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也不只是因为两个人面临的同样困境,更是因为她对简知的才干地佩服。
要知道简知很多出其不意的商业招数,可是连她都是一开始觉得吃惊,不可能,可是最后都只能顶礼膜拜的。
她有时候甚至在想,这得多么天才的脑子,又多么冷静的性格,才能想出这些法子来啊?
要是能和简知聊聊,她觉得她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起码在一些商业见解上,她们英雄所见略同。
这么想着闵惜又看了看自己的便宜弟弟,更生气了。
“要是能拿你换简知,爸妈肯定都乐意。”
“……”
闵真气得跺脚。
闵惜不为所动:“行了,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去一趟星耀。”
听了这话闵真满脸兴奋:“姐!你要去帮我找回场子了?”
闵惜瞥他一眼:“想什么呢?我是去给简总送投名状的。”
圈子里谁不知道星耀的野心已经伸向国外了,大家都是都想跟着分一杯羹呢。
闵真愣住:“什么投名状?”
“你的星辉啊,给人家星耀当个子公司,很合适,名字都不用改了。”
闵真哀嚎一声:“姐!你可不能这样啊!这可是我的公司!”
“你的?你马上破产的公司罢了,你还有多少流动资金心里没数?家里可不会帮你赔钱。”
闵真不依不饶:“那……那也不用给星耀啊!”
这样他多没有面子啊。
闵惜一边穿外套,头也不抬:“人家简总要不要还是未知数呢,你先别想太美。”
“……”
闵真说不出话了。
玫瑰之战如约而至。
这一天巴黎所有的花店都没有红白玫瑰售卖,而这些玫瑰花都被存放在奥赛博物馆的门口。
红白玫瑰分立两侧,许多还是从法国其他地方空运过来的,还带着一点新鲜水汽,远远望去,就有芬芳而来。
这一幕引得许多人驻足观看。
而星耀的大秀就是在奥赛博物馆里举行的。
作为巴黎的三大博物馆之一,奥赛博物馆是由为1900年万国博览会设计修建的火车站改建的,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品。
当初星耀公布大秀地点的时候,直接震惊了巴黎大半个时尚圈。
要知道,巴黎虽然一年四季都有无数秀场,可是能在这个等级的博物馆里开秀的却屈指可数。
更何况还是星耀这样一家来自东方,在时尚圈几乎名不见经传的公司。
这一举引得不少时尚人士侧目,其中不乏一些之前拒绝过星耀大秀邀请的人。
自然就有些想吃后悔药的。
徐畅就接到了很多电话,甚至就在快开秀的现在,他的手机也没有停止响动。
“又是谁打来的?”
“还能有谁?一些墙头草罢了。”
徐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是换了以前,作为顶奢销售能接到这些时尚圈知名人士的电话,徐畅只会毕恭毕敬,然后在心里乐开花。
可是现在,看到这些电话他甚至想直接挂断。
当时他借不到场地的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个嘴脸啊。
现在知道他们星耀底气很足就要来了?没门。
徐畅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还是用着通用话术,客气又礼貌:“随时欢迎,请门口自取玫瑰花。”
这话听着是在妥协,其实却是在表达:内场没你们位置了,麻烦和普通来参观的民众一起吧。
平素自诩高人一等的时尚人士们听了这些话自然气急败坏。
甚至有人直接在媒体公开发言:“傲慢的星耀是注定失败了。”
可是徐畅不为所动,甚至通过乔荞,让秒音国际版宣传他们大秀的时候还加了一条slogan——
傲慢是傲慢者的偏见,艺术是艺术者的高尚。
要知道,他们简知的计划,可从来就没有失败两个字!
简总出手,那是一定会赢的。
而拒绝这些人再次进入内场也是简知决定的。
当时徐畅借到第一个想要重新获得邀请函的巴黎时尚人士电话的时候,他就马上联系的简知。
“简总,咱们要重新给邀请函吗?”
听着电话那头徐畅的踌躇,简知斩钉截铁:“当然不给。”
这些人来了,她亏钱的几率可就是大幅度下降了。
给什么给,绝对不能给!
徐畅听了这话,稍微松口气。
其实他私心也是不想给的,这些人前几天还对他们星耀爱答不理,现在就必须让他们高攀不起!
不过出于利益,徐畅也知道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
但是既然简总都说不给了,那肯定是简总有更好的打算,他完全不用担心。
徐畅美滋滋地拒绝了所有人。
星耀大秀的开始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和HV的概念秀直接撞档。
颜淼此时正在为大秀做最后的准备,而距离大秀开场还有三个小时。
“这些画作蒙的白布到时候都要揭开,一定要保证揭开的时候不能有任何差错,特别是这一幅。”
颜淼指着最特殊也是尺寸最大的那一幅画,郑重其事地又交代了一遍。
说完,简知又去看了看舞台。
这次星耀的的T台设计是有中央美院的院长们和上美厂联合设计的。
可是却没有如同外界猜想的一般继续延续三思工作室之前的华夏风格。
这次的秀场没有设计得特别复杂,反而是化繁为简,以极致的简约,纯色和各种不规则线条来展现。
甚至一眼望去,还会觉得有些简陋。
三思工作室里的员工也有这个想法,到了这一刻也终于是憋不住了:“颜设计师,咱们这个T台会不会太简单了?”
说简单都是他委婉了。
这完全就是半成品啊,这和台子上随便画点线条有什么区别啊?
这真的可以吗?
颜淼略微偏头,带上一点调皮:“确实是简单了点。”
员工瞪圆了眼睛,你也觉得简单你怎么不让改啊,还有不到三小时了!
这时候的颜淼已经找回了几分当年的自信和从容,所以才能在这时候还和人开玩笑。
不过看着员工焦急样子她赶紧解释:“这确实还是半成品,不过等一会儿开场,它就是完全体了。”
“啊?”
员工没有懂,却也只能点头——
设计师都这么说了,应该没有问题吧?
颜淼看完T台又到了后台去见模特们。
星耀这次大秀基本上都是非专业模特,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再次震撼整个时尚圈了。
而她们的身形还各有千秋,有丰腴的,有纤细的,有高挑,也有娇小。
颜淼走到化妆间,就看到中央美院来的学生们正在给模特们做最后的妆容处理。
她透过镜子看着里面一张张脸,突然开口:“你们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喜欢!”
几乎是异口同声。
颜淼笑了,喜欢就好。
最后她来到了放这次大秀服装的地方。
这次大秀她没有用最初那一批设计,而是拿出了在她沉寂的这几年里,在那些黑暗日子里挣扎时候的作品。
每一套都好似带着浴火重生的念头。
颜淼仔细检查每一件,在确认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她拿着手里的对讲机,发出了最后指令:“准备开始吧。”
w先生拿着邀请函,这次他不需要伪装,因为照着星耀邀请函上所说,他是带着一张羽毛面具来的。
他也不知道星耀这个要求是为了什么,不过这正好方便他隐藏身份。
他可不希望只是来一趟就把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了。
他从玫瑰花道里走过,好奇地伸手抽出两只,发现每一支玫瑰的花茎上都绑着一张纸条。
红玫瑰上写着:选择。
白玫瑰上写着:choisir。
这是直接用语言标出了两场秀用哪种玫瑰来投票了。
w先生觉得很有趣,把两支玫瑰握在手里,和工作人员展示了邀请函就进入了会场中。
他的位置在第一排,和他想象中的传统秀场不一样。
星耀大秀的观众席并没有让所有人坐在一起。
每一个位置之间都用小茶几隔开,在茶几上摆放着一盏铁艺玫瑰烛台。
带着一点做旧效果,显出岁月的味道。
为了安全,烛台是用的电力的,但是用玻璃罩罩起来,看起来格外纯美。
只是此刻,烛台并未亮起。
w先生伸手去拨弄,这时,整个会场突然陷入了黑暗。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所有人身边的玫瑰烛台尽数亮起,那是一盏盏微弱但是足以照亮面前一方的暖黄光亮。
在这光亮里,音乐响起了。
一首舒缓而悠扬的开场曲,聚光灯打到高处,交响乐团在他们上面的站台演奏。
奏鸣曲形式的幻想性的、即兴性的柔和抒情曲,带着淡淡的哀伤流淌。
这是一首陌生,但是足够动听的音乐。
w先生发现茶几上的显示屏里正在滚动这首曲子的名字:追光。
作曲人:陈至礼,齐凡。
w先生看着这两个名字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这样的曲子会出自于一些当代名家之手,结果居然是两个他不认识的华夏人?
音乐圈的新晋天才吗?
他正思索着,一直处于黑暗中的T台终于亮起了光。
只是和一般T台格外明亮的光线不同,星耀这个T台用的依旧是偏柔和的光,仿佛是隔着一层轻纱,笼着月色映照下来。
轻柔的音乐戛然而止。
T台上的那些线条在光的配合呈现出一种怪诞的油画质感,又仿佛是直接泼上去的油彩,失去了鲜亮,却盛放出一种颓靡。
T台尽头出现了一个清晰脚步声,清脆又渐行渐近。
音乐再度响起,只是这次从温柔夜曲直接过度到了一曲充满冷感,但是却圣洁的殿堂之音。
深沉却又神秘。
星耀大秀正式开场了。
第一个走出模特就不是大众印象中的高瘦,而是一个脸庞莹润,却又格外白皙的丰腴女人。
她有一头金色秀发,圆脸上几乎面无表情,只有眼下点缀的几颗像泪水一样的钻石晶莹闪光,初次之外,这张脸上只有冷淡和禁欲。
她穿着一条浅色的纱质曳地长裙,头上戴着象征太阳和权利的冠冕。
她没有穿高跟鞋,甚至没有穿鞋,赤足走在台上,精致而散漫,像一尊活的雕像,骨子里是冰冷和灰暗。
作为一个艺术家,w先生一下就被击中了。
他满脑子只想到一幅画:垂泪的圣母像。
可是这尊圣母像却是破败的,鲜活而颓靡。
接下来是第二个模特,她裹着和第一位完全不同绸缎一般的黑裙,勾勒着她并不纤细的手,却显得更加娇艳。
她带着笑意的红唇是枝头怒放到近乎糜烂的,将要谢去的,发出涩苦味道的,坠着鲜血和毒药的花。
优雅凋零。
她依旧没有穿鞋,但是脚上却用黑色绸带从足尖缠绕到小腿。
像一颗腐坏到发黑但是却停在崩坏前一刻的水果。
w先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似乎看懂了这场秀的主题——
复仇的神女。
如果说最开始是被打碎的女神像,那么后来就是自我重塑后执剑的黑天使。
他甚至开始隐隐期待后面还会出现什么。
果然,后面的一切也都没有令他失望,他甚至发现配合每一段主题的音乐和灯光都是在变化的。
这个大秀基本上分成了四部分,有开场的圣堂之音,到堕落之音,到重生之音,以后到曙光。
这也许是在讲述设计师的心路历程?
w先生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这不仅是一场大秀,更像是设计师在剖白自己的内心。
舞台章节走到最末,音乐却渐强,激昂澎湃的交响乐奏出跃动的节奏和绚丽的色彩,有如蓬勃充沛的生命力,充满著一片欣欣向荣的焕发气息,令聆赏者感到无比强烈的振奋。
而就在这样的乐声里,所有模特重新登场,她们依次走到T台两边,手拉着一条白色绸布。
在乐曲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的时刻,她们齐齐拉下绸布,露出四面挂着的画作。
第一幅是农科院教授随意画的一根稻谷,只在一旁落下一句:禾下乘凉。
字迹倒是苍劲。
第二幅是央美院长几个院长印下的手印。
他们其实完全可以选自己更好的作品,却偏偏调皮的一人印了一个就跑。
只是在这幅画下面还有一些他们学生的作品。
第三幅是上美厂的《开天》原画,盘古巨人手持神斧立于天地间。
剩下的则是星耀各个项目的照片和画报,那些昭示着星耀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这时设计师缓缓登场。
颜淼走上T台,看着场下的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她领着模特们走到最前方,手用力地握着掌心是话筒和一根还没有拉的白绸。
她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画作了一句:“致予我新生的缪斯。”
说着她落下白绸,一人高的白布落下露出里面的画——
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熟悉简知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谁。
全场爆发出巨大的掌声。
不管是在观众席受邀的艺术家们,还是进来围观的大众,此刻都自发起立鼓掌。
因为真的太震撼了。
这时灯光亮起,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那支象征星耀的红玫瑰。
颜淼环顾四周,脸上露出志得意满地笑容。
而此时的HV大秀上,伊文斯的脸色几乎要黑成锅底。
为了和星耀打擂,他们秀场和星耀的距离极近,只要现场稍微一安静,就能听到星耀那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鼓掌和欢呼声。
那每一声鼓掌和欢呼都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样打在伊文斯脸上。
他的脸色又是一阵白一阵红。
偏偏他站在角落的位置,正好能够听到坐在观众席里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伊文斯的设计?平庸到让我怀疑那个抄袭传言是真的。”
“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拒绝星耀的邀请了。”
“嘿,伙计,你居然没有去看星耀的秀?太精彩了,星耀门口的红玫瑰都要被投光了。”
“我也在后悔,不过我刚有悄悄看秒音的直播,星耀的大秀绝对是近十年来巴黎最好的秀之一。”
“你确定那是大秀吗?那应该称得上是艺术展才对,音乐,绘画,服装,T台设计还有妆容,都太不可思议了!”
伊文斯听得更加暴躁,一拳打在一旁的墙上,可这时却有人提醒他该去谢幕了。
他还要谢什么?谢这些人把象征他的白玫瑰早早地丢在地上了吗?
伊文斯骂了一句脏话,正准备硬着头皮上台,却被他的助理叫住。
“伊文斯。”
伊文斯看着这个平日里只敢称呼他为“先生”的女人眼神格外不友好。
几乎是发泄一般,他恶狠狠地打量她,可是对方这次并没有垂下眼,反而以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注视他。
伊文斯愤怒不已,他刚要开口,就被助理抢了先。
助理今天没有按照伊文斯平时的要求打扮自己,她穿了自己喜欢的休闲装和平底鞋。
“伊文斯,我有三个消息要告诉你。”
是告诉而不是汇报。
伊文斯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助理却不管这么多,她自顾自开口:“第一,这场玫瑰之战,你输得很彻底。”
“输给了一个曾经被你欺负得无力反抗的人手里,对方光明正大的重新得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耀。”
伊文斯无能狂怒:“不!我没有输!”
助理没有理会他的辩驳,继续说:“第二,董事会决定解雇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HV的首席设计师了。”
“你知道的,集团从不留废物,更何况还是一个抄袭的废物。”
这就是资本的残酷。
伊文斯的愤怒凝固在脸上,他的慌乱显得更彻底了,他突然觉得腿有些发软,可是脸上却还是崩得很紧:“不!我还有很多时尚圈人脉!”
“集团不会这样放弃我!”
助理“怜悯”地看他一眼:“是吗?那么希望你的朋友们能帮你凑到赔偿金吧。”
“什么赔偿金?”
伊文斯几乎是高喊出来,许多目光汇聚了过来。
助理轻轻一笑,也拔高了声音:“星耀的律师团队已经对你提出联合诉讼,法院正式受理,你将面临七亿美金的高额索赔。”
“祝你好运,伊文斯。”
助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轻快,和之前在伊文斯面前的压抑完全不同。
而在场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伊文斯是彻底完蛋了,他将被整个时尚圈,甚至他的一切所抛弃。
他将面临的是“高额赔偿地狱”。
毕竟很多都听说了星耀律师团的大名,那可是让整个法国律师界缄默的团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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