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热恋(陌言川)

蒋南舒也忍不住笑了声。
那个派出所在李意家附近,距离不远，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派出所地方不大，人却不少，家庭纠纷的打架闹事的都凑一块儿了，民警正在调解，整个接待大厅闹哄哄地。
三人走进接待大厅，环顾一圈，看到坐在角落椅子上的李意。李意嘴角和额头都有伤，但人没什么事，抬眼看到蒋南舒和程嘉嘉也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嘶一声：“哥，你怎么把她们也叫来了？”
“正好在一块儿。”宋野低头瞥他一眼，看他没什么事，转身去找民警办手续。
程嘉嘉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李意：“你怎么会跟齐弘宇打架？他人呢？”
“……是他先动手的，你以为我想打架？”李意脸色有些不耐烦，下巴往旁边的房间指指，“在里面，他喝多了。”
程嘉嘉又问：“那你们为什么打架？”
李意从昨晚开始睡到今晚八点多才起来，把之前缺的觉都补回来了。他换衣服下楼，想去附近的大排档买吃的，经过隔壁小区门口，跟应酬回来的齐弘宇撞了个正着。
齐弘宇看了前几天程嘉嘉给李意发的专访，这才想起一年多前，她也发过一次李意的专访。他觉得，程嘉嘉跟他分手分得那么决绝，是因为李意出现的时机正好。他醉醺醺地抓着李意不放，问：“你是不是一年多前跟她认识的？那时候就打她的主意了？”
李意当时饿得不行，急着去吃饭，不想跟他多纠缠，随口说：“是又怎么样？她都跟你分手了，明确表示不会跟你复合了，是男人就少纠缠她。”
这话刚说完，齐弘宇的拳头就打到他脸上了。
李意不想打架，但平白被人打了一拳，怎么可能忍下来，就这么在马路上跟齐弘宇打起来了。一个喝多了，一个饿着肚子，谁也没占上风，打得你死我活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热心群众报警。派出所就在马路对面，民警来得飞快，两人就这么被带回派出所了。
进了派出所，齐弘宇酒醒了不少，民警调解的时候，他就说李意插足他跟女朋友的感情。
李意饿着肚子打了一架，这会儿头眼昏花，差点就晕过去了。幸亏警察及时扶住他，以为他被打得脑震荡，还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李意抓着民警，一脸煞白地说：“警察叔叔，给口吃的再说，行吗？”
民警：“……”
民警给他泡了碗泡面。
等李意吃完泡面，民警才继续调解。
“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抓着我追问，我是不是一年多前就跟你认识了，是不是那时候就打你的主意了。”李意表情一言难尽，对程嘉嘉翻了个白眼，“我说是又怎么样……然后他就对我挥拳了。”
程嘉嘉：“……”
蒋南舒：“……”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那时候分手的。”李意吃面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齐弘宇误会他撬他墙角了。
程嘉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有点好奇：“你怎么不直接说你不是我男朋友，上次在医院，你不是挺不乐意的吗？”
“那不是打你脸吗？你都在他面前放话说我追你很久了……”李意不自然地看她一眼，又垂下眼，云淡风轻地说，“反正都当了一次挡箭牌了，再当一次也无所谓。”
程嘉嘉挑眉：“那真是委屈你了。”
“那可太委屈了。”李意叹了口气，“为了你我清白没有了，还进了局子。”
“清白？”程嘉嘉往他身上扫了一眼，“说得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似的。”
李意：“……”
这时，宋野已经跟民警交涉完，走过来牵住蒋南舒的手，看向李意：“可以走了。”
程嘉嘉想了想，说：“我去找齐弘宇说几句话。”
蒋南舒不放心：“我陪你去。”
正好此刻，齐弘宇被朋友扶着，从里间出来了。他酒醒了大半，看到程嘉嘉也在这里，以为她是专程来接李意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来接你小男朋友？”
程嘉嘉直接问：“酒醒了？”
齐弘宇说：“大概吧。”
“我们出去说。”程嘉嘉丢下话，径直往门外走。
齐弘宇顿了顿，跟了出去。
蒋南舒怕程嘉嘉吃亏，拉着宋野跟在后面。
李意跟齐弘宇的朋友反而落在最后。
蒋南舒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双手抄兜的李意，暗示他：“你还不快跟上去？”
李意现在的身份还是程嘉嘉男朋友，看着女朋友跟前男友出去，他还懒洋洋地走在后面，实在不符合人设。他咧了下被打破的嘴角，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追上程嘉嘉和齐弘宇。
蒋南舒跟宋野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不远处的程嘉嘉和李意。
那两人背对着他们，李意的手在身后犹豫地抬了几下，才压在程嘉嘉的肩上。
肩上一沉，程嘉嘉身形微顿，面不改色地看着齐弘宇，继续说：“我跟他是最近才在一起的，但这是我们的事。都是成年人，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复合的，我就当这几年青春喂了狗。”
说完，她拽着李意转身。
李意被她拽着走了两步，停下脚步。
程嘉嘉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李意回头看齐弘宇，语气淡淡地说：“对了，我只是年纪小，别的不小。”
齐弘宇；“……”
程嘉嘉：“……”
蒋南舒刚刚低头回信息，没仔细听，只听到齐弘宇骂了一句“操”，抬头看宋野：“李意说了什么？”
宋野嘴角抽了抽：“没什么。”
这种话，不听也罢。
宋野的车停在路边，四人走到车前，李意回头，看齐弘宇跟朋友已经走了，这才收回搭着程嘉嘉肩膀的手。
程嘉嘉抬头看他，神色有些复杂：“谢了，请你喝酒？”
“不喝。”李意不想喝酒，“吃宵夜可以，饿死了。”
宋野斜他一眼：“你不是吃了一碗泡面？”
李意说：“我昨晚到现在，就吃了一碗泡面怎么够？”
程嘉嘉看向蒋南舒，她们本来约好去酒吧的。
“都行。”蒋南舒无所谓，“那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了。”

第58章 “你怎么不问问我爸妈喜……
四人在附近的大排档一家烧烤店坐下,李意经常吃的一家，也是他之前下楼想吃的那家。
李意点了很多，程嘉嘉忍不住问：“你吃得完吗？”
“吃得完，我还长身体呢。”李意随口说。
这话一说完,蒋南舒和程嘉嘉都怀疑地看向他,程嘉嘉听到他跟齐弘宇说的那句话后，目光差点忍不住往他身下扫,现在听到这话,差点又控制不住目光。
宋野坐在蒋南舒靠后的位置，手搭在她椅背上，斜了一眼李意,冷声道：“我记得你两年前就这个身高了。”
宋野身高188,李意比他矮两公分，两年前两人身高差就这样，一直没变。李意有些时候脑回路确实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连跳几级,身边的同学都比他大几岁，成长环境所致，偶尔会让人觉得他有些幼稚,但他确实已经二十三岁了,成长发育这种事也不可能存在。
一个成年男人在女孩子面前说这种，对宋野来说,有耍流氓的嫌疑。程嘉嘉听听就算了,他不想让蒋南舒听他瞎扯。
“我可以横着长,最近瘦了。”李意没听出来自己被嫌弃了，看向蒋南舒，“嫂子,你要加什么吗？”
蒋南舒跟宋野一样，都不太喜欢吃烧烤，她看向程嘉嘉：“加半打啤酒吧。”
李意下意识也看了眼程嘉嘉，想起她爱喝啤酒，转头对服务员说：“啤酒要常温。”
服务员拿着单子走后，宋野看附近有甜品店，低头在蒋南舒耳边轻声问：“要吃甜品吗？”
“嗯？”蒋南舒抬头看他，又转头看了看程嘉嘉和李意，转头对他笑笑，“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去买甜品，留下程嘉嘉和李意尴尬对视。
程嘉嘉之前对李意确实没什么想法，在医院拿他当挡箭牌也完全不尴尬，这尴尬感……可能是从他说“别的不小”开始的。果然是单身太久，吃素太久，被小五岁的弟弟随便一句话就撩得心猿意马，更何况李意长得这么帅，她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知道什么叫“见色起意”了。
李意毕竟是个帅哥，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追，这种眼神他其实很熟。他不自在地往后靠靠，直接说：“看我干嘛？我不谈姐弟恋。”
“哦。”程嘉嘉挑眉笑笑，“我说什么了？”
“……没有。”李意索性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
正好服务员先把啤酒上了，程嘉嘉拿起一罐啤酒，她刚做了美甲，长甲片不方便，一时间扣不开拉环。
李意看了几秒，拉开一罐啤酒，放到她面前。
程嘉嘉看他一眼，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以前被哪个姐姐玩弄感情了？这么排斥姐姐。”
李意没回答，看向她：“下次看到你前男友，我要怎么说？”
“当然是继续装我男朋友啊，你说的，一次两次无所谓，那三四五六七八次也没问题的。”
“……”
程嘉嘉挑眉，对他笑笑：“下次再遇到他纠缠，你就说我跟你快结婚了。”
“……”
李意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不远处的甜品店，蒋南舒一直在偷偷看这边，宋野点单付款后，带着她在外面的座椅坐下，顺着她的目光往那边看，无奈地笑笑：“你想撮合李意跟程嘉嘉？”
“也不是……”蒋南舒回头看他，“我就是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好像有戏。”
宋野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没有评价，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蒋南舒试探：“你觉得不合适？”
“没有。”他微微摇头，笑了下，眼尾微微上挑，“合不合适他们自己能感觉，我说了不算。”
蒋南舒想了想，未雨绸缪地先替程嘉嘉打探：“那你小姨呢？会不会觉得李意谈姐弟恋不合适？”
宋野笑说：“我姨夫比我小姨小三岁。”
“哇，那有戏！我还怕你小姨反对姐弟恋呢……”蒋南舒笑眼弯弯，她跟程嘉嘉认识那么多年，能看得出她今晚态度的变化，似乎是真的有点看上李意了。
宋野眼神含笑，看着她，觉得她盘算着撮合人的样子有点好笑。他眉眼一挑，逗她：“你怎么不问问我爸妈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
“……”蒋南舒心跳一滞，没料到他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她眨眨眼，有些紧张地开口，“那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
高中开家长会的时候，蒋南舒见过一次宋野的妈妈。她还记得宋野长得像他妈，连气质都有点像，所以他妈妈看起来也有些冷淡，似乎不太好相处。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短，所以很多事蒋南舒其实还没想那么多，比如见父母之类的。但宋野见过江毓了，虽然是意外碰见……
如果她要结婚，对象也只会是宋野。
那他的父母，她迟早是要见的。
宋野抱着胳膊，盯着她看了半晌：“我喜欢什么样的，他们就喜欢什么样的。”他顿了顿，“我妈应该知道你。”
蒋南舒一愣：“什么时候？高中吗？”
这时老板喊了声：“你们的甜品打包好了。”
宋野起身，走到吧台去取。
蒋南舒跟着站起来，他今天依旧是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身材气质和长相实在扎眼，更何况身旁还有个长相漂亮精致的姑娘。
两人站在一起，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蒋南舒挽着宋野的手臂往烧烤摊走，追问：“你还没回答我。”
“大三那年，肉松出事的时候。”
宋野跟蒋南舒说过肉松出事，是因为他准备出国交换，不方便带着肉松，所以托付给他爸妈照顾。他妈妈带去隔壁玩的时候，因为隔壁没封窗，她一时不留意，让肉松掉下楼。
宋野低头看她一眼，无奈地解释：“我没好意思跟你说，当时没控制住脾气，跟她发火了。其实我很少跟父母发脾气，而且这事不能完全怪她，是个意外，我把猫托付给她，就该有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当时她先来跟我道歉了，她看得出我对肉松异乎寻常的重视，问我是不是喜欢的女孩子送的。”
叶箐一直觉得，儿子突然养只猫就挺奇怪的。他还小的时候，身旁的小朋友都想养宠物，她还问过他，想不想养一只小猫小狗，小时候宋野拒绝了，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没提过养宠物这种事。
但是高考结束没多久，他突然带回来一只小奶猫。
宋野对这只猫的态度还有点奇怪，她看得出，他刚开始养猫并不是因为喜欢。不喜欢，却能看出来他很重视这只猫，养得很用心。
叶箐旁敲侧击过几次，但都被宋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肉松出事那次，她觉得对不起儿子，来跟儿子道歉，才开口问：“肉松，是不是你喜欢的女孩子送的？”
当时，母子两站在医院门口，肉松刚刚脱离危险，宋野听到叶箐的话，神色有些恍惚，低头看她一眼，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不是，是我打算送给她的礼物。”
“啊？”叶箐愣住了，“是哪个女孩子？是高中同学吗？”
按照时间推算，那应该是高中同学。
宋野沉默了几秒，嗯了声。
叶箐又追问：“是谁？”
宋野却不再回答，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明天晚上回来。”就匆匆走了。他离开宠物医院，在出租车上订了去羊城的机票，去Z大找蒋南舒。
那年春节，叶箐整理家里的相册，翻到他高中的毕业合影，发现他拍照的时候目光没看着镜头，目光微微垂着，落在他前方的女孩子身上。
翻到后面对上名字，指着照片问他：“你喜欢的女孩是不是叫蒋南舒？我记得她高中跟你是同桌。”
宋野垂眸看着照片，没有否认。
“大年初一我过来找你，她虽然没问清楚，但应该猜到了。”宋野垂眼睨她，嘴角淡淡勾了下，“她应该会很喜欢你。”
蒋南舒抬眼看他，笑了下：“你怎么知道？万一不喜欢呢？”
“不会不喜欢的，她以为我性格太冷淡所以不招女孩子喜欢。”宋野眼底都是笑意，“所以，她可能挺想见你的。”
“……”
蒋南舒一下子紧张起来，磕巴道：“以后有机会的。”
宋野给她喂了颗定心丸：“放心，等你准备好再说。”
“好……”蒋南舒放心了。
宋野低头，牢牢地盯着她看了一阵，发现她没听明白，他说的是准备好结婚，不是单纯的见父母。
以前因为误会，觉得蒋南舒不喜欢他，心里一直压抑着，后来决定去深城找她，其实心里也没底，怕自己在她心里没什么分量，怕重逢后她对他没什么感觉，怕自己追不上。
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她也只喜欢他。
他不应该这么快去奢求更多东西。
而且，他不知道她对结婚会不会排斥，毕竟她父母有一段很失败的婚姻，差点影响了他们的一生。
宋野收敛神色，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到座位上，李意和程嘉嘉的气氛有点怪，蒋南舒凑到程嘉嘉耳边，小声问：“怎么了？”
程嘉嘉淡定摇头，小声回答：“没什么，发现弟弟有点难啃。”
蒋南舒：“……”
她拿出手机，给她发微信：[小道真实消息，他爸妈也是姐弟恋，所以不反对姐弟恋，李意有谈姐弟恋的基因，你放心啃。]
程嘉嘉：“……”
怪不得刚才李意不回答她的问题，原来是因为他爸妈？

几天后,项目A开始第一次删档测试，时间为八天。
开测当天，整个项目组的人都要在八点前到公司，蒋南舒已经很久没起那么早了,去公司的路上又睡着了。
不过,心里装着事，车一停下她就醒了。
下车的时候没注意看四周,正好跟鹿晓薇和杜衡碰上的,鹿晓薇看到她从宋野车上下来，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连招呼都没打。蒋南舒目光跟她对了一下,也别过脸，装作没看到。
倒是杜衡看向宋野，客气地说：“野哥,早。”
其实杜衡比宋野还大三岁,以前他总觉得宋野这人太狂，会议上针对他，所以一直不服宋野。时间长了,发现宋野确实有狂的本事,而且他对事不对人，其实没有刻意针对他的意思,加上鹿晓薇不在项目组后,就不怎么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这段时间他对宋野改观不少，上次研发组聚餐，借着酒意跟组内其他人一起叫了声“野哥”,后来也就这么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