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醋缸:喜欢就好。
速冻牛奶绒:但是我刚刚偷偷看了一眼菜单。
速冻牛奶绒: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贵!
速冻牛奶绒:早知道换一家了A
大醋缸:我请客,随便点。
速冻牛奶绒:真的吗!那你可不要后悔!
大醋缸:不会。
速冻牛奶绒:对了,忘记问你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了?
大醋缸:黑色。
大醋缸:我到了。
大醋缸:回头。
冬绒看清消息的那一秒钟,呼吸都屏住了。
心跳骤然加速,喉咙也开始慢半拍发干。
她抬起头,视线像是回放的慢镜头,将此刻在餐厅里的每个人都纳进眼底。
冬绒深呼吸,一股迟来的羞怯席卷过全身,她忽然忐忑地蜷缩起了手指。
在脑海中浮现想象过无数次的人,此刻就站立在她的身后。
冬绒拿着花缓缓转过身,饱含期待的眼睫在彻底扫清那抹修长人影的时候,表情蓦然定格住,很快又被失望一寸寸瓦解。
她扬起的唇角慢慢掉了下来,盯着对方浸在阴影中的眼睛,如羽毛般干净的懵然神色中还有没反应过来的疑惑。
“周枕景,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朋友他又有事来不了了,所以找你来和我说一声?”
冬绒气鼓鼓地撇嘴。
“气死我了!他这个胆小鬼,怎么能又临阵脱逃!”
“不是。”
周枕景缓缓摇头,干脆地否认。
他抿着唇,浑身紧绷,垂落在身侧的手臂捏成了拳,用力到青筋泛起。
那双深邃的丹凤眼抬起,盯住她软和明亮的眼。
“从来都没有郑昭靳这个人。”
将谎言层层包裹着的美梦纱布被他亲手撕裂开,暴露出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他在她清澈的眼中窥见了不敢置信的震颤,但仍然冷硬心肠,哑着嗓音把话说完。
“和你聊天的那个人。”
“其实一直是我。”
她扔得毫不留恋,也毫不客气, 以至于如此鲜妍明媚的花束, 都被砸得掉了好几片花瓣,沉甸甸落在两人的鞋面。
再次抬头,就发现她已经转身冷着脸在拿座位上的包,作势要走。
周枕景胸腔里腾起一股异样的慌乱, 想也不想地上前眼疾手快地攥住冬绒的手。
人是下意识抓住了, 但要开口的话却没想好。
被打湿的额发微微遮着眼睛,周枕景紧紧抿着唇,他注视着她愤怒的面容,脑中转过了好几番说辞,最终也只能无比苍白地说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
冬绒的肺都快被气炸了,眼底冒着火星子,胸口不住起伏着,她用力地一根根掰他握在腕间的手指,最后甩开他的手。
她的脑袋很混乱,也没有任何顾忌,动作什至可以算得上粗鲁,但周枕景只是紧抿着唇线,始终不愿意松手。
冬绒急了, 偏头张嘴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虎口。
周枕景疼得皱起眉心,终于放开了手,他的嗓音夹杂着恳求:“冬绒,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吗?”
“骗子!”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她的眼眶浓烈通红,脱了身脚步走得飞快,像是只只顾埋头向前冲的鸟,抱着包,头也不回地下楼。
楼道电梯上人很多,冬绒快步走了一会儿后,速度被迫慢了下来。
短暂愤怒褪去,迟钝的脑袋终于开始重新转动。
很多之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现在终于有了合适的理由。
怪不得之前她每次想找人的时候,总能有意无意地碰到周枕景。
之前还以为是凑巧,后来又以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是朋友。
现在回想起来,全都是骗她的!
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冬绒的眼泪终于砸下,静静擦掉自己下巴上滴落的眼泪,心脏难受地像是被人翻来覆去捏在手心里。
她就和这样的一个人倾诉了自己最隐蔽的心事,又再次被哄骗着奉上自己的一颗心。
冬绒缺氧般晕沉扶住扶手,恨不得即刻逃离这里。
还没来得及走,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紧紧将她拽住。
冬绒回头抬眼,看见周枕景气喘吁吁地迈着长腿追上来。
他的额上沁着细汗,原本整齐的衣装被挤得微凌,浑身形容说不出的狼狈。
在她开口前,他望着她,比她更快一步开了口,漆黑的眼睛里透着股平静的执拗,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线稻草。
“冬绒,你之前说过,见面之后有话要对我说的。”
冬绒面无表情地无声挣扎:“我现在不想说了。”
“你说过的,”周枕景低着头颅,明明那么高大的身形,弯下腰来的时候,简直像是条被抛弃的丧犬。
那道嗓音几乎哑到听不清,仿佛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挽留她,于是就那样一遍遍重复,执意要得到答案。
他的目光含着点焦躁的哀求,漆黑的眼中蕴着惊人的亮:“我们明明说好的。”
冬绒绷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缓了缓情绪,看着他开口。
“好啊,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她在他的瞳孔中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像是个正在行刑的冷酷刽子手。
一点点残忍地熄灭了那双含着希冀的眼睛。
“我讨厌你,周枕景。”
她的鼻音浓重,一字一顿。
“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回到宿舍之后,冬绒趴在书桌上伤心地大哭了一场。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你攘我我攘你地聚集着凑过来安慰她。
好不容易从她颠来倒去的描述中知道来龙去脉。
许越倏然一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重复:“你说他是周枕景?”
她错愕地半天没收回下巴,气势汹汹地捋了捋袖子:“不是,他有病吧?”
“你们之间是有仇吗?他有必要这样吗?”
“你轻点声,”邵清秋杵了她一肘,“没看见绒绒正伤心吗?”
冬绒抬起哭肿的眼睛,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完之后就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
“我没事了,”她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失恋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真的没事吗?”邵清秋撑着下巴陪在她身边,打量着她,“有什么难受的,记得要和我们说出来,别之后晚上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哭。”
“不会的,”冬绒吸了吸鼻子,嘴硬道,“再怎么说,他也只不过是个网友。”
“哪有人会对网友一直念念不忘的。”
“那就好,”宁蓝替她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桌面,拍了拍她的肩,“今天晚上早点休息,睡一觉起来心情会变好很多。”
冬绒听话地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上床躺进被子里的时候,她的手像是拥有了自主的肌肉记忆般地打开手机,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无比熟练地点开了置顶人的消息框。
看着熟悉的备注,她刚刚才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决了堤。
他们聊天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对面说的那句“回头”,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冬绒忍不住将消息往上翻,看着两人自认识以来聊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生疏客气地问候,到彼此越来越熟悉。
她知道应该把这些全都删除,但是真要这么做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舍。
冬绒犹豫了一下,只是选择将对方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她揣着手机重新躺回被窝里,不知道是哭得太多眼睛酸涩还是心情不好,她心烦意乱,一闭上眼睛就是临走前周枕景看着她的那个失落眼神。
活该,谁叫他骗她的。
冬绒闭上眼睛悻悻翻了个身,脑海中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尽管睡得很快,但其实冬绒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闹钟在耳畔响起的时候,她闭着眼睛在枕头底下摸索了两下,摸到了手机的轮廓。
按掉闹钟,还现在浑噩梦中的脑子没反应过来,第一个先查看了最熟悉的号码。
一句“早上好”即将按下发送键时,冬绒忽然整个人清醒过来。
她怔怔地盯了一会儿手机,熄灭屏幕起床。
昨天哭了这么久,今天起床的眼睛不出意外肿了起来。
冬绒拆了片蒸汽眼罩敷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好转很多,没有昨天那么生气了。
不过也还是没到和周枕景和好的地步。
她将眼罩抬起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个号码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冬绒纠结地抠弄着自己的手指,心脏一直忽上忽下的,矛盾地猜测着对方会不会给她发信息。
如果发了的话。
那她就勉为其难地给他让出一点点的原谅机会。
冬绒等待着眼罩温度一点点冷却下去,她迫不及待地揭开眼罩,努力眨了眨陷入一团白雾的眼睛。
视线一点点变清晰,她抿着唇查看对话框,发现并没有消息进来。
那一刹那,冬绒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她将号码重新拉入黑名单,又将短信框关闭。
冬绒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
她这是在干什么?
可以聊天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和一个总是骗她的人聊天。
一定是习惯了,现在还不太适应。
冬绒为自己当下难以戒断的状态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等到过几天,她就能适应他不在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化科院508宿舍。
周枕景面前摆着台笔记本电脑,神色专注地查询着资料。
几乎是一夜未眠,他穿着黑色的睡衣,额发凌乱,脸色差得隐隐有些发白。
那双丹凤眼的眼皮无声下压着,整个人带着没休息好的颓靡。
“我说你也不用查了,你发了这么多消息,她一晚上都没回,肯定是把你拉黑了。”
卓晋在他身边拍着桌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算没把你拉黑,也是懒得再看你的消息。”
他拍了拍周枕景的肩膀:“兄弟,咱们就别白费力气了!接受现实吧!”
周枕景没有搭理他,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地继续盯着手机。
卓晋话掉在地上没人接,讨了个没趣,他悻悻地抱着臂:“开始怀念之前寒假那个的你了。”
“怎么失了个恋变得死气沉沉的?”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一回来就这个谁也不想搭理的样,迟早在心里憋死。”
晁文出门之前淡淡瞥过来一眼,眸光顿了顿,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喂,要吃早餐吗?”他轻声问。
周枕景腕骨微动,没什么表情地对着拨号盘,逐个数字输入冬绒的手机号码。
他僵硬地坐着,陷在一股隔绝外界的情绪中,积压的焦躁压抑到了极点,即将到达崩溃的临界。
电话拨出后,立马传来了一个机械女音。
周枕景挂断了,再回拨,还是一样。
还是晁文率先发觉他状态不对劲,他神色倏然一变,俯身询问:“周枕景?”
“赶紧送人去医院吧。”卓晋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车,“老翟,你背下人。”
翟哲成连忙从椅子上起身。
周枕景抬起眼睛,眸光却没有焦距。
他浑身僵硬,急促呼吸着,整个额头都是汗水,脸色非常难看。
“是我的错……”
周枕景被人搀起,轻声喃喃着,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呓语。
“你说什么?”
卓晋只看见他嘴唇在动,听不清说什么,连忙着急地将耳朵凑过去。
只听见他一遍遍失控重复着。
“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不要我了。”
高考分数线出分, 南理录取通知书被寄到周家的那天,正好撞上家里为周枕景的弟弟周致雪举办的状元宴。
他继承了父母聪明优秀的基因,以市第一的高分成绩, 考上了市内最好的那所高中。
所有人都很高兴, 就连周胜元也抽空回了趟家,那张惯常古板无波的脸上都带上了微微笑意。
周家也来了不少专门采访状元的媒体,好几台摄影机设备架设在家里的大厅,周致雪穿着崭新的西装,脊背挺得很直,坐在沙发上镇静地回答记者的问题。
只不过十五岁,举止就沉稳出众。
大家都说他简直和周胜元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怪不得是父子。
左侧的楼梯被庞大机器阻了去路, 周枕景悄无声息地从右侧下了楼。
家里的管家原本专注盯着大厅的方向,被他拍了下肩,这才回过神,露出点疑惑的神情。
“我的录取通知书, 放在哪了?”
“今天客人多,应该是被收起来了,”管家说,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叮嘱过他们绝对不会乱放的。”
周枕景在他说话的间隙里瞥了一眼热闹非凡的大厅, 脸上神色很淡。
“算了, 我自己去找。”
他抽身向外走,路过了那一片开着闪光灯的机器。
有记者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不确定地询问:“刚刚那位是在国外读博士的哥哥吗?”
周枕景的脚步僵硬一顿。
“不是。”
他听见周胜元开口否认,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话题:“那是我二儿子。”
“我们继续吧,今天的主人公是周致雪。”
一直走到没人注意到的拐角, 周枕景才悄然松开了紧紧攥起的拳头。
他背靠着背景墙,听着身后传来其乐融融的交谈声,陷在阴影中的脸上看不清楚神情。
父亲,天赋异禀的弟弟,还有远在国外却总是被提及的年轻有为的哥哥。
似乎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他从来都是被略去的那一个,也是最没用的那个。
即便使出全力狂奔,也远远望尘莫及。
三岁之前,他的目标只有如同模范标杆一样的哥哥。
他艳羡、钦佩、妒忌着他。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始终觉得是因为两人之间有着年龄的差距。
等到他长大,说不定会青出于蓝,做得比他更出色。
然而还没等到那一天,弟弟就出生了。
弟弟聪明又勤奋,好像更加无所不能,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这几年汲汲营营的努力超越。
他的作文刚被通知选上参加征文比赛,弟弟的文章就已经能够刊登上报纸。
他代表全班参加英语外研社杯,弟弟已经获得了NEPS的国一。
他刻苦又从不懈怠地拿下了班里的第一,而这个时候弟弟已经蝉联考出好几次全校第一的好成绩。
在弟弟的耀眼光环下,他的自信心几乎被全方位摧毁,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能力这种事与年纪的大小无关。
即使长大了,他也不会变得和哥哥那样优秀。
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陷入一种叫做焦虑的怪圈,变得自卑而压抑。
但是他也没有退路,除了咬着牙继续努力之外,别无他法。
其实也根本没人和他较劲争个高低,只是他总在期盼着自己周胜元有朝一日能够对自己刮目相看,能够多在意自己一些。
周枕景松动了僵硬的身子,走向茶几上那封被随手丢在一旁的录取通知书。
在通知书的上方,压着一条“热烈祝贺周致雪同学成为本市中考状元”的横幅。
大家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了周致雪成为了中考状元这件事上。
他费尽心思努力了三年的成绩,再次湮灭在了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周枕景拿着东西回房间,坐在床上独自一人将快件拆开,南理的录取通知书做得很精美,融入了不少学校文化的巧思和寄寓。
他不免躺在床上想。
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够记得来夸夸他,该有多好。
实现这个愿望是在一个月后。
津市的夏天雨水丰沛,军训才训练了几天,忽然遭受了暴雨的袭击。
训练被中止,在附近训练的队伍,都被暂时赶到了体育馆里避雨。
周围人或是在和舍友聊天,或是在看雨势等雨停。
他没什么可以说话的朋友,孤僻到有些不合群,一个人坐到长凳角落,沉默背着过两天要上台发言的稿子。
他的记忆力还算是不错,这点稿子难度不大,前两天翻来覆去地背了好几遍,此时几乎已经滚瓜烂熟。
但是他就是没来由地感觉有些焦躁不安,亦或是对于自己太不自信,仍然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枯燥背诵着。
就在这时,凳子另一端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清脆嗓音,她在和家里人打电话,咬字时语调带着南方特有的绵软,叽叽喳喳的,但是却并不显得聒噪。
周枕景没有回头看,只是无声将手里的稿纸攥得更紧了一点。
他也不是故意要听见,只是那道声音像是只胡乱扑腾的鸟,钻进他的胸腔里、耳朵里,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头已经被搅得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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