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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和前任做兄弟(九味坊)


桑静榆的好奇心,最终也没有被初学清满足。
初学清没有说出口的往事,在梦中回荡很久,久到她睁眼的时候,都分不清眼前的时间。
她从书房的床榻上醒来,回神良久,心似被重石压着,眼前迷雾纷纷,思绪混沌,无从挣扎。
脑海中渐渐浮现裴霁曦上马离开时的背影,那个宽厚肩膀扛下了边境的安危,扛下了朝中的暗箭,现在仍要帮她扛下这前路的艰险。
十年过去,京城依然这般风云诡谲。
初学清起身到书案前,从桌下暗格抽出一个小木匣,木匣简单没有装饰,边角已经因长久摩挲变得圆润,初学清习惯性地抚着木匣。
仿佛瞬间做下了决定,她提笔写起了折子。
她的字已和七年前大不相同,抛却了当初的簪花小楷,一手利落的行书挥洒在纸上。
眸中已退却了浓雾般的迷茫,清澈曜黑,坚定无比。
当这本折子出现在早朝之上时,如深冬暗夜的惊雷,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搅乱了各路人的布局。
苏远达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惊涛骇浪,没有料到,初学清竟瞒着他递了这样的折子,两人变法之初早已商量好,由他提出变法,主导改革,初学清只在后方推动。
苏远达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初学清涉世不深,寒门出身无所倚赖,而已经做到吏部尚书的他,和侯府有着亲缘,由他提出,变法才有实行的可能性。
何况,他最亲的两个人,正是因世家纷争而死,他要破这世道,而初学清的变法,恰好将刀递到了他的眼前。
可初学清这折子,把变法以来的的不足加以改进,又明确指出了寒门学子难出头的根源——学习的渠道之少,甚至暗中讽刺了由苏远达所推动的变法力度不够,需要以剜骨之痛换来吏治清明。
一向能言善辩的御史盛道文也沉默了下来,他一直瞧不起初学清让恩师出头,一同求学之时,初学清对吏治的看法就已初见锋芒,变法明明是她的想法,却借恩师的口提出,为君子不齿。如今初学清这般,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
刑部尚书张德雍并没有敛住情绪,直斥初学清:“以为初侍郎名学清,原来是学行,黄口小儿初学行,行尚未学会,就已然要跑了!”
初学清面色沉静,镇定答道:“下官名非学行,不仅会行,甚至变法一路,虽由恩师指导,但条陈的实施和推动,都是由下官躬身实践,自问对如何行、何处行,比诸位要更加清明。”
陆续还有群臣出来指摘,往日苏远达奏本,虽则变法有争议,但都碍着苏远达是天子近臣,又是定远侯舅父,就算反驳,语气上也颇有收敛。
可初学清只是区区侍郎,怎堪服众。
“变法过于激进,这是要动朝堂的根啊!”
“初侍郎这般言辞,是觉得变法的后果,你自己担的住吗!”
“原来初侍郎是个笑面虎,獠牙厉害得很!”
建祯帝抬了抬手,身旁太监高声止住了群臣的争吵。
建祯帝盯着初学清,严肃道:“初侍郎尚还年轻,遇事还是多问问苏尚书的好。”
初学清虽躬身应答,声音却不卑不亢:“陛下英明,微臣的确尚需锤炼,但下官出身寒门,苏尚书毕竟也是世家出身,先前学子闹事,大多也是认为苏尚书无法为寒门发声。由下官做变法先驱,想必会事半功倍。”
建祯帝眉头紧皱,眯起双眼,定定看着初学清。所谓的“学子”闹事,只是将裴霁曦与变法绑起来的手段,未成想初学清却如此加以利用。枉费他如此重用初学清,以她樟安政绩调她入六部核心的吏部,如今看来,这初学清太过莽撞。
他忍住怒意,道:“苏尚书对此事是如何看?”
苏远达答:“微臣虽出身世家,但家族微末,庶子出身,与寒门无异。且微臣曾躬身教书数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想必比一个寒门身份要重要得多。”
建祯帝这才松开皱起的眉头:“看来初侍郎想要做这先驱,不仅要出身寒门,还需多教出些能够出人头地的寒门。”
初学清折身面向苏远达:“苏尚书是微臣恩师,微臣深知与恩师天渊之别。微臣出身寒门,若不是机缘巧合得恩师指导,怎能有如今这番局面。但不是所有寒门都得名师指导的机会,若能按照微臣所奏,降低官学入学门槛,鼓励书院的建设,开言路,启民智,才会人才倍出。”
她顿了顿,深深一揖,继续道:“此前变法草案,均由微臣呈于恩师,再由恩师修改上奏,句句条陈,皆是微臣心血,恩师念我年轻,才替我担下这重责。可微臣不能只躲在恩师羽翼之下……”
“够了!”建祯帝的厉声喝斥打断了她,“看来初侍郎是不甘心只做这个侍郎了!”
初学清倾身下跪,但语气依然坚定:“微臣不敢。”
建祯帝怒不可遏,此次变法,一来可以打压世家,肃清朝堂,二来可以将矛头对准定远侯,转移锋芒,可如今,这初生牛犊的小小侍郎,竟敢破坏帝王的谋算。
“初侍郎年轻气盛,还是多听听苏尚书的教导,你且回去好好自省,最近就不必参朝了。”言罢,建祯帝勒令退朝。
待建祯帝离殿后,众臣依次离开。
初学清跟在苏远达身后,本欲与他交谈,奈何苏远达走得快,她看出苏远达无意在人多时与她交谈,便没再跟上。
御史盛道文走到她身旁,睨了她一眼道:“初侍郎今日不躲在羽翼之下了?倒是胆量见长。”
初学清心知这位同门并非不赞同变法,只是本着御史的职责批判一切隐患。她浅笑回道:“盛兄谬赞,我胆量小的很,不似盛兄,盛兄挥墨,何人不惧呢?”
盛道文轻哼一声,道:“那也得看配不配的上我挥墨。”
“看来初某是配得上了?”初学清淡淡一笑道。
盛道文不置可否,轻笑离去。
初学清举目看向前方疾行的苏远达,他穿过肃穆宫门,渐渐消失,耳边还有同僚的私语声,可她已看不见同行者。
盛夏的骄阳炙热,烈日照耀之下,一切景物,无所遁形,如这人心的惶惶,阴谋阳谋,推出水面。
一路回到官署,她心知今日朝堂上这一出,扰乱了很多人的布局,她也做好了承担这些结果的准备。
她去找苏远达的时候,见她手下的吏部郎中范英彦在苏远达屋中,两人见到她,都倏然止住了话头,苏远达示意范英彦先出去,屋中就剩下他二人。
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言语,只有夏日的蝉鸣躁乱了一屋的宁静,良久,苏远达长叹口气,道:“这下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了?”
初学清垂头:“下官不敢,只是明知前路荆棘,无法越过良心,让恩师和定远侯去承担这后果。”
苏远达摇头道:“非也,你只知谋,却不屑用谋。你既看出各方在这盘变法之棋上的招数,为何要一腔孤勇,推翻棋局呢?为何不想想,如何既能下棋,又不损棋子呢?何况,我与定远侯,本是甘心入局,又何需你强出头?”
苏远达一席话说得她愧疚难当,她的确想过用别的法子,可每一种法子,都要逾越良心的界限,眼下这法子,即使最终牺牲掉她一人,也能撕开这棋盘之下的阴谋,转为阳谋。尤其陛下今日恼羞成怒,更让众官看出了这变法背后的污糟。
苏远达见她沉默不语,便道:“你把手头的事务交给范英彦,且歇一阵吧。”
初学清疑惑抬头:“可陛下只是停了我的早朝,并未停职。”
“你以为,经过早朝这一出,你还能在吏部待下去吗?”
初学清眸光转暗,明知这后果,却在它真实来临的时候难以接受。
苏远达轻拍她的肩:“好在你平日也用心带着英彦,变法交代给他,你亦可安心。”
范英彦自担任吏部郎中以来,都是初学清带着,同僚都道范英彦身上尽是初学清的影子。
初学清按照苏远达的吩咐,把手头公文及事务都交给了范英彦,还对变法事宜多加叮嘱。
出了官署,却看见见羽林卫指挥使吴长逸,想来也是听闻早朝之事,来刺她几句。
吴长逸见她出来,扯住她胳膊,把她拽到一处无人过道,咬牙问她:“你今日在早朝发什么疯,你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吗?”
初学清掰开他紧抓在自己右臂上的手,今日颇多烦忧,让她无心应对吴长逸的挑衅:“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可你……”吴长逸顿了顿,又瞪向她,“可你这么做,就从未想过家人吗?”
初学清愣怔片刻,官场如战场,一步错,在这个时代,可能连累家人都跌入地狱,她女扮男装,却总容易忽略现如今身为她妻子的桑静榆。
吴长逸见她沉思,咬牙道:“你好自为之吧,总之,自己做什么,别累得旁人和你一起受罪!”随后他甩手离开。
初学清静静靠在宫墙之上,灼热日光打在她的脸上,让人头晕。
她本是戴罪之身,女扮男装,为世不容,前路无非是一个死字。可她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做什么都要考虑到静榆。

初学清在宫墙旁怔楞许久,思索静榆的出路,景王又派人来寻她。
她平日甚少去景王府,今日想是景王都已沉不住气,让她从侧门入府。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到达正堂,景王正坐堂中,见她来了,挥退仆侍,双眉紧锁道:“煦明今日可是给本王一个惊喜!”
初学清倾身拜道:“未提前和殿下相商,是微臣之过。”
景王嗤笑一声道:“相商?想必你是知道就算相商了,本王也不会同意,才擅作主张的吧!”
闻言,初学清垂下眼眸,撩起衣摆,俯首跪下:“微臣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幕僚,但微臣无法摒弃内心的准则,推别人去担自己的责。”
景王闻言,拿起桌案上的砚台,冲着初学清扔了过去,砚台砸到她的额角,点点墨渍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你以为,你仅仅是一个吏部侍郎吗!本王难道会为了一个仅仅会舞文弄墨的文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推一女子入朝吗?”
初学清面色未改,额角已渐渐红肿,可手仍旧规规矩矩贴在地面,没有顾及额角的伤痛。
门口传来“嘭”的声音,景王大声呵道:“何人在外?”
门缓缓被推开,见一华服女子,面上微施薄粉,美丽却不显张扬,她轻步上前行礼,声音温婉似水:“殿下,臣妾鲁莽了,方才盈儿道,殿下今日要检查她功课,一早就等着殿下,臣妾这才来提醒殿下。”
景王见是王妃崔溪,神色稍缓,盈儿是他们的长女,他是被初学清气急了,才忘记与长女的约定。
他瞥了瞥初学清,走到初学清身边道:“你且思量思量,究竟是一时的意气重要,还是你要求的大道重要。”又转头对王妃道:“让人取些伤药,为她消消肿。”
言毕,景王大步离开。
崔溪唤人取了药来,见初学清一直俯跪在地,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了她。
初学清忙退了一步,却被崔溪抓着胳膊,扶到旁边的座椅上,崔溪看向她的额角,* 轻声道:“初大人忙着避嫌作甚,莫非是装惯了男子,真以为自己是男子呢?”
初学清抬眼看向她:“王妃听到了?”
崔溪并未回答她,拿起手巾,轻轻擦着初学清额角:“殿下极少这般生怒,但想必他还是拿着力道的,也未让砚台尖角伤到你,量也只是警示下你。”
崔溪指尖蘸了少许伤药,轻点在初学清患处:“以前知道殿下看重你,便想初侍郎定是有过人之处,可未成想你竟是女子。殿下仁人之心,一直不介意我的字画被他人追捧,还想要我抛却“山水居士”的名号,以本名作画。”
她为初学清涂完药,又定定看着初学清的脸,这张脸不知是做了何种改变,深粗的英眉带着硬朗的眉峰,唇上方的黑点似真的无法剃净的胡茬一般,肤色的暗沉掩不住清秀的双眸,即使仔细观察,也只道这是一个清俊的男子。
原来殿下如此看重的人,竟是女子。
崔溪慨叹:“本以为他已经够大胆了,未想这都不止,竟不介意女子入朝。”
初学清抬眸,对上崔溪的眼眸,微弯了下唇角,却又笑不出来,只道:“殿下仁德,不以出身论人,殿下看重微臣,也仅仅是因为微臣的才能。只是微臣愚笨,有负殿下厚待。”
崔溪道:“初大人莫要自轻,单是不顾身份,入朝堂,兴变法,就足以让我等俗女子汗颜。有初大人在朝堂助力殿下,我也安心。”
初学清默然,只觉自己对不住景王妃这般高看。
景王曾对她说过,不要她做争权的棋子,而要做治国的执棋人,是知道她有治国之能,而无弄权之心。
可如今,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到,辅佐景王治国之时。
回到家中又已入夜,初学清路上打了壶清酒,到家邀桑静榆对酌。
她极少与人对酌,大多是烦闷之时独饮。许是和人对话,要时刻保持清醒,而独自一人时,却可享受微醺的醉态。
屋内仅有她二人,她为桑静榆斟了一杯,递过去道:“静榆,这么多年,我在何处任职,你便在何处行医,虽说医者不论地界,但是也苦了你跟我辗转奔波。”
桑静榆一口饮下杯中之酒,打断她:“这话我可不爱听,我行医就是要云游四海,见识各地的患者,才能增进自己的医术,只是借你的身份,方便我行医罢了。毕竟父母官的夫人行医,虽说也有风言风语,总好过一介孤女得人信任。”
初学清浅笑望她:“对,云游四海,可自我任京官以来,你也被困在了这京城。”
桑静榆接过酒壶,为初学清续上一杯后,也给自己倒满,她挑挑眉笑道:“可你知道,若不是已嫁女的身份,若不是自家夫君支持,就算云游四海行医,我也是寸步难行的。”
初学清摇头:“其实我为你能做的有限,只是一个身份的便利,可你明明能有更好的庇护,吴长逸他……”
“停、停……提他做什么。早和你说过,我之前明确问过他,他说女医抛头露面终是不妥,我才逃婚出来行医。我的医术明明比大多男医要强得多,为何就因要嫁人便放弃呢?我才不要什么庇护,我要的是能光明正大行医救人。你自己为何要逃离定远侯身边,你忘记了吗?”
许是嘴快,桑静榆一时气愤就脱口而出,可真说出了口,又觉不妥,瞪了初学清一眼,强装有底气。
初学清也不恼,反倒反思了自己,的确不应以己度人,只得转换角度道:“的确,女子立身于世,本不需要什么庇护。可我如今行的道,太过危险,若孑然一身,就可无后顾之忧放手去做,可现在……”
“现在,有我支持你,我知道你是要给所有寒门、女子一个机会,可以平等为人的机会,就为这个,我这个不容于世的女医,就要一百个支持!”桑静榆激动拍桌,信誓旦旦。
初学清轻叹一声:“这世间的不公,又岂是寒门和女子……可这条路太难,我不希望你受我牵连,你我二人,还是和离为好。”
“够了够了,你可莫要再说了,总之,虽然我不懂你们官场的弯弯绕绕,但是我也想要你说过的那种太平盛世,不会有人因为出身或性别受到冷眼,有我在你身边,起码你的身份做得更实!”
初学清闻言,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清酒入喉,甘醇辛辣,呛到了鼻腔里,让她咳出了泪花。
“怎么,被我感动了?”桑静榆起身到她身旁,环住她的肩,“可惜我是个女子,要我是个男子啊,我定要娶了——”
说着,她又嬉笑着松开初学清:“娶了我自己。”
初学清被她逗笑,连日闷在心头的阴翳也一并消散。
等待良久的宣判,终于在半月之后,由初学清的恩师亲口告诉她。
她由吏部调往礼部,任礼部右侍郎。
虽同是侍郎之职,可由六部之首的吏部,调往礼部,明着平调,实则暗贬。
可这已经比她料想的要好,她暗自思索,礼部掌管文教礼仪以及对外事务,她正好可以把她对教育的改革理念贯彻一下。
苏远达却打破了她的念想:“到了礼部,莫要出头,安分守己方能得见坦途。礼部余尚书因循守旧,不思变通,不会像我这么纵着你。”
余尚书也算的上苏远达的岳丈,可苏远达显然没有把余佑威看在眼里。
她没有反驳苏远达,却在内心做起了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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