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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璋传(惊鸦)


说到底,贾赦还是不喜欢贾琏跟贾政夫妇亲近。
他厌恶二房,除了老太太偏心二房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始终疑心长子贾瑚的死和王夫人有关。
虽然贾赦也清楚,在代善夫妻的眼皮子底下,王夫人是绝不敢下手谋杀贾家子嗣的。
但是,在张家倒了后,王夫人也没少在怀孕的张氏耳边唠叨那些风言风语。
偏生这种证据最是难抓,王夫人又给政老二生了一双儿女。
老太太绝不会为了死了的张氏难为活着的政老二。
所以,贾赦是极度不喜欢贾琏亲近二房的举动的。
可偏生他没本事,贾琏又文不成武不就的。
除了管理府上的内务外,贾琏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贾赦这个当爹的,又如何能去拦贾琏的前程?
贾赦嘴上和林之孝说怕贾琏说他偏心,实际上他就是个偏心的人。
若不是贾琏最近突然疏远了王夫人,贾赦连这一百两银子也不会给贾琏。
贾赦知道,贾琏和老二夫妇亲近一事也不能都怨贾琏。
贾琏出生不久后太子被废,岳父一家被抄了家。
再然后,张氏病重,瑚哥儿又风寒没了。
张氏受此打击,也大出血跟着岳父一家去了。
贾赦发妻长子接连离世,前程尽毁,妻族皆绝,哪里还有心思管新生的儿子?
当时老太太膝下养着贾珠和元春,看贾赦浑浑噩噩的模样,就把贾琏也抱去荣庆堂了。
王夫人就是在那时候趁机哄得琏儿一心向着他们夫妇二人……
所以贾赦就算对此不满,也没有恨上贾琏这个儿子。
但父子两人不亲昵,却也是难以更改的事情。
他对儿子还算有点父爱,所以才给了贾琏银子零花。
这世上就没有比银子更实在的东西了。
不过贾赦当年也确实是惨到家了。
先是义忠亲王坏了事,然后荣国府也跟着出事,接着张氏贾瑚又都没了。
皇上也迁怒起废太子党羽来,株连极广。
若非贾代善救驾有功,说不得荣国府都将难以平安落地。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清楚,荣国府没被株连查抄,但贾赦继承的爵位也从本来可以承袭的伯爵乃至侯爵变成了一个区区的一等将军。
贾家在京营的权柄也全都被代善交到了皇帝手里。
但皇家给的回报,却只有一个恩赏。
恩赏给“擅长读书”的政老二的工部员外郎官位。
就这,还是皇帝看在贾代善的面子上才舍与荣国府的。
贾赦短短时日就经历了丧妻丧子、前程无望的噩耗。
这些打击把贾赦这个心灵脆弱的大纨绔打垮了。
他连自己都管不明白了,更别提刚出生的贾琏了。
不过贾赦并不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不合格。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父亲都不管养儿子的事。
贾赦又是个没心没肺的,所以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贾琏。
贾琏也没觉得父亲贾赦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他在贾母身边养大,经常见到贾政夫妇。
他们夫妇二人又对贾琏这个侄儿亲切关怀,贾琏自然喜欢他们。
更有王夫人看似“有口无心”的一些话,和仆人们对二房的吹捧。
在这样的环境下,贾琏自然更亲近贾政夫妇,和父亲也亲近不起来。
但随着他渐渐长大,他便知道了更多的人情世故。
所以在听到邢夫人的话后,贾琏的第一想法不是出去对大声反驳,说她说的都是错的。
而是默默地离开,在自己的院子里彻夜难眠。
记忆是不会骗人的。
贾琏记得很清楚,年幼时他和珠大哥一起念书,珠大哥的进度比他快得多,先生讲课时却只顾着珠大哥一个人。
在听到邢夫人的话前,贾琏觉得先生是因为自己资质差又顽劣才会有所偏向。
可是在听到邢夫人的话后,贾琏就看哪儿都觉得不对了起来。
诚然,他本就不是读书种子,看一会儿那劳什子的四书五经就头痛欲裂。
但先生明知道他不行,为什么还要把进度弄得那么快?
为什么还要把他和珠大哥的课程放在一起,而不是分开授课?
而且每每他因功课糟糕被先生告状后,老太太会恨铁不成钢地训他,二叔也会警告他不许继续惫懒。
只有二婶,会哭天喊地地搂着他,不许别人训他。
她心疼得好像是自己的孩子遭了罪一般。
她还口口声声说责备琏哥儿就是在剜她的肉。
多么真心实意啊!
贾琏在寻思过味儿后对此不无愤愤。
只是毕竟荣国府如今是二叔当家,他想要有权力就不能和二房翻脸。
除此之外,还有礼法尊卑限制他。他除了忍,还能怎么样呢?
他这好二婶如此苦心孤诣,为的是他那珠大哥啊!
他二叔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贾琏曾经对此十分纠结,后来却不纠结了。
因为这根本不重要。
先不说二叔是不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侄子还有待商榷。
只说就算贾政是真心喜爱他又能怎么样?他这个侄子难道能比儿子重要?
贾琏对贾赦这个父亲感情有限,对邢夫人这个继母更是没有太多感情。
这两年他日日对贾赦邢夫人夫妇晨昏定省,一方面是听了赵嬷嬷的话给自己营造一个孝顺名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无论如何他都是大房的儿子。
他的亲爹就算和他感情再淡薄,也不会害他。

东凤楼二楼包厢
坐在酸枝木锦墩上的几个清倌人软语清音,歌声宛转若黄莺出谷,引得一众纨绔心醉神饧。
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为东道主贾琏斟酒,笑嘻嘻地道:“琏二哥发财了?金脍橙羹,美酒佳人,您这可是抛费不少。”
贾琏喝了不少酒,脑袋颇为昏沉,白皙的面皮上也泛出澄红色。
不过他倒还没完全喝糊涂,听到冯紫英捧他,笑嘻嘻地回道:“发财?我哪儿有那机会?不过是家里老爷赏了一抿银子。我又没娶媳妇,没处用钱,不请你们几个好朋友这钱还能做什么?”
贾琏这话豪爽痛快,不过在坐几人皆是密友,对彼此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他们焉能不知贾琏今日大方的真正原因?
不过他们虽然都心知肚明,但还是不去揭穿贾琏,反而七嘴八舌地夸耀起他的痛快与义气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牛镇宗拦着贾琏不许他再喝,叫那几个清倌过来布菜。
牛镇宗家爵位较高,年纪又大,待人也和气。贾琏几人因为这些原因待他很尊敬,认他做了大哥。
牛镇宗对贾琏和陈也俊这两个没了母亲弟弟也十分照顾。
贾琏今日心情不好,出来借酒消愁本也应该。
牛镇宗不会阻拦他,反而会陪他把酒言欢。
可若纵容贾琏酗酒伤身,那就是他这个当哥哥的过错了。
几人都是勋贵人家子弟,都很理解贾琏的心情。
荣国府家里头有一个被老太太偏心的二叔和出息堂哥,父亲又被赶到东院,反倒是让婶娘占了公府正堂。
贾琏这个长子嫡孙的日子过得也憋屈。
纵然身份尊贵,可是不受宠爱不受重视,心意自然难平。
今天正是乡试放榜的日子,贾琏那堂哥贾珠今年正巧参加此科乡试……
想想罢,贾珠若是上榜,荣国府满门欣喜。
在贾珠这个出色堂哥的映衬下,只会映衬得贾琏更不成器。
贾珠若是落榜,仍是前程可期的年少茂才。作为荣国府的凤凰儿,定是人人对其关怀安慰。
贾琏这个堂弟也不得不婉言柔色,劝慰堂兄。
否则就是没良心的兄弟,幸灾乐祸的种子。难怪他会在今天躲出来。
贾珠的大日子,没人会在乎是不是缺了他琏二。
牛镇宗让人给贾琏备菜,贾琏却不吃,仍旧痛饮无度。
冯紫英琢磨着还是多和贾琏说两句话,这样贾琏他就没工夫一杯接一杯得喝了。
于是冯紫英装作不经意地模样问道:“听说你家弟弟最近启蒙了?”
这样的小道消息哪里用得着冯紫英专门来问贾琏?
贾赦给儿子聘请致仕的蒋主事做西席的事儿,勋贵圈子里的人都听说了。
他问贾琏,不过是知道贾琏疼爱他那个异母弟弟,借着这个由头引着贾琏说话罢了。
陈也俊听到冯紫英的话,心里想,贾赦也是个偏心的老子。
不过他就大哥不笑二哥了,他爹对他还不如贾赦对贾琏呢。
贾赦对贾琏只是不关心。
他老子看他却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对异母庶弟倒是如珍似宝地宠爱。
而且,贾琏的继母貌似没有他继母那般心机深沉,和贾琏的关系还算过得去。
要不然冯紫英也不会问贾琏他那个异母弟弟的事儿。
贾琏此时已然大醉,脑子颇为混沌。
听到冯紫英提起弟弟,他带着醉意喃喃道:“没错,我家璋哥儿念书了。他开蒙没几天,就念了好几本蒙学的书了,字也识得快,比我强多了。”
“前不久璋哥儿还特意掏了私房给我过生日。想来便是一个母亲生的弟弟,也没有这么贴心的。我情愿他念书好得了功名,也不愿别人得意。”
“我的那位好堂哥,又何尝瞧得起我呢?”
贾琏自斟了一满杯酒水一口闷了,眼神涣散地看着其他人道:“几位世兄,你们怎么不喝了?”
牛镇宗几个有些为他心酸。
这人以前不是说贾珠对他还不错吗?
今日喝醉了,倒是酒后吐真言了。
其实,贾琏以前是真的觉得贾珠对他很不错。
可是在听到邢夫人的话后,贾琏就变得多心了。
再加上贾璋拿出来的兄弟情远比贾珠真挚,贾琏一对比,就发现了贾珠眼里暗藏的不屑。
他当然恨。
他才是荣国府的长子嫡孙,偏偏贾珠自嫡长孙自居,然后还对鄙夷他的行为处事。
这多搞笑啊?
“你们不是问我哪儿发利是了吗?哈,是我家那老头子给我的。我听人说他不好,听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他赏我一口饭吃。”
贾琏从小到大听多了贾赦的混账,从不奢求如此混账的爹能有多疼他。
毕竟陈也俊的父亲比他爹着调多了,也没见得对陈也俊多好。
不过贾琏今天心情差并不是因为贾赦。
而是因为……
他昨天晚上碰见他院里的红袖勾引贾珠。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就找了由头发作红袖,让她在院子里罚跪。
心里恨恨地想,等她跪完,就要找个由头把这贱人撵出去。
又想到今日贾珠放榜,贾琏实在不想见再在家里待下去,所以直接走了。
可是这些话,他绝不能宣之于口。
即使喝醉了,他的潜意识也让他不提这件事。
他实在是丢不起那个脸。
牛镇宗几人面面相觑,这琏二是怎么了,好似死了爹娘一样。
几人刚要安慰他,就听贾琏道:“我家那弟弟长得可爱,人也聪明,对兄弟也亲切。以后他长大了出门交际,还要烦你们照顾。我是个废物,这辈子就这样了,以后就指着他出息,让我也扬眉吐气一番。”
而不是现在这样,打杀个丫头都费事。
陈也俊心想,琏二哥对他为弟弟倒是难得真心。
可他转念一想,觉得贾琏这样做也没错。
和他弟弟亲善也不是坏事。
贾琏的继母邢夫人又不是他家太太那样口蜜腹剑、暗藏荆棘之人。
而且他家那位太太,也不会给他照顾弟弟、展现兄长度量的机会。
她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孩子和自己接触呢?
万幸他家太太现在还没生子吧……
可是就这样,她都开始抬举父亲宠爱的几个庶弟打压自己了。
等到她生了,自己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贾琏喝多了睡过去了,陈也俊联想到自家的糟心事后也开始借酒消愁。
牛镇宗和冯紫英想劝陈也俊,却不知从何劝起。
想出主意,却也没有半个得用的主意。
陈也俊的情况和贾琏不同。
贾赦总归没有虎毒食子,邢夫人也不是狠毒的妇人。
荣国府又是老祖母做主。
贾琏就算受委屈,也是有限。
陈也俊家里却是陈父陈瑞安当家做主,他们这些小辈哪里想的出对付陈瑞安的主意?
至于劝慰陈也俊……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劝慰毫无用处,甚至有隔岸观火看笑话的嫌疑。
因此在陈也俊想到伤心事时,他们也只能默默陪伴。
贾琏和朋友们在外面借酒消愁,确实正正好好错过了家里一场好戏。
荣国府,贾政书房
贾母怒视贾政,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若是看着我们娘几个不顺眼,我们干脆就包了船回金陵去!哪里还要在你眼皮子底下,受这劳什子的邪气?”
贾政和贾珠皆跪在堂下,一听贾母这话,纷纷落泪。
贾政膝行上前请罪道:“儿子不孝,万望母亲不要为因此伤怀……”
“你还知道你不孝!”
贾母不理他,看着贾珠还跪着更是生气:“你还跪着做什么?你跪着,我珠儿还敢起来吗?!”
贾政听了贾母的话,只得起了。
贾珠却仍旧脸色苍白地跪在那里。
王夫人看着儿子这般模样,眼中含泪,戚声道:“老爷,珠儿他身子骨不好,怎么能继续跪下去?求您快让珠儿起来吧!”
“还愣着做什么!”
贾母呵斥几个贴身丫鬟:“还不快去把你们大爷扶起来!”
鸳鸯一心只有贾母,贾母一发话就立刻就过去扶贾珠了。
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扶得动诚心不起来的贾珠?
其余几个丫鬟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悄悄拿眼去瞧贾政的脸色。
她们害怕贾政发火,舍不得儿子就拿她们出气。
贾母看到贾珠坚持不起,丫鬟们又畏惧贾政不敢上前,心中更是生气。
“老二,你还不赶紧让珠儿起来!这孩子孝顺懂事,一点都不敢忤逆于你,你却这般严厉!你是想要珠哥儿的命还是想要我的命!”
贾政听了贾母的话,更加惶恐,忙使了个眼色给贾珠:“还跪着做什么?老太太让鸳鸯扶你,你还不快些起来?”
言罢,趋步上前对贾母婉言道:“母亲,母亲,我训斥珠儿,也是担心他的学业前程……”
贾母却不听他的话,只哭诉道:“老太爷在时,何曾逼着你们非得考出一个功名了?现在倒要来逼我的孙儿。你们做不到的事儿,反要压在孩子头上,这是什么样的道理?”
王夫人含泪摸着刚站起来的大儿子的脸颊,心里十分同意贾母的话,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贾珠苍白着脸道:“祖母,父亲他也是为了孙儿好……”
贾母对贾政道:“看看珠儿,这还为你说话呢!这样的好孩子,你不疼也就罢了,怎么能够那样疾声训斥?”
贾政只得连连称是,心中也颇为后悔。
他也是因贾珠落榜心中着急,就说得狠了些,谁能想到珠儿竟被他说的摇摇欲坠。
母亲又突然间就带着乌泱泱一帮人过来了。
贾赦歪在靠窗的黄花梨美人榻上看小儿子坐在小桌子前做课业,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贾老二房里的闹剧。
要不是他,老太太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现在贾老二恐怕是要挨骂了吧?
在老太太那儿,他贾恩侯是比不上他政老二。
可是政老二那个榆木疙瘩和他们房珠哥儿一比,恐怕也要变成小家雀了吧?
哎呦,今天可真是够高兴的。
连听儿子背他这一串儿东西都不觉得头疼了。
“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也。《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贾赦听着贾璋书声琅琅,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儿子,你今天背的,好像不是蒙学那些书?”
贾璋把象牙书签插到书页上,转身回贾赦道:“这些日子书都背齐了,字也认全了。蒋先生说,我可以往下记诵了。”
贾赦对小儿子的学习进度叹为观止,面上却装严肃父亲的模样:“璋哥儿的进度很快,只是不能骄傲自满,要记得听蒋先生的话。”
贾璋对他的口是心非心知肚明,却仍乖乖地道:“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心里却琢磨着练武的事。
他今天早上给贾母请安时,又看到他那位二房的堂兄贾珠了。
这位仁兄脸色苍白,气虚体弱,显然是被科举考试和日夜苦读给熬坏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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