李华朗默了默,他其实对瞿蕤琛的印象并没有娄荻想的那么好,瞿蕤琛为什么下台, 他一点也不关心。就算里面有些什么,那也是瞿蕤琛自己技不如人。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耸了耸肩。
娄荻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面容却笑:“你现在和九少关系相熟,瞿司又是樊老的得意门生,你这说辞, 倒是显得漠不关心,难不成你与他有过什么矛盾?”
“没有。”李华朗立时反驳,眉梢微微扬起,他不可能告诉对方,他以前亲了瞿蕤琛的女朋友,恰好被人当场捉到的事,虽然是醉酒的状态,可亲了就是亲了,他也不推脱逃避,从那以后,他也很少再见到卢南平。
“好吧,看来是我惹你不快了。”娄荻摇了摇头,遂笑着举起茶杯:吧意四把一六9留三“一杯抿恩仇如何?”
李华朗被他这一举动弄笑,卸了几分防备,同样举杯与他碰了一下,“怨你什么事,我和他是真没矛盾,只是不熟而已。他和言知洲关系更好,你去问言知洲,他可能知道些内情。”说完,他仰头抿了一口茶。
娄荻见状也饮下一口,转而笑笑:“我与言上将也不相熟,何况也不至于好奇到那种程度。”
“行,我看你啊,不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真相。”李华朗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下一口,道:“你小子是想套话吧。”
“哈哈哈哈哈”娄荻听闻,很是畅快的笑了起来,指了指他:“多年不见,你到底是长进不少。”
李华朗也笑着眯起双眸:“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真没什么,只是好奇这事与孟家到底有没有干系。”娄荻笑得眉眼愈发清隽。
李华朗挑眉:“有没有干系有什么可好奇的,总之,孟观文最后能当上了首席督察官,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他确实有这实力,和瞿蕤琛下台没多大关系,就算没那回事,未来那个位置也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我看你倒是很欣赏孟首席,刚刚不还在九少面前吐槽人家么?”娄荻摇头一笑,眼底甚是玩味。
李华朗摆手:“一码归一码,我只是就事论事,谈不上什么欣赏不欣赏的。”
“看来孟首席这人也是有过人之处的,能让你破格替他说话。”娄荻叹了句。
李华朗假笑了一下,没有回话。
“可我听说,他私下有些目中无人。有这回事吗?”娄荻似想起什么来,接着问。
“那倒是说的没错。”李华朗哼笑一声,随后又觉得这样说也不妥,便又补了一句:“总之,他那样的家世,有点脾性也正常。”
“这么说来,孟家如今在江棱的地位确实颇高呢。”娄荻顿了顿,“看来,那个谣传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李华朗手一顿:“什么谣传?”
“政议院都传开了,你不知道吗?”娄荻诧异反问。
“我不知道,他们传什么了?”李华朗不明所以。
“说孟家迟早取代樊家在江棱的地位,孟观文甚至对大法官都不屑一顾,你也知道,大法官并不是大家族出来的,所以孟观文确实还真有可能看不上他的身份。”娄荻缓缓道。
李华朗眉头夹得更紧了,他脸色很臭地拍了一下茶几,“没影的事,这些人瞎传什么?!”
“我也是这么说,可是他们都说看到孟首席当众为难政议院的议员了,显然这事不像作假。”娄荻摇头不解。
李华朗睨他一眼,“这事你刚刚跟九少提过了吗?”
“并无。”娄荻苦笑,“你也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个,相信之后会有人告诉九少的,这事闹的动静不大,可碍不了有心人的挑拨。”
“哼”李华朗嗤笑,“不过一帮爱嚼舌根的老货,樊家也是他们能议论的?孟家如今都是仰仗樊家的帮衬,绝不可能以下犯上。”
“至于孟观文瞧不瞧得起厉法官,那都是不值一提的事,他这个人性格乖张,不会因为家世清贫就瞧不起谁,他只会平等的瞧不起所有人。”
娄荻闻言,静默地瞥了他一眼,心底似乎认同了他说的话。
“想不到,你对孟首席如此了解。”
李华朗停顿,反驳道:“打住,我这不是了解,你去接触一下孟观文,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不过,我看你还是少接触为好,不然怎么被气死的都不知道。”
娄荻:“……”
行吧,当他没说。
这一插曲就此略过。
且说南平被钟白鹤送回程家时,华栩骞也已经从医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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