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的高兴,将那罐子酱放进柜子。醋不是黄色的米醋,而是深色的粮食醋。看她有兴趣,他不由的跟她科普起来。
“这附近方圆百里大面积种植高粱,大豆、红薯等这些作物,就是有我们大队在深加工。咱们大队啊,不仅木匠泥瓦匠多,手艺人也特别多。解放前就好多小作坊做这些,解放后收归国有,现在归大队管理。”
“哦。”她忽然想起来,原文中他的事业好像就是从调料起步的。从一开始的听上头指挥,到后来有了自主权。他这人胆大心细,在八十年代后期改组的时候贷款盘下了大队这些作坊。
国营的时候他施展不开手脚,太多人际关系纠缠在一起没法弄。等私营后大刀阔斧的改革,引进先进设备,很快成为了当地的知名企业。到九十年代后期,已经有了调料大王的称号。
听他说她才知道这个大队人口这么多,是整个公社几十个大队中最大的一个。而且从解放前就从事各种行业,好多都属于技术工种。
等什么时候可以承包工程了,她就组织一帮人马接活儿去。附近现成的泥瓦匠木工这么多,有她的眼光和能力,做工程绝对行。
有了这个打算,她那些玩偶有没有销路她就不那么焦虑了。他在外头收拾这些油脂,她带着儿子进屋睡觉。
以往都是儿子在中间,可今晚他非要抱着阿黄睡。阿黄也亲他,吃了他喂的食物后乖乖任由他抱着。
“行吧。”有了阿黄做阿贝贝,儿子不要他的玩偶了。之前她说这是要卖钱的,孩子还舍不得。今儿特别大方的,将玩偶还给她。
原来她睡炕头,这边因为先过火所以最热。今儿他在外用火时间长,她嫌烫跑去了东面睡。侧着身子给小家伙讲故事,很快母子俩都睡了过去。
心情舒畅一夜好眠,翌日醒来不见李成林,外间灶台上放着已经凝固好的猪油,一个大罐子满满的全是白腻的油脂。香、滑、看起来真的好漂亮。
另一个盆里放着剁碎的猪油渣,还有一个碟子里放着一块块的油渣。水缸里水不多了,看来他应该很快回来。
锅里熬了稀粥,小火让它满满咕嘟。炕上叠起被褥,扫了地她出去收拾院子。李成林挑着水回来,进门看到她弯腰扫地,单手一下子就将扫把夺了过去。
“回屋,这些我一会儿顺手就干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将将仨月的孕肚,微微的凸起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就扫个院子而已,窝不着你闺女。
“你剁猪油渣是包包子吗?”
“嗯。看你,包子或者饺子都行,搭配荠菜。那炸好的我放了点儿盐,你尝尝很好吃的。”
“哦。”
杂粮粥,咸菜,还有猪油渣下饭,一顿早饭吃的满嘴流油,可算是开了荤了。香的嘴巴下意识吞咽唾沫,卫卫的小奶牙嘎吱嘎吱的咬油渣,看着爸爸妈妈乐的见牙不见眼。
吃了饭她洗完,他到院子里三下五除二的扫了一下。大概是部队真的很锻炼人,他干家务十分利索,也不会说指一下才做一下,而是清理的非常彻底。
用于走路的地方清扫干净,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矸石垫上,这东西不沾,下雨了不会弄的两脚泥。其余地方分东西两侧开垦,准备种菜。
还了邻居家水桶和扁担,又借来了撅头。脱掉外头的衣裳,只穿了件背心开始干活。他是真有劲儿,垦地堪比老黄牛。
意晚在一旁默默的笑,忽然想起《潜伏》里余则成夸翠屏,夸她是林黛玉她不高兴,夸她像牛,她满意的很。
黄牛,勤劳朴实、忠诚实干、吃苦耐劳、这么美好的品质,他要是知道她这想法,肯定高兴的乐开花。
这边房子不算大,但院子却不小。东西都开好,大约有半亩。她都想好了,东面种一半土豆一半红薯。西面种茄子辣椒豆角西红柿,哦,对了还有西葫芦。这东西最早结果,是最早吃到的新鲜菜。
“李成林,大队是不是每家都该有自留地?”
男人抬头:“本来是这样,按照人口分的。可咱家的都在……现在去要肯定要不到。”
“算了。”她也没想让他回家跟家里人决裂到那种地步,日子又不是不能过。这院子这么大,就当自留地了。虽然旁人家也有院子,被她自动忽略了。
他抽时间将院里的地收拾好,今儿是最后收尾。听到大队敲钟声上工,他也放下撅头,洗了把手起身就走。
“我中午尽量早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包。”
意晚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赶快走。他前脚走,她后脚将乡亲们给的菜种子拿出来。许多菜现在种有些晚了,但没关系,晚了晚些吃就是。
拿着菜种满腹豪情,结果准备动手的时候,她犹豫了。西葫芦怎么种?
看她站着愣住了,卫卫抬头懵懂的问:“妈妈,怎么不种了。”
娘儿俩对视一眼无语凝噎,想着简单实则不然。种深种浅不要紧,关键是之前看婆婆种的时候原身非常反感,记忆里只有这么个事儿,具体怎么操作的却没有。
她自己就更不会了,她养过花但没种过菜。邻居大姐阳台上倒是许多蔬菜,她只是天天见成品,这玩意怎么下种长出来完全不知道。
“算了,等李成林回来种吧。”
挎着篮子带儿子出门,麦地里挖了许多菜回来,她跟孩子坐在院子里摘菜。荠菜好吃是好吃,但摘菜是个麻烦活儿。
娘儿俩一边动手一边说话,她在给儿子讲《西游》的故事。今儿讲到大闹五庄观,小家伙特别喜欢猴子,听的十分入神。
“五庄观里有一宝贝,就是那人参果……”
“赫、娘儿俩这是说啥呢?”
正说着话,进来一位大妈。大妈是隔壁邻居,意晚这几天已经熟识。当下笑着给人拿来板凳,大妈坐下随手跟她一起摘起了荠菜。
“这荠菜啊好吃是好吃,可吃多了胃里反酸水。”
“是。可开春大家都没什么菜可吃的,也就这些野菜能见着个绿色。”
“可不。春荒难过。不过我看这些日子给你们送东西的可不少,到底是支书,就是比我们小老百姓强啊。”
“都是情义,以后有机会了好还。”
“也对。”女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闲话,脑袋转着四下瞅。“这地收拾好了啊?”
“嗯。”她到底想说啥?
第19章
“这地啊,它不是我们家的。可是呢,之前房主老狗子死了后就一直我家种着。去年秋天我儿子给这边上了不少肥料,那是又费工夫又费料。”
女人话到此时不说了,意晚不是个爱跟人打哈哈的人,当即直来直去。“婶子,您要说什么就直说。”
女人笑着:“是这样。房呢支书住了,这地呢在院里自然也是你们的。可之前我们费了那么多工和料,是不是相应的给点儿补偿。就是支书,也不能不讲理是不,说出去名声多不好。
那啥,我也不多要。前些日子你二哥不是来过嘛,给你们那么多挂面。给我三捆五捆的也就是了。”
原来是盯上了她家的挂面,意晚都被气笑了。这是打量她不懂种地是不是,趁着李成林不在直接就讹啊。
“刘婶儿、这房子是我们跟大队买下的,大队有账可查。您要是有疑虑,尽管去查。再者、虽然我不太懂种地,但不代表我是个傻子。”
无视对方的情绪继续道:“这地方我们搬过来半个多月,原先这地是什么样子的我还不至于就给忘了。”
“我没说房子,我就是说这地。”刘婶子依旧巧舌如簧。“去年秋后这地我们上了肥料后翻过,一冬天下雪给弄瓷实了。你不下地不懂,外头那些大田也是这样的。再加上你们修缮房子,那么多人来回的踩,所以才看不出原先是被收拾过的。”
“您来是想要上了地的肥料补偿是吗?”
“也别这么说啦。都是乡里乡亲的,活儿就当帮忙了,你要么能给我半袋化肥也行。”
半袋化肥,在后世这真不算什么。别说她在外年薪百万,就是普通农民买袋化肥也是小意思。可这时代不一样,能弄到这玩意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东西下到地里,长势能超过普通的一倍,哪个农民都喜欢。
这是盯上李成林了吧?这大队接触这些负责这些的就是他。大婶是不是看到他扛了一袋化肥回来,可那是他花钱买的。也就他舍得给自家自留地花费这个钱,社员们宁愿一瓢一瓢浇水去捞粪,也是不舍得花钱买肥料的。
“婶子,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这样吧,凡事都讲究个证据。劳烦您找三个证人,证明这地您去年秋天上了肥料,翻了地。”
“我、”女人结巴了,原以为这小媳妇漂亮绵软,听说出手大方。不想干活会给妯娌钱,让妯娌代劳。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屑跟村里人争论。
可这咋跟说的不一样,她二哥来肯定给带了钱。这咋挂面不舍得,化肥不舍得,开口还让她找什么证人。
“大冷天的,大家都窝在家里,谁能看着啊。”
“婶子。就咱们这的气温,冬天最低零下十几度吧。去年冬天好像还有学大寨活动,壮劳力一天天的上工着呢。咋可能没一个人看到过?”
意晚讲话有理有据,她地理课学的不错,对于祖国大地各处的地理环境,气温湿度什么的都有了解。就这地方,又不是塞外东北,能有多冷?冬天还不是得学大寨,那么多干活的人能没一个见过你们吗。
“这、”果然,女人被她的逻辑给绕进去了。“那啥、白天上工,都是晚上干的。”
“这样啊。”她依旧云淡风轻。“那不好意思啊婶子,你没证据我就没办法了。于公于私,做什么都得有证据的。人证物证,你这什么都拿不出来,我无能为力。”
“可是、”
“你还是去找找,等你找到证人了再来。只要能证明这地你的确上了肥料,我肯定补偿。我得去做饭,就不陪您。”
眼看她端着笸箩走了,刘婶子在原地干瞪眼。眼看时间不早她这才出了院子回自己家。进门没多久,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闪了进来,正是李家大嫂。
“怎么样,要到了吧。”
“要个屁。”女人没好气。“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在你家妯娌手里,要出过多少钱?”
“我也没记。不过咋也有十几二十块。还有糖啊饼干什么的。她那人懒得很,不乐意干活就拿东西搪塞我。我摸清楚了规律,就用这办法。每次她二哥一来她手头就宽裕一段日子,这她二哥刚走,手里肯定有钱。”
“有钱估计是有钱的,我看她家里居然有猪油渣。可她说话做事却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根本辩不过她。”
“不是吧?”
老大媳妇其实也心虚,之前的林意晚的确是好拿捏。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炸,手里有钱时她就会用软和的方式挤兑,炸出钱来。要是手里没钱了,她就会挤兑的他们夫妻俩吵个天翻地覆。
可自从林意晚带卫卫去了趟县医院,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得。说话做事特别冷静,无论是面对她的挑衅污蔑,还是大字报,从头到尾都居然没发火,没跟李成林闹脾气。
“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刘婶子打了退堂鼓,以为她不再上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午饭刚做好,李成林居然主动来了她家。她家住了个大杂院,是原先地主家的院子,房子比普通的好,坏处就是一个院里住了六家,乱。
看支书来了,一下子院里人都往这边走。支书来干啥呢,一个个好奇着带着探究。大队有啥事儿,那咋不敲着锣沿街说。
“刘婶子、听说你去我家了?去我家干啥,有事直接找我就行。”
刘婶子暗道一声不好,做饭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她想明白了,就支书那缜密的心思,连大字报那种都能找出幕后的人来,她这胡说八道碰瓷岂能占到便宜。
可事情已经做了,返回是返回不了的。她男人听闻李成林的话,已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己上前冲人和善的笑,想给点袋烟套个近乎,才想起来支书不抽烟。
他讪讪的收回烟锅。“支书您直说,这蠢女人干啥了。我教训她。”
“没什么。就是婶子说我那院里的地原先是你们在种,去年秋天是你们收拾的,地里还上了肥料。这事……”
“放她娘的狗臭屁。”男人直接张嘴给驳了,没好气的回头又瞪女人一眼,吓的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没等他开口,大家另一位姓薛的男人开口了。他是看李成林进这边了,所以来看热闹,没想到果然有热闹。
“那院里的地啊,原来他们这院儿离得近,他们院里几户人家一起种的,也就种些菜蔬啥的。去年秋天的时候因为这个
还起了争执,会计来了把他们都给训了一通。说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占便宜没够。以后不许种了,收回大队或者就荒着。
这不,一说不归自家了,谁都不管了。之前我帮你收拾院子的时候我知道,干了的红薯藤没多少,但那草可是高的很。我们都是用镰刀先割了一遍,才给弄平整收拾好的。”
李成林转头看向刘家两口子,刘老汉抬手就给了媳妇一巴掌。“你他娘的讹人讹到支书家里去了,你可真能耐啊。皮紧了是不是,老子今儿给你好好松松。”
女人接连挨了好几次,眼看越打越凶,李成林伸手拦住。“算了,算了,婶子也是一时懵了,我就是过来把事儿说清楚。可别惹的你们两口子动手,那多不好。”
男人当然给支书面子,当即停了手。赔着笑脸当着众人一再道歉,这事儿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暴漏在阳光下。
房子是个独身老人的,五服内没有亲人。早些年妻子死于难产,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闺女在十七岁结婚前,居然一脚踩空掉进了涨水后的河里淹死了。他孤身一人活着,死后那房子没要一年就漏雨,不修整没法住人。
房子归了公,如今走了李成林的帐,他每年给大队一部分钱,分五年还清。这房子如今在他名下,院子自然也是他的。
说清楚了,他转身离开。看他不在跑他家撒野,他是那么好欺负的。这大队里他最大,要是连妻儿都护不住,他也不用在这儿混了。
“支书、是你大嫂让我去的。”
眼看要走出大院了,他要的真相来了。他就知道,没有人背后撺掇,刘婶子不至于那么做,跑他家讹诈去。
他冷笑一声摆摆手走了,没回家而是先去了父母家里。没进屋子直接在院子里对上了端着碗的大嫂。女人一看他来暗道一声不好,因为之前的事儿她这段日子在家里被所有人挤兑,她也是气不过才……
“大嫂、看我哥的面子我这么喊你一声。我警告你,你再敢明里暗里欺负我媳妇,我不会再这么放任。打女人我不好意思,但妻作恶夫受罚,让你男人给我把皮绷紧了。”
大哥也在院里吃饭,闻言不问三七二十一,抬手已经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打的她一个趔趄,一碗饭没吃呢摔在地上。接着又是一脚踹过去,这死娘们就是欠揍。
“你又干啥了?”那个活阎王不会让自己沾惹上个欺负大嫂的名声,可不代表他没手段了。你他娘的给老子惹事,嫌老子活的太痛快是不是。想老子被他按住打,打个半死不活你才高兴。
“我、”
她没法说出口,但事情没出中午已经传了过来。老大气的又给她一巴掌,抬脚狠狠踹她。
她自以为小叔子不能拿她怎么样,女人家的矛盾男人能做啥,谁家不是放任女人自己解决的。就林意晚那样,她自觉能对付得了。
可是,他就是有办法收拾她,且不落任何口实。大队人提起这事儿来,都得骂她一句活该。
意晚一个人在家包饺子,等他回来已经出锅,白胖胖的饺子盛了一大盘子,蒜泥每人一份儿。
“吴花挑唆的,听说你出手大方,想来讹诈。俩人都挨了打,别生气了。”
意晚抬头,刚吃了一个饺子,荠菜的鲜搭配猪油渣的香在口腔爆开,她没急着说话,先将饺子吃进了肚。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卫卫说的啊,妈妈不高兴。”
听到提及自己了,卫卫抬头看妈妈。嘴里吃着香喷喷的饺子,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妈妈被欺负了。”
她又是无奈又是高兴,她儿子虽然小,但已经知道借力打力。太小了帮不到妈妈,可是还有爸爸啊,让爸爸出手。他也不懂女人间的矛盾男人出手多有顾忌,一个不好就会被人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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