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来一件棉衣无论给谁穿都可以,甚至有人都盘算着领到后,将里面的棉花取出来,改做成几件家里孩子能穿的棉衣。
棉衣和粟米被搬了出去。袁博文正要去找张时文商量粥棚事宜,姚青山找了过来。
袁博文让人上茶:“这几天我抽不开身,连府里都没有回来了,怠慢了!”
姚青山连忙说:“袁大人事务繁多,原是我们打扰了,这几天幸亏有袁夫人帮忙医治,莲月和琴儿才能康复,我实在感激不尽。”
他早就知道谢云溪所说的是托辞了,但是他一直装作不知道,就是想见袁博文一面。
直到昨天见到大批将士进城,他这才明白袁博文这些天不见踪影的原因是什么了。
那可是北地十六州之一的贺州,前几天袁子虚还坐在这里跟他谈笑风生,几天不见,人家就打下了贺州!贺州那里,可是驻守了不少北凉骑兵。
郴州商会陈会长等人对袁博文惧怕,他一直不以为然,昨天做实惊了一下,也立刻明白,他是不知者不畏惧。
想着自己心里那些算计,姚青山有些胆寒了。
袁博文淡淡笑着:“琴儿她们没事就好。我听云溪说,你前些时候在谢记的铺子里买了不少东西。那谢记是云溪名下的铺子,你以后过去,提前说一声,看上了什么,只管跟铺子里的伙计说。”
姚青山连忙说:“怎么能行?是我看到布庄的东西,实在是好,这才忍不住买下。袁大人和夫人眼光实在是好,这棉花和棉布属实是好东西啊。”
袁博文笑着点头:“我们当时看到棉花棉布,也跟你的想法一样,所以连种子都带过来。我听云溪说,你觉得我们的棉布定价低了,是吗?”
姚青山不敢抬头,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在他心里盘算了多日:“这棉布丝毫不逊色寻常绸布,尤其做成棉衣,暖和舒适。绸布在那边,最寻常都要□□两左右一匹,运到北地,至少十两银子一匹。谢记的棉布才定四两银子一匹……属实低了些。哪怕翻一番,这个价也不算高的。”
“我们对这些不太了解,初始定价并没有多想,就比着麻布和葛布来了。现在郴州和晋州已经再卖了,不好再涨价。其他地方,还没有开始卖,云溪说,你名下的铺子可以帮忙售卖,是吗?那这个价,该定多少?”
袁博文说着,看着姚青山,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姚青山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话脱口而出,“六到八两银子一匹,完全没问题。我姚家在北地的布庄都可以售卖!”
“棉衣呢?”袁博文又问。
“棉衣的价也低了些。”
姚青山讲了眼下保暖防寒几种方式。貂裘皮草等之类最好,但也最贵,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其他几种都没有棉衣好,他建议棉衣在原价再加一到二两银子。
袁博文看着姚青山,心里虽然对他报出价格很吃惊,但是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这里的人们,冬天确实过得很难,许多人一到冬天,干脆就不出门了。
但是今年不一样,到处都在打仗,不出门有可能就死了。北凉进城,可不管那么多,能抢的全抢了,他们杀人可不会废话。
现在南边的西宁都已经沦陷了,最终打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但是粮价和布帛的价格绝对会涨。
以前二三十文一升的米粮,到了战时,翻两三番都不稀奇。布帛涨起来虽然没有粮食那么凶,但是按照以往的行情,铁板钉钉一定涨。
“那棉衣就各涨一两银子吧!”袁博文拍板定下了。
在原价的基础上涨一两银子,相当于他们的利润又多了两千元左右。
“棉布棉衣在姚家布庄出售,我们谢记每匹让利八钱银子,棉衣一件让利五钱银子。姚掌柜,意下如何?”袁博文笑着问。
姚青山愣了一下:“这如何能行?这让利太多了!”
他提出姚家帮忙售卖棉布棉衣,是想跟着袁府喝一口汤的,但昨天他已经不打算喝这口了,只要能跟袁府打好关系,就已经很好了。
郴州商会的那些人,包括会长,就在想方设法跟袁府搭上边,搞好关系,他以前不以为然。现在再不醒悟,那就是蠢了。
要是让商会的那些人知道袁府准备拿出棉衣棉布在其他地方售卖,一定会挤破了头,不要一点儿好处就接下了这件事情。
袁博文笑着说:“我也不能让你白忙一场。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谢记布庄的掌柜现在是袁归,你也认识他,你要多少货,具体怎么做,你们商量。”
姚青山推了一会没推掉,只得答应了。
一匹棉布能得八钱的利,这跟南边那边的行情一样了。这个让利当然不是随口喊出来的。
他背心又出了一点冷汗。
袁博文又说:“我听说姚家在贺州那边有一家铺子,是吗?”
“是有一家布庄,不过北凉人进城之后,那铺子就关了。”
袁博文看着姚青山,“姚掌柜,我这儿有件事情,还想请你帮个忙。”
姚青山吓了一跳。“袁大人,您快别这么说,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只要是我能够做到,必会竭尽全力。”
袁博文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贺州的北凉人现在没有了,那边的姚家布庄能不能暂时卖些粮食?”
“年底了,我们谢记粮行准备在郴州和晋州进行三天的促销活动。你们姚家在贺州的粮行能不能同时同步?”
姚青山顿了顿。
谢记粮行年底促销?姚家粮行同时同步?这年头的粮食可不好进来,跟谢记粮行同时同步,这不是要亏吗?郴州城内,谁的底气有谢记这么足?如果促销力度太大,姚家再有钱,也不敢接。
“当然,我也知道眼下米粮的行情,粮商们买到手的价也不低,让姚家粮行跟谢记同步,是强人所难。不过,姚家粮行在贺州促销三天的粮食由我们谢记来承当。你看,这样行不行?”
姚青山愣住了。
袁博文感慨说:“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眼下要过年了,米粮便宜一点售卖,让大家吃上口热的,过个年吧。”
姚青山一时间觉得喉咙有些堵了,连忙起身作揖行了个礼:“袁大人一心为民,姚家粮行能够跟谢记粮行同步一起,这是姚家粮行的福气。三天同步促销,姚家必定做好。米粮无需谢记承担!”
袁博文扶了姚青山一把,笑着说:“我知道姚家也不容易,你们能出铺子和人手就可以了。米粮还是谢记来出。贺州那边的情况跟郴州这边不一样。姚掌柜想要这几天就把粮行开起来,最好先去那边看看。”
拿下贺州后,袁博文虽然只在那里呆了一天,但感觉到那里的情况远不如郴州,整座城池没多少生气,流民倒是不少,姚家粮行这波促销,估计要拿出不少米糠。
粟米和黍米在现代卖四元左右一斤,但是米糠的价并不比这两种便宜多少,米糠的利润是所有粮食最低的。
袁博文疑惑看向姚青山。
姚青山舔着脸笑着,不敢抬头。他刚才是情急之下出声。属实是问题在心里埋了太久,太想知道答案了。
“大人,我前几日去了一趟晋州,看到晋州的谢记粮行有一种过滤壶售卖,属实是好东西……但郴州这边的谢记粮行并没有,不知道这东西,贺州能不能售卖?”
袁博文笑了:“这种过滤壶也是我们从海外带过来的,东西不多,若不是晋州那边遇到了北凉投毒事件,我们也不会拿出来。现在差不多快卖完了。”
姚青山愣了愣,一脸遗憾。
前几天,他家的小厮终于买到了车票,他去了一趟晋州。被城里景象惊到了,没想到如今的北地还有这样繁荣的小城。
城内人流如织,欣欣向荣。许多人家门口或旁边搭着轻薄的油布棚子,棚子里面种着绿油油的小菜。城里的米粮比郴州便宜了许多,米糠仅售十二文钱一升,许多流民都在排队购买,更有一些粮商在抢购粟米和黍米等。
他也看到一直想见的过滤壶,并且买到一个带回来。这几天一直在用。属实是好东西。用了过滤壶过滤的水,不仅口感更好,那烧水的壶里也不见一点水垢。
张莲月也赞不绝口。
一两银子一个,还送四个过滤芯。那壶是个整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他看出来起过滤作用就是那过滤芯。为了弄明白,就把过滤芯拆了一个,里面是一些白色和黑色的颗粒。他不认识。找了几个人过来,都没看明白。外面那壳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
研究了几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找袁博文问。
不料,却是这么个结果!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没有了?!
“姚掌柜,还有问题吗?”袁博文仔细看着姚青山。
姚青山连忙回魂:“没有了!没有了!”
袁博文告罪一声,转身离开了。上了门口停着的车,他看着车窗外面许多驻足观看的人,陷入了沉思中。
晚上回来,袁博文把跟姚青山谈好的事情告诉谢云溪。
谢云溪说:“姚青山这人头脑灵活,胆子也大,看到商机马上抓住。难怪姚家的生意能够做这么大了。”
袁博文静静想了一会儿,又说:“他还问了过滤壶的事情。”
谢云溪愣了愣,点头:“他前几天去了一趟晋州……他不会是也想做过滤壶的生意吧?”
袁博文点头。
“这个怕是不行吧?过滤壶,那都是塑料呢!”
“所以,我跟他说,过滤壶快卖了!”
“这些东西在这里造不出来,咱们拿出来了,面对疑惑,总往海外扯……”
袁博文摇头。
谢云溪想了想。他们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情急之下的迫不得已。一些寻常百姓或许好糊弄,但总有一些人会打破砂锅探究到底。一句海外所得,恐怕打发不了他们。
“前几天我跟淼淼聊天,她跟我说起了从西方世界开始的工业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从蒸汽机和珍妮纺纱机开始的……”
“这珍妮纺纱机,我们有了,这里的工匠应该也能做出来,那蒸汽机……这里能不能制造出来吗?”
袁博文心里一动,看向谢云溪。
谢云溪笑着说:“我是胡乱想的,现在的科技不就是从几次工业革命开始的吗?在此之前,西方跟这里应该没有多大区别吧?都是农业社会。既然他们是这样发展起来的,这边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咱们有淼淼帮忙,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吧?”
袁博文的眼睛亮了,想了想,点头。
很快就到了跟袁淼见面的时间。
袁淼看到镜子里面的袁博文很高兴:“爸,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袁博文笑着说:“爸爸出了一趟远门。”
袁淼知道父母有事瞒着自己,她毫不客气揭穿:“你们又再骗我!这十几天肯定不是出远门这么简单!你们越这样,我越担心!”
袁博文陪着笑。谢云溪笑着说:“你爸爸确实出去了一趟,他们这些天去了贺州,贺州在郴州的东边,也是北地十六州之一,他们打下了那里。”
袁淼心里一紧,连忙问:“顺利吗?没有人受伤吧?为什么突然要打贺州?”
话一出口,她就想收回来。拿下一座城池,怎么可能没有伤亡?
袁博文笑着说:“这场战很顺利,伤亡也不大。”
至于为什么要打贺州,他忽略过去,并没有回答。
袁淼松了一口气:“以后有事,你们不要瞒着我了!你们越这样,我越担心!”
她发现父母有时候还是把她当小孩一样。一些事情,不到最后,都不告诉她。
袁博文连声说好,谢云溪也做了承诺。
袁淼的气消了一些,又问:“爸,你们为什么要打贺州?贺州那边情况怎么样?”
瞒不住了。袁博文把贺州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也告诉袁淼,他们之所以拿下贺州,也是因为局势变化。
现在南边打起来了,他们要趁机争取更多的说话权。跟在北凉人后面打不妥,朝廷那边有一个霍云泽在,他们不可能拿到好处,所以,他选择自己打自己的,另开一局。
袁淼听了,心情也激荡起来。她虽然知道北地十六州的面积不小,但是没有看过地图,对于到底有多大,各州县处于什么位置,也没有印象。不过,这些并不妨碍她对乱世的理解。
乱世纷争,靠的就是实力说话。谁的实力强,最后无疑也能得到最多。
“爸爸,你们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你们一定要让我知道!”
袁博文又连声说好,看到袁淼气消了,他又说:“淼淼,你找些西方近代史的书籍传过来我看看,尤其工业革命和发展的书籍。”
袁淼答应了:“爸,你不会是想复制西方世界工业革命的道路吧?”
袁博文笑了:“拿来主义不能持久。不过西方世界工业革命历经的年代不短,我们即便是想复制,时间上也不容许。你先找些书籍我看看。”
完全复制不可能,但是可以借鉴。
先前他们觉得留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遇到问题,几乎都采取了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
北凉围城,他们就让女儿传了连/珠/弩过来。泗水河有毒,就把现代的净水设备等弄了过来。关正一死,北凉大军要来了。他们又拿出现代化军/械机器等。
但是,现在形势变了,南边打起来,也不知道会打成了什么样,说不定他们会这里呆上好几年。那就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了,得往长远里想了。
他也得收敛收敛了。
好在他们从现代拿过来的东西,在这里被广为流传的不多。
一个过滤器,知道的人不多,泗水河的毒经过检测,已经测量不到毒素后,他们就停止了使用,机器现在就在晋州那边码头旁边的宅子里。
那边的宅子里还有几辆车,和一些现代化军械等。商远和威远镖局的人一直住在那里,那里还有一队护卫。
这些人都信得过。
过滤壶不能卖了,姚青山绝对不是第一个对这个感兴趣的商人,好在这里的人现在应该绝对造不塑料制品。
那过滤芯里面是一些活性炭和离子交换树脂等,估计他们也认不出来。
卖出去的并不多,一句海外带过来完全可以遮掩,如果真有人跑到他面前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他再捏造个地方。
现代化军械,已经威名在外了。
这次打贺州,他准备充分,结果才炮轰了几下,贺州城里就没多少动静了,进城清扫的时候,城内的北凉驻兵见到他们,脸色都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猛冲猛干了,而是调头就跑。
这次反而是骑射营和长枪营的人立了大功。
对现代化军械感兴趣的人一定不少。好在他对这一块一直管理的很严,整个神器营的人几乎都出自晋州,而且知根知底,大多数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
军中其他营将士几乎都没有摸过现代化军械,外面的人更是不用说了,连打听都受到了限制。
先前拿出去的发电机等也都收了回来,放在了神/器营专属的仓房里面。
神/器营现在在外面的形象是神秘且异常强大,这也是一种威慑,压住了一些蠢蠢欲动的人。
但是车辆就有点麻烦了,尤其开通的班车,对晋州和郴州的影响很大,府衙的人肯定不愿意停下来。
停不下来,那就得让人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工业革命,蒸汽机,蒸汽火车,现代燃油车,这个跨越有点大。
不过,他们的背后不仅仅有一整套工业革命发展的经过,还有无数后来人总结的经验。
也许可以在并不长的时间内在这里生产出汽车来。
袁淼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我前几天还跟妈妈说,你们的织坊和绣纺可以合并,改成工厂模式。”
袁博文点头:“这个是可以试一试。不过,最好等棉花在这里种出来之后再开始。”
棉花种出来之后,原材料的问题就解决了。
纺纱机和织布可以在现在的基础做一些改进,这些都有原件可以参考。
至于工人,现在北地这里流离失所的人太多了,只要给口吃的,会有数不清的人过来。工人不用担心。
“我昨天听你妈说,矿业公司那边第一批提纯的金子已经出来了?怎么样?纯度是多少?”
说到这个,袁淼就笑了:“99%,足金。已经有提纯出来了二十多斤黄金!”
二十多斤黄金,那就是五百多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现代矿石提纯工艺确实先进!”袁博文感慨,“矿业公司那边的矿石现在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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