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非刀)

纪源看着她的神色确实没什么大碍微微松了口气。
“往好处想，这也许是人类的进化呢，就像植物可以狩猎了一样，人类也进行了二次进化。”
刑如心顺着他的话说：“往动物方向进化么？那人类进化方向可真是千奇百怪。你说，这世界上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像我们这样的人，他们都是怎么生活的呢？有这样的人群聚集地么？”
纪源看向天空：“会有的吧，咱们这个小镇都有两个，大城市里说不定会有更多。”
“那咱们真就是进化后的新人类，不是怪物了！”刑如心语气激动地道。
纪源听清楚了怪物那两个字瞬间就愣住了，原来，原来她也会觉得自己是怪物啊。
她其实一点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乐观地面对一切，还能自我调侃。
纪源叹道：“是啊，不是怪物了。”
怕蛇毒会有残留，刑如心很快被催着去洗一洗。她撩开裤脚又看了眼，那点印子都消失干净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纪源乘着天际最后一点亮光离开了。
刑如心将全副武装包裹好的两条根系放在院子里，为避免鸡鸭鹅有可能夜里出来捣乱，她还特地用砖头将铁皮给压了压。
夜间很安静，熟睡的刑如心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响起，不过只一瞬就停了，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到院子时，刑如心才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
压着铁皮的砖头已经滚到了一片，卷起来的铁皮完全敞开，上面是同样四仰八叉的塑料布，还有塑料布里高高撅向天空的两条根系。
虽然没有找到土地，可是有空气和水，两条根系依旧顽强地往上生长了一大截，外面包裹的东西也只稍稍阻挡了一点它们的步伐，只要再给它们一点时间，突破铁皮范围找到土地轻而易举。
刑如心这次没再给根系喷水，将摊开的塑料布重新裹住，拍着粗壮的根系自言自语道。
“急什么，今天就给你们找地方种下去，到时候有大把地盘给你们占，你们最好使劲长快点长成一片林子，这样才好阻挡外来者。”
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怕鸡鸭在院子里关烦了撞墙，刑如心处理好根就把鸡鸭从圈里放了出来。
等她吃过早饭喂完鸡鸭鹅后，纪源也已经扑腾着翅膀过来了。
刑如心一早就将要带出门的化肥袋子准备好了，这是家里最大最结实一个袋子，若不是顾虑纪源这个人肉运输机装不了太多东西，她能把家里所有袋子都带上。
“收拾好了么？”
刑如心点点头：“好了，可以出发了。你翅膀今天怎么样，还能赶路么？”
“已经没问题了。”
刑如心把鸡鸭唤回来，随后扛好锄头拎好袋子爬上了纪源的背。
大鹅见大鸟离开，拍打着翅膀也想飞起来，可惜它最多只能跳上墙头，最后也只得仰着脑袋不甘心地嘎嘎叫几声。
两人直奔市里而去，可能翅膀真的好多了，这次纪源的速度很快，一路上没有任何停留，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飞到了市里。
阳新市挺大，这些年规划的特别好，宽阔的道路两旁全是长势繁茂的绿化带，街道干干净净，楼房林立，老人孩子们在公园里玩耍锻炼，一眼看过去和大城市也没什么区别了。
刑如心曾经非常向往能在市里生活，这里干净便捷又繁华，走在街上仿佛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但城市绿化得再好，也不如乡村的田野宽阔自由，她习惯了乡村生活，在城市里待了段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又逃了回去。
她果然还是不太适应那么干净的地方，连光着脚踩踩泥土和草地的想法都要走很久才能实现。
刑如心从前很自卑自己身上的乡土，现在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毕竟什么乡土时髦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阳新市的主干道保存还算完整，没有被植物覆盖，只是一些约莫是公园的地方有些糟糕，庞大的树木连附近的仿佛一同占据，如果不是有楼房挡着，这些树还会向外扩张。
街道上时不时能看到成群结队游荡的丧尸，偶尔有一些丧尸动物飞快窜过，嘴里叼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只看过镇上丧尸的刑如心盯着下面一长串的丧尸忍不住道：“这些太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
“城市里人本来就多，第一批还能拿去烧，后面根本来不及烧，送去医院也只是找个地方堆起来而已，等它们都爬起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刑如心抿抿唇：“其他城市也都这样么？”
“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在市区上空停留太久, 纪源飞快朝市北方的快速路入口飞去。
这里已经挨着郊区，两侧望去能看到一些田地。
纪源在收费站附近落下。原本车来车往的收费站如今一片萧条，闸门全都被暴力破坏, 收费亭也被砸的稀巴烂。
纪源朝前方指了指：“他们是从那边过来，如果走国道的话要进城只能从这里进来。”
刑如心环顾四周，其实不走国道也有小路能进来，但放在从前还好，在如今植物变异的时候，小路比起宽敞畅通的国道更危险。除非那些人有非常大的把握和依仗, 不然走国道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种在这吧。”
确定好地点之后两人又发现一件大问题。
想要效果好就得把植物种在道路中央, 可路面相当坚硬，想要靠那把锄头把地面挖出个坑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刑如心在地上锄了几下，差点把锄头给磕烂。
“这得需要一把镐啊。”
就算是镐也不一定能轻易凿开。
刑如心开始怀疑这个方法是不是有问题，他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也太理所当然了。
“要不然先种在两边，看看它们能不能自己爬到路中间把路顶开。”
刑如心和纪源对视：“两边还有那么多土地可以生长,你觉得植物傻么，要往不好长的地方走，还得千辛万苦去把路面顶开。”
“既然如此, 那只能去市里找找有没有挖掘机了。”
这又是另一重麻烦了，就算找到了挖掘机, 也不一定有燃料, 两人还要继续找燃料。
刑如心在宽敞的道路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回头对纪源道：“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有把铁锤和一根金属撬棍，就能把地面凿开一个洞，不需要开太大。它们只要想繁殖就必须自己顶开地面。”
纪源也很快想到了哪里可能会有锤子和撬棍：“去修车的地方看看。”
如果在繁华市区找修车铺可能稍微麻烦一点，但郊区却非常容易能找到。
纪源往进市里方向没飞多久就找到几家修车铺和洗车的地方,他带着刑如心落下，随意找了家看着大一些的店走了进去。
这种车铺基本上都是两到三间门面店，店内留出了停车的地方，靠墙处的几个架子上摆满了维修工具和清理工具。
此时店内还停着一辆车，车顶和两侧的玻璃被砸了，里面方向盘上还有血，可能曾经发生过激烈争执。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车子朝工具架走去，架子上的工具盒大开，里面的锤子钳子都没了，剩下螺丝头和螺丝，掉的到处都是。
“撬棍没了，可能被当做武器带走了。”
刑如心摇摇头打算去附近另外一家修车店看看，就突然被纪源拉住了。
“嘘。”
刑如心下意识停住脚步，很快也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店铺后方门里，那扇门敞开着，应该通向后院。
几秒后，一个身穿制服的健壮丧尸猛地从店内扑了出来，一条长长的金属棍被高高挥起，直冲刑如心面门而来。
刑如心飞快躲开，棍子打在身后的柱子上，发出一阵巨响。
纪源趁机绕到丧尸身后一爪子掏向它脑袋位置，这些丧尸的弱点不在心脏而在脑袋，只有破坏掉大脑才能彻底死掉。
他的爪子尖利，然而这只丧尸可能从前干体力活多反应快，竟然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手里棍子提起来就转身朝纪源挥去，正好挡住了他的爪子。
刑如心的战斗经验虽然不多却也没在怕的，尾巴很快甩中丧尸双腿，将它直接扳倒在地，随后踩住它的手夺走了那根金属棍。
这不是他们要找的撬棍又是什么，刑如心满意地挥了挥，这下就差锤子了。
纪源看了她一眼，迅速拖着失去武器的丧尸往后门走，随后几道咔嚓噗叽的声音响起，纪源抓着一块毛巾蹭着手走了出来。
被拖进去的丧尸没有跟着他出来，显然已经被解决掉了。
刑如心朝他看了一眼，没有问他为什么把丧尸拖进去再解决。
也许是不想在她面前做这么血腥的事。
实际上那几个月里她早已经见识过，要惊吓也已经吓过了。
但她还是挺感激纪源的体贴。
两人默契地没再提丧尸的事，纪源道：“再找找还有没有锤子，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找齐呢。”
“嗯，车子后备箱也看看，一般车里都会放点工具箱。”
两人翻找一番后找到几把橡胶锤，刑如心挥了挥忍不住摇头：“差点忘了，这地方橡胶锤比铁锤多。”
纪源从一个架子下面拖出工具箱，里面有好些把样式不同的钳子和扳手，他挑了把比较重的扳手递给她：“你看看这个趁不趁手？”
“差了点意思不过也能用。”她一搂工具箱，“都带上吧，坏了就换一把，总能用得上。”
“行，先回去试试。”
两人抱着箱子很快回了收费站，走几步大致确定好要栽种的位置后两人就忙活了起来。
撬棍一头是弯的不适合当凿地工具，刑如心就拿了钉子往地下钉，钉一圈后再把钉子拔出来，那一小块水泥也跟着松动，再沿着这一小块地方往周围慢慢砸慢慢撬。
这是个大工程，两人这么一点点忙活，忙活到大部分工具都快要坏掉时，终于挖出了两个不算大的坑出来。
坑向下挖的很深，下方的泥土也被扒拉出来一部分。
刑如心趴在地上扒了一会，抬头对纪源道：“差不多了，把竹根放进来吧。”
很快两颗根系就被栽种了下来。
刑如心对它们寄予厚望：“赶紧长起来吧，这一片都是你们的地盘。”
她也不知道这样阻挡外人进来的行为到底好不好，难道永远隔绝于外不与人交流么？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些正常人接触，比起见面就要你死我活的结果，她宁愿先躲一躲。
也许哪天其他人类会认可他们的存在，也许哪天她能强大到不在意其他人的攻击。
拍掉身上的泥土，她捂着肚子对纪源道：“我都有点饿了，已经中午了，咱们赶紧进城找点吃的和物资，装完就赶紧回去吧。”
挖地太困难，饶是她掌心皮厚也起了个泡。
纪源点点头：“好，走吧，来的时候我看到市中心那边有个大型商超，在里面找找应该还有些吃的和物资。要去那里么？”
“去！”
商超有六层高，位于市内最繁华地段，和寻常商场一样负一楼是超市和小吃，一楼到四楼是各种金店服装店游乐园，五六楼是电影院和各种餐厅。
踏入商场前两人就做好了会有很多丧尸的心理准备，然而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出乎意料的安静。
也是，末世前已经开启居家模式，大部分商场都关门了，也就最后一个月众人四散逃跑的时候才有人想到要囤物资，四处抢掠，商场人才多了一些，而会游荡在这里的丧尸，也大多是那时候死在里面的。有一些并不是因为病毒感染而死，而是和人争夺过程中被打死的，这样死亡的人慢慢也会变成丧尸，可死相被保留下来，比其他丧尸看起来要恶心的多。
一楼的金店空了大半，如今货币体系崩盘，金银又成了硬通货，好在还是初期，即便金店被抢了，仔细找找也还能找到一些漏网之鱼。
刑如心就很快在柜台夹缝里捞到一枚金戒指和一条金项链。
纪源见她对这些感兴趣，扭头在其他柜台翻找，竟然也找到了几枚金耳钉和一条金手镯。
刑如心兴奋地往化肥袋里塞。 “我以前都没戴过这些呢，装好，回去都放着。”
“你不戴？”
“太奢侈了，万一掉了我肯定心疼死。”
“耳钉不会掉，你戴着好看。”
“算了，我侧睡会扎到肉，不舒服。”
纪源默默帮她将东西装好没再说什么。
没有去楼上，两人径直往负一楼的超市走去。
没了灯光照耀，白日里的负一楼也一片黑暗，刑如心探头看了眼停下脚步：“没想起来下面没电看不清，忘记带上手电筒了。我听着下面有声音，估计有不少丧尸在，有点麻烦。”
纪源问她：“你想找点什么物资？吃食还是用的？”
刑如心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很坦然地道：“用的，需要卫生巾，家里已经没了。”
这东西和卫生纸不一样，卫生纸用没了还能用布，可用惯了现代干净卫生用品总不能让她用回草木灰，就算家里有棉花她也不舍得用棉花自制。
纪源呆了呆，卫生纸他是囤了很多，可他一个大男人根本想不起来囤卫生巾这东西。
“不好意思，我当初忘记买点这个了。”
刑如心摇摇头：“你道什么歉，你本来也不需要。”
“要不你在上面等着，我夜视能力还不错，我进去找，找完就上来。”
“不行，谁知道下面有多少丧尸，你一个人腹背受敌更危险。咱们一起去，超市里应该有手电筒卖，也许能找得到。”
纪源回头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不自觉点了下头：“好，那就一起去。”

第24章
纪源和刑如心在下去前只料到下面会有很多丧尸,却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就好像整个商场的丧尸都集中在这里了似的。
才刚拐过一个拐角，两人就遭到两只丧尸袭击。
这俩丧尸比刑如心看到过的任何一只都更恶心,它半个脑袋烂了，凝固的血粘在脑袋上，爆出来的脑浆发黑发臭地暴露在空气中，更令人难受的是它的脸，也许是生前就开始畸变的缘故，他的脸几乎看不出人类模样,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肿包,好些肿包似乎开始结疤，或靠上或靠下地出现一些黑色疤痕，这些疤痕就仿佛一个个眼睛，凝视着出现在面前的人。
丧尸朝他们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一团黑黄色的粘液。
刑如心好悬没有吐出来,脑袋都被熏的有些发晕，她开始恨为什么自己的嗅觉如此敏锐。
吐液体似乎是这只丧尸的攻击方式，见两人后退,它再次上前，随着它靠近,地下墙壁都是它留下的粘液,整个空间都被恶臭充斥,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刑如心已经用衣服捂住了口鼻，可还是想扭头就跑。城市里那么多超市，不缺这一个。
但就在她想要退出去的时候，她突然耳尖地听到下方传来些许叫声，像是某种动物。
“你听到了吗？”她问旁边的纪源。
纪源比她耳朵更尖：“听到了, 似乎是只猫。”
“会这么叫应该是活的，这里还有只猫被困着？”
“你想救？”
想起刑如心院子里那一堆鸡鸭鹅兔，纪源自觉领会了她的意思。
“那我们直接冲下去，它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纪源说完就一爪子将逼近的丧尸踢了下去，刑如心眼睁睁看着他接触到丧尸身体，心里默默想着，回去后纪源要是不洗澡，她绝对不靠近对方。
这么想完刑如心也一起冲了下去，手中撬棍一棍将要爬起来的丧尸脑袋给锤烂了。
真的好恶心好臭。
楼梯还有一点光，走到超市入口时，下方完全一片黑暗，只能听到丧尸走动时的脚步声和肢体划过物体的摩擦声。
刑如心闭了闭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终于勉强能看到一些光影。
纪源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已经先一步将面前几只丧尸丢出去，免得刑如心一下来就遭到攻击。
“还好么？牵住我的手，我带你往前走。”纪源伸过一只手来。
刑如心摸索着抓住了他手腕，“还好，能看到一点影子。”
两人说话的声音又吸引来周围的丧尸，走动的声音更响了些，似乎有很多人朝这里逼近。
“它们过来了，咱们快些，朝这走。”纪源随手捞起货架上什么罐子就往一侧砸去，罐子落地发出巨响，正朝他们走来的丧尸立即被罐子声吸，顿了顿开始改变方向。两人趁机朝避开货架朝后方走去。
这边超市入口附近是服装区，往里走是各种酒水家电，再往里就是蔬菜水果熟食，这里还挨着各种水产品和奶制品，两人听到的声音也是从这里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