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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兮美人(春潭砚)


这可是假话,鲍夫人表面温善,内里善妒,她最清楚。
“你那个玉奴不是蛮伶俐,满京都的奴婢中数一数二,还不知足。”
鲍夫人一共三个贴身女婢,芷奴,梓奴,最得心的叫玉奴,上辈子都与姒夭打过交道,檀奴与梓奴还是送毒酒之人,至于玉奴,性子高傲,素来看她不顺眼。
此时站在鲍夫人之后,满脸不耐烦,那位偏在性头上,继续添油加醋,“唉,玉奴再好,和老夫人身边的怎么比,简直鸡遇到凤凰。”
她说得有趣,甘棠捂嘴乐,姒夭摇头,示意小丫头收收,如今不能得罪人。
可人世间总是你不招事,偏有人来惹,这玉奴仗着姿色出众,大司马也多看几眼,心高气傲,居然拿她比做鸡,谁能咽下这口气!
找机会拦住姐妹俩,笑道:“那边的酒不好,我知道大殿东边的酒更醇香,劳烦你们拿来。”
姒夭多个心眼,问:“不知夫人喜欢哪种?”
玉奴面上温顺,“我们夫人喝不得茱萸,浑身起疹子,只喜欢黄姜。”
两人点头,匆忙端来,还没站稳,忽听哐当一声,觥筹砸地,扭头看褐色酒汤流满地,只见鲍夫人柳眉倒竖,“你疯了,明知我喝不得这个,侍奉这么长时间,如此不长心!”
玉奴扑通跪下,“夫人赎罪,这不是奴的错啊,都怨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女婢——”
矛头直指自己,她还以为上辈子对方由于媚主才不喜欢自己,哪知原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鲍夫人愣住,深知得罪不起丰家,但心里不不顺,冷冷道:“你自己做错,少埋怨别人。”
玉奴喊冤,哭天抹泪,“夫人,确实是桃姜与棠姜拿的,与奴没关系。”
这么一闹,众人都聚过来,上官夫人抬头问:“你们做的?”
甘棠上前一步,“回老夫人,酒是我们拿的,但绝对是黄姜,一个用的玉觯杯,一个铜觯杯,怎会分不清?”
对方点头,扭头向鲍夫人,“想必那些倒酒的弄错,也常见。”
说罢唤侍酒奴过来,还没开口,几个奴仆便下跪在地,“夫人明鉴,殿里所有的酒都三四遍查过,绝不会出错。”
人群里发出窸窣声,一时分不清真相,怪桃姜与棠姜,那可是丰家的人,要说玉奴,对方服侍鲍夫人多年,不至于马虎,只得私下议论。
姒夭深知这个坎过不去,眼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万一有人认出自己,两害相比取其轻,扑通跪下,“老夫人,这酒确实是——”
“确实是我拿的。”话音未落,却听身后有人接话,只见人群自动散开,一片烛火中走来丰臣。
满面笑容,拱手施礼,“鲍夫人,有礼了。”
老夫人着急问:“君泽,酒是你取的?”
丰臣答是,当时正与司寇说话,瞧见桃姜要酒,便将手边的黄姜交给对方,一边扫了眼目瞪口呆的鲍夫人,轻声道:“这酒我看过,绝不是茱萸,夫人今日恐怕有些醉。”
对方立刻反应过来,人家在给自己台阶下,狠狠瞪一眼玉奴,想必这丫头捣鬼,连忙陪笑,“哎哟,都怨我贪杯弄错,冤枉老夫人身边人,以后定要上门赔罪。”
姒夭拉甘棠跪下,“夫人折煞奴婢。”
风波已过,鼓乐声起,她起身,看丰臣与上官夫人低语,瞧着他青色衣袖荡在空中,微微失神。
老夫人似是应允什么,唇角轻牵,“我年纪大了,要回去休息,棠姜跟上。”
又拉过姒夭,瞧了眼孙儿。
“桃姜就留下,一会找到芸霁,再回家。”

第30章 云谁之思(四)
老太太有私心,疼惜外孙,想给俩人独处的时间,可姒夭完全没这个意思,恨不得马上离开,却见丰臣走近,不紧不慢道:“桃姜姑娘,芸霁乡主在偏殿,我带你去。”
她无奈,只好跟上,歌舞升平,众人皆在醉生梦死间,两人走在长廊上,静默许久,又寻思也是个好机会,原说伺候老夫人,后来却成为纳侧室,难道不该给个交代。
“丰上卿——”
对方应声停住,转过身。
目光一荡,忽见前方有人举灯,火苗落入眼中,看清来人身穿直裾长衣,侧面俊秀,竟与公子乐一模一样。
她慌神,一把拉住丰臣,使劲往侧廊边的象背立盏铜灯后躲,身处角落又被铜灯挡着,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两人蹲下,丰臣悄声问:“怎么,遇见熟人?”
姒夭寻思还不是拜你所赐,气哄哄回:“熟人——可不是嘛,我被人发现,与你有什么好处,少在这里看热闹。”
丰臣满脸认真,“也对,如今咱们乃同条船上的人,万一你被抓住,与我也不利。”语速腾地加快,慌道:“他们来了。”
姒夭连忙将额头贴住膝盖,压得脖子都快断,屏气凝神好一会儿,才敢从象鼻子缝里瞧出去,烛火一点点蔓延,人影从眼前飘过,原来那人个子不高,与乐天壤之别,乃郑国几个贵族。
若平时她绝不会认错,实在心里紧张,草木皆兵。
姒夭松口气,“还好不是。”
丰臣一边问,“不是谁?”
她三魂七魄归位,扭头瞧他,“能是谁,不就是公子乐,说起来上卿是个运筹帷幄之人,偏偏没想到我来了,万一被认出,要如何收场。”
烛台上的火光闪烁,恰恰打在她狐狸似的眼睛里,柳眉倒竖,满面怒气。
丰臣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认出来又如何,谁能把你带走。”
未免太自信,今日不带走,以后还不能,上辈子她被人掠来掠去,最后才不得善终。
“你自然不怕——”哼了声,自嘲道:“我一个隐姓埋名之人才怕。”
对方不解,“公主与公子乐不是关系很好吗?”
这话说得傻,关系再好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认出,她站起身,“上卿真是贵人多忘事,谁跟我说的话,故人不念。”
丰臣抿唇乐,她总是无意间生出不同模样,梦里期期艾艾,与自己谈条件时的胸有成竹,还有如今像只兔子似地胆小怕事。
那位还在碎碎念,“所以说你这个人,百密一疏,到底年纪小呐。”
说罢要走,却动弹不得,耳边一阵扯着疼,扭头发现自己发尾打结,被象背铜灯的牙齿狠狠缠住。
哭笑不得,一盏破灯还做得这般精细,伸手去拽,竟越缠越紧。
丰臣俯下身,瞧了眼铜像的齿,掏出飞雁玉觿,用尖部三两下挑开,又放回身上。
贵族男子惯于戴玉觿,样子多为龙虎,倒是第一次见大雁形状,她觉得十分眼熟,想开口问,又见丰臣从袖口拿出张娟纸,递到面前。
一份望表,今日盛会贵宾全在上面,姒夭前后找一遍,没有公子乐与怀素,甚至没任何与自己有瓜葛之人,方恍然大悟,怨不得人家不紧不慢,原来早有把握。
“我这个人虽然年纪轻,可心思深,自然一切都要在掌握之中。”挺耳熟,又见对方目光深邃,“殿下,你与我已经结盟,我又怎会把你处于危险之中。”
姒夭愣住,瞧对方竹子般身姿消失在火光中,忽地反应过来,居然早知道,那方才还逗自己,摸了摸发酸的脖颈,这人——果然还是坏心眼。
是夜,她坐马车回家,一路上芸霁叽叽喳喳,问姒夭如何与丰臣遇见,又打探表哥私底下何种模样,莫非还是一副孤标傲世脸。
“也不知你怎就看上他,唉,依我说这人太无趣,天天只知道讲大道理,我看你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以后跟他可有苦日子过了。”
姒夭静静地听,看对方揶揄丰臣,心里解恨,笑着问:“上卿也是人嘛,年岁又小,难道与你从不玩笑?”
“玩笑!他倒会啊,你说逗趣的话,他能笑就不错了。”一边凑近,眼睛滴溜溜转,“别看他总抿唇笑,全是假笑,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大笑过,捉弄人倒一流,反正以后多加小心吧,你是占不到便宜的。”
姒夭深以为然,直说谢谢提醒,一脸严肃惹得对面乐,“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他心上人,肯定与我不同,他一定十分喜欢你吧,简直难以置信,那个人也会动心,谁让我们桃姜长得这么美,情有可原,若不是你,打死我也不信。”
姒夭淡淡接话:“我算什么,上卿不是还有一个美貌年轻的未婚妻,比我可强多了。”
“雪姬啊,一个小姑娘,天天只知道缠着表哥,我倒看不出他对她有心思,你也不用想太多,像我们这等人家,婚姻大事总不能自己做主。”
说着语气暗淡下来,一向灵动的眼睛也失了光彩。
再女扮男装也罢,到底还是女儿家,芸霁的年纪不小,过几年也该出嫁,定的是燕国世家公子,据说一表人才,可俩人从未见过面。
燕国紧邻齐,亦敌亦友,需要拉拢,姒夭上辈子离世时,对方还未出嫁,不觉跟着凄凉起来。
她也好,芸霁也是,还有传旅里的锦夫人,哪一个做得了主!若想过得好,只有不嫁人,狠下心,重获一世必要自由自在。
姒夭与甘棠在冬日祭祀出尽风头,人人都知丰家收了两个貌美婢女,乃丰上卿将来的枕边人,先养在老夫人身边。
齐子鱼仍不死心,寻思对方还能两个都收,不得留一个给自己,想上门讨,被祖母厉声呵住。
“省省吧,丰家什么地位,与雪家早有姻缘,节骨眼上还纳人,不管姐姐还是妹妹,都不要去招惹。”
子鱼心里不服,也只能住手。
传闻满天飞,没多久便到了雪国。
雪姬在家坐不住,不吃不喝闹脾气,父母来劝,王公贵族有侧室也平常,话虽如此,心里却别扭,尤其雪伯赢。
他之前许诺带雪姬去齐,刚好有个由头,所谓敲山震虎,先在齐国住下,看丰家能闹出什么风云。
很快带雪姬出发,住在齐都东边自家的屋子内,以前他一个人在齐游学时,多与太子清作伴,如今带上妹妹,需独自居住。
雪家兄妹来齐,丰家很快下帖来请,日子订在立春前。
姒夭光明磊落,又不会真嫁丰臣,还不如上官夫人操心。
“桃姜,你过来。”
老夫人把她拉到身边,慈眉善目,“你在我身边的日子虽短,但我十分喜欢,听说了吧,雪家女公子明日登门,必要见你,但不用怕,她虽出身贵胄,性子娇纵,绝非坏孩子,如果说上两句,也不要往心里去。甘棠那丫头沉不住气,还是别露面,省得看你委屈,坐不住。”
姒夭点头说好,迎着老妇人温柔眼光,心里忽地暖融融,纳侧室为假,此时的情谊却真,她自小失去母亲,从未感受过人间温情,却不想在这里遇到。
雪姬才十几岁,她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若说尊贵,以前自己也是万人之上,但时过境迁,等尘埃落定,对方做上卿夫人,自己到燕国安居,再不会有交集。
相比之下更在意雪伯赢,暗忖已过去那么久,未必还记得自己,真要认出也无妨,反正他不晓得内情。

第31章 云谁之思(五)
冬祭过后,一连下几场大雪,六凌花撕扯纠缠,白茫茫看不到尽头,北方的雪与南方不同,绵延深厚,似要把全天下淹没。
天气冷,人也懒,老夫人窝在屋内休息,姒夭与甘棠无事可做,穿着丝绵袄,躲在廊下看落雪。
楚国从不曾下过这样大的雪,新鲜又有趣。
甘棠从炉子里翻出个烤米糕,热乎乎塞到姒夭手中。
“姐姐尝尝,味道挺甜,像以前咱们宫里的,就是蜜不够多,我听说今年光景一般,食物都贵得很,若不在丰家,怕还吃不上呐。”
小丫头心满意足,咬口继续道:“北边闹灾,雪太大了。”
姒夭点头,想起上辈子挨饿,后背发寒,“今年的雪没完没了,不到开春停不下。”
风呼啸而过,隐约听见院外响起马蹄声 ,伴着车轮滚滚,想是有人到家。
甘棠啧啧几声,“齐国君也太勤政,天气如此差,每日上朝还不耽误。”
北边闹灾,自然不可懈怠,小丫头怎会懂。
“不勤勉也打不下万里河山,还能都像咱们似地,只知道享乐。”
楚国也曾雄霸一方,到头来还不是让满眼的纸醉金迷给败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半分不假。
大道理在脑中一闪而过,她并不是醉心于朝政之人,不过偶尔感叹。
眼见雪小了,嚼完口里最后一块米糕,拉甘棠到院里,笑道:“咱们打雪玩吧,以前总也不尽兴,薄薄一层没意思,这回可逮住机会。”
甘棠点头说好,探身捧雪,三两下拧成一个球,转瞬砸来,姒夭不甘示弱,手上早有了一个,俩人你一下,我一下,闹得开心。
笑声飘飘荡荡,直飞到院外,落到路过的丰臣耳中,今日下朝早,赶着给老夫人问安,听见银铃般笑声,大冷的天仿若春日。
自从冬日祭祀后,他与姒夭再没搭过话,即便见了也是匆匆打个照面,不曾言语。
细想有关纳妾之事,早该与对方谈一谈,也不知自己发哪门子邪火,实在可笑。
丰臣顺声走近,冷不防一个雪球砸来,噗通——沾了满襟。
甘棠与姒夭回头,谁能想到是他,神色好似瞧见鬼,吓得施礼。
丰臣略显尴尬,伸手抖抖衣服上的雪,搞得自己像偷窥一样,顿了顿,“桃姜姑娘,借空说话。”
甘棠做个鬼脸,一溜烟跑开。
小丫头靠不住 ,姒夭只好单身向前,勉强问有何吩咐。
她只穿了件丝袄,站在冷嗖嗖的雪地里怪可怜,丰臣垂眸问:“殿下,不冷吗?”
姒夭摇头,眼睛里还有未消散的欢快劲,刚打完雪仗,浑身热乎乎,心里说不出得舒心。
身体如此康健,再不像上辈子一样,吃不饱穿不暖,病殃殃的样子,她最恨那副虚弱的模样。
“不冷啊,我从小不怕冷,在楚国别人穿裘的时候,我不过多穿几层袍子罢了。”
语气像在说十分自豪之事,眼睛里全是新鲜旺盛的光彩,丰臣诧异,高门贵女见的多了,却从没瞧过如此生机勃勃的姿态。
万人之上的公主做女婢也不伤心,老太太常唠叨姒夭不像甘棠,一瞧就没干过活,但胜在机灵,凡事只要学,没几日便无人能及。
她的随遇而安让他不解,上辈子的事又怎会晓得,姒夭如今丰衣足食就知足。
这会拍着身上的雪,满眼笑意,本是一张妖媚的脸,却时不时显现小女孩的天真,无意间勾着魂儿,莫非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本事。
“齐国不比楚国,冬天很冷的。”他微微笑着,温善道:“还是穿件裘衣吧,我过会儿让人送来。”
姒夭跟着他往廊下走,大概心情好,瞧见对方狐裘衣上的雪花,顺手拨开,笑嘻嘻回:“上卿说的哪里话,奴婢有奴婢的规矩,我怎能一个人穿着裘衣晃啊,就算我是你——”
腾然顿住,差点说漏嘴,真该死,这些日子天天听老太太教诲,讲丰臣的喜好,从小爱什么,等到身边如何伺候,搞得她快糊涂。
莫非自己是专门侍奉人的嘛,偏记得一清二楚,她不由得怨恨,丰臣扭过头,看对方满脸厌气,摸不清缘由,附和着:“殿下说的对,太张扬不好。”
他们距离不远,相顾无言。
半晌,丰臣开口:“殿下,我来,想解释一下纳侧室之事,本想早些与你商量,但时间太急,子鱼你们不了解,深得国君喜爱,连选中的妃子都能送出去,只当侍女,如何能行。但公主不必担心,冬日祭祀露个面就成,以后安稳在家,等将来回到楚郡,离齐甚远,不会拖累公主的名声。”
名声,这两个字好久没听过,居然还有人为她的名声着想。
点头默许,彼此又陷入沉默。
雪盘旋落下,丰臣起身告辞。
他走出院门,踱步到老太太屋内,上官夫人正打哈欠,坐在熏炉边昏昏欲睡,看见外孙回来,顿时眉眼弯弯。
“依我说冬日也好,起码天天能见到你。”
“孙儿不孝,以后一定常来。”
他说着脱下外衣,看来要多待,平日来去匆匆,今日倒闲,老太太高兴,吩咐去热酒。
“你是该多来走动,不惦念我,也要看心上人不是。”
扭头唤檀奴去叫姒夭,丰臣笑道不用,“方才见过,雪挺大,不用麻烦。”
这是怕冷又担心摔到,老太太没发现外孙一惯冷淡,竟会疼人。
丰臣接过温热的酒,抿一口,看对方身上穿着去年的裘衣,笑道:“今年天冷,宫里赏了披裘衣,白狐狸的给老太太,剩下一些羔裘,鹿裘,不如分给身子弱的奴婢,省得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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