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太子前往崇明殿与属官商议政事,云葵依旧到后罩房跟燕嬷嬷学习梳头。
燕嬷嬷眼尖,一眼便瞧出她与昨日来时的微妙变化。
昨日来见她时还怯怯弱弱的,今日却是一股明媚动人的少女羞态,尤其是脸色,虽只薄施粉黛,双颊却色若海棠,嫣红的唇瓣宛若熟透的樱桃,轻轻一碰便能挤出水似的。
云葵乖乖地坐到镜前,燕嬷嬷替她通了发,视线顺着乌黑的发丝往下,不经意间却看到她胸口一处可疑的红痕。
燕嬷嬷笑道:“太子昨日可是疼爱你了?”
云葵霎时满脸涨红。
第32章
云葵低下头, 才看到那咬痕竟然露了出来,位置不高不低的,她还拿脂粉遮了遮, 没想到还是被衣襟蹭掉了些。
燕嬷嬷见她满脸羞赧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不拿这个同她打趣了,转而问道:“昨日给殿下做点心了?”
云葵点点头,“不过他就吃了一小块。”
燕嬷嬷道:“殿下怎么说?”
云葵扭扭捏捏:“殿下只说尚可,想来是奴婢手艺不精吧。”
燕嬷嬷却道:“殿下若不喜, 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是入口的东西?尚可就是夸你的意思了。”
云葵小声笑道:“殿下人还怪严格的。”
燕嬷嬷道可不是, “殿下从不贪恋口腹之欲, 也可以说是挑剔了, 膳房哪顿不是精心准备十多道菜,殿下能挑其中三五样, 伸几筷子就不错了。”
云葵心道这么挑剔的人, 昨晚她不过软磨硬泡两句,竟然半夜陪她吃起了点心。
她指尖勾着绺发丝,想到他昨夜那个旖旎的梦, 又想到今晨被他按在床榻上亲吻的场景,心里又不确定,他到底是生气呢,还是……
堂堂太子殿下, 被她发现做羞羞的梦,大概是恼羞成怒了吧,所以才会狠狠咬她,以示惩戒。
可若是惩罚, 打板子打手心都可以吧,怎么能……咬那里呢?
咬一下教训教训就得了,为何还要来亲她的唇,还亲了那么久,她的两片唇瓣都快麻得没了知觉。
想起那个画面,云葵心头便涌上了一丝莫名的悸动,脸颊更是红得没边。
难怪梦中的男男女女都喜欢亲吻,好像真的很快乐,尤其对方还是清冷矜贵、俊美无俦的太子殿下,亲吻的间隙偶然睁开眼睛,面前就是一张放大的、精雕细琢的俊朗面容,她连呼吸都险些停滞了,这简直……比品尝世间任何美味佳肴都要让人愉悦。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这么好看的人还会亲她!
便是她趁机搂紧他劲窄的腰身,他也只顾着亲吻,并未出言阻止。
那腰身的手感更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妙,他身上绷带已除,隔着薄薄一层寝衣,手掌贴着那凹陷的腰窝,摩挲那深刻硬实的块垒,她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甚至觉得他就算再咬她一口,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离开前,燕嬷嬷给她梳了个娇娇俏俏的垂挂髻,头顶结鬟,以珠花固定,再分两股发垂挂左右耳侧,行走间轻微晃动,像两只垂坠的兔耳,极是娇俏可爱。
从前宫中便有女官喜梳垂挂髻,也曾时兴过一阵,她是侍寝宫女,算是低阶女官,梳这个发髻不算逾矩。
云葵看到燕嬷嬷一直看着她笑,有点难为情:“嬷嬷,我是不是不太适合这个髻?”
燕嬷嬷乐道:“没有,就是觉得殿下也许会喜欢。”
云葵耳根微微发烫,“您怎知殿下会喜欢?”
燕嬷嬷也是方才替她梳发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旧事。
太子幼时有回在亭中读书,不知哪位主子养的一只玳瑁垂耳兔跑到园中来吃草,竟然不声不响地跳到了太子读书的石桌上。
太子虽是小小年纪,却不喜欢小动物,文昌长公主曾经送来一只通体雪白的貂儿给他玩耍,太子看都没看,直接派人还回去了。
可以这么说,太子对任何除了读书、习武、医治头疾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太感兴趣。
当时曹元禄侍立在旁,立刻就要将那只玳瑁垂耳兔赶走,没想到太子一边读书,一边竟无意识地摸起兔耳朵来。
那兔子便也温温顺顺地伏在他手边,一人一兔竟难得和谐。
等到底下人来上茶,太子似乎是才发现手边窝了只兔子,立刻收了手,差人抱走了。
过后燕嬷嬷还问他,要不要也养一只垂耳兔来玩,太子却只说“不喜欢”,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摸了大半晌兔耳朵这件事。
燕嬷嬷便猜测,太子大概并不知道,自己下意识地愿意接近柔软可爱属性的小东西,也许理智上不会容许自己耽溺任何正业以外的行为,但不可否认,人都会有本能的偏爱。
云葵摸摸发髻,抿唇笑了笑。
邓康已死,死之前坚称乾元台祭祀案是为一己私欲泄愤害人,只为将自家主子摘干净。
御书房内,辰王跪地请罪,淳明帝、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在场。
淳明帝将人证物证以及邓康的供词交给了大理寺卿,脸色铁青道:“辰王治下不严,罚俸一年,停职三月,禁足自省,可有异议?”
辰王立即俯首道:“儿臣领旨。”
淳明帝给每个成年的儿子都安排进了适合他们历练的部门,辰王去的更是直接影响官员任免考核的吏部,方便他拓宽人脉,亲近朝臣,还能跟在兼任吏部尚书的首辅陈贤身边学习,可谓是用心良苦。
大理寺卿是淳明帝的心腹重臣,闻言上前一步道:“辰王殿下本不知情,只是身边的太监犯事,陛下此罚是否过重了些?”
淳明帝冷哼一声:“朕只恨罚得太轻。”
两名大臣离开后,淳明帝气得抬手拂落桌案上的奏折,尽数摔在辰王身上,“你办的好事!”
辰王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眸中亦是滔天的愤恨。
当初涉案之人都已按罪论斩,就连这兽医官也被远远打发出了京城,没成想还是被太子掘地三尺揪了出来。
如今太子查明真相,又亲自带着证人上门,前前后后闹得人尽皆知,但凡有点脑子的,能想不到此事是辰王唆使?
好在邓康至死没有出卖主子,且东宫唯一受害的只是太子身边一个小小的太监,并非太子本人。
旁人如何作想,淳明帝无法控制,此番唯有重罚辰王,方能堵住悠悠众口,向天下臣民表明君王的态度——
太子是唯一的储君,淳明帝重视太子,维护太子,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太子及其身边之人,哪怕是皇后和皇子。
皇后和国舅那边平日有任何举措,皇帝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大家都有共同的目的,可问题是,既然决定出手,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做得干净利落,不可授人以柄,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往东宫安插眼线原本无可厚非,可这些人竟被太子短短几日就揪了出来!
淳明帝简直不知该说太子太过聪明,还是皇后和国舅太过愚蠢大意,竟然连个得用的细作都培养不出,轻易便将背后的主子供了出来!
太子故意将那两名细作还给皇后和国舅,这叫他如何处置,叫朝臣如何作想?
皇后安插亲信还能对外说成是关心太子起居,却被太子误解了好意。
可国舅算怎么回事!
从前太子箭毒未解,尚能对外以他身中剧毒神志不清糊弄过去,毕竟太子的确有过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可眼下他重伤痊愈,又是肃清东宫,又是重查旧案,还能头脑清明、步伐沉稳、威严震慑地立在朝堂之上,哪还有从前疯癫嗜血的样子?
淳明帝隐隐觉得,他那头疾或许都已痊愈了大半。
难道是何百龄的功劳?
太子还曾让锦衣卫去查冯遇的下落,也不知二十年前那一战到底被他查出了多少蹊跷……
太子回京这一月,事情仿佛已经朝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皇后急,他又何尝不急?
说到底这龙椅上坐着的人是他,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将这至高无上的权柄牢牢掌握在手中,受朝臣跪拜,受万民敬仰,做这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唯一的主宰。
淳明帝闭上眼睛,深深地叹口气,让人去传口谕,罚皇后抄经百卷,为太子祈福,国舅宁德侯则停职三月,罚奉半年。
与辰王一样,唯有重罚才能堵住流言蜚语。
把太子捧得越高,淳明帝自己才越是能够站在舆论的高地。
消息传至东宫,詹事府的几名官员正为淳明帝此举商议对策。
帝后最擅长颠倒黑白,控制谣言走向,抹黑太子的名声,好成全自己的贤名,这一点众人心照不宣。
左赞善认为也该效仿他们的手段,将皇后国舅往东宫安插亲信、辰王蓄意构陷太子心腹一事传扬出去,扭转太子的口碑。
左中允又怕此事反倒会弄巧成拙,毕竟在百姓心中,皇后就是贤良宽厚的活菩萨,太子才是妖魔鬼怪,不明真相的百姓只会谴责太子。
底下议论纷纷,太子捏起手边一块精美酥脆的茶点,吃了一口却又放下了。
他实在不喜欢这些酥得掉渣的东西。
倒是昨夜那牛乳马蹄糕,虽其貌不扬,却不失清甜软糯,难得合他的心意。
脑海中无端想起那个同样清甜软糯的小丫头。
甚至,想到她小衣上的缠枝石榴,想到她雪腻酥香的皮肉……这丫头不知如何生的,处处都软,连嗓音都软得能掐出水来。
更不用提他如今有了读心术,不光能听到她被他吻出的声音,那些急促的喘息、抑制不住的哼吟之外,还有她绵软娇甜的心声。
时而娇嗔,时而喟叹……还有更露骨的,叫人听了就下腹发紧,想要对她狠狠用力,在那雪嫩细软的皮肉上留下痕迹。
思绪飘回,才发现手里的茶酥被他捏碎了。
底下的官员:“……”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太子为何突然捏碎点心,更不知他捏碎点心时,心中正打算要谁的性命。
太子不动声色地取过锦帕擦手,淡淡说道:“先办正事,其余不必过问。”
官员们畏畏缩缩地拱手应是。
太子回到承光殿,行经廊下时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他停下脚步,偏头便看到那小丫头顶着只垂耳兔发髻出现在回廊尽头,见到他立刻收敛了笑意,规规矩矩地走上来行礼:“殿下万安。”
可太子分明听到她在心里说的是——
「殿下贴贴。」
云葵点点头:“殿下觉得如何?”
和暖的日光下, 少女一双葡萄眼清澈澄净,那柔腻无瑕的脸颊浮出淡淡的粉,仿若春日枝头盛放的海棠, 唇边含笑,露出一对浅浅梨涡,耳侧的发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余下的乌发垂在胸前,更添几分灵动娇憨。
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片刻,挑眉道:“这发髻随处可见, 孤见谁都要评点一番?”
云葵:“……”
「他不喜欢吗?」
云葵有点怀疑,又有些泄气, 原本隐隐期待着什么, 此刻却像心内一簇小火苗被人浇灭了, 嘴角慢慢耷拉下来。
太子听到她的心声,心中有轻微的不悦。
他内心并不想看到她也同那些爬床的女子一样, 胡乱揣测他的喜好, 自以为是地打扮成她以为的他会喜欢的模样。
晚间照例是试膳。
云葵心里憋着气,没有了平日大快朵颐的兴致,每道菜便只寥寥两筷, 试完便侍立在一边。
「讨厌太子殿下!」
难得安静片刻的人,突然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太子蹙起眉头,抬眸看她一眼。
云葵低着头, 嘴角也像两侧的发环般垂着,不知道太子正在看她,心里继续碎碎念。
「亲完抱完就翻脸不认账了,说句好听的怎么你了?嘴比鸭子还硬, 比鹤顶红还毒!」
「再也不给你亲了!」
「也不给你咬肉肉!」
「滚吧!坏殿下!」
云葵还未在心中骂完,便见太子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立刻挡住了她所有的光线。
甚至能感受到后背一股阴风袭来。
她浑身一颤,两边的兔耳朵也跟着一抖,“殿、殿下?”
「怎么突然抽风?」
太子面色沉沉地盯了她一会,最后绷着脸去了书房。
曹元禄还特意跑来问她:“殿下怎么了?”晚膳还没用两口呢。
云葵也不懂,她就是梳了个新发髻,人与平时并无两样,方才也一直规规矩矩的,可气氛就是不对劲。
不过这人向来喜怒无常,云葵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猜测道:“殿下可是头疾发作了?”
曹元禄摇摇头,“应该不会。”
她还不知自己能为殿下缓解头疾,殿下若是头疾发作,非但不会离开,反而还会要她近身服侍。
方才就这么冷着脸去了书房,显然是因为其他事情动了怒。
小丫头懵懵懂懂的,惹怒了殿下还不自知呢。
然而头疾之事殿下不准外传,知道的人越少,她就越是安全,曹元禄不好透露这些,忖了忖道:“殿下晚上用得少,昨日倒是吃了些姑娘亲手所做的点心,我瞧着很合殿下的口味,姑娘不妨再做一些?”
云葵想起方才太子冷冰冰的眼神,挣扎道:“膳房那么多师傅,手艺都远远好过我,殿下不吃他们做的,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做的呢。”
她才不要给他做点心!
曹元禄没办法,只能好言哄着:“姑娘做的自然不一样。”
云葵不情不愿地去了膳房。
好在做点心也是种治愈的过程,特别是擀面的时候,把面团想象成气人的太子殿下,在她手下被搓圆捏扁任由摆布,云葵便心情大好。
她把面团揉成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侧边用刀背压痕,捏成桃子状,桃尖处用玫瑰花酱刷上薄层,再取少量浸泡过野菜汁的绿色面团压成桃叶状点缀其中,小巧玲珑的桃子面团就捏好了,上锅蒸熟,取出来便是一笼热气腾腾的仙桃馒头。
虽不及膳夫们做的精致,但她自认为还算玲珑可爱,至少外表很像桃子,不至于奇形怪状。
不过她也不光给太子做,自己吃了两个,留了两个,才把剩下的五个摆盘端给曹元禄。
曹元禄看到那粉嫩的小仙桃,露出了稍显复杂的表情。
云葵微微愣住,“曹公公,这馒头不好吗?这不是寿桃,平日也是可以吃的。还是说,殿下不吃馒头?”
“……不是。”
曹元禄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但又想到姑娘做这道点心或许别有深意,便直接端去了书房。
太子正在查看近几日暗卫送上来的奏报,曹元禄找准机会上前,“殿下晚上用得太少,可要用些点心?”
太子头也没抬:“不必,撤下去。”
曹元禄攥了攥手里的托盘,最终还是将那笼仙桃馒头搁在了太子余光能够瞥到的地方。
「看过来,看过来,快看过来……」
太子难得听到他心中如此聒噪,沉下脸怒道:“孤说撤下……”
话音未落,那一笼粉嫩的仙桃馒头倏然映入眼帘。
太子瞳孔微缩,难得怔忡片刻。
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这道点心恐怕是那大黄丫头的杰作。
她这是在讨好他?
还是……在暗示什么?
太子闭了闭眼睛,试图收敛心神,打算继续看会儿奏报,可心中已有杂念,那些文字过眼不过心,竟然再也看不进去。
他捏了捏眉心,嗓音低沉:“这是她做的?”
曹元禄忙道:“是。”
太子目光落在那粉嫩的馒头尖,终于没忍住伸手取来,一时却又不知从何处下口。
最后在那仙桃尖尖上咬了一口。
仙桃馒头刷玫瑰花酱,可真有她的。
不过倒不难吃,口感清甜松软,有淡淡的玫瑰香气溢在唇齿之间,手感亦是柔软,他甚至忍不住捏了捏。
只这一捏,指腹带来的软弹触感竟又让他想起那些暗夜里的荒唐。
尤其这仙桃形状……
太子眸色微暗,苍白的手背青筋鼓起,一时心思浮动。
她若当真是暗示,这暗示的手段也太过低俗不堪!
他岂是那等贪恋美色、荒淫无度之徒?
片刻之后,太子合上奏报,沉着脸踏出书房。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甚!
云葵蒸完小馒头,干脆先回偏殿休息,反正太子还在书房,身边有曹元禄伺候,这会也用不着她。
说不准他今日突然动怒,不用她侍寝呢?
云葵趴在床上,一边啃仙桃馒头,一边翻出藏在床褥下的避火图学习起来。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太子殿下现在亲亲抱抱,说不准何时就会拉着她颠鸾倒凤。
前几回的经验下来,她发现自己虽然理论知识满分,但实践能力有限,总是轻易便缴械投降,就跟太子说的,跟个软脚蟹似的……才亲亲就这样,往后更是不得了,岂不是要被他狠狠压制!她可不能这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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