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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许侯夫人(法采)


“帮我也押点吧。”
“姑娘?”阮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菖蒲则跳了起来,“姑娘押多少?”
杜泠静想了想,“最多是五百两吗?”
菖蒲猛猛点头,杜泠静道,“那我押五百两,押反。”
五百两!阮恭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家姑娘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什么时候碰过这些劳什子。这一出手,竟押了五百两进去!
菖蒲却顾不得阮恭的眼神,只兴奋得恨不能立刻跑去千兴坊。
“姑娘也跟我一起赌钱了!”
声音有点大。
杜泠静咳了一声,这个词确实不太好听,她订正了一下。
“是博彩。”
菖蒲眼睛都亮了,“对对对,还是姑娘文雅,小的这就替姑娘博彩去!”
杜泠静抿唇笑了笑。
阮恭咬牙切齿,姑娘都被这小子带坏了!
从灯市到整条崇文门里街,灯火耀眼,热闹非凡,尤其东南角明时坊南的泡子河,水波映着灯火荡漾,细碎的光亮如鱼鳞闪耀,沿岸聚满了人。
杜润青难得也带着丫鬟上了街,她平素都在家中照看母亲,再没有闲暇。
这会一路走到泡子河附近,满街的人都在议论中秋赐婚的事,莫说千兴坊,连泡子河旁边的小赌坊,也开了场押宝贵胄联姻之事。
杜润青稍稍一听,耳中便听到了,有人押五百两,押永定侯今岁娶妻。
“真的吗?”她不禁问了一句。
丫鬟瑞雪却道不可能,“哪年没有人押侯爷娶妻,还不都是没影的事,姑娘别信。”
这话说得不错,而除了陆侯的事,瑞雪道,“反倒是押大姑娘和邵探花的,更多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必成。”
自大姐突然来京,短短几日,闹得家中人仰马翻。
但听了连街上人都如此笃定,她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叫了瑞雪往泡子河边走了几步,有小贩立刻上了前来。
“姑娘可是来许愿的?咱们今岁请了大师给河灯开光,买咱们的河灯许愿最是灵验。若是许给心上人的,只要虔诚,心里默念着心上人的名字,手里这根红线呀,一准去到心上人手里。可准了!”
小伙计叫卖起自家河灯不遗余力,瑞雪则翻了个白眼。
“说得再好,泡子河又不能通到九天星河上去,还不都让小孩子捞去玩了?”
卖河灯的小贩被噎得够呛,转身要走。
杜润青叫了瑞雪一声,“拿钱吧。我买一盏河灯。”
瑞雪愣住,小贩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连忙挑了一盏最精巧的递到杜润青手中。
“姑娘只要在心中默念,红线自会递去心上人手里!”
杜润青接了过来,脸色在河灯的映衬下微微泛红。她轻轻咬唇,走到了河边,双眼闭了起来,片刻后,指尖轻推河灯漂进了仿若天河的小河里。
回程的路上,瑞雪见自家姑娘脸色红晕未退,低声偷笑,“姑娘可真信那小贩的话。”
杜润青脸色更红了,刚要说什么,见母亲陪房的小厮寻了她来。
“是有何事?”
那小厮低声道,“二姑娘,方才小的跟着大姑娘,见他们往枕月楼里,去见了邵探花。”
杜润青吃了一惊。
大姐这么不想嫁邵伯举,怎么还去见了人,别是要生变吧。
她连忙叫了那小厮。
“去告诉父亲,不,”她忽的一转,“你去顾家,告诉我外祖母!”
黄华坊顾府,同澄清坊杜家只隔着一条崇文门里街。
小厮到的时候,顾府荣语堂笑语晏晏,奉老夫人命刚出了趟远门的顾夫人梁氏,带了好消息回来。
“……济南黄氏、顺德沈氏,都给母亲送了东西过来。他们都说家中女儿不懂规矩,往后是嫁不好的,想干脆就送到咱们府上来,跟在您身边见见世面,至于一概用度,自是不用咱们操心。”
万老夫人听了不住摇头,但眼角的笑褶却抬了起来。
“真真是,自去岁便有人想把姑娘家送到我园子里来,我忙不过来没应,今岁反而更多了。”
梁氏上前恭顺地给婆母捏了肩,“他们哪里养得好姑娘?若论调教待嫁的姑娘,还得是母亲您。”
万老夫人更摇头了,“我确实比他们经得多谢,但他们不就是想借我的手,将姑娘家嫁进高门吗?”
梁氏连连道是,又问了句,“那咱们可要接这些姑娘来京?”
万老夫人缓缓点了头,“自是要接的,只不过等一等。”
“母亲要等什么时候?”
万老夫人由着她捏着肩,闭起了眼睛。
“就等到中秋过完,皇上给邵氏和杜家赐婚的圣旨下来。”
梁氏顿时明白过来。
这两家联姻由着圣旨赐婚定下来,再要往顾家送姑娘来的人家,只会更多,也更掂量掂量,他们能给顾家、给老夫人都带来些什么。
高门联姻,从来联的不是佳偶良缘。
说话的工夫,杜润青打发来传话的小厮急匆匆上前把话说了。
相比他的匆促,万老夫人却只颔了颔首,没当回事。
小厮不知所措,万老夫人这才开口。
“回去跟青儿说,纵然见了邵伯举又能怎样?邵家要娶,不是她同邵伯举说两句就能算了的,箭在弦上,势必要发。这婚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不是她能拦得了的。”
小厮记下这话,往杜家去了。
万老夫人由儿媳伺候着喝了口茶,又是摇头。
“这做女人最怕的就是读太多的书。这些书都是男人写的,也都是写给男人的,女人读了只会以为自己也能给自己做主,殊不知这般才是害了自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梁氏连忙躬下身去,聆听婆母教诲。
万老夫人并没将她叫起来,只看这手边放着的几本书,道了句。
“自明日起,家中姑娘们的学堂,读书的课业齐齐砍掉一半,便是留下来的,也只读些《女训》《女戒》,多让她们操持家宅之事,学着替父兄夫婿分忧,自比什么课业都强了。”
梁氏不敢有他言,越发躬身,“母亲说的是。”
只不过她又问了一句,“杜家大姑娘那边,咱们还要多盯着些吗?”
万老夫人摆了手。
“不必,这可是京城,她翻不出浪来。”
万老夫人由着儿媳伺候着,早些歇了。
然而半夜京城起了风,大风刮得窗棂咣咣作响,上了年纪的人睡得浅,梁氏连忙叫了仆从找物什内外压紧窗棂,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四下没了动静,万老夫人才睡了下去。
这一睡,早间不免醒的晚了些。
明日就是中秋了。
梁氏早就布好了饭菜,万老夫人浅浅喝了两口茶,刚坐到桌边,管嬷嬷忽然跑了来。
“你怎么也慌慌张张?莫不是明日才中秋,今日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了?”
也不是不可能。
但管嬷嬷脸色难看极了。
“老夫人,一夜之间外面全都在传,说邵氏杀人了!”
万老夫人挑了眉,“哪来的无稽之谈?”
管嬷嬷也说不清来源,道是一夜之间起来的话,“扈家兄妹似是失踪了一月有余,那扈家大爷可是进士出身,他失踪月余京里竟然没什么人知道,眼下都在传这是邵氏的手笔,眼下扈家恐怕已经有人被害了!害人的正是邵家。”
万老夫人眉头越挑越高。
管嬷嬷说不清来源,但梁氏低声问了一句,“娘,不会是杜家那位姑娘,让人传的吧?”
眼下最不想赐婚落定的,也就是她了。
万老夫人一顿,忽的嗤笑出声。
“她一个姑娘家,真当这京城,是她能搅得动的?坊间传闻罢了,她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澄清坊杜府。
秋霖让小丫鬟艾叶出去打听了一番,转了回来。
“姑娘,眼下传闻已到处都是。”
她道,“恰有人看见邵家人昨日围了积水潭西侧,不知在挖些什么。有传说是脏污,有传道是证据,还有传说是……尸身!这话可是越传越奇了。姑娘这一招真真是厉害,咱们的名帖是拿不出来了,但直接让邵伯举圣前失宠,将他一举抽出去,这不也是一样的吗?”
秋霖不免兴奋,但阮恭素来谨慎,他看向姑娘。
“可就算坊间再怎么传,没证据的事,真能把邵氏怎样?”
扈家兄妹失踪月余,邵氏能让京中朝上无人注意,眼下一点流言蜚语,又怎么撼动邵伯举的近前红人的荣宠?
阮恭问去,杜泠静也点了头。
“我确实没有扳倒探花的本事。”
京城是什么地方,是连父亲都折戟沉沙的地方。她自然是没有那等本领。
她只想把自己抽身出去,只想等中秋一过,她还能安稳地上路,早早地返回青州。
“但是,这京中自然有的是人想看邵伯举跌落。”杜泠静微顿,眼前浮现出昨日枕月楼里,男人立在高楼栏杆前的挺峻身形。
“我能做的,不过是替这些权臣贵胄,点一簇小小的火苗而已。”
话音落地,窗外的风咣当吹开了虚掩的雕花窗。
积庆坊,永定侯府。
侯府幕僚们挤满了前院议事厅,众人难掩兴奋地论着昨夜突然冒出的传闻,说到兴处,声音都要将侯府议事厅的屋檐掀了。
外面突然传了话,“侯爷来了。”
众人赶忙收了声,都向议事厅外看去,只见男人着一身墨绿锦袍,自门外的晨曦中,阔步前来,抬脚踏入了厅中。
众幕僚齐齐行礼,他道免礼,“诸君所议之事,我方才也听闻了。”
他只浅浅提了这一句,众人的兴奋又扬了起来。
其中一个姓余的幕僚一步上前。
“侯爷,不管此事真假,此番正是咱们的机会。”
“这几年,邵氏为雍王拉拢人脉,交结朝臣,有窦阁老撑腰,如今连地方大员都向雍王一党倾斜。偏生皇上爱重那邵氏才气,多有青眼。眼下他们只捏着无嫡立长的说辞,连番上书请求皇上侧立储君,又道雍王贤良,邵氏亦是清流文臣,储君之位别无二选,皇上难免动摇。”
余幕僚道,“但若是此番扈氏兄妹的事情坐实,邵伯举自己失宠事小,将整个邵氏乃至雍王一党的贤名齐拉下去,才是大事。皇上最是爱才,怎能见得堂堂进士就这么被人谋害?”
他说着,倒也有三分犹豫,“只是不晓得是何人传言?又意欲何为?但咱们……要不要查一查?”
众人也都有此顾虑,可却见侯爷摇了摇头。
“不要查。”
接着又说了一句,让人不太明了的话,本就低哑的嗓音更深几分。
“且让她松快一些。”
众人不知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余幕僚问了一句。
“侯爷,那咱们到底如何?可要顺那人之意?”
厅中静默等待,立在人群中央的君侯缓缓道了四个字。
“倾力相助。”

京城,未至晚间就喧闹了起来,待到翌日上晌,也就是八月望日,中秋祭月节当天,满街都是巡查的府兵和锦衣卫的人。
有人往顺天府报了案,道扈廷澜兄妹阖家失踪月余,恐遇不测,必须尽快搜寻。而扈廷澜乃是进士出身,朝中官员,他在真定失踪月余都没人上报京中,锦衣卫北镇抚使直接派人往真定查究。
街上除了搜寻的人,便是不胫而走的消息,似乎各家各户都派出了耳目探听消息,邵伯举门前一空,但附近的小巷里挤挤挨挨藏满探头探脑的人。
邵伍兴从门缝里看了一眼,鹰钩鼻抽了一抽,手下仆从无一人敢出声。
他快步到了书房门口,见一个幕僚模样的人刚从里面走出来,走到门口还不忘道一句。
“大老爷让您谨言慎行,好自为之,莫要拖累邵氏和雍王殿下。”
那幕僚说完快步走了,与邵伍兴擦身而过时自眼角看了他一眼,没行礼就离了去。
邵伍兴紧闭了唇,又快步进到了书房里。
“哥,大伯父怎么说?”
方才那幕僚正是邵家的当家人,邵伯举与邵伍兴的大伯父邵遵的人。
先前邵伯举点中探花,荣宠无上,邵大老爷邵遵自然不多说什么,眼下稍见风声,就派了幕僚前来。
邵伍兴问过去,邵伯举轻哼一声。
“自是训斥了一番,让我不要带累了邵家和殿下,若出了事,邵氏不会替我兜底。”
邵伍兴脸色发青。
邵氏自两人父亲都还年幼时就分了家。大房二房皆是祖父嫡出,占尽家产,三房四房则是庶出,堪堪分了些能过活的钱财,被遗弃在了族中。
邵伯举年幼时过得怎样的日子,只有他自己最明白。偏他争气,大房二房的子息没有一个成材之人,而他却读书天分极高,得窦阁老幕僚看中,荐至京城书院读书。
或许命途总是眷顾少时多艰的天才,原本只是做了殷王侍妾的姑母,在生下孩子之后没多久过世,邵家原本再也指望不上这层关系,谁料殷王竟出乎意料地继承大统,邵伯举姑母留下的幼儿,也成了新皇次子、雍王殿下。
而后太子病逝,雍王一举成了朝臣期盼的新储君。
殷佑八年,邵伯举高中进士,皇上钦点探花。
有了探花之命,原本不受宠的子弟,才得了嫡枝长房些微高看。
可今日,他只是稍稍缠了些风言风语在身,长房立刻派人来要与他划清界限。
邵伯举眼下隐隐泛青,面上难掩疲色,他问了一句,“外面怎样了?”
邵伍兴只能把外面的情形说了,“顺天府的人倒是好说,只是没想到,锦衣卫也出了那么多人。锦衣卫一出手,更是引得满京猜测。眼下都说,邵家忘恩负义,说大哥你亲手杀了扈廷澜兄妹。”
男人似是恍了一下,又轻笑摇头。
“我亲手杀……”
他没说下去,倒是邵伍兴问了句,“锦衣卫出手,莫不是皇上的意思?”
邵伯举摇摇头,“皇上不会这么快。反倒是,锦衣卫指挥使同谁交好,你忘了?”
邵伍兴神思一凛,“是陆侯!”
面上更添几分沉沉疲色,邵伯举深吸一气。
“陆慎如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咱们该如何?长房是不是让咱们先不要提同杜家的联姻了?”
这话却引得邵伯举哼笑了一声。
“若都听他的,我也没有今日了。”
话音落地,男人一敛面上疲态,他叫了堂弟。
“你去一趟顾家,替我见一见万老夫人。”
黄华坊顾家。
荣语堂一片沉寂。
儿媳梁氏把家中姑娘们今日的课业都停了,姑娘们前来给老夫人请安,立在堂中不知所措。
万老夫人今日无心教导女孩,一摆手让她们都去了。
她们前脚刚走,有人快步而来。
来人中等身材,相貌亦不出众,但身后跟着三四个仆从,他进了荣语堂,人人皆向他行礼。他却来不及理睬,一路直走到万老夫人堂中,开口便道。
“邵家来人了?怎么说?”他问向上首坐着的万老夫人,“娘,他们可是要先停了联姻之事?”
说话的正是万老夫人的独子,杜润青的舅父顾大老爷顾扬嗣。
万老夫人一时没有回应,还是儿媳梁氏答了一句。
“老爷,邵家不是此意,相反,是让母亲一定促成此事。”
顾大老爷吸了一气,“外面,锦衣卫都出动了,这同已证实邵氏杀人,有什么两样?我们这时候还插手邵家的事,会不会引火上身?”
万老夫人一只半闭着眼睛沉默,眼下听得这话,缓缓地睁开了老眼。
“就算是锦衣卫出动了,也还没有证据不是?邵氏不是那么容易倒的,后面还立着雍王和窦阁老。但若是此事咱们明哲保身,日后邵氏回过神来,你觉得我们后果如何?”
顾大老爷深压了眉头。
万老夫人则又开了口,她看了儿子一眼。
“你父亲死后,你并不得皇上重用。还是这几年我在各家之间牵线,才让顾家还稳在京中高门之列。今次邵氏和杜家联姻,谁人不知是出自我之手。若我不能促成此事,别说别家想往咱们家中送姑娘让我调教,便是寻常请我搭桥牵线的,也要思量几分。那顾家在高门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可是……”
顾大老爷还要再说,老夫人抬手止了他,却也轻轻招手,叫他上前来。
顾大老爷上前,老夫人亲自携了他坐在自己身侧,爱怜地替他拂去肩头尘灰。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娘将邵氏娶杜家女的事情办成,他们自会替你另谋差事,你只要等着邵氏替你另外谋来的好差事就行了,一概事情,娘来办。”
话说到此处,顾扬嗣再不多言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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