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招魂曲确实会有这样的功效,但是这曲目却被列为禁术,神乐宫无人修行。
虽然因为看过书的缘故,阮娴对招魂曲也有一些了解,但是她当然不可能答应宿寒芝的要求。
她还活着呢,招谁的魂?而且这大晚上又月黑风高的,招来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怎么办?
所以她直接拒绝了宿寒芝,她拒绝之后,宿寒芝的眼睫微垂,面上带着一种悲怆的神色,他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姑娘为我奏一些安眠的乐曲。至少,让我能在梦里见到她吧。”
······秋叶的凉风终于让阮娴的头脑有些清醒过来,她看着宿寒芝泛着悲伤的面孔,心里涌起了一阵怪异的感觉。
宿寒芝会是那么感性的人么?
她勉强压抑下心中那种怪异感,拿起自己的短萧,犹豫着放到了嘴边。
她的余光放到了宿寒芝身上,发现他清冷的面庞上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悲伤,形状漂亮的眼睛底下是一片乌青。阮娴竟然不曾注意,宿寒芝的面相看上去,确实颇为疲惫。
也许他现在满嘴谎言,但或许他所说的整夜难寐也并非都是假话。阮娴看着他略有些疲惫的模样,思考了一瞬后,就将手指放在短萧上,尝试着吹奏了一曲乐曲。
这首曲子并非她从神乐宫所学,而是她自己家乡的一首民谣。
曲调婉转悠长,如同春日里的湖水,被风吹起点点波纹,又像是冬日里的飞雪,飘飘扬扬裹挟着寒风洒在人身上。一半是清冷的冰雪气息,另一半则是春江水暖。
这来自乡土的曲调,从小就由妈妈浅唱在耳边。
故乡的月光洒在路上,洒在行人的背影上,一个个人越走越远。他们走在寒风里,裹挟了一身的冰雪,却又总能在月光的引路下,重新走回一个能融化一身风霜,春暖花开的地方。
其实这首曲子,就是说一个人的一生,总是走在一跳不断离开家又总能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新的归属地的路上,是一首充满了希望的曲子。无论你多么漂泊无依,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从而停下漂泊脚步,
阮娴看着天空中弯弯的月亮,这个世界里,也只有这个月亮,好像是永远不会变的。
吹完了这首曲子,阮娴一时间有些难过了起来。
她缩起双腿,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神有些伤感地看着前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宿寒芝眼底乌青,面色疲惫的模样,下意识就吹起了这首曲子。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被这首曲子哄睡着的,她也希望,能吹给他听。又或许,她是想到了书中的宿寒芝,想到了他的经历,她觉得她应该吹给他听。
阮娴将下巴靠在膝盖上,微微偏过了头。她看见宿寒芝安静地闭着眼睛,似乎是睡过去了。
“你倒是睡着了。”阮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却睡不着了。”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就这么躺在屋顶上的宿寒芝,心想一个夜晚的寒风而已,应该也不会对宿寒芝的身体造成伤害。
所以她尝试着站起来,想自己回神乐宫。宿寒芝可以躺在屋顶上一晚,她可不想这样。
然而,她才刚动了动身体,手腕就被一直冰凉的手用力抓住。
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却发现宿寒芝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充斥着浓烈到令人心惊的情绪,抓住她手腕的手太过用力,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在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了?”
阮娴试图挣开,然而那只冰凉的手却像钳子一样无法挣脱。
宿寒芝黑白分明的双眼盯着她,阮娴感觉对方的眼神就像是要将她剥皮去骨,想要穿过外在的皮肉,好看清她的内里是什么模样。
“你为什么,会吹那首曲子?”宿寒芝几乎是一字一咬牙地说出了那句话,“是谁教你的。”
阮娴听了后迷惑不已,这曲子是她家乡的民谣,而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严格来说,这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人会这曲子才对。
于是她道:“没有人教我。”
“怎么可能?”宿寒芝似乎是无法相信她的话,发出了质疑。
就在阮娴疑惑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时,宿寒芝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转而用一种极其复杂,让阮娴几乎不敢与之对视的眼神看着她。
他突然道:“你走吧。”
“?”阮娴一头雾水,她不知道宿寒芝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这种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开心,所以她直接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而她刚站起来,就感觉有一只手臂搂住了她的腰,下一刻,她就被带到了地面上。
她没有看宿寒芝一眼,直接走出了院子。
然而,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她也没有回头,只是独自往前走。
阮娴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宫道上。只是身后两步距离的位置,一直都有一道脚步声默默地陪伴着她。
直到她走进神乐宫,那道脚步声才停了下来。
在走进神乐宫的那一刻,她微微转身,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宿寒芝静静地站在神乐宫门外,他形单影只的身影在秋风下尽显寥落。就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而他的眼中,却带着阮娴看不懂的情绪。他的眼神里好像充满了悲伤,但阮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宿寒芝。
宿寒芝也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裙子,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今天那首曲子,是我家乡的民谣。”
“小时候,我母亲总是用它哄着我睡觉。”
“我以为,它也能帮助到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反应。”阮娴的眉头微微皱着,她低下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不吹就是了,你也没必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吧。
她不知道,宿寒芝听着她的话时,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
在阮娴说完后,他只是问了一句:“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啊?”阮娴呆呆地发出了一声,接着她想到名字,却摇了摇头说,“这个名字不太好,你肯定不喜欢。”
可谁知,宿寒芝却坚持要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
阮娴无奈,只能用两只手的手指合在一起比了个圆形,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天空。
“明月。”
这首歌的名字叫明月,而明月,给宿寒芝带来了无数的痛苦记忆。
每一个明月夜,他都会经历钻心蚀骨般的疼痛,这就像是一个诅咒般,跟随了他许多年。
阮娴解释完之后,最后看了宿寒芝一眼,道:“要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先走了。”
说完后她就转过身,进入了神乐宫深处。直到转过一个走廊,再也看不见神乐宫的大门,阮娴才脱离了对方的目光。
她不知道宿寒芝是否还站在原地,又或许他早已经离开。
等阮娴一边垂头思考一边走进房间后,竟然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
她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云惜去哪里了,为什么会不在房间里。
等了一会儿后都不见云惜回来,她就自己收拾后躺到了床上。
只是阮娴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很久都无法入睡。
所以,她大晚上走了一遭的结果就是,没有让别人成功入睡,反而害自己也睡不着了。
第31章 坦白 天空始终都雾蒙蒙的,就连空……
天空始终都雾蒙蒙的, 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水汽。走了不过几步路,草叶上的露水就沾湿了人的裤脚。
一个穿着有点像少数民族的女子,背上背着一个背篓, 手中拿着一个镰刀, 正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
在发现一株薄荷叶的时候,她用镰刀割了下来,然后轻轻地闻了一下。
清凉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些,原本疲惫的身体也重新有了力量。而就在她打算采完药回家之际,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少女警惕地转过身, 将镰刀举在身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方。
茂密的树丛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就如同某种凶猛的野兽, 正在树丛之后看着她。
少女吓得脸色煞白,身体颤抖不止, 在那可怕的喘息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了一阵迅疾的风声, 一个巨大的生物已经快要追上她。
那生物拥有高达两米五六的身体,浑身皮肤漆黑, 双目赤红,牙齿尖利,在山林中奔跑的速度极快。
少女用力地在林间跑着, 却突然被脚下的树枝绊倒,整个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眼看着那只巨大的成年夜叉朝她扑了过来,她的眼中逐渐漫上了绝望,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危险却并没有来临。
她只听到了一声惨叫, 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就泼洒在了身上。她愣愣地睁开眼睛,就发现方才还十分凶猛的夜叉,此时已经尸首分离,身处异处。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接着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她转过头,拿着自己的镰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在扒开一个灌木丛后,她于草缝间发现了一个金黄色的东西。
少女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发现那是一只有些破旧的铃铛。铃铛颜色暗沉,上方用有些破旧的红绳系了一个平安结。
她犹豫了一瞬间后,就将铃铛带在了身上。
夜晚,阮娴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终于有了一点困意的时候,房门却又突然被敲响。
她一个激灵地睁开眼睛,好不容易积攒的睡意一瞬间就没了。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之后,挣扎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云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打了个哈欠,打开门后却
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云惜,而是神乐宫的一个侍女。
“阿阮,宫外有人找你。”
“找我?”这都多晚了,还有谁会找她?
她穿好衣服走出神乐宫外,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是今日带她去见宿寒芝的人。
······这又是叫她做什么。
又走了许久之后,阮娴走到了一个熟悉的院子。只是这次屋顶上再没有人影,只有一个点了灯,大开着门的房间。阮娴走到门口往里面望了望,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个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院子四处都阴森森的。她伸出手搓了搓手臂,走进房间,小声地喊道:“宿寒······宿公子,你在吗?”
她四处望了望,却没有看到宿寒芝的身影。她有种这里与世隔绝了的感觉,听不见一点声音。
阮娴觉得身子都冷了起来,犹豫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转过身想离开。
结果她刚转过身,就看见了一张雪白雪白的脸。
那人还穿着白色的衣服,雪肤黑发,瞳孔漆黑,阮娴骤一看见他的身影,吓的差点叫出声来。
宿寒芝的身影看起来如鬼魅一般,而这场景,怎么莫名有种熟悉感······
“阿阮姑娘,你怎么了?”
阮娴仍有些惊吓地看着宿寒芝,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话实在是有些奇怪,这本来就是宿寒芝住的地方,他在这里才是应该的。
所以,她又接着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
宿寒芝却垂下眼睛,面色颓唐。他伸出双手,阮娴看着他手中的东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阿阮姑娘,我睡不着。”
宿寒芝拿着手中的东西走到了院子外,在大树下有一个座椅,还有一个铁盆。
阮娴慌里慌张地跟着他走出去,就看见宿寒芝坐在坐位上,拿出了打火石。
“我一入睡,就会做噩梦,总是梦见她被夜叉抓走的模样。”
听到这个“她”字的时候,阮娴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会出事。”
打火石擦出了一点火花,阮娴看着放在他身边的那些纸钱之类的东西,有些头皮发麻,她赶紧动作迅速地将打火石抢了过来。
宿寒芝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阿阮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阮娴看着手中的打火石,又看着那些渗人的纸质的东西,手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打火石扔到了一旁的池塘里。
“你这是做什么?”她问。
“今天是她离开的第一百天,我只是想为她祭奠一下。”
阮娴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宿寒芝一样,这行为太奇怪,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她还活着呢!
“你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宿寒芝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阻止。
“皇宫不能祭祀。”阮娴想了想后就接着道,“而且,而且她也不一定就是死了啊。说不定她运气好,从夜叉手逃了出来,对不对?”
“那既然都不确定,你烧这些做什么?”阮娴看着那一堆东西,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可谁知道,她的话说完后,原本还满面颓唐的宿寒芝眼神却突然变了。
“你说她可能还活着?”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而具有侵略性,阮娴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但是此刻她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她为什么不回来?”
“这······”
见阮娴有些支支吾吾,宿寒芝继续道:“她是自己选择走的,是她自己要离开?”
眼看着宿寒芝突然走过来,离她越来越近,阮娴只能往后退了两步,伸出双手摇了摇,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她可能遭遇了一些困境。”
“所以当时没有办法去找你。”
“是吗?”
阮娴点了点头。
而她话说完后,宿寒芝似乎沉思了一会儿。就在她的心高高提起的时候,宿寒芝就沉吟着道:“你说的对。”
还没等阮娴松一口气,就听见他接着说:“那我应该去找她。”
“好看看她是真的陷入了某种困境,还是“偷跑”出去,乐不思蜀了。”
“······那如果,你真的找到她了,你会怎么做?”
宿寒芝的眸色似乎在一瞬间深沉了许多,他眼中含着浓稠的情绪:“当然要好好问一问,她这些天过的好吗。”
“她和谁呆在一起。”
“为什么要走。”
“以后,还要看的再紧一点才行。”
“当然······”宿寒芝的声音一转,道,“如果她能自己回来······”
宿寒芝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而阮娴总觉得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几乎是意有所指。
想到这里,在有些害怕的同时,她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宿寒芝,说“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宿寒芝却好像不懂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阮娴压下那种奇怪感,突然想到自己本来就是自由身,想去哪里都可以,他那么不开心做什么。
关键是,她自己怎么也在心虚。
所以阮娴开口道:“但是你凭什么说这些话,你们两个人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所以······所以你说的这些话,实在是没有道理!”
她的话说完后,就感觉宿寒芝的眼神更深沉了一些。
“没有道理?”
他的目光就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吞食入腹一般,在这样的眼神下,阮娴瞬间就怂了。
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解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她反射性地捂住耳朵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见院子里几人合抱之粗的大树竟然被栏腰折断,粗壮的树干倒向一边。在接触到屋顶的时候,又发出一道响声,随即瓦片哗啦啦地坠下,就连墙壁似乎都有一些摇摇欲坠。
阮娴嘴巴微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愣了愣,才有些失神地道:“说归说,好端端的,你打树做什么?”
就那么一句话,不至于让他那么生气吧。
可谁知道,宿寒芝听了她的话后,却轻飘飘地收回掌。他做出了这么一个破坏自然的举动后,什么也没有解释,就回到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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