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略微一苦笑,点了点头。
心中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只不过与同窗投缘,一时之间贪杯了,谢芝就气不过,跟他大吵了一架。
他正寻思着买件首饰哄她开心。
顾思思一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睛瞬间瞪得滴溜溜的圆,她悄悄靠近姜鸢,“阿鸢,这就是沈元州?”
一双眼睛看向沈元州,里头有着明晃晃的打量。
那眼神太过于直白与炽热,沈元州心中瞬间了然了。
这女子怕是与阿鸢关系不错。
心里微微放下了心,冲着顾思思友好地笑了下。
他心中一点都不觉得被其冒犯,反而开心阿鸢结识了朋友。
就在这时,沈元州看向了姜鸢手中的步摇,他诧异道:“阿鸢,莫非这步摇是……”
“是我娘亲的。”
“但这不是已经掉落到荷花池中了吗?”
沈元州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姜鸢求谢晋不成,自己便也入了好几次荷花池。
但是他苦寻无果,只得放弃了。
闻言,姜鸢声音不冷不淡,“谢晋找回来的。”
她这也才回忆起来了,沈元州也帮她取过不少回。
有一次他还得了风寒,自己便也不勉强了。
或许,丢失的东西,她怎么也握不住吧。
谢晋帮忙找了回来,她只顾着开心了,压根就没有想要多问一嘴。
至于怎么找回来的,他又废了多少功夫找回来,她竟一概不知。
“阿鸢,太好了,你总算得偿所愿了。”
沈元州是真心为她开心。
再次看向她手中的那支步摇,落入荷花池中已经十几年了,步摇污损挺严重的。
料想她定是想修复,开口道:“掌柜的,麻烦帮忙修复,银子记在我的账上。”
掌柜的瞬间喜笑颜开了,本以为这桩生意要黄了呢,“好嘞,沈大人放心,定会吩咐店里最好的簪娘。”
“保证啊,这步摇如同新的一般。”
沈元州微微一颔首,“有劳了。”
“沈大人,今儿个来是想挑选什么给夫人?这京城之中,如沈大人这般疼爱自己媳妇的男人啊,可真太稀奇了。”
沈元州眉头微微一皱,然而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认真地开始挑选起首饰。
掌柜的接过了那支步摇,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了起来,“姑娘,三日后,便可以来取这支步摇了。”
姜鸢心微微一松,喜悦瞬间从心头蔓延出来,“多谢掌柜。”
沈元州在挑选首饰,她也无意打扰。
与他告别后,直接跟顾思思两人出了日进斗金的门。
顾思思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阿鸢,你还好吗?”
自从沈元州出现,她就觉得阿鸢有些心不在焉的。
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阿鸢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又分离得如此不甘心。
她就怕她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容易伤身体。
姜鸢回过神,“思思不用为我担心,我看得很开,不属于我的人,我不会惦记的。”
两人情深缘浅罢了。
她只是有些难过,在谢晋的干扰之下,她与沈元州几乎到了见面不识的地步了。
难过时,无人分担,愉悦时,也无人分享。
自己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顾思思一拍她的胳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沈元州,阿鸢,你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姜鸢微微一笑,没有反驳,“一定会的。”
只不过,她心中微微一叹,见过沈元州与谢晋,又还有什么男子能入自己的眼?
往后,跟孩子共度余生便是最好的。
姜鸢难得轻松,与顾思思两个人逛了许久,直到傍晚时分才慢悠悠地回到了丞相府。
如今李氏正关着紧闭,而谢晋父子应该都还未下值。
刚到丞相府,便看到门中间停着谢府的马车。
谢晋正悠闲地靠在马车上,见其过来,脸色有些差,“姜鸢,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他刚回府,看到府内已点起了灯,然而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突然觉得谢府如同坟墓一般死气沉沉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人在何处,因此,赶紧驾车来到了丞相府。
顾远择本在悠哉游哉地进食,听门房禀告,谢世子又来了。
他无奈放下了碗筷,只好出门迎接去了。
到了门口,稍微阴阳两句表达了下不满,见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心中暗自觉得好笑,想要邀请他进屋品茗。
然而,这谢晋竟好像是望妻石一般丝毫不动。
劝了两三回,见其不为所动,也只好作罢了。
留他一个人在丞相府门口等着便是。
反正,喂蚊子的又不是他。
谢晋足足在此等候了一个时辰,才看到心心念念之人慢悠悠地过来了。
姜鸢听到他的质问,心里微微一叹,这怎么又生气上了。
她赶紧堆起了笑意,“表哥,你怎么来了?”
谢晋眼神微冷,果真是被顾思思带坏了,出来这么久都不知道回家了。
“为何不回去?”
闻言,姜鸢面色不变,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淡了几分。
她不喜欢如此被质问的语气。
“表哥问得可真奇怪,我一没做辱没谢氏门楣的事情,二也没有偷汉子,用得着你如此质问我?”
谢晋瞬间呆愣在了原地,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他不过是想见到她而已。
若是说质问,还不如说是因为害怕。
他害怕外面的世界太过于缤纷,鸢儿会被迷住,忘记了回家的路。
眼里微微泛着冷意,心里虽然愤怒,但还是尚存一丝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辱没谢氏门楣?谁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吗?”
姜鸢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敏锐。
自从乐安说了之后,她面上虽平静无波,心里终究还是留了痕迹。
总之,是有点不开心了。
本以为自己会隐藏得很好,可是一看到谢晋,所有的情绪就如同是东冲西决的洪水一般,拦也拦不住,止也止不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晋伸手揉揉紧皱的眉心,“姜鸢,别让我问第二遍,我也是可以去查的!”
姜鸢本问心无愧,可脑海中出现了沈元州的身影,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心虚。
若是让谢晋查到了,想来又是一场波折吧。
她微微一噎,“表哥,也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乐安公主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
谢晋略微一挑眉,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至于乐安公主,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威胁不到你的。”
姜鸢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二次如此说了。
是真是假她也不想理会。
顾思思看着谢晋,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若非阿鸢拉着,她早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如今,也只好忍住了。
闻言,她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说得比唱得好听!”
乐安可是公主!
就连谢晋自己,也要乖乖听话。
谢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侧着眼睛随意瞥了她一眼,眼中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想死?”
若非鸢儿护着她,就凭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他早就收拾了。
姜鸢微微一叹,“你们两个属斗鸡的吗?为何一见面就互相掐?”
她伸手牵住谢晋的手,轻轻摇晃着,眼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表哥,我们回家吧?”
谢晋反牵住她的手,“往后,在我下值之前一定要回到谢府之中。”
动作稍显粗暴,额头上竟隐约能看到一层薄汗。
姜鸢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然而拼命压抑住了,只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我知道了,表哥。”
她在谢晋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谢晋冷声吩咐道:“回府。
姜鸢心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手轻点他的手,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讨好的谨慎。
“表哥,可曾吃过晚膳了?”
“若是没有,不如我们一起吃点?”
谢晋没有回话,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将头靠在她的脖颈之处。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退了出来。
紧闭上眼睛,背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神。
姜鸢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开口了。
她几乎是生无可恋地靠在一旁,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
随即,也不想再哄他了。
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晚上不吃饭,定会很饿,还是得想法子吃饭。
两人闷声回到了谢府之中。
这个时辰,谢筠应该已经下值了,不过并不在府中,想来,正跟同僚喝酒吧。
然而,谢晋却很少喝酒。
这两年来,都是屈指可数的。
等到了后院之中,姜鸢朝着谢晋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表哥送我回府,想来表哥事务繁忙,姜鸢就不打扰了。”
谢晋只是背着手站在原地,在她要离开之时,瞬间抓住了她的手。
姜鸢好奇地看向他,疑问道:“表哥,可还有什么事吗?”
“去我那。”
闻言,姜鸢瞬间瞪大了眼睛,赶忙退后了两三步,激动道:“表哥,你疯了吗?”
“你可知道,若是让旁人知晓此事,会怎么说我?会怎么看我?”
谢晋身着一身黑色的劲衣,领口处绣着一些类似竹叶一样的暗纹,隐隐透着金光。
他本就身长玉立,穿上这衣服,更加显得贵不可言了。
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姜鸢,你到底在怕什么?”
姜鸢移开了视线,引入眼帘的是一片荷花池。
荷花正开得鲜艳,然而,她却怎么也看不出那抹颜色,只淡淡问道:“表哥,那荷花真好看,你能帮我摘一支过来吗?”
谢晋转头看向了荷花池,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池塘边,随手一摘,便采到了一支荷花。
他将荷花递给了姜鸢,“你真的觉得谢府的荷花好看?可你为何从不曾看过它们?”
姜鸢接过了荷花,低头轻闻着花香。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有点令人微醺,也有些令人着迷。
她抬起头看向谢晋,眼里划过一丝冷意,“表哥说话真是越发难懂了,荷花自然是都好看。”
“为什么要分外面的荷花和谢府的荷花呢?”
第82章 表哥,赏荷宴,你得去
“表哥,此时此刻,我只是喜欢荷花,跟是不是谢府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晋略微一低头,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然而,他却走上前去,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既然已经摘了荷花,也就不必再艳羡满池的荷花了。”
姜鸢低头看了一眼那支荷花,突然就觉得有些烫手。
不经意间,将荷花放在了身后,戏谑道:“表哥,莫非你一点都不贪心?”
“若是有了一支荷花,就不会想要第二支?你抬头看看,这满池的荷花难道不漂亮?”
谢晋耳聪目明,早已经看到她另外一只手,将荷花藏在了背后。
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将那支荷花抢了过来,塞到了她的怀里,“有了这支荷花,若是你敢再看上一支,我便毁一支。”
他慢慢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地逐吻着她的耳垂,看到她浑身瑟缩,眼里的疯狂慢慢地浮现了。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又带着一丝恐惧。
“鸢儿,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姜鸢微微一怔,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眼里嘲弄意味特别明显,“表哥位高权重,我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只不过,表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行事有些霸道了吧。”
她怀中的荷花,因为来回拉扯,荷梗部分有些折断了。
谢晋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鸢儿,莫非你不知道吗?我向来只要那一支荷花。”
“那支荷花就算枯萎,也只能枯萎在我手中。”
姜鸢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恐惧,身体微微颤抖,怀里的荷花瞬间掉落到了地上。
见状,谢晋将它拿了起来,再次塞到了她的怀中,“鸢儿,这一支荷花,可千万不要遗失了它。”
话音刚落,他便牵起她的手,两个人慢慢地来到了谢晋的书房。
刚到书房之中,谢晋就松开了她的手,看她一脸迷茫的模样,忍不住刺道:“第一次来不习惯?”
姜鸢将手中的荷花随意放在了桌子上,内心微微一叹,这荷花放在手中可真棘手。
“是有些不习惯。”
姜鸢开始打量着四周,书房特别大。
正北方向有一个书桌,上面摆放着各类文书,想来,他平常应是在这里处理公文的吧。
书桌后面有好几个架子,上面都摆满了各类书籍。
然而,最让她意外的是,他桌子旁边竟然还有一个桌子。
上面摆放着一些文房四宝,是她惯用的大师出品的笔墨纸砚。
心头微微一颤,莫非这是给她特意准备的?
姜鸢慢慢走过去,上面竟然还有她看过游记的下一册。
“表哥,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谢晋不置可否,走到书桌后面,开始伏案处理起公文。
环顾四周,看到窗框底下摆放着一个床榻。
她慢慢地走过去,半躺在榻上,“表哥,若是此时有一碗冰饮子,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
谢晋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你还真是思冰之心不死。”
姜鸢略微瞥了瞥嘴角,她可是特意问过顾二公子了,偶尔尝一口冰的,对于孩子几乎没有影响。
没多久,子朗便拿着饭菜进来了。
他将饭菜摆放到了桌子上,随后走到姜鸢面前,“姜姑娘,请用,世子一忙起来就有些不分日夜,还望姑娘多劝着点。”
姜鸢:“……”
这种重任,她担不起。
她自顾自地走到桌子边,看到上面竟然有了好几道江南菜,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姜鸢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刚想大快朵颐,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处理公文的谢晋。
微微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表哥,你不吃饭吗?”
“若是你不吃饭,我就回留玉轩了。”
谢晋连头都没有抬,手中笔不同,处理完手中的公务之后,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本。
窗户大开着,偶尔他吹个口哨,有鹰隼直接伏天而下,稳稳地落在他书桌的架子上。
等他放好了密信,便又立刻乖乖飞走了。
“鸢儿,你先吃。”
姜鸢眉眼一挑,赶紧选了江南菜,慢慢地吃起来了。
“表哥,你小厨房中厨子的手艺真好,总令人回味无穷。”
谢晋微微一怔,随即嘲讽道:“那为何以前也不见你多吃?”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欣慰,“不过,最近是不是在长身体?看你胃口好了许多。”
姜鸢的心瞬间紧张起来了,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哼,只不过吃了你几口菜,就内涵我吃得多了。”
闻言,谢晋眉头微微一皱,“姜鸢,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说话非要这么带着刺?你刺伤了我,自己就开心了?”
他处理好手头的公务,起身来到了桌子边。
姜鸢一看到他过来,心里不自觉地心虚了。
怎么?莫非他还要来算账了?
“表哥,你……”
谢晋自顾自地坐在了她身边,拿起了旁边的碗,开始吃了起来。
他夹起一口江南菜,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下,眉头越发皱了起来。
不期然地,眼里闪过了一丝嫌弃之色。
然而,手下的动作却是未停。
姜鸢注意到,他几乎是光挑着江南菜来吃的。
她微微一叹,疑问道:“表哥,既然不喜欢吃,为何又要强迫自己吃?你这又是何苦?”
谢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眉眼一挑,“这话最不该问的便是你吧。”
“你可是能忍十五年的人!”
姜鸢微微一噎,面露尴尬之色,赶紧转移了话题,“表哥,看你刚才传信用的是老鹰吗?为什么不用鸽子啊?”
谢晋收回了目光,几乎是自虐似的吃着他不爱的江南菜。
闻言,也只是微微一怔,意有所指地说道:“鹰隼可比鸽子听话多了。”
姜鸢:“……”
她就不该多问!
“表哥,三日后的荷花宴,乐安公主可有邀请你?”
谢晋皱着眉头看向她,“邀请了,可我没打算去。”
“这种宴会,去了难道不浪费时间?”
姜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异常坚定地看向他,“表哥,你得去!”
第83章 要不,我跟你也情同姐妹如何?
谢晋诧异地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疑问,“鸢儿,为何要让我去?”
姜鸢微微一笑,“表哥,今日乐安公主也邀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