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能怪你。”陆思嫣情急道。
屋外响起叩门声,进来的是陆思嫣的贴身丫鬟,她快走进来说:“二姑娘,赵姑娘,下人来传说,六殿下来了!”
赵汐芷眉眼难掩欣喜,陆思嫣紧着说:“那快去请殿下过来,就说赵姐姐在此。”
丫鬟点点头赶忙又往外走,陆思嫣陪赵汐芷等着,口中笑说:“殿下定是知道赵姐姐在这,所以过来。”
赵汐芷心里也升上期许,不多时,丫鬟去而复返,陆思嫣瞧着她身后,见无人,蹙起眉头问:“殿下呢?”
丫鬟往赵汐芷那出快看了眼,支支吾吾道:“奴婢赶过去,才知道殿下已经走了。”
“怎么才来就走了。”
“听下人说,殿下只与随姑娘和沈大人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赵汐芷扶在桌沿的手蓦然攥紧,眼里的喜色全部被落寞和自嘲取代,殿下根本就不是为她而来,她早该知道,这些年,他几乎不肯见她,现在那个女人回来了,他心里更不会有她。
明明死了的人,怎么还会回来……既然都死了,为什么不死的彻底一点!
赵汐芷手指握紧失血,虚弱的身子跟着颤抖。
陆思嫣见状心急不已,“赵姐姐。”
赵汐芷阖紧眼帘,失律的呼吸渐渐平复,睁开眼对陆思嫣笑笑:“我无事。”
林鹤时送花漓回府后,又陪着大家一同吃过晚膳才起身离开,随着跨出门槛,浮在眉眼处的清融笑意也在夜色的描摹下渐渐散去。
无涯跟在他身后,虽不言语,也能感同身受他此刻的情绪,不止林鹤时,就连他,也只有在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察觉到暗中有人走出,无涯锁眉望去,是安排盯着萧婉华的暗卫。
暗卫走上前,躬身朝林鹤时汇报:“禀公子,今日长公主分别去见了六殿下与高相。”
无涯严肃的眉眼愈加沉凝,萧婉华视林鹤时为眼中钉肉中刺,萧琢被林鹤时摆了一道,新仇旧恨加一起也够一壶,至于高相那边,萧琢的事一出,他与林鹤时师徒情也算是尽了。
林鹤时轻抬手示意暗卫退下,无涯凝眉忧虑看向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婉华一定想拉拢萧琢和高相。”
林鹤时颔首,“如今我这盘棋局里,四面都是杀机。”
“你也知道。”无涯声音冷冷,现在林鹤时的处境,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信国公倒是可以帮他,可显然信国公只想要平衡家族,根本不愿意起纷争。
“你快想个应对的办法。”
林鹤时不比无涯焦灼,淡道:“也未必就是绝路,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者朋友,同理,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是朋友不是么。”
无涯听他弯弯道道讲得烦,他还是喜欢直接的动手,不过林鹤时都这么说了,应当是有计较,反正他的心思他一向也看不懂,索性不去揣测。
却听林鹤时问:“你有机会回到高相那边。”
无涯皱眉,“瑶瑶在你手里,我有什么可选的。”
林鹤时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会让他带走小瑶。
无涯沉默了片刻,再次道:“你这人除了虚伪点,比他们都像人。”
“谢谢。”
无涯……
“所以你可别失手,我不想再让瑶瑶过漂泊的日子。”
翰林院。
张翰林携同身穿紫袍,身形高大矜然的男人走进国史馆,“殿下请。”
继而开口对几位正伏案的修撰道:“四皇子奉圣上旨意,重修开国史料,今日就是要选一位主负责之人。”
几个修撰纷纷站起来行礼,坐在靠窗处的林鹤时也搁了笔起身。
“国史馆的修撰都在这里了。”张翰林笑说道:“四皇子倒也无需亲自来,派人传个话就是。”
“重修史料乃是大事,父皇更是看重,既然此事由我负责,自然不能马虎。”萧彻说得客气,眼梢间却难掩骨子里的倨傲,目光扫过屋内一众修撰,审视的落在林鹤时身上。
张翰林眼亮心明,“沈大人能力出众,我看不如就让他来负责此事。”
“哦?”萧彻慵懒抬眸,“不知沈大人可愿意?”
林鹤时走上前,“下官定当办妥,不敢有纰漏。”
萧彻轻睥打量着他,须臾亲和扬笑:“那就辛苦沈大人了,我会再让人来给你传话,商议后续细节。”
林鹤时只颔首领命,待萧彻离开才抬起眸光。
高门规矩繁多,更别说信国公府这样的宗族大家,就连用膳时,所有人也必须等到沈崇山入座才能动筷。
沈崇山扫了眼桌上空着的位置,冷声道:“怎么,沈漾他又不吃?”
“您也知道,漾儿他身上的伤还没恢复。”萧婉华看似解释,实则是暗指沈崇山那日责罚的重了。
沈崇山冷哼,“他的体格我能不知道,那两棍子还能打残了不成?就是打残了,也是他活该。”
萧婉华攥紧筷子,目露怨恨,把一切都怪在了林鹤时头上,目光如刀子一般往他身上割去。
林鹤时放下碗箸,不疾不徐的开口:“祖父消气,三弟有情绪也是正常,想来不多时也能想明白。”
沈崇山对林鹤无疑是满意的,按着怒意点点头,“明日起,你每天清早随我先去校场训兵。”
萧婉华本就对林鹤时装模作样怀恨在心,听到沈崇山应然要把他带去校场,分明是要让他接触兵权,她恨不得当场把他杀了解恨。
林鹤时蹙眉似有犹豫,一时没有作答。沈崇山要的是平衡,他这么说无非是敲打想让沈漾振作起来。
萧婉华更不可能就这么让他得了好处,强撑着笑脸道:“雩儿近来忙着重修开国史的事,如此会不会太过劳累。”
林鹤时原本平和垂着的目光抬起,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婉华,萧婉华满心都在自己儿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他的目光,只对沈崇山道:“漾儿确实太过混账,明日我就押他去见您。”
沈崇山视线沉沉瞥向萧婉华,“不是说他没有恢复,那就好好养着。”
萧婉华还想说什么,沈崇山已经搁了筷子起身,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侧目对林鹤时道:“你随我来。”
“是。”林鹤时掀袍起身。
萧婉华死死盯着两人的背影,目眦欲裂。
林鹤时从沈崇山书房离开已经是深夜,沈府内安静悄寂。
无涯自旁走上前:“萧彻来传话了。”
林鹤时略停下脚步,月光恰滑进他沉如深潭的眸内。
大郢虽不设宵禁,但因夜色已深,长街上已是人迹罕至,林鹤时所乘的马车拐过长街,在一间庄子外停下。
林鹤时走下马车,随着来迎的人走进庄子,穿过回廊来到一间亮着灯火的堂屋外。
萧彻背着手站在窗边,听得脚步声,转身含笑道:“沈大人。”
林鹤时站定在屋中,震袖拱手,萧彻抬掌道:“不必多礼,坐。”
林鹤时抬眸不语,待萧彻落座后才坐下,问道:“殿下找臣来,可是要商榷修开国史的事。”
萧彻笑了声,“我们明人就别说暗话了。”
林鹤时不置一词,萧彻挑了挑眼梢,“沈雩,你在沈家很难吧,信国公现在虽然看重你,但你到底不是嫡出,沈漾虽然浑了点,可她的母亲是长公主,舅舅是皇上。”
林鹤时目光不动,“我不懂殿下的意思,我是沈家人,只想与家人和睦相处,让家族昌盛。”
“呵,是么。”萧彻冷笑道:“不说沈家,你得罪了我六弟,虽然他现在被父皇卸了职务,但他在朝中盘踞多年,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你觉得他能就这么放了你。”
“你们之间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些。”
萧彻点到为止,他们和两姐妹之间的趣事,他可太知道了。
林鹤时眸光一厉,偏过视线,吐字道:“殿下说的,也不光是沈某的问题吧,据我知道的,祖父不站队任何皇子,所以殿下是想拉拢我。”
萧彻嘴角下沉,大方承认,“没错,父皇解了我的幽禁,却也没有真的罚六弟,现在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长公主近来与六弟来往密切……我可以助你把沈漾拉下,而你,要用国公府来助我。”
林鹤时虽没有作声,眼神却已经动摇,萧彻接着怂恿他:“你想清楚,若是六弟真的与长公主联手,你不仅是现在有的一切会成为泡影,你要护的人也护不住,若你助我,将来整个国公府都是你的。”
林鹤时抬起眼皮,烛火照进他漆黑的眼里,只一瞬,又反被暗色吞没,他极缓的说:“好,我答应殿下。”
萧彻扬唇一笑,“你是聪明人。”
“能得殿下赏识,是我的荣幸。”林鹤时低缓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拱手向萧彻别过,萧彻看着他离开,堂屋的隔间里缓缓走出一人。
烛火的光晕自那人的锦缎掐金丝华服往上爬,直到照亮她的眉眼。
萧婉华冷冷睇着已经走远的林鹤时,“他还真有这胆子跟漾儿争。”
“姑母放心。”萧彻慵懒靠近椅背,眉眼疏狂,“我会利用他和萧琢狗咬狗,再一举把他们都除了。”
黄昏时分, 国史馆的官员都已经陆续离开,只剩林鹤时还伏案在整理过往的史料。
直到天光彻底被暮色遮去,才收拾了东西自大殿走出。
宋泊张望着自回廊另一头走来, 看到林鹤时的身影, 快步上前,“期安。”
林鹤时停下脚步,转头笑看着他,“有事寻我?”
“早就想来了,只是这些天弘文馆内事物也多, 这不忙完了, 听说你还在, 就过来看看。”宋泊解释完, 谨慎看过四下接着低声说:“我无意听同僚说起, 六皇子近来虽不理朝务, 但时常办宴请一些官员前去, 我看不简单, 你务必要提防。”
林鹤时看着他神色间诚然的关切, 颔首道:“你放心。”
宋泊嗯了声又说:“四皇子不是指名要你负责修开国史, 我看这是有拉拢你的意思。”
林鹤时不置可否,淡声反问:“你是这么认为的?”
宋泊点头认真分析, “四皇子与六皇子的关系紧张, 常言道敌人的敌人, 那就是朋友, 你如今与六皇子交恶,而四皇子能解除幽禁, 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我看多半是这样。”
林鹤时缄默不语, 宋泊会这么想,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且再看看罢。”
宋泊颔首,他知道林鹤时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和主意,便也没有再多言,揭过话头打趣道:“说起来,你与花漓已经有了皇上赐婚,你打算什么与她成亲,我也好喝喜酒。”
林鹤时只笑笑不语,目线看似懒懒垂着,睫羽下的眸光却冷凝,他不会让漓儿受委屈叫萧婉华母亲,她也不配。
“说起来,我都好久没见花漓了。”宋泊叹声感慨,“没想到这短短半年的光景,发生那么多事,再相遇什么都变了。”
瞥见林鹤时掀眸朝自己看来,深幽的目光让他一个咯噔,早前在他桃源村时,他还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林鹤时常在他和花漓相处时,用古怪的目光看他,现在才清楚有缘。
他呵呵一笑,“我就是感慨一下。”
“我知道。”林鹤时温和弯唇,“朋友一场,你们也是该叙叙旧。”
宋泊眼里说不出的狐疑,只听林鹤时再次开口,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别忘了叫上花莫一起。”
夏日炎烈,往日花漓连走出屋门都嫌晒,今日却是一点不在意,不等林鹤时过来,她就早早收拾妥当等在前厅。
青菱引着林鹤时走进厅中。
“你来了!”花漓欢喜说着,朝他走去。
林鹤时好看的眉眼轻垂,在她身上走了一圈,不辨喜怒的淡然吐字,“倒是积极。”
花漓如今算是有些琢磨出这人的脾性了,一双美目轻转到他脸上,别看瞧着浑不在意,其实占有欲强的都有些病态了。
她走上前伸手勾住林鹤时的长指,“你久没来,我当然着急。”
林鹤时握住她的手呵笑了声,压根不信她的鬼话,花漓眨眼轻斜过肩头偎近他,另一只手也扶上他的小臂,“小大夫,你可要信我。”
林鹤时轻压下舌根,偏头攫着她娇颜的脸庞,“好,我信。”
很简短的三个字,情甘被偏哄的放纵沉沦感让花漓呼吸发紧,随之掉进他深旋的瞳眸内。
花莫从屋外进来,就看到眉目传情的两人,当即想要扭头出去,心里建设了半晌才算平静的问:“不是说要出去?宋泊应该在等了吧。”
花漓这会已经不着急了,乌眸缠缠凝着林鹤时的眼睛,林鹤时轻笑扶握住花漓的肩头,让她站好,口中则从容回话道:“可以走了。”
花漓不满撅嘴,花莫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把她拉到自己这边,压低声音道:“你就不能矜持些。”
花漓眼里噙着困惑,林鹤时都是她的了,有什么可矜持的。
眼看她唇一动,不知又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言,花莫直接捂住她的嘴,气得花漓只能瞪她。
林鹤时但笑不语,先行离开去安排马车。
几人与宋泊相约在西胧河游湖,湖面风劲,加上舱房内摆着冰鉴风吹进来凉意习习,倒也惬意。
故友再见,每个人都十分开心,尤其宋泊和花漓两人更是滔滔不绝,感慨良多,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傍晚。
林鹤时适时开口:“时候也不早了。”
花漓意犹未尽,来到都城后,日子虽然舒坦,可比在桃源村无趣多了,也没像过往那些可以自在相处的朋友。
林鹤时心里的占有欲让他并不希望花漓与旁人接触,只是看到她眉心的恹恹,心中多少不舍,温声道:“改日我们再出来。”
“是。”宋泊大喇喇点头,“反正都在一处,有得是机会聚。”
花漓这才点头,站起身还不忘替花莫取来帷帽,替她带上,如今花莫恢复了女子装扮,脸上的伤更容易引得旁人侧目。
船只靠岸,几人依次往船下走,花漓瞧着不远处的一艘画舫嘀咕说:“那船怎么还在,好似都没动过。”
她来时就见船停在那里,如今他们游玩湖回来,船还在原处。
花莫随着看过去,她也注意到了,而且她总觉得那船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思忖间岸边袭来的一阵风刮落了她的帷帽。
没有了遮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更加浓烈,甚至有种直逼到身上的尖锐灼烫感。
花莫下意识想逃,不想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的异常才握紧手忍耐。
花漓忙要替她捡回帷帽,宋泊已经先一步热心捡起,递给花莫。
原来以为是男子的人成了姑娘,宋泊还是不太自在,磕绊道:“给,给你。”
花莫揭过帷帽仔细带好,隔绝了那无形的逼迫感,才放松下来,对着宋泊感激道:“多谢。”
宋泊笑说:“这有什么。”
喀嚓——
玉瓷碎裂的声音清晰干硬,司徒洺心惊朝萧琢看去,他拈着茶盏的手此刻紧握成拳,尖锐的碎瓷挤在指缝间,鲜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淌落。
“殿下。”司徒洺惊道。
萧琢一言不发,只紧紧盯着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眼里有惊有痛,不断的翻涌再积压,周而复始。
那日之后,花漓与林鹤时相见的次数愈发的少,反而宋泊还能见上几次,关于林鹤时的近况也都是从他嘴里听到。
转眼熬过夏日,到了秋时。
林鹤时因为重修开国史一事完成的很好,得到庆安帝赞赏,破格提他至詹事府少詹事。
詹事府自来都是辅佐太子,林鹤时又多被指派携同萧彻处理事务,花漓眼眸轻转,试探问宋泊:“皇上可是意属四皇子?”
宋泊谨慎摇头,“不到盖棺论定的那天,谁敢说,不过圣上龙体每况愈下,又重用四皇子。”
宋泊点到为止,花漓心下已经明白。
“而且今日早朝,圣上还当众训斥了六殿下,处理丰州水患不利。”
花漓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花莫,见她垂着头,并不关心萧琢的情况,才放下心。
她对萧琢没有任何好感,他被皇上责罚也是活该,巴不得皇上能一怒之下废除了他皇子身份,贬的远远的才好。
宋泊又做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整了整衣袖起身,“我改日再来。”
花漓轻轻点头,也起身,“我让人去备马车。”
一直没开口的花莫出声道:“我去吧,正好送宋公子出去。”
“如今天冷,都别送了。”宋泊体贴婉拒。
花漓视线轻转在两人身上,忽然抿笑道:“送送也是应该的。”
说罢不由分说的催着花莫去送。
待两人走出厅堂,花漓屈指抵着下巴,心里暗暗打主意,宋泊为人没话说,若是莫莫能中意,倒是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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