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溢出的一点咒力击穿了对面的墙壁。
…………
七海沉默。七海懂了。七海全都明白了。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今晚的导火索就是这个。
五条悟摆摆手:“啊抱歉,明天让伊地知来修好了。”
七海叹气:“不必了,作为你的辅助监督,他已经够辛苦了,”顿了顿,“你……”
“娜娜明,你去休息吧,稍后我自己会走。”五条悟恢复正常声调,低沉地说道。
七海没多犹豫:“好,那么你自便吧。”
五条悟懒懒地挥了挥手,顺便弹掉客厅的灯。
走到卧室门前时,七海回头看了一眼。五条悟的身影沉默地伫立在黑暗中,光源暗灭的同时,仿佛也一并熄灭了他身上属于最强的光环。
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此刻萦绕在这个最强的男人身上的,是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
这一瞬间,七海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他们真的会离婚,就像他们突然结婚一样。
五条悟踩着栏杆落进家里的阳台时,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你盘坐在地毯上拼图。屋子里暖气充足,你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小腹顶出一个圆鼓鼓的弧度,很是可爱。头发长长了一些,柔顺地垂到腰部,如瀑布散开。脸颊两侧却撑开温软蓬松的弧度,托着你长了一点肉的莹润小脸。
你仰头,和悟看过来的目光相撞。
久久无人开口。
经历了下午直抵灵魂的交战和一顿不欢而散的晚餐,大概谁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你的睡眠时间,真的没问题?”最后是五条悟打破僵局。
你摇摇头,指间捏着一块拼图:“没有什么问题。”
五条悟就不再问了,说:“嗯。那我去睡会。”
你低头想了想,把拼图放下,站了起来,跟着五条悟回到卧室。
五条悟从卫生间取走洗漱用品,又从床上拿起睡衣,拎在手上往外走。
你抱着肚子站在门口,眼眶红红地看着他。
“有事?”五条悟平静地问你。
“悟去哪?”
“之前说过了吧,我去另一个房间睡。”
之前悟确实这么说过,但第二天等你醒来,就再也没提过了。你自然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总之是完全没有执行。
“那个房间,睡不了了吧?”
这么几个月过去,里面堆满了你们冲动购物的结果——无数的婴幼儿用品。
五条悟淡淡地说:“是买得太多了,到此为止吧。”
你咬了咬下唇:“早就过了三个月了,有这个必要吗?”
“嗯,没有,”五条悟微微一顿,“但是我不想碰到你。”
你的脸刷地白了,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悟……”
五条悟打断你:“可以让开了么?”
你的全身因羞耻而颤抖,深深地垂下头,侧身让出空间。
五条悟从你面前经过。
你忽地抱了上去,从后面环住悟的腰,圆圆的肚子抵在健硕的肌肉上。
悟身上还残留着室外空气的温度,如结冰一般冷,但你完全不在乎。
五条悟停住脚步。
你稍微安心了一点,用力地收紧手臂,脸颊贴在宽阔的背部蹭了蹭,软软地唤道:“悟,一起睡吧……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五条悟的身体始终笔直地站立着,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变暖。
然后你听见悟说:“啊,真是受够了。”
你呆了呆,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类似于气流般无形的推拒,骤然出现在你和悟之间,不带感情地隔开了你。
你发现*你碰不到悟了。
他的轮廓,他的皮肤,哪怕他身上并不温暖的温度,都触而不及。
悟竟然对你用了无无下限。
五条悟转过身,神色冷淡:“都说了不想碰到你,听不懂么。”
你脑子里轰得一下,眼中涌出难以置信的受伤。
“你要说什么事?”五条悟视若无睹,“或者是,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怔怔道:“只是想问悟最近什么时候回本家一趟。新年宴会上要穿的和服需要重新做,之前的穿不下了。”
五条悟的目光移到你的腹部。
你想去拉悟的手又不敢,期待地问:“它长大了,悟要摸摸吗?”
“不用了,我有眼睛,”五条悟断然拒绝,“和服也不用再做,没记错的话你有不少。”
你想了一下才明白,委屈道:“那些都是去总监部要穿的,可是宴会上我想作为悟的妻子。”
“是吗?为什么?”
你捏紧了衣角。
五条悟嘲讽地勾起唇梢:“是五条夫人这个身份,对你还有什么用吗?”
忍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悟连碰都不想碰我了,还有什么用。”
你转身回屋,房门重重甩上,靠着门,胸口和小腹剧烈地起伏。
你安抚地摸了摸肚子,在心里说,对不起呀。
过了很久,你才听见门外悟离开的脚步声。
抹掉眼泪,你走到落地窗前的榻榻米边坐下,安静地望着窗外浓夜,就这么一直坐到天光微明。
床头的手机屏幕闪了闪。你拿起读完信息,回了几个字,又放下。
4:17am
禅院直哉:今晚加茂家动静不小,看来那病秧子确实快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你就不用管了。
禅院直哉:哈?这几年你让我帮你监视加茂家,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我想亲眼看看加茂宪伦(注)到底得了什么病。
禅院直哉:你想怎么做?
你:既然拒绝出席宴会,那我上门好了。
禅院直哉:你在开玩笑吗?加茂家守得跟铁桶一样。别小看御三家!
你:看来你忘了我也是。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你倒是提醒我了,确实有一个办法。今年的新年宴会在京都,不如你和五条悟以探病为由递上拜帖。虽然加茂家能拒绝了我们,但看在五条家的面子上,说不定会同意。
5:23am
禅院直哉:喂!到底怎么说?
你:不必了。
禅院直哉:五条夫人这么方便的身份,你竟然不利用?
你:倒也没那么好用。
说到底,也要看别人的脸色。
眼眶又是一阵发酸,但你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
今晚在硝子怀里哭得那么伤心,像是一场提前的祭奠。
因为你知道自己已经走得太远了。你已经回不去了。
小松健人觉得自己的新婚妻子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和妻子理子在一次徒步登山中认识,彼此一见钟情,从热恋到结婚只用了一个月。但小松健人从不认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以时间来衡量的。
理子善良、可爱、活泼,给他的生命带来了从未体会过的美好与温暖。
他们志趣相投,既没有举办婚礼,也不打算在高档酒店里度过昂贵的蜜月,而是来到长野县东部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准备来一次徒步登山,重温初遇时的悸动。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有时他们会互相比赛,在地图上标好位置,各自选择路线前进,看谁先抵达目的地。
那一次是理子先到了。小松健人站在半山腰,远远地看见理子站在山顶背对着他,麻花辫垂落肩头。
“理子!”小松健人喘着粗气呼唤妻子的名字,“你真厉害。”
理子回过头,一手抚弄着辫尾,在午后炫目的阳光中朝他绽开一个纯真的笑容。
就是在这天之后,小松健人觉得自己的妻子变了。明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还是会用女孩子的撒娇语气叫他的名字,两人也会进行夫妻之间的亲密行为——
但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有时候是意外发现理子竟然不记得他们之间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有时候是偶然一瞥发现对方眼底闪过一抹令人齿寒的幽冷。
就连皮肤的触感也感觉不对。虽然脸颊摸起来依旧光滑细腻,但指尖下总有凸起的异物感。就像是一整片……密密麻麻的疤痕。
无论如何,今晚,今晚一定要和理子谈谈。搭建帐篷的时候,小松健人如此想到。
但一走进帐篷,他便被一记手刀劈晕在地,人事不省。
而他娇小可爱的妻子却悄无声息地走出帐篷,独自走进更深的深山里,停在一处未经开发的温泉旁边。
她解开衣服,赤身裸体跳了进去,溅起的水花浇灭了水面上一个形似富士山的微型火山。
“啊,好久没用女人的身体了,伺候男人真是辛苦啊。”理子,或者应该说羂索,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漏瑚的头顶气冲冲地喷出几道火星:“我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自从你差点死在那女人手上,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做什么!一直缩在深山老林里,是怕了不成!”
羂索轻笑:“那也情有可原吧,毕竟这次比十几年前和他姐姐那一战还要接近死亡,我可是元气大伤,现在伤还没好全呢。我也是会这样贪生怕死的人类啊,漏瑚。”
“你后面到底什么计划?总是这样藏着掖着,实在可恨!”
“那就要问花御了。适应得如何了?”
随着羂索的提问,漆黑的密林中传出咚、咚的脚步声,花御的身影随之出现在月光之下。
它的右臂抱着还是咒胎的伙伴,手指捏着一枚形似曲玉的咒具,发出其独有的声音:“差不多了。”
“好好适应,确保不会有一丝排斥反应。”
羂索说着,双手扒到脑后,指尖伸入浓密的头发里。而后如同恐怖电影里的场景那般,一张人脸从后往前被一点点揭开,空气里响起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撕裂音。
人皮之下,是额头一圈触目惊心的缝合线和满脸狰狞的疤痕。羂索眼中淬满了阴狠和刻毒:“要知道为了从那手镯上取这一点咒力,我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必定要如数奉还给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小鬼。”
花御问道:“适应完之后我要怎么做?”
“我会把你的咒种藏进那个女人的手链里。按照咒种的吸食速度,在她生产时就是最虚弱的时候。届时手链里的咒力应该也差不多耗尽了,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活着生出新的六眼。”
漏瑚嗤了一声:“你这一千年果然不是白活的,奇奇怪怪的咒具还真多。”
花御缜密地问:“听起来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两个问题,你要怎么把我的咒种藏进去她贴身的手链里?”
羂索像一个真正的天真少女那般咯咯咯地笑起来:“当然是用这具身体了。无论外形还是名字,都是我特意为她挑选的,相信她看见我的时候一定会有故人重逢的感动。只要稍微卸下一点防备,我就能找到机会把咒种放进去。”
“至于另一个问题,我猜你要问我,到时候怎么对付五条悟?”
“正是如此。”
“用咒灵引开就行,但是不能太突然,提前几个月陆续制造骚乱吧,”羂索抬起两条湿淋淋的雪白手臂,欣赏着久违的女躯,神情畅快愉悦,“不过我倒是觉得,或许那时候根本用不着对付五条悟了。”
花御和漏瑚对视一眼,非人的面部都显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
“她不是一直派人监视加茂家吗?真是个记仇的疯女人,连我也要夸她一句敏锐。可惜她绝对想不到加茂宪伦那蠢货竟会蠢到与虎谋皮。”
“加茂宪伦?”花御不解,“之前你不是说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准备彻底杀了他吗?”
“那也要选对时候才行,看来就是最近了。新年宴会这么大好的机会,她必然不会放过。御三家家主之一在她登门之后暴毙,如此挑战御三家的底线,五条悟会怎么想呢?”
漏瑚听得云里雾里:“这跟五条悟有什么关系?你到底在说什么!”
“啊,不用在意,你们等着瞧好了。”
羂索轻描淡写地说着,心中轻蔑地想,人类的感情和人心的幽深难测,你们这些低贱的咒灵怎么会懂。
经过几年创新(但好评并不多)的尝试,今年咒术界的新年宴会回到了久违的京都。虽然总监部的总部在东京,但在京都也有分部办公点,就位于京都最繁华的四条河源町一带。
新年第一天下午五点,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会客室里,两名来自加茂家的家臣正坐在你面前,姿态看似恭敬,但仔细一听,语气里已经有了火药味。
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很不客气道:“家主大人重病多年,咒术界人尽皆知,近年来各大宴请都未出席,恕本次也无法前往。”
你笑眯眯地说:“这一点总监部非常理解,可是从个人感情上说,这么久我还没见过加茂家主,实在可惜。正好此番来到京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上门拜访才是。如何?”
寸头男人虎目怒张,眼看就要拍案而起,被另一个小胡子男人及时按住了。
二者之中显然他地位更高,说话也相对圆滑,却是绵里藏针:“总监大人说笑了,数年前的盂兰盆节,总监大人和家主大人是见过面的。那时鄙人也在,对您的印象十分深刻。没记错的话,当时您跟在直哉少爷身边。”
空气陷入寂静。你看了他一会,微微一笑:“你记性真好。”
他们起身告辞,你未作阻拦。
那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客室,又无言地穿过长长的走廊,那寸头男人蓦然重重跪倒在地,嘴上破口大骂:“这是被说中痛处恼羞成怒了吧!这女人实在太嚣张,欺人太甚!她做过禅院直哉的女人这难道不是事实?攀上五条家算她厉害,谁不知道她是怎么坐稳总监之位的!”
小胡子男人在术师级别上更高,但面对悬殊的咒力压制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冷汗涔涔。眼看前方熟悉的身影逼近,他低喝道:“闭嘴。”
寸头男人艰难地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刚才话里另一位当事人,禅院直哉。
他撑着膝盖,咬牙站了起来,和小胡子男人一起退到一旁。
禅院直哉来到他们跟前时,随意扫了一眼,嗤笑道:“很狼狈嘛,看来加茂家是狠狠拒绝了总监大人登门造访的要求啊。”
小胡子男人强硬道:“想必直哉少爷是代表禅院家送上新年贺礼的,加茂家的刚刚已经送到,就不打扰了。告辞。”
走出大楼,寸头男人恨恨骂道:“禅院家那么多人是死光了吗?偏偏让禅院直哉来,根本就是故意的!她竟也不避嫌,这不是完全不把五条悟放在眼里么!如果不是知道五条悟现在……”
小胡子男人脸色一变,厉声喝止了他:“好了!快走吧,家主大人还等着。”
禅院直哉推开会客室的门,你正在吃东西。
到目前为止,怀孕对你来说没有任何负担,除了肚子变大略有不便,唯一的苦恼就是进入五个月之后,你总是会在这个时间点感到饥饿。
你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吃着京都特产八桥饼,并不理会走进来的人。
禅院直哉将禅院家的贺礼随意一搁:“刚才碰见加茂家的人怒气冲冲地出去。我早跟你说过,你想以这个身份走进加茂家是异想天开,果不其然失败了。”
你默默吞下点心,平淡地说:“谁说失败了。”
禅院直哉皱眉:“你真的要硬闯?”
你抽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手,站了起来:“我说了,是登门拜访。”
禅院直哉直勾勾地盯着你。今天你穿的是一件没有修身效果的西服裙装,因为体型变化而专门定制的,作为赴宴的正装也没有问题。
“宴会上你就穿这个?”
“有什么问题?”
“作为总监大人没问题,作为五条夫人恐怕不行。五条家不会有意见?”禅院直哉直截了当地说,“还有五条悟去哪了。”
你默然不语。那天之后悟真的搬去了另一间卧室,因为工作行程和作息不同,你们基本上没见过面。小惠现在完全是悟在管了。家里冷清而压抑,出于逃避的心态,你借着筹备宴会的理由,三天前就来了京都。
可以说这一周多的时间,你根本不知道悟在做什么。
好在面对禅院直哉,你多的是办法戳他的痛脚。
“这种时候御三家家主自然有很多事要忙。你又不是家主,当然不知道了。”
“……你这女人!”禅院直哉果然气得跳脚。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是下属进来告诉你车准备好了。
你点点头,略作整理便往外走。
经过禅院直哉时,他忽地咧开嘴角:“我知道了。”
你没打算理他。
“因为你使唤不动五条悟,对吧。”他却不打算放过你,附在你耳边恶劣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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