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萱:“……你在找啥?”
方蜻将书翻的乱糟糟:“我钥匙不见了,不知道塞哪里了,我翻来翻去都找不到。”
“桌子就这么大,你找不到的话,会不会是掉外面了?”一个下午都跑来跑去呢。
方蜻也想到了这茬。
她回想了一遍整个下午走过的地方:“……这我得找到什么时候。”
再次检查一遍抽屉和口袋,方蜻问了周围一圈同学,一个男生迟疑回复,说好像在废弃教学楼哪里看过个有黄色哆啦A梦配饰的钥匙串,但他没注意。
错不了了。
方蜻的钥匙串上就挂了个黄色的哆啦A梦。
她拉着袁萱出教室门,返到那栋废弃楼里找钥匙。
从一楼过道和教室往上走,方蜻突然感觉怪怪的,“之前人多热闹,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这老教学楼又有点破,我觉得有点……就那种鬼故事的氛围。”
袁萱“切”了一声,“说你胆子小,你要说鬼故事,说你胆子大,你拉我手臂又要拉那么紧,怕啥,天还没……”
两个人突然齐齐顿住。
天色淡淡蓝,三楼空空荡荡,风从过道的那头吹到这头。方蜻和袁萱两个人僵在过道中间,被风整个唰了一遍。
“喂——”
“外面有人吗——”
“喂——外面有没有——人——”
“救我一下!救命啊!”
吴志端看着天幕上两人指手画脚又张着嘴比划一通,怂兮兮跟着声音听,然后趴在一间大教室的窗口往里看。
方蜻握着袁萱的手表壮胆:“外面没有人…喂,里面的是人还是鬼啊?”
玻璃窗里冒出个女生的脑袋,“人人人。”
方蜻松了一口气。
是个看着没什么精神的女生,但是明显是个人。而且方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还有点眼熟。
里面的女生脸色并不太好看,压着火的样子:“你们可以帮个忙吗,帮我把前门或者后门打开,或者从外面开下窗户也行,我被个王八蛋锁里面了。”
两名儒生看着天幕,摇头晃脑,长吁短叹。
“若是那女子安分些在家侍奉父母祖辈,也不会被人关起来。”
“要是那方蜻没有丢掉钥匙,怕是要关上一整晚,谁知道会不会出些其他事情,即便是为女子安全着想,也应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此时,方蜻和袁萱已经把前后门兜了一圈。
前后门都被人锁死了。
袁萱拿着一截粗粗的扫把棍子,方蜻抓稳一块石头,沉闷的砸锁声音不间断的响起来。
“咚哐——”
“咚哐——”
“宕旺——”
被关在教室里面的女生整个人紧紧贴着玻璃窗往外看,天幕上看着去,她因为脸上的皮肤贴的太近看起来整个人有点变形了。
她就那样张望着等了好一会,哐哐当当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她离开窗边,站在门边等。
门打开了。
里面被关着的女生从旁边走出,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拿起挂着门上坏掉的锁看。
是比较小的钢锁。
前门和后门都被锁上了,但是两把锁不一样,明显是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凑出来的。
“谢谢……要不是你们两个,我就在里面出不来了。”
已经集合清点过了。
老师和教官们当时觉得没什么问题放学生们自己玩,现在这个时间点就等下课回家,就更不会注意到。
而且,今天是周五……
方蜻揉了揉因为用力有点红印子的手掌,问她,“你被谁锁在这里的啊,后门是那种手掌大的大锁,这个小点的还用铁丝缠死了,不知道从哪里捡出来的铁丝,我们解的时候都怕在手上弄出口。”
地面散乱着一些铁丝。
再细看,大部分铁丝的表面,都生了一层锈。
女生松开坏掉的锁,紧抿着唇:“一个神经病!脑残!智障!听不懂人话的东西!”
两个士兵正在城墙边上熬金汁。
被热烘烘的臭味熏蒸着,其中一人难免想些其他的东西来分去恶心反胃。
他看天幕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幸好听着说话的内容不会说听不懂。
他眼神落在那扭曲铁丝的铁锈上,“那铁锈可是好东西啊,和金汁一样的好东西……抹在箭头上,只要射出去到了人身上,保管伤口溃烂,过上一段时间死的透透的。”
这时有士兵从城墙上下来,那士兵收了杂念,和同伴一块提着臭烘烘的金汁站在城墙上,找好位置,往下对着敌人一倒——
兵卒弄来粪便、水、泥土、铁锈、一些周边可见的草灰霉屑熬制而成的……粪水。
城墙下,黄土沾染人的血迹。
天幕上,黄昏的晚霞如粉色莲花,轻轻柔柔一片浅浅淡淡红。
方蜻和袁萱是帮了自己的人,就是一肚子火也不好对着她们洒,于是女生骂了一通,开始说事。
女生说自己是初一二班的,叫霍燃燃。集合完后的那一点时间本来和几个同学在树荫下玩,但是突然发现脖子上的吊坠不见了,正好有同班同学说在三楼教室看见个差不多的,就上来找。
袁萱听到这里:“……我们也是来找东西的。”
她看了眼方蜻,挺巧的你俩啊。
一个丢项链一个丢钥匙。
后面的事情就是方蜻和袁萱看到的样子,霍燃燃被一个班里和她关系不好的男生趁机锁起来了。
讲到这里,这个叫霍燃燃的女生又气了起来。
方蜻知道为什么她刚刚看霍燃燃会有点眼熟感了。
因为她真的见过这个女生。
就前几天,刚开学内会儿,教官让所有学生去操场跑步,那个看成绩时乱骂过方蜻的男生和人吵起来了,还弄伤了人……那时候袁萱还跑前去看热闹。
当前的那个倒霉蛋就是现在面前的这个倒霉蛋。
霍燃燃:“……没错,那是我。”
她冷笑一声,“崔福那个搅屎棍,真的是走哪儿臭哪!”
方蜻和袁萱从一楼一路找上来,花的时间不多,却刚好把比赛结束多余的时间消磨完,而霍燃燃么,在里面找东西里不仅是看到了锁门锁窗的罪魁祸首,被关时竟然还憋着气在教室里翻了一遍,找出了她自己丢掉的链子。
还顺带找出来了方蜻的钥匙。
方蜻:“你……好冷静啊。”
袁萱竖起大拇指:“换了我早把窗户给砸了,哪里还记得什么项链,就该你能找到东西。”
她咧开嘴:“方蜻,你这算不是好人有好报,还是马上到的那种?”
霍燃燃看着面前两个女生,深吸一口气。
方蜻接过霍燃燃递过来的哆啦A梦,手摸到它尖尖的猫耳朵,“怎么不算。霍燃燃,谢……”
道谢的说没说完。
面前的人不见了。
方蜻有点傻眼的看着霍燃燃大跑下楼的背影。
钥匙在手上,不用继续找,两人跟上霍燃燃。
看她气势汹汹一路快跑回教学楼六楼,然后,拎起板凳,把一脸贱笑的男生砸个头破血流。
吴志端屏住呼吸:“娘,她好……”
李秀宁笑了下:“对付这种蠢人,就该让他感到痛,他才会怕,才能保全自身安全……聪明的姑娘。”
“崔福!我忍你很久了!”
“你把我关在没人的鬼地方是不是很得意!上次你绊我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霍燃燃你干什么,贱——”
方蜻和袁萱慢一步到场的时候,生气的不得了的霍燃燃已经把局面搞得特别糟糕了,她整个人炸开,那个叫崔福的男生也并不是个好脾气的,对霍燃燃破口大骂些“贱逼”“荡'妇”“你妈死了”,顶着头上的血伸手挥拳打一个女生……
被打的女主痛懵在原地。
她是班干部,劝架群中的一员,她是怕霍燃燃打人打出问题来,拦霍燃燃手臂的。
方蜻看着崔福满是戾气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她还把袁萱拉远了点。
“我们离远点看,别凑太近,不然打到我们就不好了。”
围着打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半个班都好像在凑热闹赶集一样,没谁搭理方蜻和袁萱两个面生的人。
也使得两人看了一场特别离谱的“劝架”。
本来是霍燃燃一个人打崔福,其他人去拦她,但是拦着拦着,突然就变成不少人拉扯着崔福,好让霍燃燃和其他人打到崔福。
是的,还有其他人。
天幕高高挂起,播放着细节,小姑娘方蜻呆呆看着好几个人围在人群中,或气愤或暗爽,用力掐那个崔福手臂或踢他。
李世民抱着女儿逗弄她笑,“来,爹的好女儿,看看天幕,看到上面那个被打的蠢货了没有?这种人身上无一可圈可点也就算了,还四处树敌,你长大了可不要做这么蠢的事啊……”
话都还不会说的小孩子懂什么。
不,她甚至还够不到“小孩”,还是个婴儿。
她不知道自己是一国公主,父亲是一言就能杀人的统治阶级顶层。
即便真的又蠢又笨还四处树敌又怎样?别人打了她,她面前这个说话的人绝不会让那人好过……
她只会露出长了几个牙的笑:“啊啊哇哇~~”
李世民被女儿的笑暖乐,正要炫耀,一转头,看见长孙无忧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
他更开心了:“召太医来,观音婢,是不是又有了?”
长孙无忧看着他脸上的笃定,笑着点了点头。
夏原吉手中拿着一个账本,抬头看天幕,见上面打架和暗手后,古井无波重新低头盘算数目。
他如今追随的人,正在和朱棣打仗。
胜算好像不大,夏原吉判断自己可能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因为是如今这样的局面,所以天幕上的事就不要去看了。
做人应当恪守本职,无论未来是何等模样,起码当下这一刻要将应当做的责任和事务做好。
黑色墨迹一道又一道地从他手中流出,账本一页一页翻过,整个天下都拿来看着打发时间的天幕,他倒是真不再看了。
看那苦瓜脸和辣椒眼,是二班的班主任,错不了。
于是,方蜻拉着袁萱又往后退了点。
一个班级不止一个老师。
每一个课程都有任课老师,只是在这些老师里,主科目的上课时长最多,所以学生也往往会更熟悉主科目的老师。
方蜻认出这个刚到现场处理情况的二班班主任,还是其他班的英语老师。她想起来,有次看见过他拿着英语课本进六班教室。
在这之前,方蜻都没怎么注意过这个事,一旦意识到就觉得好奇妙,原来在她这个班教课的某一科目老师,有可能会是其他班的班主任。
皱着眉的老师在观察崔福身上的伤,他是中等身形偏瘦的青年人,看见血迹立马黑着脸询问情况。
方蜻等人年纪还小,不像一部分看到天幕的年长者,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慌张。
“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看见他们两个在打架。”
“霍燃燃说崔福把她关起来了。”
“崔福人那么贱,霍燃燃脾气其实已经挺好了,要是我被指着鼻子这样骂,我也得打他。”
“是啊,刚刚那么多人帮他忙,他反而去打霍燃燃肚子……”
“放学了,走了走了。”
“什么破事啊这,回家,下周见,飞吻~~”
“咦,恶心,谁要你的飞吻,滚滚滚!”
学生在学校受伤,伤的还是脑袋。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不得不在这本该离开学校的下班时间里进行加班,把崔福送到医院,联系家长进行沟通。
这些不怎么关方蜻的事,她本来想回家的。但袁萱想凑热闹。
被袁萱以“回家也是没什么意思,就顶多看电视”的话一堵,她们干脆就陪着霍燃燃,等她家长到来。
有帮忙开锁这一个前情在,霍燃燃对方蜻和袁萱态度比较友好。
和这形成对比的是,大概平时她就对一些事积累了一些怨气,又或者班主任觉得她给自己惹了麻烦说了些让霍燃燃听来刺耳的话,她在被班主任问话了解情况的时候,又差点和她班主任吵起来。
教导主任干脆让她先自己呆着玩。
天幕上,三个女孩围坐在一块,霍燃燃翻翻桌肚,从里面掏出来酸奶和饼干,分给方蜻袁萱两人吃。
方蜻问:“你不害怕吗?”
霍燃燃慢慢撕开草莓味的果冻:“我知道我打人不对,但再来一次我还打他。一定要有人受委屈,凭什么受委屈的人就总是我?我还要把他也给锁废弃的空教室里让他出不来!”
袁萱已经不客气吃上:“赶紧吃吧,不然等下你家长来了你可能就没心情吃东西了。”
墙上的钟,指针滴滴答答走。
霍燃燃的家长和崔福的家长都到了。
天幕上,出现两个精神样貌截然不同的中年男人。
地球上的物种放在一块,人类数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种。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几个人和这些大自然中稀奇古怪的物种呆在一块,大概是会坚韧地抱成团。
但不去看其他物种只看人类,那么有多少人,就能分出多少种区别来。
大到国家地盘、政治理念、战争输赢,小到一碗粥、一把伞、同一种方言的不同口音演变,都能像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本是同一物种的同类分割出不同的世俗模样。
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是,这些区分的标准,九成九是人类自己搞出来的玩意。
天幕上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中年人……不,是三个。
还有个穿着宽松休闲装的教导主任。
又还有二班的班主任,一个青年男老师。
三四人进了办公室。
观察的眼神从两位家长的穿着和脸色上掠过。
先敬罗裳后敬人。
天幕上当然没有人明说。
只是白发的杜甫抱着他因穷苦环境死去的孩子,将那几双不自觉打量眼神背后的思维看了个清楚而已。
他没有什么余力长叹了,只抱着孩子,再抱抱他。
天幕的“眼睛”离开了三个团在教室一角的女学生。
不远不近的照着办公室里面的场景,好让诸多人观看。
教导主任背挺直,站在座椅旁,手臂随意搭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声音不紧不缓,瞧着极为有威严。
崔福的爸爸穿着比较随意。
一件深色短袖衫,腰上皮带挂着一串鼓囊囊的钥匙,踏着一双黑色的男士凉鞋就过来了。
还没听完教导主任的话,只到“打架”两个字,他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立马黑下来了,再得知对面的男人是个女生的家长,他对着空气破口大骂,“个老子的,老师那小鳖孙现在在哪里?老子现在就去打死他!”
教导主任:“……在医院。”
天天接触不同类型的家长,教导主任他这时候也知道崔福那人嫌狗厌的惹事脾气哪里来的了。
他接着先前的话,不紧不缓把两人打架的起因和崔福的伤情说出来。
“他妈的,老子在外面干活,把他送到学校里来享福,他给老子惹事情!”
“惹事就算了,什么鸟样,连个女同学都赢不了,废物!”
“哈哈哈老师我没别的意思啊,没说别人,骂的是那亏钱的窝囊废……”
崔爸时不时骂骂咧咧的,还用打量的目光观察着旁边的男人。
霍燃燃的爸爸穿着身长衬衫西裤,蹬着皮鞋,脸色白白红红的。
从进来开始就比较沉默,端着一个笑安静听着教导主任说情况。
天幕看着他是衣着是比较端正有理的,颇有点斯文样子。
只有办公室里离他比较近的几个人,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极其明显的酒气。
一个书院中,有不少学子瞧见他这模样,再听听他嘴里说的话,明明知道古今有极长的时间距离,却都不由得心头一紧。
自汉武帝遵从儒家,儒家种种观念就浸入了汉之后的文明骨骼之中。
而其中一个观念正是这套观念的核心骨架:等级尊卑。
它裹在“天地君亲师”的皮下,帮助着上位者管理约束下位者。
正常情况下,父母为子女的上位者,以孝顺之名,掌控着下位者的金钱与生杀;官身为平民百姓的上位者,以律法国法管理引导百姓,掌控着下位者的审判与生杀;君王为臣子的上位者,以天子之命或是仁德品行,掌控着臣属的志向前途与家族盛衰。
上位的上位,最上的存在,便是统治者阶级顶层的封建帝王。
只是帝制的一把趁手好用的工具而已。
这些学子们不清楚天幕上的后世人,已经在开国时由一批革命先辈带领着,破开了一座名叫“封建帝制”的大山。
他们看见“老师”与“家长”站在一起,再加上先前两名学生的打架,隔着无法触碰的屏幕,也认为家长应该像那些学生一样对老师尊敬恭顺些。
教导主任把事情说完了,他知道学校这边的处罚还需要商量下,就先看两个被喊来的家长怎么解决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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