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惊呼声惊动了敏锐的小动物,她几欲逃走。布鲁斯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真切困惑,“你认识我?”
她什么也没说,布鲁斯只感到眼前一花,她就挣脱他的手消失在了原地。开敞的露台上,只剩黑色的粒子在栏杆边缘拖拽留下最后一道尾迹。
这一幕让探员如梦初醒,他从护套中拔出枪,一溜小跑过来,“你没事吧韦恩先生?!刚才那是袭击者吗”
“……没事。”他说。
露台外,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布鲁斯才意识到她先前在看雪。
哥谭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在能够将人溺毙的蓝色中,塔米斯落荒而逃。
她的思绪混乱,她知道,如果把胡思乱想的东西写下来,就可以知道人脑在混乱状态下的思考有多离谱。
但同时,记录有助于梳理思绪。在街头公园,她沉默地停下,就地捡了根树枝,蹲在地上写写画画辅助思考。
已知,赫雷提克是达米安的复制体
在长相上,赫雷提克=达米安长大后的样子
赫雷提克和布鲁斯韦恩,不能说完全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所以,推论:
1.韦恩是复制体
2.有韦恩提供了染色体
写下最后一个词,她任由树枝从手中滑落。她盯着这几行字看了很久,最后用靴底把灰尘搅得滚碎。
41 追问
一辆纯黑的跑车停靠在路边, 车头的曲线流畅昂扬,飘零的细雪落在上面,很快就融化成点点水滴。稀疏的车流从旁边飞逝而过, 而它的所有者坐在驾驶座上, 双手抱胸, 陷入深思。
事情要把车开出停车场开始说起,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车内没有被入侵的痕迹,但布鲁斯无法解释为何心中的不安骤起, 这股奇异的直觉驱使他把车停在路边,熄灭发动机, 绕车一圈后, 朝前备箱投注去若有所思的视线。
他骤然抬起前备箱, 但结果出乎所料, 狭小的空间里空空荡荡,好似在嘲笑, 嘲笑他莫名升起的疑虑之心。
在把座驾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后, 布鲁斯狐疑的心只放下了一半。
今天的一切都很奇怪, 实在让他怀疑蝙蝠侠的身份已经被某些人识破。
疑心的雪球越滚越大, 谨慎的蝙蝠侠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才驱车回到韦恩庄园。
庄园内,阿尔弗雷德已经备好晚餐, 等待庄园主人的归来。布鲁斯走进餐厅时, 已经把他的担忧和疑虑都压进了最深的心底。
在阿尔弗雷德的操持下, 晚餐的氛围总是闲适又平淡, 是异常生活中少有的寻常时刻。布鲁斯与他心照不宣地共同维持着这份脆弱的温馨,其他家庭成员亦是如此。
布鲁斯拉开椅子坐下,老管家正在撤下一个位置上用过的餐盘, 盘中的食物被扫荡得干干净净,显示了用餐者良好的饮食习惯——不浪费,不挑食。
这个位置属于迪克,但在家吃饭时,迪克鲜少提前离席,大多会等到其他家庭成员都吃完之后再起身离开。
布鲁斯微微挑眉,“他走了?”
坐在空盘对面位置的达米安拿起刀叉,声音很是不屑,“败者食尘。”
还没等老父亲打出一个问号,老管家淡定地解释道:“迪克少爷输掉了和达米安少爷的‘忍耐力’比拼。不过,在此之前,迪克少爷先在森林跑酷游戏获得了胜出。”
“哼。”达米安从鼻子哼出气音,“潘尼沃斯,你不需要加上后半句话。”
阿尔弗雷德礼貌地对小少爷欠身,“好的,达米安少爷。以及,请不要忘记吃掉您的芦笋。”
达米安盘子里的牛排已经所剩无几,但作为配菜的芦笋却丝毫未动。显然他并不爱吃这个。
那几根青翠鲜嫩的芦笋映进瞳孔,恶魔崽子发出不虞的啧声。
阿尔弗雷德低声和布鲁斯说话,他是一位称职的长辈兼管家,亦有些年长者的通病,所以话题无非是绕着庄园和成员们打转。
他简略描述了今日庄园内所发生的事:首先,作为年级表现最优异的学生之一,提姆必须参加学校组织的参观交流活动,不得不悲伤地拎着三天的行李,于上午踏上了开往纽约的校车。
布鲁斯对这件事有印象,提姆此前有和他过讨论,这个收益甚微的高校访问活动是否值得浪费上三天时间。
让高中生去大学参观交流,目的无非是帮助他们确立未来的择校目标。但提姆对自己的学业已有规划,因而委婉地对他的监护人表示:只需要韦恩先生点点头,他就不需此行。
监护人听完之后,回想起他无缘经历高中生涯,——那个岁数阶段,他正在满世界漂泊为了成为蝙蝠侠而修习武术、摸爬滚打。
于是韦恩先生摇了头。于是此后几天提姆喝咖啡时的脸色都带着忧伤。
接着是关于迪克和达米安的‘森林跑酷游戏’。行事一贯特立独行的小少爷在缺少了提姆这个玩dui伴shou之后,宣称他也应当向更广阔的天地进发。他义无反顾地背上擦得锃亮的刀,对老管家冷静的劝告充耳不闻,几个起跳就消失在了庄园的后山。
沉默矗立着的林影之中接连不断飞出惊叫的飞鸟,连绵成一条让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叹息的线。要是再年轻个十年,阿尔弗雷德或许会自己出动,把熊崽子抓回来。但岁月会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痕迹,如今他力不从心,只好拨打了迪克的电话。
迪克不负众望,阿尔弗雷德还没准备好晚餐,他就把达米安拎了回来。两个人身上都是树枝刮出来的擦伤,灰头土脸。据迪克描述,在紧张刺激的跑步锻炼中,他们不幸掉进了一个地洞,废了好些功夫才爬出来。
阿尔弗雷德说起
地洞的时候,达米安脸色不太好看。
“我的受训课程包括在恶劣天气攀登珠穆朗玛峰,那不过是个小小的地洞,单凭我一人,也能很快出来。”他申明。
这句申辩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联想到更多的细节,阿尔弗雷德本想向布鲁斯描述更多,但继续说下去会让达米安有炸毛的风险。这个年纪的少年不仅熊得猫憎狗嫌,还自尊心极强。
所以他淡定的点头,“当然,达米安少爷。您当然可以。”
这是老管家推着餐车离开了餐厅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达米安瞪着老管家远去的背影,看向他的父亲,“他在敷衍我?”
“我想阿尔弗雷德是认真的。”布鲁斯说。
“哈,认真的敷衍。”达米安面无表情。
盘中的牛排炙烤得刚刚好,泛着一层晶亮的油光,胡椒和海鲜混合成的料粒均匀地洒在上面,又用迷迭香作点缀,只要用刀叉一抵就淌下汁水,阿尔弗雷德的厨艺在哪个方面都不会让人失望。
布鲁斯把牛排送入口中咀嚼。他看见达米安的盘子中只剩下那几根芦笋,以他以往的表现而言,此时还坐在这里颇有些反常,布鲁斯等着他说些什么,但达米安一直没有说话。
布鲁斯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开口了,刺客联盟或许是个切入点,正好他也有想要了解的事,“达米安,刺客联盟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母亲,外公,除此之外恐怕不多。”他用银叉戳着那几根芦笋,心不在焉,“事实上,在坐上前往哥谭的游艇之前,我甚至没有想到过我会有一个活着的父亲。她要是知道了——”
他突然不说话了,他看着盘子里那颗仅剩的芦笋,这种他最不喜欢吃的食物好像在他眼中突然变成了绝无仅有珍馐美食,他盯着它,叉起来,吞下去。
“我果然无法接受这种味道,真难吃。”说着难吃,但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你转移话题的手法太生硬了,达米安。她是谁?”布鲁斯的眉头微抬,突然好奇。
他第一次听到达米安提到刺客联盟的除塔利亚之外的其他人。
达米安在刺客联盟的生活如何?对布鲁斯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甚清晰,只能从达米安只言片语拼凑出模糊的解答。
“与你无关,父亲。而且,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达米安的声音有些僵硬。用餐巾擦拭完嘴角,他站起身离开餐桌。
这种表现放在达米安身上着实稀奇,布鲁斯不免有些想要打趣他的儿子,他此刻就像是中学时代那些瞒着父母早恋的年轻人,被发现苗头之后顾左右而言他、切开话题。
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
“她死了。”达米安突然说,头也不回。
“……”布鲁斯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他或许不该追问下去。
尽管他的本意出自于爱。
第42章 42 跟踪 可这又有什么用?
让时间往前, 拨回到那辆跑车停泊在路边的时候,细雪在湿淋淋的路面上飘舞,顺着道路向后, 一直到百米之外的街尾, 一辆出租车停在临时停靠点, 头顶[有客]的红光高亮。
出租车内, 司机的神情还算镇定,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正在轻微颤抖。年轻的女孩坐在副驾驶座, 视线的落点在前视窗的远方。她只穿着一件紧身T恤,愈发衬得身形单薄。
宽大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甚至挡住了一部分换挡器。
换挡器对车主的意义, 就像是持枪的人与扳机。一般的司机或许会对乘客的此种行为出声提醒, 但这位司机对此并无意见。因为一抹银光从外套下探出来, 一端握在女孩手里,另一端抵在他的腰间。
这女孩拔刀之前, 莫德从没想到过, 这个世界上原来会有如此锋利的刃尖, 只是轻轻一送, 刀尖就能割破衣服,直直抵到皮肉上。
莫德在哥谭开了十几年的车, 算得上是老司机。青少年登车抢劫这种事对哥谭老司机们来说是司空见惯, 但带着这么好使工具的却是少数。
更别提这位上车以后没有像普通的躁动青少年抢劫犯一样喊‘把钱交出来’, 而是直接甩刀子过来, 让他把车开到路口准备跟一辆车。
行,莫德也不是没做过这种被要求跟车的活。这种随机劫车要求跟人的状况,他估摸着这位怕不是在路上突然看到了仇人, 于是杀心骤起……但是什么人会上街随身携带刀啊?黑面具帮的打手吗?
希望这单不会影响回家吃晚饭……莫德这样想着,但他看到那辆要跟的车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保时捷911,世界最经典的跑车之一。这种车,真的是他一个出租车能跟的吗?
莫德很想问副驾驶座的人有没有搞错目标,但是注意到她身体前倾、明显认真起来了的姿势。莫德忍住了询问,沉默且绝望的闭上了眼。
或许今天不仅没有晚饭,还会搭上命。
跑车启动时独有的声浪传来,前方停泊的那辆跑车轰鸣着,鲜红的尾灯亮起,刺破地面蒸腾而起的稀薄雾气,显然已经准备启动。
身旁的人毫无动静,没有给出任何指示。莫德的嘴唇有些发白,“现在追吗……?”
塔米斯收回眼,带着如梦初醒般的恍惚,她发出的声音微弱如同呓语,“……不。”
跟上去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她可以一路追踪到他家,可以知道他的信息。可这又有什么用?
那身白色的西装在她眼前闪回,多么干净的颜色,他站在灯光底下,只消一眼就能让她知道,他们绝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一瞬间,视线里把玻璃淋得斑驳的湿雪变成了血红色,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上、衣服上也全是血。
这种幻视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就消失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不允许喉咙里再传出的过于软弱的声音。
“不用了。”她冷声说。
司机看上去很紧张,他舔了舔嘴唇,手臂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抬起手。但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的小臂僵住了。智力正常的美国人都知道,在面对持械敌人(不管是警察还是**)的时候,要是不想送命,就乖乖听话,千万别动弹手。
又沉默了几秒,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了,“兄弟,钱都在我方向盘下面的小隔间里。没多少,但是真的是我这几天的所有收入了……”
这句话让塔米斯的眼皮一跳。
使用武力胁迫、并征用他人车辆……她突然意识到,最能定义她当前行为的词汇是:
【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不欺骗,不作恶,不杀人。】
【……我不能保证,但我尽力。】
几个小时前的对话回荡在耳边。塔米斯闷声抽回长刀,她劫持这个司机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就像她来的时候没觉得拿着刀让人把车往市区开存在问题。
暴力,暴力是黑暗世界的行事之道,是成事的基本手段。对他们来说,这就像喝水呼吸一样自然而然。
这个世界……光明的世界……它的运行规则和她短暂人生中所受的教育完全相悖。她抗拒感召她的黑暗,试图踏入其中,却又因过往的黑暗烙印跋前疐后。
黑与白的两个世界无声挤压而来,她想融入任何一边却举步维艰,只能在夹缝中动弹不得。
司机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我的钱都借给一个朋友了,他女儿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花一天钱吊一天命,所以我手上是真的没什么大票了……”
塔米斯注意到他在观察她,她把刀平放在膝盖上,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缓解他的紧张,以此弥补她的过失。她沉默了一下,“很严重么?”
没料到她居然会搭茬这个,莫德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卡壳,“呃,是挺严重的。心肺衰竭,只能躺在ICU,一拔管子就没命。”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放轻了,近乎叹气,“治疗费用……说真的,我跑半个月的车才够那孩子两天的治疗费。我朋友把房子卖了拿钱填窟窿,可那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哎。我感觉他要快被拖垮了。”
妈的,莫德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出租车司机健谈的坏毛病
又犯了,这种状态下他居然甚至有点真情流露。
“不放弃家人,这很好。”他听到旁边的女孩说。
“是挺好,但换作是我,我应该会直接放弃吧。不过这种事情谁知道呢,这种事最好永远别他妈的发生在我身上。”他碎碎念着。尽管他还没有女朋友。
身旁一直没有再传来声音。
他扭头望去,发现座位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堆纷乱的纸币。
莫德:“呃……啊???”
他瞪着那堆钱,深感荒唐。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场秋雪只维持了短暂的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变成了稀疏的雨。地面的雾气蒸腾向上,把夜色下的街景行人和灯光都变得模糊不清。
街口,立柱上的红灯把拥挤的行人拦在斑马线外,俯视之下,他们撑着的雨伞颜色缤纷,像是地面开出了一朵朵塑料小花。抱着裹好了布条的刀,塔米斯从他们的夹缝之间走过。
她把湿润的头发别到耳后,仰望烟霏露结的夜空。灯光已经为雾空染上灰蒙蒙的彩色,细雪在下落中变成水滴,下坠,再下坠,在地面摔碎。
雄鹰把兔子开膛破肚,鲸鱼吞食鱼群,人类剥夺彼此的生命,强者主宰弱者。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大自然的运行法则。但是为什么这样的法则放在血亲身上便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真是又急又奇怪。
在窗户边, 阿尔弗雷德也看到了这些飘扬纷飞的雪花。他看向另一侧的墙壁。墙面的一角挂着温湿度计,黑色的指针嵌在圆盘里,显示着温度的那一侧, 指针停驻10~15摄氏度的区间。
老管家关掉窗户, 动作因身体的年老而稍显吃力, “哥谭可从来没在这种气温里下过雪……还真是活得久了就什么都能见到。”
这座城市里, 还有一些人也察觉到了天气的不对。
在夜幕下的商业中心区,摩天大厦高耸入云,建筑轮廓受灯带镶点, 连绵成一片发光的钢铁森林。在这之中,顶着W型logo的大厦漆黑一片, 没有任何一层楼亮着灯或许是对劳动法的最佳遵循。
与韦恩大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对面的大厦, 许多楼层都灯火辉煌, 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处, 时不时有车开进开出,人流量斐然。大厦正门的前方的门牌石上, 金色的光带勾出了它的名称:
【洲际酒店】
在酒店地下四层的一个房间, 只要推开门, 就能看到一整面墙上镶嵌满了大大小小的屏幕, 而上面正实时显示着酒店内外公共区域摄像头们的所见所闻。两个男人坐在监控台前,一个正瞪着屏幕发呆, 另一个则是低头用手机玩消消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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