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涂点头,“那确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伙可没少担心你。”她话稍顿,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继续说,“大队长都担心得好几天没睡着觉。”
刘开红:笑不出来。
偏偏,旁边还有人附和,“可不是么,大队长喊人找了你好几天呢。”
这是不知情的无关群众。
那几天胡卫军为了找人焦头烂额的他们也是看在眼里,自然是要帮着说道两句。
正说着呢,后头突然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人群已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一个身影,风一般的卷进中心,抱着正傻愣愣坐着的二妞就是一阵哭骂。
“你个死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们都担心死了,生怕你出了事啊。”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回来了。”
刘婶抱着二妞,一边拳头往二妞身上砸,一边哭的眼泪哗哗的。
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感情有多好呢。
周围的人脸色都有点古怪。
村里这谁不知道刘婶是个啥样的人啊,这是做给谁看呢?
但显然刘婶不这样想啊,兀自演着亲人相见的戏码,一点都没发觉怀里的人半点反应都没有。
胡涂涂倒是注意到了,不过也当做没看见了。
没过多久,胡卫军也来了。
刘开红招呼着大家坐下来,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神奇’经历。
在他的讲述里,他当时迎面遇上了大水,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后面半道被一队军人救了,就一直跟着那队军人在距离第六大队几百里的地方救人,后面没想到又碰上了被冲下来的二妞,两人就结伴一起回来了。
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胡涂涂听得挺想笑的,好歹忍住了。
一直到隔壁的田娟来喊吃饭,胡涂涂才得了借口连忙走人,“我妈喊我吃饭,我就先走了。”
刘开红还热情的挽留,“不如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遭了这么一回,刘开红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原先那股高高在上的态度收敛了不少,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位了。
“不用不用。”胡涂涂摆手拒绝,“家里已经做好我的饭了。”
她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大队长,你今早不是喊我妈多做两个人的饭说是要找我爸喝酒的吗?”
胡卫军恍然一拍大腿,“你瞧瞧,看到开红回来我太高兴了,差点忘了这事儿。”他站起来,往外走,“你刚回来就跟家人好好聊聊吧,等下回再过来喝酒。”
刘开红感激的将两人送到门口,只不过转过身,脸色就立即变得阴冷起来。
看到胡涂涂和胡卫军两人一起进来,喊人吃饭的田娟都愣了一下,连忙加了个菜,听胡涂涂一解释,连忙喊胡齐家去吧胡卫军媳妇喊来一起吃饭。
胡卫军还想拒绝,没能拗过田娟。
胡家不大的桌子难得的坐得满满当当的。
饭桌上的话题,自然是突然回来的刘开红。
胡齐家压低声音,像是生怕一墙之隔的刘家听到,“刘开红不是在县里过好日子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咱们大队在我的带领下突飞猛进就坐不住了呗。”
胡涂涂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木着脸嚼几口,然后吞下去。
田娟也忍不住脸上染上愁容,“这刘开红回来,你这村长还能当吗?”
胡卫军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涂涂这村长是县里决定的,他刘开红回来又能咋样。”
“我看刘开红不是好应付的。”一直不吭声的叶闻深插话,其他人立即停下动作看过去。
下一秒,他只觉得桌子底下的腿被人踢了一脚,抬眼,恰好看到不动声色摇头的胡涂涂。
胡涂涂嘴里还包着饭,含糊不清的说,“他能咋样,还能找人把我乃一组特不成。”
“啥?”胡齐家一脸的茫然,啥那样???
胡涂涂:“没啥,有咱们大队长在,他翻不出花来。”
胡卫军也配合的点头,“他刘开红也不敢乱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众人也稍微安心了一点。
只不过,实际上,胡卫军心里也是忍不住的担忧,草草吃了饭,就借口村部还有工作,将胡涂涂和叶闻深两人喊上了。
“怎么说?”胡涂涂打着哈欠,一看就一点都没把刘开红放在心上。
胡卫军也是头疼,“还能怎么说,商量商量怎么应付刘开红啊。”
闻言,叶闻深扭头就走
,被胡卫军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干啥去?”
叶闻深解释,“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
胡涂涂:“急着拉屎?”
话一出,两个人都露出如出一辙的表情:(O_o)??
叶闻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能不能说话文雅点。”
“文雅能当饭吃?”胡涂涂反问。
文雅当然不能当饭吃,但是不要脸可以。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吵上了,胡卫军连忙一边劝一句,“刘开红突然回来肯定有目的,指不定就是冲着你这个村长的位置来的。”
也不怪他多想,实在是刘开红回来得过于凑巧,之前他还狐疑那些个刘姓的除了不配合工作外,居然没怎么作妖,这么不声不响的接受了胡涂涂当村长的事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偏偏是在这个大队的工作走上正轨的时候回来的。
而且,听他的口气,还认识了贵人?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胡涂涂倒是不像他想得那么多,“刘开红回来无非就是冲着我来的,他能干啥,要么是使坏我把赶下台,要么是抓我小辫子赶我下台,不用哪种,我小心着点就是了。”
“我就不信他的后台能大到不用找理由就将这位置抢回去,您可别忘了,现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第六大队呢。”
这也是胡涂涂有恃无恐的原因。
第六大队现在可是县领导的香饽饽,但凡有人敢不遵守规矩胡来,不用自己,上面的人绝对会先坐不住。
胡卫军也是关心则乱,经她这一提醒很快反应过来,不过说是这么说,“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干看着?”
“那还是有事做的。”胡涂涂道,她侧头看向站在一边不吭声的叶闻深,“叶知青叶大才子,咱们的稿子写得咋样了?”
胡卫军茫然:“稿子?啥稿子?”
叶闻深从口袋里掏出个叠得四四方方的东西,展开之后,赫然是几张薄薄的格子纸,“按照你的要求写了,你自己看吧,没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她刚刚拦着叶闻深就是为了这个。
东西到手,胡涂涂注意力都放在纸上,不在意的摆摆手,“去吧去吧,拉好哈。”
将用完就丢表现到了极致。
叶闻深:有时候做人真的挺无助的,特别是当脸皮没有胡涂涂厚的时候。
胡卫军好奇的凑过去,以他有限的知识储备,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标题几个大字——
风雨中的奇迹,第六大队全员生还!
胡涂涂看完全文,看胡卫军还认真盯着,便问,“叔,你觉得写的咋样?”
沉默几秒,胡卫军评价:“字写得比我好。”
“......”胡涂涂竖起大拇指,“您是懂取舍的。”
第55章 传下去 胡涂涂危为情落泪
刘开红回来的事, 在第六大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一连几天,大队里明显的人心浮躁, 地里干着活都要扯着嗓子唠几句。
更有人像是有了靠山似的,开始明目张胆的不配合工作。
半上午的, 胡涂涂正在村部打着哈欠,杨鹏飞就脚步匆匆的走进来, 一边走还一边告状, “涂涂,刘强几个又在地里闹事了。”
在各个小组成立之后,叶闻深的记分员工作,就理所当然的转到了杨鹏飞的身上,杨鹏飞的性子不急不慢, 又细心, 就很适合这些个记账记分的工作。
胡涂涂一点没着急,一边往外走, 一边问,“这回又是什么原因?”
短短的一周, 这已经是刘强一伙人低第四次搞事情, 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到这个,杨鹏飞就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说大队把他们跟没结婚的姑娘放在同一块地里干活,会害得他们以后讨不到媳妇。”
胡涂涂沉默两秒, “不是, 他们的脸这么大的?”
杨鹏飞点头表示,这些人脸皮就是这么厚。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地里。
他们到的时候,刘强一伙儿人已经大摇大摆的坐在田埂上聊天抽烟, 时不时对着旁边地里干活的女同志评头论足,旁边还站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刘二疤。
“哟,咱们的小村长来了。”其中一个人最先注意到了胡涂涂,还着重强调了一个‘小’字,调笑意味明显。
“干活去,不然直接把今天的工分都扣了。”胡涂涂也不惯着这些人,弯腰捡起地上的锄头扔到他们的脚边。
“怎么着,小村长打算仗势欺人了?我好怕怕。”刘强哈哈笑着,显然并不把胡涂涂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仔细看的话,就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一丝惧怕。
“别以为你当了个村长就能作威作福,咱们第六大队可不是你胡家的。”一个人没好气的踢了一脚脚边的锄头,冲着胡涂涂骂骂咧咧,“你让你们胡家的人都当官,让我们给你们当下人是吧,小心我去县里告发你。”
锄头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停在胡涂涂脚边,锄刃的部分不偏不倚的,恰好压在胡涂涂的脚趾上。
在超绝感知的技能之下,痛感直接放大数倍。
胡涂涂只觉得一阵剧痛,生理泪水顿时不争气的就飚了出来。
那提锄头的人正的得意洋洋呢,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靠,胡涂涂你居然哭了?!!!”
他的嗓门着实有点大,周围本来只是看戏的人立即活也不干了,连忙围上来。
"涂涂,你砸了?"有相熟的立即关系的问。
胡涂涂咬着嘴唇吸气,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疼。”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众人的看那人的目光立即就不对了,“你个大男人,怎么能欺负女同志呢!”
那人被众人围攻吓得连连后退,连话都差点说不清,“不是,我啥也没干啊,那锄头也就是滚到她脚边而已!”
只可惜,他的解释根本没人听,没瞧见人胡涂涂都要哭的断气了吗,那该是多疼啊,还啥也没干呢。
那人眼见一口大锅就要盖自己身上,连忙求助的看向好兄弟,结果一个个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刘强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又想起了自己家现在日子这么难过全都是拜谁所赐,根本不敢沾上一点,直接走开几步拉开距离表示爱莫能助。
刘二疤则像是没注意到他求助的视线,抽完一根烟,捡起锄头就要干活,只是仔细看就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是表面展示出来的那么平静。
其他人可不关他多委屈,有人喊,“把他抓起来,交给妇女联合组处置!”
哟,还有脑子灵光的。
胡涂涂一边流着泪,一边吵那喊话的人看了一眼,是田娟女士拉起来的妇女联合组的一员,难怪呢。
那人还在焦急的辩解,可惜根本没人信,众人三两下的就用路边的草绳把他绑起来,还热情的婶子来扶胡涂涂,“咋样,还能走不?”
胡涂涂艰难的点头,“我可以。”只是一边说,那眼泪就一边哗哗的流,跟打开的水龙头似的怎么也关不上。
“我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叶闻深穿过人群。
听到熟悉的声音,胡涂涂抬眼,却只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下一秒就被人抱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哽咽。
叶闻深垂眸,跟她盈满了泪水的双眼对上,沉默了两秒,才扯扯嘴角,开口,“听说某人又哭了,我来看看。”
“......”
“我这就是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叶闻深敷衍的:“是是是。”
“......”
胡涂涂:记仇!
胡涂涂就这么的被送回家,而那个罪魁祸首则是被一群人压着去了村部。
叶闻深将人放在椅子上,蹲下去。
胡涂涂双手按在鞋子上,“你干啥!”
叶闻深动作强硬的将她的手拂开,直接就把鞋子脱了下来,然后是袜子。
胡涂涂控制不住的脚趾缩了一下,想挣脱,没挣开。
大概是由于常年见不到光的缘故,胡涂涂的脚很白,
大概是受不了外人的接触,脚背微微弓起,展现出圆润的弧度。
叶闻深手微微一紧,抓着她的脚踝,大致的查看了一下,没见着明显的外伤,“我去——”
他的声音,在注意到胡涂涂脸上藏不住的红晕之后戛然而止。
过了大约半分钟,叶闻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去拿药酒。”
胡涂涂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敷衍的应声,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略显慌乱的背影。
等人进了屋,胡涂涂这才勉强镇定下来,伸手摸了摸脚踝,刚刚叶闻深握着的地方,像是还能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也不见了刚刚那股若有似无的痒意。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
胡涂涂想。
很快,听到脚步声出来,胡涂涂立即伸回手,像是什么都没做似的,就是拿到处乱瞟的眼睛,简直就是将心虚写在了脸上。
叶闻深已经恢复了冷静,手上拿着药酒给她擦药。
胡涂涂还在旁边嘟囔着,“其实真没事,就是被锄头压了一下。”
“那你哭什么?”叶闻深淡定反问。
“呃。”胡涂涂犹豫了一下,“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比较怕痛呢。”
叶闻深反问:“突如其来的怕痛是吧?”
胡涂涂沉默。
老实的任由他擦药。
等田娟被人通知了这事儿赶回来的时候,胡涂涂已经老大爷似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手边放着张凳子,凳子上摆着茶水和花生。
她剥两颗花生喝一口茶,好不惬意。
满心的担忧立即哧的一下熄了,田娟走进院子里,没好气的提了下躺椅的腿,“听说你哭的差点抽过去?”
胡涂涂蹭的坐起来,张嘴就反驳,“谁说的,这是污蔑,我那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就是有了。
田娟了然,“说说吧,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胡涂涂就来劲了,立即就是好一番添油加醋的告状,听得端着热水从厨房出来的叶闻深都不由得为那个惹了胡涂涂的人默哀。
“这事儿,他不赔个十块八块的就过不去了!”胡涂涂义愤填膺的表示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精神损失费、流泪损失的水费,“哦,还有小叶子抱我回来的人工费,要个十块钱不过分吧。”
田娟倒吸一口凉气,“你可真敢喊啊。”
胡涂涂努努嘴,“那我漫天要价他可以坐地还钱嘛。”
田娟:......
你当这是菜市场呢?
看胡涂涂这生龙活虎的就知道她没什么事,田娟也就放心下来,无视嘴里还在喊着要赔偿的胡涂涂就又要走,只是临了,还特意拜托叶闻深多照看着点胡涂涂。
“我看她脑子可能是摔坏了,辛苦小叶你了。”田娟语重心长的。
叶闻深笑笑,“干妈放心,我会照顾好涂涂的。”
“哎!”
田娟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了,奔赴妇女联合会的第一个战场。
田娟离开之后,胡家又络绎不绝的来了好些人,都是听说了消息之后来‘探望’胡涂涂的。
一个个还很客气的带了东西,搞得胡涂涂都不好意了,连忙让他们都拿回去。
应付完第四批人,胡涂涂就连忙喊叶闻深把门关上。
她实在懒得再应付其他人了。
大概是关门起了效果,后头还真的没人再上门了。
不好的是,等中午大家会儿都下工的时候,胡家来的人就更多了。
胡涂涂被迫接受一群人的关切,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生无可恋。
作为家里唯二的领导之一,没人对田娟因为忙于工作没能回来做午饭事敢发表意见,于是今天做饭的变成了胡齐家,叶闻深打下手。
胡齐家的手艺怎么说呢,也就比胡涂涂号上那么一点,好在还有叶闻深看着,勉强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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