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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他方呼唤我(小狐濡尾)


叶希木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城际巴士的发车场就在一旁,门口就在前方。只需要向前几步,他就可以置身事外,回到自己的正轨中去。
但或许是之前看到季辞所产生的那种不安的感觉作祟,又或许是父亲血脉中好管闲事的正义感的影响,脑子还在思考,身体已经更快一步地向工地那边迈出脚步。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正把另一个人掀翻在地,用脚狠狠踢踹。地上那个男人双手抱着头,翻滚闪避了两下,忽然伸手去抱他的腿,被鸭舌帽男人一脚踩在手背上,在鞋底的碾压中发出惨叫。他还要翻滚起来反抗,又被鸭舌帽男人一脚狠狠踢在脸上,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捂着脸爬起来踉踉跄跄地逃走。
叶希木四面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女孩,不知道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鸭舌帽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叶希木,叶希木也看到了他。两人对视之际,旁边停车场突然蹿出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脱掉身上的棕色夹克,以极快的速度,像颗炮弹一样向鸭舌帽冲来。
叶希木的身体遽然冒出冷汗,张了下嘴但没发出声音,所幸鸭舌帽的反应也特别快,他躲开那个人又凶又狠的袭击,手里抖出一个甩棍,以毫不逊色的凶狠回击过去。
那个人四十多岁,穿着中年男人常见的灰色polo衫,磨得油亮的尼龙裤子,破旧但看起来很舒服的臭皮鞋。叶希木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叫李奋强,曾经因为自制铅弹猎杀了十几只小麂犯在父亲手里过。这个人很是凶暴,父亲和几个同事盘查他的时候,他将父亲的一名同事打到骨折。
鸭舌帽的甩棍一下一下粗暴地砸在李奋强身上,然而李奋强脂包肌的体型,身体肥厚,竟然像感觉不到疼一样。他强迫鸭舌帽和他近身肉搏,鸭舌帽收短甩棍,用甩棍一头的尖端猛砸李奋强的太阳穴。李奋强闪避要害,下盘绊住鸭舌帽让他重心不稳,两个人很快纠缠着滚到地上厮打。鸭舌帽矫健灵活,而李奋强力大抗揍,下手看似钝拙,实则狠毒。他的头挨了好几下鸭舌帽的重击,半边脸青紫肿胀,却瞅准时机,举起了手中的一把短尖刀!
只听见扑的一声闷响,一块石头砸在了李奋强的手上,刀尖划过鸭舌帽喉咙的要害,却还是扎穿了他握着甩棍的虎口。甩棍应声落地,鸭舌帽见他手中拿刀,不再恋战,飞起一脚把他踹到土堆上,狂奔而走。他手上血流如注,染红了一路的泥土。李奋强爬起来,甩了甩还在晕眩的头颅,握着尖刀奋起直追。
鸭舌帽穿过工地,身后的李奋强穷追不舍。他跑进建筑工人居住的一排活动板房之间,忽然被人拽进了一间空房子里。
他吃了一大惊,抓着他的却是熟悉的面孔。
叶希木把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书包,以及身份证学生证递给他,低低叫了一声:“哥。”
看着叶希木的目光,敖凤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飞快把黑色的外套脱下来给他,帽子也给他。
“是桥上把我和季辞推下去的人。”他像是为自己辩白,也像是说给对方听。
叶希木目光沉了沉,没说话,很快穿上了他染血的外套,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敖凤抱着外套和书包藏到铁皮高柜后头。
李奋强几乎是同时追了过来,从门侧的窗子看到了屋内的情景。叶希木推开板房后面的窗子,飞身翻了出去,李奋强“砰”的一声踹开板房的门,也紧跟着翻窗追了出去。
敖凤穿上叶希木的校服外套,背起书包,一只手捋顺了头发,走出板房的门,快步走出工地,走向客运站。
他与飞奔过来的几个警察擦身而过,回头看,李奋强已经追上了叶希木,他挥刀扎向叶希木的后背,叶希木闪避踢他膝盖。两个人扭打在地。
他握紧拳头,鲜血又开始一滴滴粘滞地掉落地面。
他看到叶希木翻身把李奋强仰面压在地上,左手紧紧掐住李奋强持刀的右手手腕,右手暴戾无情地一拳一拳砸向李奋强的鼻梁、眼眶和耳侧。李奋强的左手掐住叶希木的脖颈,叶希木颈侧被划伤伤口的血淌了他满手,但丝毫没有影响他挥拳的速度。
警察和闻声而来的建筑工人蜂拥而上,分开了他们。
敖凤不再回头,他完好的左手拿起叶希木那张身份证,硬实的卡片上,一张端正的、不苟言笑的面孔。他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卡片边缘深深地割进他的掌心里。
他在心里面好像又听见他这样喊了一声。
他哧地轻笑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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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又看了一眼候车指示屏,距离检票时间只剩下两分钟。
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往候车区外走去,实则目光再次把整个候车区域的旅客扫视了一遍。
依然没有看到徐瑶。五分钟前她刚从贵宾休息室出来,里面也没有徐瑶。
她觉得奇怪。
按照陈川的说法,徐瑶就是坐今天的高铁回上海。
徐瑶因为那天建材城的事情,对陈川怀恨在心。徐晓斌这段时间不是让陈川给徐瑶安排吃喝玩乐的行程,就是让他找人陪徐瑶寻乐子。徐瑶没少折腾陈川。
但徐瑶没有再来找过她的麻烦,大概率徐晓斌给了她警告。
陈川昨天晚上兴高采烈地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大骂徐瑶这个讨嫌的短命鬼终于要滚了。
峡江市高铁站刚刚开通,去往上海的车次并不密集。除了D字头的动车组,峡江市每天发往上海的G字头高铁就只有一趟,也就是她买票的这一趟。
徐瑶心脏不好,想必生活也比较娇气,要坐肯定是坐高铁,不大可能坐运行时长更久的动车。
难道她今天临时修改了行程计划?
很快,广播通知这一趟列车开始检票。季辞坐到旁边检票口不远处的座椅上,目光一一扫过通过闸机的旅客。检票队伍由长到短,再到无人通过,没有看到徐瑶的身影。
季辞坐这一趟列车去上海,不光想跟踪徐瑶,找到她居住的地方,看有没有可能打听一下母亲和徐靖的消息,还想去母亲生前住过的酒店、上海儿童医院和春田希望之家了解一下情况。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检票进站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以峡江市区号开头的座机号码打了过来。
对方操着一口峡江味普通话,自称是峡江站派出所的民警,姓郑,很客气地询问她是否是季辞女士,她说是,对方就问她是否方便来一趟峡江站派出所,她的外甥涉嫌打架斗殴,希望她来协助处理问题。
她刚想问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忽然反应过来她的确有一个“外甥”。她将信将疑地问:“叶希木?”
对方说是。
季辞无法理解叶希木怎么突然会因为打架斗殴进了派出所,他今天不是去体检了吗?
她又问事情严不严重,对方说可能大可能小,让她先过来。
季辞感觉事情不简单,说:“如果是大事,应该让他父亲过来。”她这个冒牌小姨,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外甥不愿意。”郑警官说,“你要是不能过来,我们就给他爸打电话。”
季辞看了一眼手机地图上峡江站派出所的位置,就在客运中心旁边,近到可以步行过去。
先去看看情况吧,她想,于是跟郑警官说可以,她现在人就在高铁站,很快就能过去。
放下手机,她推着行李箱离开候车大厅。徐瑶不在,她就没必要着急赶这趟车走了。回去后她再问问陈川,徐瑶到底怎么一回事。
想到叶希木,她又觉得有点恼火,不敢让叶成林知道,又来找她,叶希木确实有必要好好接受一下教育。
季辞把行李放回车上,开车去派出所,等红绿灯花了点时间,最后总共也就用了十来分钟。
季辞走进派出所,本来想询问怎么找叶希木,一个穿执勤服的民警看到她,走过来跟她打招呼,自称姓冯。
季辞觉得他有些眼熟,听他一口江城话,猛然想起他就是坠江那天晚上,坐着救生艇来营救她的两名民警之一。
季辞上前感谢了他,冯警官说他过来办事,正好遇上叶希木这个事情。
“这边同事找他要监护人的联系方式,他问能不能不给父亲的,说父亲脾气大,让他晚一点晓得比较好。我们同事就说亲戚、老师的也行,他给了一个班主任和一个叔叔的手机号,结果两个都没有人接。同事就说那还是给父亲的吧,他死活就是不给,同事都打算直接进系统查了。”
季辞抓住了重点,问:“不是他给的我的联系方式?”
冯警官笑道:“那时候正好我过来了嘛,我一看,这不就是咱们江城之前见义勇为的好学生吗?我想起你是他小姨,你的联系方式在我电脑材料里还是现成的,就告诉他们了。哪里晓得你正好就在旁边,蛮合适。”
他把季辞往办案区引,“他现在还不晓得同事喊了你来,我们同事先跟你介绍一下情况。”
他的同事就是刚才给季辞打电话的郑警官,郑警官确认了一下季辞的身份,就带她去谈话。途中季辞惊讶地看到另一名民警带着李奋强从询问室出来,李奋强也看到了她,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季辞问郑警官:“刚才这个是李奋强?”
郑警官问:“你认识?”
季辞道:“他偷过我的车。”
郑警官道:“果然是个惯犯。他就是跟你外甥打架的人。”
季辞想着刚才看到的李奋强整张脸肿起老高、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模样,问:“我外甥把他打成这样的?”
郑警官摇头:“不全是。”
“啊?”
“我们询问了现场的目击证人,李奋强在跟你外甥打架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现场的目击证人说,你的外甥在跑,李奋强在后面追,拿刀要捅你外甥,你外甥就跟他打起来了。”
“他为什么要跑?李奋强为什么要捅他?”
郑警官道:“你外甥说他体检回来走错了路,着急赶车回学校上课,他不晓得李奋强为什么突然来捅他,他打李奋强是正当防卫。”
这时候刚才带李奋强出去的民警走了过来,对郑警官说:“李奋强说他认错人了。”
“他怎么交代的?”
那个民警道:“李奋强说他和他的一个小弟送老板的女儿去上海——”
季辞微惊,忍不住问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他说的老板的女儿是徐瑶吗?”
两个警官都很吃惊,郑警官道:“徐瑶你也认识?”
季辞道:“认识。”她没有具体解释,只是补了一句:“江城就这么大。”
另外那个民警接着说:“李奋强说他在停车和搬行李,小弟和徐瑶先出去了,没想到他们经过工地的时候,遭到一个人的袭击,徐瑶摔在了水沟里,小弟被打跑了,他赶过去跟袭击者打了一架,两个人都受了伤,袭击者跑了,他就去追。因为徐瑶受了伤害他很愤怒,所以拿了刀。”
季辞听得整个人险些站起来。她的整个人像一根弓一样绷紧,身体发麻。寥寥几句,她已经大概猜出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从最远也可能最关键的人问起:“徐瑶怎么样了?”
郑警官说:“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泡在工地的一个水沟里,已经昏迷了。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刚才听医院那边的反馈,她心脏的问题很严重,正在抢救。”
季辞心里咯噔一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徐瑶出事,徐晓斌会整出什么事情来?
真相已经很明晰了——能让李奋强认错成叶希木的,就只能是敖凤。
敖凤也得知了徐瑶今天要乘坐高铁离开的消息,于是埋伏在工地等候,伺机报复。
徐瑶身上没有外伤,说明敖凤并没有对她施加暴力,但无论如何,徐瑶跌进水沟导致心脏病发作,必然是敖凤导致的。
叶希木昨晚没有提到敖凤,说明他并不知道敖凤的计划,很可能是体检回来,到客运站乘车,意外看到了敖凤。李奋强把叶希木当成敖凤,两个人打了起来,敖凤逃脱。
郑警官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那李奋强认识袭击者吗?”
那个民警回答:“他说不认识。”
“那他有说为什么会认错吗?”
那个民警道:“李奋强说他被袭击者击打头部,视觉变得模糊。他感觉叶希木的穿着和那个袭击者很像,所以认错了。”
这个回答让季辞暗暗感到意外,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就像上一次敖凤要求她不要报警一样,李奋强也同样不想让警方介入。
他甚至都没有指出叶希木和敖凤外形高度相似,很可能就是因为不想给警方提供有关敖凤的任何线索。
因为一旦敖凤被警方调查,又会把徐瑶违法犯罪的事情扯进去,到时候更难解决。
想来就算警方立案侦查袭击者是谁,徐晓斌也不会主动给出答案。这是好事,却也可能是更大的坏事。这说明即便警方放过敖凤,徐晓斌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郑警官回头对季辞说:“目前来看是个乌龙事件。不过呢,你外甥下手是真狠呐,我们警察都看到了,他是真把李奋强往死里打。”
季辞立即道:“李奋强都拿刀来捅他了,他能不害怕吗?他下手不重,李奋强不就弄死他了?”
郑警官笑笑,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你外甥也坚持自己是正当防卫。但我们还是会对他进行警告教育,这个性质要说恶劣的话,也可以很恶劣。同时李奋强也可以申请伤情鉴定,如果是轻伤及以上,他也可以起诉的。”
季辞有些生气,但另一名民警说:“李奋强请求调解。”
郑警官对季辞说:“李奋强的伤情较重,但你外甥也有一些轻微伤。李奋强拿刀伤人,涉嫌故意伤害,情节较为严重,如果你们不同意调解的话,就对你外甥进行伤情鉴定,构成轻伤我们可以立案调查,你们可以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诉李奋强,现在看你们如何决定。”
季辞道:“我去跟他谈谈。”
郑警官把季辞带去见叶希木,叶希木看到季辞的时候很是慌张,甚至有些闪避的意思。而季辞知道他为什么想要闪避,因为他身上的白色校服衬衣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脖子上有一道很长的刀口,脸上也挂了彩,看上去有些吓人。
季辞对郑警官说:“我能和他单独谈一谈吗?”
郑警官说可以,他走出房间,给他们关上了门。
叶希木低声说:“这里有监控。”
季辞道:“我知道。”
“你怎么来了?”叶希木双手交握着,不看季辞,道:“不是我让他们叫你来的。”
季辞道:“我知道。我现在是你小姨。”她靠近叶希木,很低声地问:“你觉得李奋强认识你吗?”
叶希木有些意外季辞没有向他发难,上来就直接有事说事。他道:“我觉得他认识。就算不认识,看到我名字也知道我爸就是叶成林。”
季辞看了一眼放在他身边的黑色外套和帽子,低声道:“这是敖凤的吧?你自己的呢?”
叶希木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低声承认:“我换给他了。”
“李奋强现在应该知道你是故意顶替敖凤的了。”季辞严肃且严厉地说,“你知道你给你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那我也不能看着敖凤被打成残废!”叶希木压着声音道,目光是季辞少见的锐利,“李奋强这种人太横,仗着背后有徐晓斌撑腰,把敖凤打死他都敢!”
季辞深深吸了口气,她认同叶希木的话。她看着叶希木带着血迹的面孔,心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除非叶希木根本没有看到敖凤,只要他看到了,他就不可能不出手。
叶希木低低道:“就像那天晚上在桥上,你明明可以不管,为什么还要帮敖凤?”
季辞垂眸看向一边,“是,你是这样的人,”她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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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了一些资料,但不能完全保证涉及司法执法的内容写得正确,如有问题欢迎提出[合十]

双方都同意调解。
在派出所里签订了调解协议书,双方都不必向对方承担赔偿责任,并承诺此事宣告终结,在此之后双方均不得再就此事进行纠缠。
季辞带着叶希木离开,到停车场上车,叶希木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季辞道:“我本来打算去上海,买了和徐瑶同一趟高铁的票,想跟着她过去调查一下我妈和徐靖的情况。”她平静道,“现在徐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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