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原没想明白:“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岸的?”
赵之敖:“我派人盯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发现你有另外一辆备用的小破车,就停在这附近的树林里。当你遇到危险想要逃命的时候,我猜,你想要选择上岸的地点,肯定是离小破车最近的海岸。”
原来如此。
崔原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上我的?”
赵之敖不怕崔原逃跑,所以难得耐心解释:“在你杀龙井之后。因为你杀龙井的地方,按道理,你不应该知道。而且,我们有人听见你杀龙井的时候,指责他背叛你。这就令我更怀疑了。还有,你给季书娉打电话的时候被我们窃听到了。”
崔原都差点忘记季书娉这个人了,“你们窃听到什么了?”
赵之敖:“你跟季书娉坦诚,他们季家的仇,你也有份。我当时马上就联想到,杀掉季书同的你。但很快,我又否定了这一点,电话里雄鹰的声音不是你的。而且你坐牢的时候,雄鹰依然在对特务处发号施令。所以,雄鹰应该不是你。直到……”
他拿出一块旧金表,“直到驻港办事处的扫地大叔谭叔当掉这一块表之后,把钱给你送去。”
站在一旁的邓宽补充:“当初我潜入驻港办事处三楼杂物间里的密室,看到过这块金表,我还拍了照片。”
崔原没想到这会成为自己身份败露的重点。
“你们怎么没怀疑谭叔是雄鹰呢?”
赵之敖:“我们也盯过谭叔,发现他确实不简单。他应该是你的影子之一,专门负责给特务处的人递送纸条,还有就是每天中午一点,在密室里等待下属们可能打来的电话。他就是负责传送信息的。除此之外,他社会关系很简单,从不跟外人结交,两点一线地工作和生活,非常兢兢业业。如果他是雄鹰,那他就把自己困死在办公室卫生的泥潭里了。”
邓宽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当初是你安排龙井故意引我进密室去偷你们的工作计划表的,既然如此,你不应该让谭叔在我还没从密室离开的时候,坐在杂物间抽了一根烟,吸引我的注意力。你就是故意用谭叔来混淆视听的。”
崔原现在头脑比刚才清晰了,但因为浑身湿透,他冷的打抖。
“你们猜的都对。不过……能不能给我一根烟?邓宽,求你给我一根烟。”
邓宽没动。
赵之敖看了眼炳哥,炳哥拿了根点燃的烟递给了崔原。
崔原重重吸了几口烟,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
“谢谢!”
赵之敖盯着他,眼神很冷:“现在轮到你了。龙井怎么背叛你了?”
崔原:“你们是怎么怀疑上龙井的?”
因为王牧寻的梦。
这不好解释,赵之敖干脆不解释:“事情太多,我忘记了。这不重要。你先回答我。”
崔原没辙,只好道:“你们怀疑龙井之后,我就想,既然龙井已经暴露了,那就干脆利用好这一点。我安排龙井吸引邓宽去密室,让他把8月份的转运清单工作计划表放抽屉里,目的是为了误导你们,以方便我们转运重要物资。谁知,龙井竟然把有我坐牢新闻的报纸也放进了抽屉。本来我跟这件事,表面上可以毫无关系,但他故意把我牵扯进去。你们肯定开始注意到我了。”
赵之敖点头,确实,那时候他心底就对崔原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怀疑。
崔原继续:“龙井就是希望,借你们的手,把我杀了。那他以后,就可以继续冒用雄鹰的身份,对特务处发号施令。他这点小聪明,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杀他,纯粹就是清理叛徒,他死得其所。”
“所以,龙井和谭叔都是你的影子和传声筒。”
崔原:“没错。”
邓宽质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被我策反?”
崔原微微挑眉:“有趣。想看看你们共产党在港城有哪些大鱼。而且,万一国民党彻底失败了,连台湾都保不住的时候,我还可以选择真正为你们工作。可惜啊,你对我太不信任了,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什么事都防着我。如果你们信任我,说不定我真的可能成为你们的好同志。”
进可攻,退可守。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邓宽冷哼一声:“你的心不正,你永远也成不了我们的人。”
崔原不辩解,他又吸了口烟,“你都逃走了,怎么又跑回来?”
邓宽:“回来给杨柳报仇。”
崔原咽了咽喉咙:“你做到了。”
赵之敖把他看得透透的:“像你这种人,心里只有利益,同胞,同事,朋友,在你眼里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物品。我想这次你肯定想把64箱黄金据为己有,是不是?”
崔原反问:“你怎么猜到的?”
赵之敖:“因为,东升那边,你根本就没报警。”
崔原承认自己想把黄金据为己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常情。”
赵之敖想起了灵狐,“还有,这次保密科全军覆没,你功不可没!”
“跟你们聪明人打交道,真有意思。”崔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笑了笑:“你猜对了,我是故意违抗命令,提前解救徐小姐出来,还给机会秦海放信号弹,让灵狐知道,裴兴这边任务失败了。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灵狐没有其他选项可选,她只能绑架徐太太。她一旦行动,接下来,整体失败的风险就会剧增。我赌对了,你们果然不负我的期望。”
赵之敖冷叱道:“所以借刀杀人,而且是杀自己人,是你们上上下下最擅长的技艺!”
崔原马上联想到了王六,自己也是被王六这个混蛋借刀所杀。
“赵老板,你说的对。你看看,一直以来,最猥琐,最没能力的王六,竟然利用你们,把我们全清除了!是不是很可笑?!”
邓宽并不这么认为:“王六跟你不一样。他是有底线的。”
崔原哑然失笑:“有底线就去害死特务科所有的人?我听他说,你们在东升码头把我的人都包了饺子!”
邓宽:“王六没有害死特务科所有的人。我们不会滥杀无辜。东升码头死的那几个,是早就该死的人。而且,王六跟我谈合作的时候,保了几个兄弟。那几个兄弟今天一起跟他出任务。”
“或许是吧。”崔原抽完了一根烟,他知道说这些都没意义了,“还能再来一根吗?”
在炳哥的示意之下,旁边站着的小弟,又给了他一根烟。
就在给烟的当口,崔原手上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一把小尖刀,一把捞过那小弟,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听见“嘣嘣”两声响。
邓宽和赵之敖几乎同时出手,给了崔原两枪。
崔原倒在船板上。
本就有些摇晃的渔船瞬间上下颠簸了。
阿炳飞快走过去,拿枪对准了崔原。
崔原已经开始呼吸不畅,他心底倒是想着,这样死也好,不用受折磨了。
他不后悔。
此时,红沙湾那边的王六,送走警察之后,开车带着兄弟们去吃饭。
小武好奇:“他们东升码头那边完成任务了吗?”
王六:“管他呢,无惊无险又过一天,今天我请客,吃顿好的!”
“谢谢六哥!”
王六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赵之敖回到家已将近十点,林遇梵和关姐都还在书房里等他。
这次清除雄鹰的计划,关姐负责各种调度,林遇梵则保证后勤工作。
见赵之敖进来,林遇梵站起身,关心道:“终于回来了,你吃晚饭了吗?”
赵之敖把外套放椅背上:“我刚才跟荆棘一起吃过了。”
关姐很想知道邓宽的情况。
她问:“荆棘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赵之敖:“他决定后天返程回老家。”
关姐点头表示理解:“这样也好。组织会给他安排工作。在老家照顾亲人也方便。现在两大清除计划圆满完成,王六如果能顺利上位,我们之后的工作就会轻松很多。到时候我也应该要回去了。”
林遇梵知道关姐有家人在等着她团聚。
“我虽然舍不得你回去,但你先生和孩子肯定都很想你,你也应该很想念他们,希望你们能早点一家团聚。”
关姐笑道:“我是既想家里,又舍不得你们。”
但终究肯定还是更想家人的,她确实很期盼能回去。
赵家花园的管家工作也很好交接,一直以来各部门都有负责人,提拔一个上来管家就可以了。
因为时间不早,他们就没多闲聊。
赵之敖大概说了一下特务科在东升码头被围剿的情况,几个在货船货仓的重要成员都被炸死了。
剩下有炸死的,有炸伤的,还有被逮捕后送回国审判的。
关姐了解后也没再说什么,时间太晚,她就先下去了。
看着关姐出去,赵之敖靠在沙发上重重输了口气。
林遇梵看他一脸疲惫若有所思,不禁问:“你怎么了?这个时候不应该高兴吗?”
赵之敖:“我在想崔原……”
林遇梵故意笑他:“哦,想崔原,想个男的!”
赵之敖伸手轻轻搂了搂太太,也笑:“我要是想别的女人,那麻烦大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崔原。”
“我这个‘想’啊,不是真的‘想’,我是琢磨。我在琢磨崔原这个人。他跟我们承认,自己是假装被策反的,他不是因为自己的信仰坚定,所以假装策反。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两边投资。”
林遇梵略微诧异:“他怎么两头投资,是我们平常理解的那种吗?”
赵之敖点头:“就是我们平常理解的。所以他能隐藏的很深。因为他确确实实在为我们做事。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说杀季书同,毫不犹豫就把跟自己同阵营的季书同给杀了。”
确实很恐怖!
眼里只有利益,视人命如草芥。
“他是特务科的头,他为了给特务科争取利益,甚至不择手段借我们的手把整个保密科给灭了。等哪天国民党在他眼里彻底没有了价值,他会倒向我们这边,看上去就像完全真心实意为我们做事。如果不是我们抓住了他的把柄,把他揪出来,像这种人入了党,以后他找机会在党内慢慢往上爬,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成为一个随风摇摆的大蛀虫。想想就可怕!”
林遇梵感叹:“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新中国成立接纳了不少的前国民党成员,像崔原这样的蛀虫肯定会有不少,防不胜防的。”
赵之敖站起来,准备去洗澡:“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能阻止这一个,我们已经很厉害。你先睡吧。我去洗澡。元宝今天没再闹肚子了吧?”
林遇梵跟着他往卧室走去,“没闹肚子了。”
第二天起来,林遇梵刚收拾好,徐太太打电话来。
徐太太:“我们转让股份的新闻,米尔太太看见了,她昨晚打电话来质问,为什么我们要卖股份给你。”
林遇梵没想到米尔太太那么沉不住气,她笑问:“你怎么回她?”
徐太太笑道:“我就说我跟你打麻将打输了,我们约定好输了要卖自己手中的其中一款股份给对方,那我没办法,只好把最不值钱的卖了。”
言下之意就是米尔传媒的股份在徐太太眼里最不值钱。
徐太太是会气人的!
林遇梵被逗得哈哈大笑:“那她岂不是气死了?”
徐太太:“我管她气不气呢,砸在手里从来不分红的股份,你说这米尔传媒是不是不值钱?我跟她说我转卖给赵太太,我满心都是愧疚,生怕赵太太亏死了。”
林遇梵笑着恭维:“徐太太,我要向你学习怎么说话。太能气人了。”
徐太太也笑:“她没打电话来之前,我就想好说辞了。老徐帮我一起想的。”
聊了会儿,两人才把电话挂了,林遇梵去宝宝房间看元宝。
前段时间元宝拉肚子,林遇梵没给他喂母乳。
小崽子吃了几天的奶粉,现在竟然不喝母乳了。
不喝母乳也有不喝母乳的好处,她现在终于可以睡整觉。
但她白天会挤出更多时间来陪孩子。
腊月二十七这天是电影《天降横财一百万》的首映礼。
林遇梵早早去孙敬喜家,准备在喜姑家吃午饭之后,再一起去参加首映。
到了维音公寓楼下,刚好遇见连瑾出门。
林遇梵笑着打招呼:“连瑾你出去呀?”
连瑾没想到会遇见林遇梵,她对林遇梵的态度很微妙。
上次蓝冰跟她谈好了要拍她的小说《闺中镜》,但林遇梵因为她是《风华》的签约作家给否了。
后来林遇梵又用凡壹和顾平岸的笔名占了《风华》两本连载小说的名额,说实在话,这算是抢了她的饭碗。
你说她心底对林遇梵没有看法,那是假的。
但论起来,大家算是远亲,林遇梵又有钱有势有名望,连瑾就算心里有气,也不敢得罪她。
连瑾只能勉强挤出点笑容:“我去买东西。”
她只恨今天穿的朴素,也没怎么化妆,看上去有些落魄和憔悴。
林遇梵其实很欣赏连瑾的才华,但她之前确实不想捧红连瑾,替《风华》做嫁衣。
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拥有的米尔传媒股权比米尔家族还多,所以《风华》拐了弯算是属于她的。
前几天林遇梵听铁龙提起,连瑾年后要退租,她猜想连瑾最近没有作品出版,手头可能比较紧张,而维音公寓的房租又比较贵。
林遇梵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连瑾,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坐下来聊聊。”
连瑾一愣,林遇梵继续:“蓝冰说还是想拍《闺中镜》。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坐下来谈一下《闺中镜》的电影改编版权。”
连瑾明显有些错愕,这是雪中送炭?
她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非常得体地笑道:“我时间比较自由,看你们。”
“那我年后让秘书联系你。”
“好的呀。”
林遇梵发出邀请:“过年来我们家玩。”
连瑾笑道:“我过年肯定是要去给大太太和你们拜年的。”
“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拜别过后,林遇梵和桂香一起上楼。
到了二楼,她们看见耿冬萍和陈丹丹居住的公寓大门敞开着。
林遇梵探头进去:“怎么开着门啊?”
“哎哟,太太!你怎么过来了!”耿冬萍一身搞卫生的行头,手里还拿着抹布,她笑着解释:“我帮着搞卫生,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林遇梵因不见陈丹丹,笑问:“丹丹呢?”
耿冬萍在表姑父医院的药房里捡药,陈丹丹在附近的一家外贸公司上班。
“她们公司最近特别忙,礼拜天也要上半天班的。”说着,耿冬萍话锋一转,“对了,你们昨天送太多的肉菜水果过来了,我们吃到元宵节都未必能吃完。”
林遇梵:“你们一份,喜姑家一份,都是商行配好的,比你们自己去买便宜。”
耿冬萍笑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太太。”
林遇梵:“冬萍姐,你别叫我太太了。你就叫我名字。”
耿冬萍笑着应了一声:“好好好。”
“过年记得来打麻将,我让人准备好了三张麻将台,大年初一开始,玩够三天!”
耿冬萍听见麻将也手痒:“行啊,我和丹丹一定到。中午在我们这儿吃饭吧?我们准备做豆腐炖鱼。”
林遇梵指了指楼上:“喜姑家做了我的午饭,我得上去了。”
到了楼上喜姑家,一进门,姑父贺展鸿就在门口写春晖。
孙敬喜笑着迎出来:“我早看见你的车了,你这一路走上来,逛了几家呀?”
桂香笑道:“你们这儿是第三家。”
孙敬喜比谁都着急:“快进来,准备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出发。”
“梵姐你来了!桂香!”贺晓晴出来打招呼。
桂香把拿来的东西放桌面,她去厨房帮忙端菜。
贺晓晴今天难得化了妆,但化妆的效果,显得太过成熟了,跟她只有19岁的年龄并不匹配。
林遇梵看着晓晴那厚厚的粉底,小声问:“谁给你化的妆?”
贺晓晴故意提高了音量:“我姆妈!还能有谁?我又不会。”
孙敬喜:“谁让你什么都不会呢?我给你化的多好,多精神。快快快吃饭!老贺,吃饭的时候你来写珲春,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林遇梵经孙敬喜这么一提醒,赶紧笑着恭维了两句:“姑父,你这手毛笔字写得太好了!笔走龙蛇,遒劲有力!”
听到林遇梵的夸奖,贺展鸿这才笑着放下笔:“你喜姑这个人就是,从来不懂得欣赏。”
孙敬喜忍着没翻白眼:“都夸你写得好呢!快来吃饭吧,等会儿还要去欣赏我们闺女的电影作品!不能去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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