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压根就不是对不起！
他不想承认， 但事实就是有些嫉妒平行世界的小杰。
他为什么能有这样一个布鲁斯，而他面前这个怎么就能这么讨厌呢？
他咬紧下唇，恶狠狠的目光试图将他胸前的蝙蝠标志，烧灼出一个巨大的洞。
布鲁斯手指依旧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面具。
他笑容无比苦涩：“杰森，我当时一直在想，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们会不会压根不会吵架，你也不会独自前去寻找你的母亲，从而导致你掉进小丑的陷阱。”
他又在说这些事情。
他难道就不知道，这些事情一点都不重要吗？
起因，经过，哪怕是死亡的结果。
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他难道——
杰西卡眯起眼睛，一巴掌拍在他伤没好透的背后。
他的自怨自艾突然被打断，没好气道：“你又发什么疯？”
杰西卡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陶德先生，你对沟通这个单词，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杰森这会儿心情奇差无比，哪怕是对自己的同位体，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甚至他更加无法理解，她竟然也无法理解他的愤怒。
他恶狠狠道：“他什么都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我想听的压根不是这些。”
杰西卡挤出一个阴森笑容：“因为我是你的同位体，我经历过和你一模一样的事情，所以我都懂，但是——”
她抬手指着一旁的布鲁斯，没好气道：“你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觉得布鲁斯其实是个有读心能力的变种人，或者是个火星来客？”
杰森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好懂的？”
杰西卡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愈发不善：“啊，原来我们这儿有读心能力不是蝙蝠侠，而是伟大的红头罩啊！”
杰森翻了个白眼，别开脸闷闷不乐道：“对，蝙蝠侠做什么都是对的，反正他虽然是个平行世界的蝙蝠侠，但也算你半个养父，你来自平行世界又怎么样？帮他教训教训我理所当然，都是我无理取闹，满意了吧？”
她榜蝙蝠侠教训他？
她坐在这里把他们喊过来，为的是让蝙蝠侠开心吗？
杰西卡有些错愕地睁大眼睛，她生气的时候很少忍着，气急败坏地掐住他腰部的软肉，使劲旋转一圈当做‘报复’。
但杰森只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会儿连反驳都不高兴反驳。
她做完这个动作，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她本该更加生气，却突然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她大抵真的脑子出问题了。
她不过是个平行世界的来客，他愿不愿和自己的养父说开，关她屁事，她这么费心费力吃力不讨好做什么。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她皱起眉头松开杰森，拉开距离，皱着眉头不耐烦道：“行。”
她起身的时候，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斯蒂芬妮，她猛地睁开眼睛，茫然地左右张望。
她刚才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和杰西卡还有别的batgirls，四人一起称霸哥谭，就连蝙蝠侠都拜倒在她们的脚下。
她美梦被迫结束，看到的却是同伴一脸不愉快，不单单是愤怒那种不高兴，而是.......她也说不好是什么，反正是更加复杂的情绪。
搅局者撸起袖子怒道：“谁欺负我家杰西？”
她第一时间看向布鲁斯，但又觉得布鲁斯大概不会，也没法气到杰西，她又眯着眼睛看向一旁杰森。
杰森似乎也十分很委屈。
互为同位体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坐在沙发上没动，另一个步子顿了顿，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迈开步子黑发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斯蒂芬妮想也没想便了跟上去，她依旧处在茫然之中，语速飞快噼里啪啦问道：“杰西，接下来去哪，布鲁斯和杰森聊完了吗？你怎么这么生气啊。”
她问了一堆，杰西卡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她只顾着向外走。
杰森本就觉得如坐针毡，他本就不想留在这里，再加上看着杰西卡离开——他咬咬牙，竟然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反常的动作。
他拽着杰西卡的手腕，使劲向后一扯，她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拔出手枪对准杰森，骂骂咧咧道：“你有病吗？”
杰森也拔出枪回敬杰西卡：“你才有病，要走也是我走，你到哪里去？去找德雷克吗？”
杰西卡啊了一声，有些无语：“我没事去找德雷克做什么？我和他很熟吗？”
杰森拔高音量：“你和他不熟吗？我看你穿着他给你的皮衣，不是挺开心的吗。”
斯蒂芬妮捂住嘴倒吸一口冷气，蝙蝠侠的脊背也瞬间挺直。
阿尔弗雷德惊讶道：“杰西小姐的衣服是蒂莫西少爷买的吗？”
“不是！”杰西卡否认道。
“怎么就不是了？”杰森哼哼一声。
杰西卡抬起握着枪的手，恶狠狠地——将手枪对准杰森的脑门砸了出去，杰森抬手抓住飞来的手枪，挤兑道：“你是病到忘了用枪的法子？”
杰西卡又抽出另一把枪：“我那是先让你一把枪，让你知道武器带的再多都没用。”
此时两人互相拿枪指着对方，按照往常的习惯，布鲁斯应当阻止孩子们继续吵下去，但他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知怎么的，莫名就是觉得十分安心。
这个安心当然指的是，他就觉得他们打不起来，就算打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杀伤力。
杰森皱起眉头，下一秒，他直接把手枪丢到沙发上，随后又抽出大种姓之刃，狠狠丢在杰西卡的大腿上。
斯蒂芬妮嘀咕道：“这又是做什么？”
他朝着杰西卡摊开手掌，恶狠狠道：“还我！”
杰西卡：？
她额头爆出两根青筋，手本来已经握在大种姓之刃上了，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收回手，没好气道：“它现在是我的了，我凭什么要还你。”
“它原来是我的，所以你得还回来。”杰森朝着杰西卡勾勾手指，“赶紧的。”
“拜托，当时莫名其妙要换刀的是你，现在又莫名其妙要换回来，你当我这里是当铺吗？”杰西卡双手按着刀，满脸戒备地瞪着杰森。
杰森俯下身子就要去抢，杰西卡使劲左右挪动屁股，杰森就站在她跟前左右伸手抢夺。
斯蒂芬妮又拿出了自己的瓜子，嗑吧两口，安利布鲁斯再次失败之后，她得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肯定。
布鲁斯表情担忧：“我们应该阻止他们。”
斯蒂芬妮摇摇头：“我感觉吧，参与幼稚园小孩打架没啥意思。”
布鲁斯：。
他完全无法反驳这个评价呢。
阿尔弗雷德也给出了几乎一致的看法：“我觉得杰森少爷和杰西卡小姐，都没有打算伤害彼此。”
是啊，虽然他们都有枪，正在抢夺的也是能杀人的刀刃，但看起来真的和幼稚园小朋友抢糖果没什么区别。
阿尔弗雷德又嗑了两颗瓜子，看着想做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布鲁斯，顿时又觉得这家没自己早晚要散。
他好心提醒道：“老爷，正好杰森少爷暂时也不会离开，你要是真想说什么，完全可以直接开口。”
布鲁斯垂下眼眸，想到杰森方才抗拒的表情，甚至还导致他和杰西卡吵了一架。
他笑得有些苦涩：“我觉得他可能不想听。”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你还没有把心里话说完，不是吗？老爷，说错话也比什么都不说要来得好。”
斯蒂芬妮朝着布鲁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就很好啊，你要是不说出来，我永远都不知道你居然会认可我。”
布鲁斯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阿尔弗雷德说道：“老爷，你真的不想和杰森少爷修复关系吗？”
他当然想。
布鲁斯双眸闪了闪，再次看向杰森的方向，喊道：“杰森。”
杰森原本不想扭头，一只手还按在杰西卡身侧沙发之上，夺刀的动作停下之后，他安静对上她绿色的双眸，这才意识到他们靠得有多近，他们几乎可以听见彼此呼吸的生硬，他突然身子僵在原地，僵硬地扭头，
“干嘛？”
杰西卡双手环胸坐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同位体的侧脸。
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形状好看的嘴唇。
这么好看一张脸，怎么脑子就这么不好使呢？
该死的。
她刚才竟然还被他气到了，她不觉得这和跟达米安置气有什么区别。
她快速鼓起腮帮子，又觉得这个动作实在太过幼稚，改为抿抿唇，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使劲一拽，让他再次坐在她的身边。
她澄清一下，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原谅’他了。
等着吧陶德先生，你会见识到什么叫做秋后算账的。
第71章 第七十一个同位体 他想要的答案
杰森记性不错， 也没有突然失忆，自然还记得平行世界的布鲁斯说过的话。
他并非在乎小丑的生死，而是因为他不希望， 他们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就此走上一条违背本心的路。
他觉得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生物，当他看着另一个布鲁斯，听着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有感动，也愿意去相信他的布鲁斯也是这么想的。
他站在他的面前，他没能第一时间说出他期待的话之时， 他又开始无法确定， 他内心的希冀是否能够真的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比以往更加害怕。
是的，他在害怕。
想要得到答案，却又害怕听到并非预期的答案。
他的同位体——他承认自己语气有些不好。
他也从不否认， 他们或许真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他是犯罪巷出生的小孩， 不像迪克一样阳光灿烂的像是哥谭的太阳，他是初代罗宾，是神奇小子， 也是最初蝙蝠侠与罗宾被称为活力双雄的原因，他一直觉得，他受人喜欢理所当然。
他和迪克都是因为拥有相似的家庭创伤，但提姆完全不同， 虽然达米安总是挤兑提姆‘倒贴’，但大家其实都清楚得很，只有提姆完全和他来自同一阶层，他们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他成为罗宾也是因为他的实力得到了认可。
达米安， 即便是迪克和提姆，也很少拿自己和他比较。
他是个刺客联盟养大的，拥有巨大性格缺陷的孩子，至少在杰森看来是这样的，但血缘将他和布鲁斯牢牢连在一起。
那才是真的牢不可破。
他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个犯罪巷的小子，侥幸得到哥谭首富的资助，最后依旧会回到犯罪巷之中。
甚至就连杰西卡都和他并非完全一样。
如果布鲁斯是个女人。
哈，妈妈总比爸爸可靠，不是吗？
即便她依旧与她没能处好关系，但杰森总觉得，她们之间与他们之间还是很不一样的。
他不免又想起收养之初的故事，杰森发现他们几乎每个世界都在犯罪巷相遇，而他好像都会选择收养他。
他冲动鲁莽，傲慢自大，他真的没有后悔过收养他，又让他成为罗宾吗。
他咬紧下唇，又开始不敢看布鲁斯的眼睛。
他想要站起身子又开始大声嚷嚷‘我要走了’，然而一旁的杰西卡压根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她用力拽着他的手，强迫他坐在沙发上头。
他愈发感到烦躁，可又因为从头到尾都清楚她的好意，刚才莫名对她发的怒，已经让他感到后悔，所以这会儿挣扎未果，最后还是由着她去了。
听听吧，就当看在同位体的坚持上。
他这么想着，总算放松了身子。
杰西卡左看右看，只见爸爸盯着儿子还在斟酌语句，儿子别开脸脑子里大概又在循环播放‘原是我不配’。
她又看向一旁的斯蒂芬妮，她停下咔吧瓜子用嘴型说道‘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旁的阿尔弗雷德也摇摇头，表示只能靠他们自己开口。
指望她的同位体开口？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杰西卡觉得干脆好人做到，他们都觉得找不到开口的点，那就让她说说自己的事情吧。
她开口打破了沉寂，顺便改变一下压抑无比的氛围：“布鲁斯，我死而复生回来看见的罗宾其实不是蒂娜。”
杰森惊讶道：“不是提姆？难道直接成达米安了。”
斯蒂芬妮抬手指指自己，不满道：“是我！”
杰西卡摊摊手，笑道：“我当时看到一个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的金发碧眼的大美人，被迫在晚上吹冷风，我觉得布鲁茜简直暴殄天物。”
斯蒂芬妮摸摸鼻子嘿嘿笑道：“我也是这么想你的。”
杰森翻了个白眼：“现在变成你们互夸了？”
杰西卡面上皮笑肉不笑，指甲盖狠狠戳了杰森一下，她无视杰森的吸气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向布鲁斯继续说道：“当时我也没舍得质问斯蒂芬妮，搞清楚前因后果，当天就跑去和蒂娜打了一架。”
布鲁斯一直安静听着杰西卡‘讲故事’，他知道她肯定不会莫名其妙提起这个。
她是在试图用她的故事，让他明白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
斯蒂芬妮显然也明白得很，所以即便和她有关，这会儿也停止了发言。
杰西卡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觉得，她才是抢走罗宾之位的元凶，她好像也清楚这点，向我解释我对布鲁茜有多重要的同时，也只是一味的防御没有反击，我差点就信了她。”
“为什么是差点。”
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沙哑。
杰西卡斜眼看着布鲁斯，摇头道：“因为某些人来阻止了，你们猜他说什么，我又想听什么？”
布鲁斯沉默了。
阿尔弗雷德也斜眼看着布鲁斯：“我猜，老爷肯定直接对杰西小姐说‘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斯蒂芬妮唉声叹气：“杰西想听的应该是‘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之类的话。”
杰西卡单手托着腮，看着布鲁斯笑吟吟问道：“你觉得我当时心情怎么样？”
她的心情怎么样，他的心情也是怎么样的。
布鲁斯突然开始明白，为什么杰森听见他说‘对不起’，反而会更加生气。
因为他想听见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对不起。
他想要看见他的实际行动，而他做了什么？
蝙蝠侠认为他是错误的，他的行为会危害到哥谭，他必须阻拦他。
倒是他和杰森。
布鲁斯张张嘴，苦笑道：“你很生气。”
杰西卡哼哼两声：“你这不是知道我会生气吗，道理谁不懂啊？蒂娜不是我该发泄的对象，就连蒂娜自己都知道，所以压根没有反击，反倒反过来安慰我。”
杰森难道不清楚，提姆不该是他的发泄对象吗？
他清楚的，所以现在他们的关系绝对称不上恶劣，甚至还算得上是朋友。
杰西卡眯起眼睛，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拜托，我是死而复生，而不是离家出走突然归来，你对我一顿说教，在发现我不想听之后，还是期待我对你说‘感谢妈咪对我的教诲，我明天一定会做个乖孩子哒’。”
杰森看到布鲁斯被堵得没话说，心情明显变得比刚才不错不少：“很不错的比喻。”
布鲁斯低声道：“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当时只想拦着你。”
杰西卡倒也不是想要分出个对错，很多事情在道德和情感上，其实从来都是无法共存的。
他是个很好的超级英雄，这一点毋庸置疑。
况且，在她的心里，蝙蝠女侠和布鲁茜韦恩，本就是无法分割的存在，她们是一体的。
她早就原谅她了，她只是想亲口听她说出一个答案。
不不不，不是关于小丑那个。
到底要不要杀死小丑早就不重要了。
她看向布鲁斯，将最后，也是最真诚的期待告诉他：“而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你对我说的不是对过去的抱歉，而是对着现在，我做了错事，但我希望你告诉我——”
她刻意在这里停顿了一秒。
布鲁斯眼中再没了不确认，侦探如何会猜不到这时候该说什么？
他看向杰森，说道，
“杰森，经历这一些不是你的错，你犯过的错误——抱歉，我还是不能说它不存在，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但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我从未后悔过收养你，时至今日，我依旧觉得你是我的孩子。”
杰森皱着眉头说道：“我才不需要你的——”
杰西卡突然侧过身拥抱住杰森。
她用额头贴着他的侧脸，他张大着嘴，将最后半句话突然咽了回去。
她松开杰森，并未看着他，而是朝着布鲁斯说道：“看，让他闭嘴就是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