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这就去回禀芷姨娘。”
王福心中轻叹了口气默默退下。
书房中，殷九州看着手底下的人送来的消息，眉头再次紧紧皱起。
“混乱之城……”
他在混乱之城自然也有眼线，十几天前发生了什么事，密信几乎随着乔柒前后脚到达。
不过密信中只记录了乔柒灭了欧阳家和龙家。
至于为何来琴国，信中并无记载。
“罢了罢了……”
殷九州闭上眼，将心底的烦躁压下。
不管如何，先顺其自然吧，起码对方现在对他并无敌意。
竹青苑。
“你说什么？殿下他不来了？”
小菊余光扫到芷姨娘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找补。
“王管家说殿下哪儿也没去，一直待在书房，说不准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了，殿下那么宠爱姨娘您，肯定是遇到什么紧要的事了。”
她只能将事情往政事上引，至于琉璃院有客人住进去的事，暂时还不适合说出来。
听小菊这么说，芷姨娘心中舒坦了不少。
“算了，你起来吧，王爷忙于政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牛奶燕窝羹凉了就不好喝了，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姨娘，王爷正忙，您若是现在过去扰了王爷，难免会惹得王爷不快，不如明日再过去……”
王管家来时，那表情可不对。
芷姨娘现在过去十有八九讨不到什么好。
若是她在王爷那里受了什么气，遭罪的还是她，小菊只能尽量劝着芷姨娘。
闻言，芷姨娘眯起了眼，目光不善地落在小菊身上。
小菊身子一颤，下一刻，一个巴掌就狠狠地落在她的脸上。
“小菊，注意你的身份！主子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插嘴！”
“是。”
小菊又连忙跪下，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芷姨娘这才满意地点头：“罢了，念在你伺候我多年，今日就罚你在院外跪上一夜，此事便算了。”
虽说如今已经是四月天气，可晚间外面还是冷的很。
一夜跪下去，腿估计都要废。
小菊脸色一白，却只能磕头谢恩。
“奴婢多谢芷姨娘。”
小菊跪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就见芷姨娘带着大丫鬟款款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芷姨娘去而复返。
小菊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狠狠地甩到了她的脸上。
“贱婢！你为何不说琉璃院中有女人住进去？”
小菊人都傻了，想都没想直接磕头求饶。
“姨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王管家说那里面住着的是殿下的贵客，奴婢不知里面住进了女子……”
“没用的东西！”
芷姨娘一脚将小菊踹倒在地，满脸怒意地回了房。
“来人，给我去仔细打听打听琉璃院中那个女人的身份！”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小贱蹄子，竟敢夺了我的宠爱！”
芷姨娘心中没有丝毫忌惮。
一个女子无名无分地住进男人的家中，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想到殿下不来她这，而是去给那个贱人安排住处，她心中的怒火就无处发泄。
还没正式进府呢，就敢抢走她的宠爱！
入夜，雨滴大颗大颗落下，很快打湿了地面。
桌子上的饭菜一一被撤下，乔柒心满意足地泡了个澡，这才舒服地睡下。
次日一早，精致的早点被端上来。
乔柒用的差不多了，无名也将他调查到的一些消息放在桌上。
琴国京城中一些比较出名的贵女他都简单调查了一遍，不过其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人。
“坐下用点早膳，给他上一副碗筷。”
乔柒将资料收起来，让下人再去取一副碗筷来。
桌上的早点她只用了一半，还有一半几乎没怎么动筷。
只是四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满是犹豫。
第161章 拙劣的伎俩
见她们没有动作，乔柒扫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小丫鬟这才白着脸应下：“奴婢这就去取。”
“你们都下去。”
碗筷取来后，乔柒挥了挥手，没再让她们继续伺候。
看着满桌子精致的早点，无名眼睛微亮。
得到乔柒允许后立刻就开动大快朵颐。
只是无名的饭刚吃一半，虚掩着的房门忽地被打开，就见一身着月白色软烟轻罗百褶裙的女子站在门外，脸上满是惊骇。
她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丫鬟婆子，此刻皆是一脸的震惊。
乔柒无趣地靠在靠椅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在这演。
早在这些人靠近琉璃院时，她就知道了，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
是殷九州后院中的女人，叫芷姨娘的。
“你、你是何人，怎能在府中私会外男？”
芷姨娘又羞又怒，手指着屋里，似乎极为不齿。
乔柒连个正眼都没给她，而无名也仿佛没听见她在说话，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
见自己被无视，芷姨娘一张脸红了白，白了青的，就跟调色盘撒了一样。
“来人！速去禀报殿下，让殿下来处理此事！”
芷姨娘似乎被眼前的一幕被吓到，有些虚弱地靠在一旁的丫鬟身上。
实则心里却狂喜不已。
她原本还想着该如何让殿下厌恶这女人，
她都没住进去的琉璃阁，竟让这贱人住进去了。
这让她如何能忍。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见她在私会外男，这可真是天大的惊喜啊。
两人关上门，谁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殿下可最是厌恶有人背叛他，即便他们什么也没做，也能在殿下心里留下一根刺。
琉璃阁距主院最近，没一会儿王福就匆匆赶了过来。
殿下还没下朝，此事只能等殿下回来再做决断。
“芷姨娘，不如您先回去，等殿下回来……”
“王管家，我如今管着府中中馈，这位妹妹还没正式进府就犯下如此大错，若是等殿下回来再行处置，只怕……”
芷姨娘已经认定了乔柒就是殿下带来准备收进府中的，毕竟后院中住着的可都是府中的妾室。
从没有哪个客人会住进别人家的后院的。
乔柒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见芷姨娘竟然想动手，她双手撑着下巴，眼底充满了兴趣。
殷九州府中的妾室倒是大胆，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客人的身份。
她竟然直接就敢对她动手了。
当真是滑稽。
王福哪里敢让芷姨娘动手，乔姑娘可是殿下的客人，不管以后如何，起码现在她就是殿下的客人。
若真让芷姨娘动手，他这个管家也别想再当了。
这芷姨娘当真是被殿下宠的无法无天了，这样拙劣的借口也能想出来。
就在王管家苦口婆心劝说时，有小厮来禀，殿下回来了。
王管家顿时如遭大赦，立刻就去迎接。
王管家离开后，芷姨娘让人拦着琉璃院的院门，不让乔柒和无名离开，打算将两人困在院中，等着殿下回来发落。
看着芷姨娘的动作，乔柒忽地嗤笑出了声。
相比较月国，琴国对于女子似乎更加严苛，甚至不仅是男人，就连在女人自己的眼中，她们都是没有自我、只能围绕着男人而活的可怜虫。
就比如王福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为她深受殷九州喜欢，这才被他如此‘看重’。
就比如眼前的芷姨娘，第一想法全都是男女之情……
“你笑什么！”
芷姨娘带着人进入了屋中，目光在乔柒脸上不断打量着。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我和殷九州什么也没发生，你为何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殷九州压根就不敢在她面前露头，除了这个琉璃院，他们到底是怎么认为她和殷九州关系不正当？
哦，对了，她昨晚才刚进府。
“什么事也没发生？”
芷姨娘不屑地笑出了声。
“琉璃院都住上了，你和我说什么也没发生？你以为我会信？”
乔柒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她想住在哪，还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这会儿殷九州已经到了院门外，听到外面的动静，芷姨娘脸色一变，而后狠狠地在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就跌倒在了地上。
乔柒：“……”
好低阶的手段，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体验这样的手段。
“这位妹妹，妾身不过是来看望一二，你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打我？呜呜呜，就因为妾身见到你私会外男，你、你便想着除去我……”
芷姨娘眼中含泪，半边脸上还有巴掌印，此刻正梨花带雨地跌坐在地上，委屈地控诉着。
而这一幕，就这么巧合地落入了殷九州的眼中。
直到后面的脚步声靠近，芷姨娘忽地回头，似乎这才发现殷九州的到来，身子刚站起身又软了下去，她只能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慌乱解释。
“殿下，和妹妹无关，都怪妾身，本想来见见能住进琉璃院的到底是哪位妹妹，没想到说错话惹怒了妹妹……”
芷姨娘无比的委屈，殷九州却头皮发麻，僵硬地抬头看向乔柒的方向。
对于芷姨娘所说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
乔柒要是动手，又哪里会是一个巴掌印这么简单？
这个芷姨娘，平日里宠着她也就罢了，今日却连事情都没弄明白就上门找麻烦。
实在是愚蠢。
“乔姑娘，误会，都是误会……”
殷九州嘴上挂上一抹笑，连忙走上前解释。
乔柒却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所以给了她一巴掌。”
说罢，她目光扫向一旁的无名。
无名瞬间秒懂，上前就是一个大逼兜甩在了芷姨娘另外半边脸上，力道之大，她的牙齿都被打落了两颗。
芷姨娘人都傻了，直接愣在了当场。
怎么回事？
事情为什么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明明这一招一直屡试不爽，殿下为何不替她出头？
若是殷九州知道她心中所想，必然要破口大骂。
还他娘的替她出头，他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连他都不敢来招惹，这个蠢货！
殷九州目光凉凉地扫向芷姨娘，而芷姨娘只感觉脸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一部分是被打的，还有一部分是被羞辱所致。
“现在多好，一左一右很对称。”
无名打完后，乔柒认真地夸赞了句。
“哈，是，的确很对称。”
殷九州闭了闭眼，只能认命的附和。
芷姨娘跌在地上，惨白着脸半仰着头，希望殷九州能给她做主。
她眸中的泪水滚滚滑落，原本应当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她其中一边脸却肿胀的尤为可怕。
往日里她但凡一哭，殿下总要心疼。
可现在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却没有半分美感。
殷九州皱着眉，心中也多了几分厌恶。
芷姨娘平日里虽然也会耍小脾气，可他喜欢，便也就纵容着。
可没想到，乔柒昨日才来府中借住，她今日就闹上了门，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仿佛是看物件一般地瞥了芷姨娘一眼，殷九州这才又开口：“她得罪了乔姑娘，乔姑娘随意想怎么处置都行。”
“殿下！”
芷姨娘惊慌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殿下竟然让这贱人随意处置她？
猛地想到刚刚殿下对这女人的态度，似乎并不像是男女之情。
想到这一层，芷姨娘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芷姨娘脸色扭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殷九州深深跪拜后，又面向乔柒又是深深跪拜。
“是妾身做错了，妾身不该为了争宠陷害乔姑娘，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乔姑娘，还请殿下责罚。”
乔柒没理会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殷九州。
“五皇子觉得该如何？”
殷九州眸色沉了沉，很快就下了决断。
“剥夺芷姨娘管家之权，掌嘴二十。”
说完他又看向乔柒，却见她面色不变依旧一副笑吟吟地样子，却又没有任何表示。
他又迅速开口：“另罚跪十个时辰。”
芷姨娘整个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一旁。
十个时辰跪下去，她这条命只怕要去掉大半。
“行了，让他们都下去，我有事情和你说。”
乔柒并不在意这些人，摆了摆手让人都下去。
王福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家殿下，见自家殿下没有丝毫不悦，心中一阵惊惧。
完了，他猜错了。
这女子似乎并不是那些依附殿下的女子，很有可能是堪比幕僚的存在。
王福心惊胆战地把人都给带走，最后院里只剩下殷九州，乔柒以及无名三人。
“乔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殷九州开门见山，他可不认为对方来他府中就真的只是简单的住两天。
“听闻京城中那些小姐夫人最是喜欢举办各种宴会，我想见识一二。”
殷九州：“……？？？”
心中虽然疑惑，他还是点头。
“行。”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正好九皇妹近日要举办赏花宴，也不用他特意让人去办。
“近日九皇妹要举办赏花宴，不少夫人小姐都会参加。”
说是赏花宴，不过都是一些后宅女子结交扩展人脉的机会，只要有机会参加，没人会缺席。
除了女子之外，一些才名远扬的男子也在邀请之列。
乔柒沉思了片刻，这才出声：“你也去。”
不是询问，而是要求。
殷九州一噎，他对这种宴会并无兴趣，又没有心仪的女子要去相看，去参加赏花宴又是个什么事啊。
可对方都这么要求了，他要是拒绝的话……
“行，我这便去安排。”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自然只能同意。
“什么时间？”
乔柒中指微曲。
既然玄机门门主的线索指向琴国的高门贵女之中，她自然得好好观察一番。
说不准对方就会在宴会中现身呢。
或许见到对方，她就能得到些许提示……
“就在后日。”
公主府的赏花宴自然不可能这么仓促，早在初春就开始准备，各种珍奇花卉都要送到公主府以供观赏。
宴会的帖子也一早就发了出去，谁人能参加公主府的赏花宴基本早就定了下来。
不过这对于殷九州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我后日可能没法及时赶过去，到时候我让九皇妹直接派人来接你，你看如何？”
乔柒点了点头：“可以。”
“还有一件事，关于芷姨娘，芷姨娘是宣威将军的嫡女，宣威将军虽说官职低，可他当初救过九皇妹的命，故而九皇妹和芷姨娘关系极好。”
说到这，殷九州颇为头疼。
他倒不是怕乔柒得罪九皇妹，相反，他怕九皇妹因芷姨娘的事冲动之下做错事。
那才是真的要了命了。
“所以呢，你身为府中的主人，难不成连这点事都管不住？”
不管芷姨娘是否和九公主交好，她现在是皇子府的人，若殷九州没有开口，消息又怎么可能传递出去。
“我会将芷姨娘禁足，就怕九皇妹硬要来看望她。”
殷九州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他对这个皇妹向来都没什么办法。
“是吗？那你可真没用呢。”
乔柒轻笑了声，似乎是在开玩笑。
“你要是不行，我不介意代劳，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殷九州：“……”
“呵呵，那就不劳烦乔姑娘了，”
乔柒和殷九州谈的只有宴会一事，一谈完立刻就让人滚蛋。
“这五皇子看着似乎有些仁慈。”
看着殷九州离开的背影，无名相当认真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乔柒呵呵了两声，不明白无名是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判断的。
仁慈的前提是她的实力足够震慑他。
殷九州可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仁慈。
“等着吧，后日的赏花宴，那个芷姨娘肯定不会缺席。”
“啊？可这五皇子不是说了要给她禁足？”
乔柒但笑不语。
能作为出使月国使臣的皇子，又岂是毫无心计之辈。
要不是她上辈子见过那么多老狐狸，可能还真看不出来。
王福可是亲口说过，他跟在殷九州身边快二十年了，几乎从小陪伴他到大。
那么长的时间，又身为府中的大管家，他真的会不懂殷九州的意思吗？
没有殷九州的示意，他敢胡言乱语吗？
次日，王福带着十几个下人前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珍贵的首饰。
“乔姑娘，这些都是殿下特意让人送来的，可是京城最时兴的首饰，至于衣服，现在赶制是来不及了，不过有不少华美的成衣，殿下也让人送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