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宝石原料品相优异,专业人士对原料的估价比她的推算多了三百英镑。如果找到合适的珠宝设计者做出令人惊叹的成品,售价将成倍上涨。
不过,顶级珠宝首饰是物以稀为贵。
把制作好的成品投入市场,在投放时机、数量与方式上都很重要。
莫伦开始关注起包括珠宝市场在内的国内外商业动态,也继续完成对几家待捐款学院的考察。
她知道这个世界某些学校与她上辈子所知的高校同名,但在具体发展方向上略有差异。
3月19日前往伦敦大学医学院,负责接待她的是院长助博格。
博格不只安排了教学楼参观、课程旁听、师生茶话会闲谈等考察项目,还有一个特色内容。
“我们学院不只研究人类医学方向,也与动物学形成交叉学科。”
博格积极推荐:“昨天,刚从泰晤士港运来一条活的鼠鲨,是在大西洋近海捕获的。寄养在泰晤士河附近的「蓝色水族馆」。您有兴趣近距离接触鼠鲨吗?”
莫伦:“多近?你们开发了潜水观察项目?观察者待在水下的铁笼内,还是鲨鱼被关在水下笼内?”
博格一噎,倒也不必这么近。
“ 不,就是隔着一块玻璃。鲨鱼在超大玻璃缸内,您在玻璃缸外。它不对公众开放展览,这种欣赏机会很难得。今天我与水族馆联系好,包场了。”
这是昨天下午临时添加的项目。
博格向坎贝尔院长建议,要给资助人留下深刻印象,不能只重复俗套的考察流程。
他对这位资助人进行了调查分析,认为海勒小姐行事不落俗套,大概率不会喜欢走过场的考察。
本院必须别出心裁,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次赞助。正好与院方合作的水族馆收购了一条鼠鲨,是天降良机。
博格望着莫伦,既然她都询问距离鼠鲨多近,应该会喜欢这个安排吧?
莫伦很快同意,“好,谢谢您的安排。我期待下午的水族馆之行。”
近一个月,在忙碌之余抽空漫步伦敦,观察这座城市。
了解到大众的娱乐生活内容,像是前往剧院、马戏团、博物馆、公园、水族馆等都是热门选项。
她说期待水族馆之行,仅是客套用词。
对这些景点的兴趣说大不大,但仍旧准备逐一参观。
莫伦想要对比19世纪的景点与两百年后有哪些异同。
穿越来此,还有十天满五个月,却只在露娜的邀请下去了一次剧院——那次,剧院炸了。
对其他景点,仅在外围转了转,没时间入内仔细观赏。
莫伦同意了临时添加的行程,也有点好奇现在要怎么研究海洋动物。
“贵院的学生老师会常驻水族馆做研究项目吗?”
院长助博格:“是的。下午戴维研究员将与我一起陪同您参观。他常驻水族馆研究近海鱼类,将为您详细解说各展区的趣闻。”
正式考察按部就班地展开。
上午对于医学院的参观较为平淡。
莫伦见识了医学论与实践课程。
以后世的目光去看十九世纪的医学课,难免略显粗糙。
却不会因此看不起现在的教学,这是科学发展的最好证明,她正亲历了曾经的历史。
午餐与闲谈会一起进行。
会谈的整体氛围与伦敦大学的建校初衷符合。
为适应工业化时代到来,不再固守剑桥牛津式的中世纪教会陈规,而提倡科学性与教育平等。
莫伦确定了一点。
接下来的三四年里,能够争取伦敦大学医学院作为女性注册医生考核的首个法定测试机构。
下午三点半,抵达水族馆。
没有复杂客套社交。
莫伦先与馆长休斯顿简单问候,之后立刻由研究员戴维带路,直接去一楼北侧的鼠鲨饲养室开启参观之旅。
室内正中位置是一个超大的长方形玻璃缸。
它大到占地七八十平米,高约3.5米。缸内模拟海洋环境,合成人工海水,放入了沙砾、海草、珊瑚等物。
饲养室的窗户都装了铁栅栏,防止外人进入。
白天,光线尚可,能看清鼠鲨的游动轨迹。
莫伦缓步绕着超大玻璃缸走圈。
第一反应不是看鲨鱼而是观察玻璃。
她有点好奇,以现在的制造技术真不会发生玻璃碎裂事故吗?
那种惊悚片的场景会上演吗?人被碎裂大鱼缸的水流冲击淹没?
研究员戴维却已一板一眼地介绍起来:
“刚送达水族馆的海洋生物,会让它们单独生活一段时间。希望它们能适应新环境,尽可能延长它们的存活时间。”
这就说起超大水缸里的鼠鲨。
“鼠鲨是大型鲨,又名大西洋鲭鲨。多生活在远洋,但也会出现在近海。游动速度快,能跳出水面发动攻击。
从现有的观察记录,它们的攻击性很强,有时会主动攻击附近的人类或船只。”
水族馆的这条鼠鲨却在缓慢游动。
它长约2.2米,玻璃与海水的折射率更让它越发显得比人类庞大。
传说里的好战分子对室内的三人却视而不见,没有任何反应。
莫伦以前看过一些鼠鲨纪录片。
对比一下,眼前这条像是垂垂老矣,生命力眼看要燃烧殆尽。
她问:“这条是怎么抓到的?用了烈性麻醉药?”
博格生怕资助者产生医学院行事非常暴力的想法,立刻说明:
“昨天下午,这条鼠鲨在近海主动攻击撕咬船只。它万万没有料到被攻击的渔民捕捞技术高超。渔民没用鱼叉鱼枪,只几层捕鱼网把它给抓上岸。”
博格补充:“昨天下午四点多抓的,晚上七点左右送到水族馆。您仔细看,它身上没有外伤伤口。”
研究员戴维却说:“我推测这条鼠鲨在攻击渔船时身体状况不太好,才能被渔网轻易捕获。”
博格侧目,你还能不能好了?不能配合一下?
好歹来自一个学院,我刚说渔民技术高,你就说其实是鲨鱼病了?
戴维没察觉气氛有点微妙,继续说他的判断:
“鼠鲨刚到一天,没来得及对它仔细研究,也不知道它得了什么病,可能就是老了。我们能从背鳍形态推测它的大致年龄。依照现有数据,鼠鲨的这个种群能活到二十几岁。这条也该接近二十了,活一天少一天。”
博格默默深呼吸。很好,戴维先说鲨鱼病了,又说它因为老了就病了。
所以我们诚意邀请资助人来看一条命不久矣的鲨鱼,是想提供哪种情绪价值呢?
博格后悔了,就不该安排戴维做讲解。
只记得这人说话实在,却忽略了他没有进修语言艺术学。
莫伦不觉得被冒犯,不认为参观就一定要看到勃勃生机的生物。
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常态,不必忌讳看到自然规律的任何一面。
她绕行一圈,准备前往下一个展馆。
正要离开,超大玻璃缸内传出异响,水流被搅动了。
回头,只见鼠鲨突然在水中快速窜动,将水流卷起一层层浪花。
然后猛地在玻璃前停下,张开能一口咬断人脑袋的血盆大口。
博格疾呼:“戴维,你还说它老了?!我看它是善于伪装,刚刚是不是使用了捕食策略?装作看不到我们,等我们背过身,它就发动进攻了?”
下一秒,鼠鲨却呕吐了起来。
呕吐物落入水中,多是黏稠到无法直接分辨成分。
博格:……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戴维。
非常好,今天的参观安排竟然还附赠隐藏项目——表演一个鲨鱼呕吐给资助人看。
戴维很无辜地回视。
鲨鱼要吐,他也控制不了,又不是他吐了资助人一身。反正隔着玻璃,也闻不到恶心气味。
莫伦没在意两位陪同者的眉眼官司。
定睛看向在水里散开的呕吐物,其中有个类圆球物体。
走进玻璃,仔细观察随水流起伏的类圆球物体,上面有似海草浮动的粘黏物。
那不是海草,是人类的假发。
那也不是圆球,而是只剩大半个头的人类脑袋。
“两位,你们看那团东西。”
莫伦指了指,“是假发与不完整人头被鼠鲨吐出来了。”
博格:“什么?!”
戴维:“不可能,鲨鱼胃液会分解……”
不等戴维说完,半个脑袋朝他所在位置飘来。
隔着玻璃,他与那颗脑袋仅剩的一只眼珠正对上。
气氛突然安静。
博格真的僵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戴维。
戴维百思不得其解,距离鲨鱼被捕上岸也有一天一夜,胃液怎么没有消化掉人脑的皮肉组织呢?
慢了几拍,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反应过来了。
戴维喊:“不!别误会,我没有用人类去喂养这只鼠鲨。我严格按照标准,给它吃的是鱼。”
博格:“那你告诉我,还算新鲜的人头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
两人说话间,莫伦盯着水缸。
看到鲨鱼再次呕吐,这一回又吐出了一颗人头。
与之前不同,这颗只剩颅骨骨头。
莫伦:“先生们,别吵了,又来一颗。你们说,这鲨鱼还能吐几颗?”
博格深吸一口气。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别出心裁地搞水族馆参观。人就别想搞个大的。
泰晤士港。
麦考夫下船,重返伦敦。
一个多月前,他接下去德意志的出差任务。
接收当地同事的重要情报,据闻德意志、奥匈帝国与沙俄有结盟倾向。
正好顺路去维也纳银行取出梦境任务奖励,是一个圆柱形画桶,里面藏着疑似达芬奇的失传画作。
如果是真迹,价值必定不菲。
麦考夫不敢说精通古画鉴赏,等出差工作完成后,把画带回伦敦再找专人鉴定。
在维也纳银行几乎没探查到存入者的消息,只得了一条信息。那只藏画的保险柜在1860年被匿名开通,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再说通关任务,距离上次发生已经过去三十七天,期间没再出现第二次诡异梦境。
麦考夫提着行李箱,搭乘马车回家。
看向窗外的熟悉景色。似乎自他出差,生活变得平淡起来,不知伦敦有没有发生新鲜事?
麦考夫回到家,开始翻阅近一个多月的伦敦各种报刊。
即便出差德意志,他也不会完全断绝英国方面的消息,但仅限国家层面的军政情报。
别的伦敦新闻若非足够轰动,就不会传至欧洲中部。
轰动的标准是什么?
麦考夫确定已阅的这两份报纸内容暂时翻不起水花。
他在《泰晤士报》上看到莫伦在二月末接受的一篇捐赠采访。
同一家报社在时隔二十多天后,谈及英国医生登记委员的改变,今年让伊丽莎白安德森注册成为职业医生。
虽未探查具体内情,但他可以99%推测这两篇看似没有过分热度的报道有内在联系。
在调查炸弹案时,莫伦提过想找研究团队做指纹痕检的大数据与论研究,她是找了安德森院长吗?
麦考夫随意猜测着,隐约觉得这两则新闻之下是有其他大事,但别的报刊没有出现相关报道。
也罢,这与他无关。只是看到熟人的姓名,稍稍多瞧了一眼而已。
至于其他的伦敦消息,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麦考夫甚至都没找到一则特别的鱼类新闻。
今天,动植物学家们还是没研究出100%饲养金鱼不死的方法。
放下报纸,从行李箱取出从梦境奖励的画桶。
由于桶内油画疑似出自达芬奇之手,把画不留痕迹地不做海关申报地从奥地利运回英国,是让他动了一番脑筋,堪比传递秘密外交情报。
麦考夫看了看天色。
估计还有半小时日落。等吃好晚餐,彻底天黑,就去找油画鉴定专家。
19:44,他穿过伦敦西区一条小巷。
小巷砖墙满布诡异图案。
鲜血淋漓的眼球与铺天盖地的触手似乎下一秒会扭动起来,从墙面伸出悄悄探向路人的背脊。
麦考夫无视夸张恐怖的涂鸦,径直走向巷尾的小门。
扣响门上铁环,不是敲一两下,而是颇有节奏地敲出了一段点鼓的节奏。
一分钟后,从屋内传出“咯哒咯哒”的链条滚动声。
门被彻底打开,但门后没有一丝人影。
两侧悬挂壁灯,燃烧着幽幽绿光。
前方不见传统房屋结构,而是一条向下的木制楼梯。
麦考夫见怪不怪,提着画桶入内下楼。
听到身后再次传出链条机关的拖动声,他没有回头去看大门被缓缓关上。
当皮鞋与木质地板相触,脚步放得再轻,楼梯还是发出了嘎吱作响声。
这房子上了年纪,楼梯似乎在抗议应该翻修了,不然它很快会塌了以作抗议罢工。
麦克夫走过一个「Z」字的向下通道,终于来到地下。
楼梯尽头,胡须拉碴的长发男人打着长长的哈欠,漫不经心地挥手。
“哟!麦克,真是你来了,我还以为听错敲门声。什么事能让你这位稀客这么早来找我。”
麦考夫:“晚上好,沙恩。四年不见,你彻底过上阿拉斯加时间的生活。”
沙恩满不在乎地说:“我们不一样。你毕业了去白厅做公务员,我在地下室里搞些油画混日子。只有阳光消失,我的灵感才会出现。”
麦考夫递出画桶,道明来意:“听到你还在研究油画,我就放心了。看看这幅,它是真迹还是伪造的。”
“你确定需要我来鉴别?”
沙恩狐疑,他的记忆力难道因为日夜颠倒还给了上帝。
“我记得你的祖母来自法国,在绘画艺术上有着深厚的家庭渊源。”
沙恩想起与麦考夫的相识。
两人同级,在牛津时住在同一栋宿舍楼的上下层,但前两年一直没有往来。
如果不是大三万圣夜,他自制的特殊南瓜灯引发爆破事故波及了附近寝室,也不会认识麦考夫。
后来,沙恩了解稍稍麦考夫的家庭情况,得知其祖母是法国知名画家的妹妹。
他默默庆幸一件事,幸好麦考夫只在寝室里养金鱼,而不是收藏名画。
否则自己支付赔偿款时,不是赔几条金鱼的购买费,而是赔偿高额的油画损毁费。
沙恩:“你该不会忘了我搞这一行是受了你的启发,你怎么反过来找我鉴定画作了?”
“谁给你的错觉,我会傲慢到自认为无所不知?”
麦考夫:“如你所说,我选择入职白厅,而你在艺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听听你的想法,是个不错的参考。”
麦考夫不想多说废话,直接从沙恩身边走过,先一步进入屋内。
沙恩眨眼。
行吧,你是不傲慢,只是单纯地反客为主。
麦考夫换了一副干净白手套再从桶内取出油画,将它铺平到桌上。
“别问渠道,它来自我的熟人。你认为这是真的吗?”
沙恩起初不以为意,但看到画上图案时,目瞪口呆地被钉在原地。
“怎么、怎么会是它?不可能的吧?没听说《安吉里之战》有油画啊?”
达芬奇留下的画作很少涉猎军事题材,《安吉里之战》是他为数不多的战争选材作品。却不是油画,而是壁画。
那是十六世纪初的事情了。
达芬奇受邀请去韦基奥宫,要他在议政大厅的右侧墙面创作一幅壁画。纪念发生在安吉里地区,佛罗伦萨民众为了对抗米兰的战争牺牲者。
同时,韦基奥宫还邀请了米开朗基罗,是在同一面墙的左侧创作《卡辛那之战》。
这两幅画被称为两位伟大艺术家的巅峰对决。
令人遗憾,达芬奇完成了壁画,但米开朗基罗的画作只停留在草图阶段。
沙恩不敢置信地摇头,“后来,神圣同盟推翻了佛罗伦萨共和国,美第奇家族重新掌权,市政大厅就被彻底翻修。墙上的《安吉里之战》壁画被毁,现在只能在流传的草图里看到它曾经的构图轮廓。”
眼前的油画又是怎么一回事?是达芬奇私下创作的吗?
如果是真迹,岂止是价值不菲,更会在艺术史上留下一笔浓墨。
麦考夫拿不准,“油画构图与流传下来的草图所示完全一致,画风、签名也与达芬奇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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