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手机,正想发个消息,班桌底下忽然传来轻微动静。
笔直的西装裤脚被一只细白的手攥住,衣着白裙的南嘉仿若隔空冒出来的女鬼,恍然映入眼帘,屈膝而跪,巴掌大点的脸蛋抬起,双眸纯真无辜漾着笑。
陈祉耳麦里传来会议声音,不得不回过神继续处理公务。
班桌底下,西裤中间的女鬼趁此时为所欲为。
平时让她解个皮扣好不羞赧,又慢又磨叽还要哄着来,这会儿为了整他,三两下就给解开,一只小手很果断握住。
陈祉呼吸停顿片刻,不得不用轻咳声掩饰过去,轮到他发言时间,这时候不适宜离开,被迫继续坐在黑色皮椅上,原本工整规矩的西裤,被女鬼扒得凌乱。
陈祉定性尚可,就算她这时候要给他手或者口故意难堪,照旧可以稳住心神。
那边有中文翻译,他为定神,甩英文和德文两种表达,维持思维运转。
“……船舶的工程结构考虑环境载荷问题,波浪,海流,潮汐等考验评估报告需要一个权威公司来做……”
话没说完,陈祉顿住。
身下的冰凉几乎占据所有思绪和感官神经。
那杯冰美式里的冰块不知道何时被他的小太太取走,一块攥在手心里,一块压在舌尖下,到自己唇腔温度被冰镇凉透后,慢条斯理拉开后冰冷的唇齿含上小陈祉,给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某人一个痛击。
简直要死。
就这几秒钟,陈祉感觉命被她勒住,声线沙哑得无法再把后续的话复述一遍。
话到一半,他完全静默,难以发声。
由于刚才英文讲过,高层门是能听得懂的,无人提出质疑,只以为那边的领导在思虑重大决策。
陈祉确实在思考决策。
要不要任由她继续为所欲为。
伺候水平一般,折磨人水平见长,挑立后故意吊着,偶尔再拿冰凉的小手给他来点挑战难度,饶是定性再好,他不可避免沉叹一下。
屏幕那边的高管们,自然听懂他层次分明的音色变化,只是没有多虑。
向来陈祉给他们的印象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没有人怀疑这边班桌底下发生多大的灾难,他们的首席执行官又是如何在冰与火之间穿梭忍耐的。
南嘉玩到小陈祉冒杏白后,默默收手,出于负责心理,玩完后没忘记把它拉链重新拉回去,自己再慢慢往后面挪走。
班桌较矮,仗身形纤细才勉勉强强钻进来,这会儿退出去不大容易,没法直接掉头,只能跪在地板上倒回去。
倒着倒着,腰际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南嘉的小心脏一悬。
刚才还一本正经开会的陈祉此时就站在背后,一个女鬼一个恶魔,各有各的恐怖惊骇,比起带来的惊慌失措,南嘉不及他,下意识往前挪,却被人跟拎小鸡似的带出来。
陈祉慢条斯理把她班桌下抱到桌上,看她跟个偷腥的猫逃又没逃掉可怜兮兮卖惨的模样,克制对她的怜香惜玉,大手掐住她下颚骨,“宝贝,好玩吗。”
“还,还行。”她畏缩,小声问,“你会议开完了吗。”
“开会多没意思。”他双手掌心撑着桌面,“来开你。”
班桌上资料被哗啦啦挥开,南嘉瞠目结舌,来不及为其悼念,自己就成替代,被摊开放上去,位置不够,长腿找不到落脚点。
只好被他分到劲腰两侧,很经典也很容易推的姿态,旁边的电脑屏幕上冒着蓝光,会议有条不紊进行,声音不知何时从耳麦切换至音响。
她离得近,清晰地听到那边人讨论公务事宜。
听不到的高深莫测,用词商业化,每个人彬彬有礼。
南嘉害怕地推前面的人,“陈祉……”
“别叫。”他俯下来,温柔拂过她面庞,低声道,“麦克风没关,你叫的话,他们会听见的。”
她错愕,“你怎么能这样子。”
“罚你。”他咬过她耳际,“刚才玩我不是很开心吗,怎么现在不笑了。”
“我,我下次不敢了。”她不敢大声和他对峙,“你把麦克风关掉好不好。”
能接受书桌上,但不接受被别人听见,羞耻到无地自容。
“不关。”陈祉刚才那根被冰块浸得又冷又热又胀,要多难耐有多难耐,现在一股脑全还给她,班桌面积有限,她不好动弹挣扎,也没有枕头给她抓,他这次又格外冷漠,除了一个地方负进去,其他包括手和臂膀都和她保持距离。
这是最没安全感的错位,为的惩戒她。
加上电脑里面的会议背景音,那边谈的事情越正儿八经越显得这里纵情无度,陈祉觉得吵闹,把音响降到一。
“麦克风……”南嘉下意识想起来。
陈祉按住她,笑又没笑的,“关什么,刚才我不也没关吗。”
刚才她跪在班桌底下的时候,他照常开会,怎么轮到她就不行。
自作孽不可活,南嘉磨得难耐,忍不住低噎一声,想起一旁没关掉的麦克风,不得不克制住不发出声音,可前方的人过分得很,有意把她从边缘撞到里面再拉回来反复,她没法和他商量或者恳求,只好腾一只手捂住嘴。
到最后还是不由得低呼出声,她眼前一黑,完了,那群开会的老头子们肯定都听见了。
她额间密着细汗,发丝凌乱,眼角泛红,快要哭了。
陈祉来抱她时,挨了一拳,她顾不上那么多,撒气,“陈祉!”
“看把你气的。”陈祉捏捏她脸蛋,“听见就听见,我们家宝宝叫声很好听。”
她恼得要咬他。
他反应快避开了。
看她跟只炸毛的猫似的。
陈祉很有耐心地摸摸,淡声哄,“好了,我没那么无聊,刚才已经关了,没人听见。”
“真的吗……”
“嗯。”他怎么可能让别人听到她的叫声。
“那你也坏死了。”
“你是好人,你趁我开会的时候含个破冰块折磨我。”
她说不过他,被他抱起来后,下巴垫在宽厚的肩膀上,嘀咕,“反正你坏。”
“反正你不喜欢,坏就坏点了。”
“你刚才那样,谁会喜欢啊。”她低哼,“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故意让她觉得麦克风没关,故意让她出声,故意让她觉得丢人现眼,跟个又坏又阴险的大尾巴狼一样,把她骗得团团转。
陈祉:“温柔点就喜欢吗。”
“嗯。”
“所以我们嘉嘉。”他踹开主卧的门,轻拍她的后背,“是想和我温柔地再来一次。”
“不……不是。”
他不轻不重捏她腰际,“乖,说是。”
“……”
开头就威逼利诱,后面还怎么温柔。
陈祉的国际会议没开太久,和她的会议几乎探讨到天亮。
本想劝他早点休息的南嘉连带着自己都没休息好,被弄很久,脑袋好不容易挨到枕头后,困意席卷,乏得趴伏,一动不动,累惨了。
感觉到唇际覆来浅淡的薄荷气息,她不由得抬手,“不亲了,困死了。”
陈祉没管,掰过她下颚,“就一下。”
“不给,困。”她干脆背过去不理他。
怕他亲着亲着又来,现在累得实在没精力和他掰扯时间,更没精力翻看字典告诉他温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大骗子,他就没有温柔过。
今天真是身心乏到极致,她在游艇上就迷迷糊糊,现在更被弄得昏沉。
“宝贝。”陈祉落她耳际嗓音蛊惑,“我们明年举办婚礼吧。”
南嘉迷糊支吾,“嗯。”
“你有在听吗。”
“嗯……”
“你爱我吗。”
“嗯。”
难为她困成这样还能句句有回应。
陈祉没为难她,去书房把会议后续总结处理后再回到主卧。
帘幕半卷,透来的光线静谧。
被褥上的女孩睡熟,长睫如扇,两颊泛粉,周遭都被她衬出一种温婉安宁的静态美。
陈祉在她额角印下一吻。
见她没动,又亲一下。
睡得很香,都不知道自己被偷亲了两次。
第80章 白绒毯 外婆和你都在这里,我能去哪儿……
春节假期前港舞在北城有一场演出,全体需要提前去剧院排练,南嘉清晨起来整理行李箱,这一次离开时间较久,怕自己忘记带东西,带下去给Vera再检查一遍。
Vera给她盘点,忍不住问:“太太你不带我们去吗?”
“带你们做什么?”
“我们可以照顾你生活。”
“不用。”南嘉折叠衣物,“这次是集体活动,我带你们去的话像什么样子。”
现在小孩子参加夏令营,都不至于带管家和保姆。
“少爷知道您要出远门吗。”Vera轻咳,挺了挺胸,“他要是知道的话,应该会建议你带我们去的。”
“我不听他的建议。”
Vera没和小太太继续龃龉,捅了捅一侧的许管家肩膀指望他劝两嘴,许管家挤眉弄眼,别说他们,就算陈祉过来,在小太太这里不会有话语权。
一厅人,只有Amy可以跟随南嘉一块儿前往,她不仅是女管家,还是整个舞团的经纪人,负责营销公关,一些重要演出少不了她。
总觉得行李箱里缺点什么,南嘉挑个蓝兔子玩偶,回来准备塞进去时,看到里面已经长猫了。
白仔心安理得趴在行李箱中间的位置,面对众人凝视,没有离开打算,反而舔舔爪子。
十一化身大暖男,叼起白仔的后脖,帮忙把猫从行李箱叼出来,为此还挨了白仔一飞爪。
玄关传来动静,陈祉过来扫视四周,“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几个管家和阿姨们都在,个个面如死灰,气氛严肃隆重。
陈祉先看南嘉,她格格不入,轻松愉悦,蹲下来去整理地上的行李箱。
他这才注意行李箱的存在,“你要出去吗?”
“嗯。”南嘉揪着兔耳朵,慢悠悠,“去北城。”
“怎么突然去北城,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出去演出,又不是不回来。”她难免好笑,“你怎么这么紧张。”
“只是演出?”
“是啊,外婆和你都在这里,我能去哪儿?”
她没只说外婆。
她把他也捎上,和外婆并列放在一起,两人一样的重要,她不会离开他们。
陈祉双手自然垂落,神色回温,瞥向那群人,“她去北城演出,你们围着做什么。”
一群人聚集杵着,阵仗整得南嘉要离开。
“太太这次去的时间比上次要久,我们觉得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想跟着过去。”Vera说,“当然,为了不被媒体口诛笔伐奢侈铺张,我们不会带太多人,除了我之外,再带八个阿姨就够了。”
Vera又说:“我负责太太的衣着搭配,还有阿姨负责梳妆,头发保养,饮食这边也需要两个人,日常出行再配两个。”
南嘉打断:“真的不需要,我和大家每天都要排练,回去就和朋友睡一个房间,你们跟过来算什么。”
“但是……”Vera说。
“没有但是,谁都不许跟来。”南嘉着重强调一个人,“尤其是陈祉,你前阵子事那么多,年底就好好休息吧。”
她特意点名最喜欢作弊的一个。
“知道了。”被点到的陈祉气定神闲,“年底我有很多事要忙,你就算求我,我都没空去。”
“最好不过,这几天你们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北城气候不比港岛,温度早已降至零下,除了演出服,保暖的衣物也要准备,Amy办事能力不比Vera差,南嘉都交给她去办。
临行前,南嘉带一份报纸去探望外婆。
维港的刑事案件闹得沸沸扬扬,不止港星社,所有媒体都有报道。
国际罪恶多端的通缉犯,临终前指出背后真凶是周家夫妇,这种新闻在众多女明星嫁进豪门,大婆二婆撕破脸,豪门私生子抢夺家产中显得格格不入。
目前警方将两个人逮捕,等待调查,白母最后交给南嘉的U盘尤为关键,大幅度缩减调查时间和难度,等待判决即可,哪怕不是直接死刑,两夫妇上了年纪,大概率是会被折磨死在监狱里头。
外婆对文字一知半解,繁体更不认识,南嘉把上面的一张照片指给她看。
“他们两个是害死爸爸妈妈的凶手。”南嘉蹲下来,拉着外婆的手,“现在被警察抓去坐牢了,爸爸妈妈终于可以安息了。”
怕外婆听不清楚,她反反复复强调。
老人家苍老僵直的面孔,慢慢露出笑,似乎听懂了,摸她的手背,“清喜,我们回家吧。”
冤屈清除,老人家的愧疚尚在,不论如何,她是这件事件里无法脱离的参与者,病症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南嘉本打算让外婆一直留在这里,老人家又常念叨回家,不得不考虑是否把外婆送回苏南的老家。
抵达北城后,南嘉才看见保镖团队也跟了过来,不止是保护她,还有港舞整体。
平时大家基本上都在团体训练,这边不会有危险,保镖的作用是最多帮忙拦截粉丝。
陈祉说他忙,南嘉很少打扰他,一天只打一个电话,其余时间在剧院排练,结束后会陪队员们逛一逛周边。
她不算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刚去港岛不适应,来北城也不适应这边温度,团队里的女孩们直嚷嚷冷,但见外面雾凇别致,又能顶风寒出去瞧新鲜。
个个身子骨在外面寒风吹,再去朝阳区吃顿铜火锅暖暖,冬天的气氛比港岛浓重新鲜。
港岛吃的火锅以鲜味为主,北极贝,鲍鱼,花胶等调制锅底,来这边点的都是北方口味的菜系,酸菜,冻豆腐,牛骨髓,还有特色烧糖饼,麻酱里面有她们吃不惯的腐乳,最后只用小醋碟。
聚一起难免讨论八卦,最让大家感兴趣的就是年后陆导想来舞团选角的事。
“陆导不是选了白思澜吗?”有人困惑,“她不参演了吗?”
“肯定演不了了,本来陆导就对她摇摆不定,现在自己名声不好,周家不是也出事了吗,没这层关系,陆导才不会理他。”
“周家的事是真的吗?”
扯到刑事新闻,一群人声音不自觉放低。
跨年夜的事,新闻都有报道,但只择重点,告诉全港居民,重刑犯和团伙已被逮捕,同时牵连出幕后大鱼周家老总和夫人,两人目前被逮捕调查。
这事让周家的股票差点跌到底,资产缩水,周今川无法力挽狂澜,周家彻底走向衰败。
这些是大众知道的,至于其他的小道消息并未泄露,那天被重刑犯丢下水的女孩身份以及陈祉和南嘉露面的细节,并没有上新闻,更没人知道南嘉父母被重刑犯所害的陈年旧事。
因此没人问及南嘉,她混入吃瓜群众,只听他们讨论,偶尔出神。
小乔陪南嘉围坐一桌,注意到她异样,“嘉嘉,你没事吧?”
南嘉抿口气泡水,“怎么了?”
小乔略显担忧,“张老师说你今天排练状态不太好,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小乔身体痊愈,重新回归群舞行列,训练状态比之前更好,对这次演出信心满满,反过来担心南嘉是否因太紧张。
“没事。”南嘉说,“不是状态不好,我想调整最后一幕的情绪变化。”
上一次演出,她自我感觉良好,现在想来,并没有演绎出妮姬娅的心理路程。
妮姬娅最后的释怀到底在释怀什么。
很多人包括张老师在内理解是对男主索罗尔的释怀。
她现在意识到,不止如此,妮姬娅最后还有对生命的释怀,对所有释怀。
丝带断裂,割舍全部。
具体如何表达得靠自己来演,和上次出演不一样,所以这两天排练让人感觉力不从心。
陈祉这些天如他所说,真忙得不见头尾,回信息的字都很少,她知道他不喜欢发消息,所以大部分情况是她主动分享一些日常。
演出这天早晨,北城上空彤云密布,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三两小时才见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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