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英笑着点头:“好,妈妈先把杂粮粥熬上。”
姜思同她一起去到厨房,给大黑做狗饭。
厨房里的干柴没多少了,她便拿出煤炭用。
沈宝英肉疼地说道:“煤炭用一点儿少一点儿,等鼠群消失了,让你爸多去砍点儿柴木吧。”
姜林海听见,拿起洗好的韭菜说道:“我现在就去砍一点儿,森林里的温度,应该没有那么高,我砍一棵树,就够我们用好几天了。”
姜思叹气,“爸,你就别急了,你看外头,多少人虎视眈眈,我们家的物资能坚持好久呢。”
“哐当——”
窗户被石头砸出一声巨响。
大黑狂叫不止,姜思飞速跑上楼,姜成武举枪威慑院墙外,疯狂靠近的人群。
“砰砰——”
一连两声枪响,死了两个人,院墙外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他们猩红的眼睛,斑驳的红脸,犹如丧失理智的丧尸。
姜成武看向姜思,眉心紧蹙:“他们怎么不怕死了?”
姜思掏出空间里的炸药包,“那就让他们全去死!”
疯狂攀爬打砸他们院墙的人,有无数都是熟面孔,村里沾亲带故的亲戚。
姜成武拿炸药包的手一顿,姜思已经点燃引线,干脆利落地抛了出去。
“砰——”
惨叫声伴随烟尘响起,姜思一个炸药包就炸伤了好几人。
即便如此,仍旧有好多人叠成罗汉也要翻进他们家。
望着院墙外犹如被丧尸围城的场景,沈宝英脸色一白,指着面色诡异的李翠说:“他们是异变了吗?”
姜思把炸药包分发给他们,才说:“不是,他们应该是吃了老鼠,得了出血热。”
沈宝英心惊肉跳:“那他们怎么一个劲儿往我们家冲?”
“大概他们都觉得我们家还有药,没药治是死,拼一把,从我们这里抢到药,或许还能活下来。”姜思蹙眉说。
面目全非的人,浑身是血也要往前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
奶奶不忍地叹气:“就算抢了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又能有多少药,出血热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啊。”
“谁都有侥幸心理,万一就活下来了呢。”
姜思冷着眼,又一连扔了数个炸药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不断。
李翠撑着虚弱的身体,对全家使了一个阴狠的眼色,“我们等他们家炸药没了,再往上冲。”
前面的人都死了,也正好没人跟他们抢。
李翠等了又等,眼睁睁看着一批又一批人惨叫逃跑,姜思家的炸药,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搞的那么多炸药。
也怪不得,姜思有嚣张的资本。
丁胜舔了舔干裂的嘴皮,退怯地说:“妈,我们再到别处去想办法吧,出血热熬一熬,也不一定就会死。”
姜思把叫嚣的张马毅都炸了,六亲不认的狠辣样儿,凑上去,肯定必死无疑。
李翠狠瞪他一眼,“你年轻力壮熬得过,你妈我呢,君君美美他们呢?他们家能有炸药包,一个个油光水滑的,家里肯定还藏了好多的药和食物,只要冲进去,我们全家就有救了!”
心悸的感觉突然涌上,丁胜干呕十几下,脱虚地站不起身,“可我们根本就进不去啊!”
“对啊,妈,我们要不进城里去想想办法吧?”大儿媳说。
李翠指着龙泉县所在的方向,“我们走过去至少要好几个小时,现在没水没车的还得了病,温度那么高,你们坚持的住吗?孩子们又坚持的住吗?城里人都往我们这犄角卡拉里舔食儿呢,真的去了,咳咳咳......估计比在村里死的还快!”
“你们不想死,就听妈的,肯定会有机会!”
“轰——”
院墙承受不住连翻的轰炸,终于垮塌了一个大洞。
张庆芝又惊又愧疚,“思思,怎么办,我把院墙炸开了,他们要从那里进来了!”
没有围墙做阻隔,再扔就要把他们自己家都炸了。
姜思镇定地回道:“不用担心,他们闯进来,我们就出去,只要人没事儿就行。”
说话的空档,李翠已经带着全家冲到了姜思家楼底下,正在研究锁门怎么开。
马上就要天黑了,离开家里,肯定更危险。
姜成武拿起射钉枪说:“我下去对付他们!”
姜思拦住爷爷,从容不迫地掏出空的药箱药盒,又往里面装了小半袋水泥,“我有办法。”
姜思把药箱从楼上抛下去,药盒散落一地,李翠看到救命的退烧药,激动连连,扑上去抢药的瞬间,其他人也看到了地上的药。
李翠飞扑过去抓到一盒药,疯狂的人群从她身上踩过去,“咔嚓”李翠的手腕被踩断,痛苦惨叫,手里的药盒也被人抢走了。
丁胜抢到一盒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人摁在地上,死死挨了两拳。
紧握的手心被一点点儿掰开,眼看着药盒要被抢走,丁胜看到一旁吐血的媳妇儿,决绝的意志突然爆发,一口咬在男人手腕上,拉着媳妇儿赶紧跑。
还没跑两步,就被他两个亲弟弟一把摁在地上:“君君还在等着吃药!”
“美美还只有五岁,还那么小,先把药给我!”
自相残杀的人群,很快杀得没剩多少人。
鲜血染红了他们家的院子,尸体像一具具不值钱的烂肉。
张庆芝和沈宝英站在楼上,目睹这一幕幕,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末日有多可怕。
它把人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也把人变成了无情的杀戮机器。
丁胜被两个亲弟弟打的血肉模糊,手里的药盒却其他人抢走了。
三兄弟又在同一时刻,同仇敌忾,狠狠勒住对方的脖子,直到对方挣扎咽气为止。
丁酬速度飞快,捡起捏扁的药盒,分量特轻,明显就是空的。
他凶狠地撕碎药盒,一脚踹飞扑上来的丁胜,朝还在厮杀的所有人大吼:“药盒是空的!狗杂种骗我们!”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像按下了暂停键,颤着手心拆开药盒。
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入侵者愤怒的目光,在瞬间转为凶狠的杀意。
“今天一定要拉你们陪葬!”
他们捡起地上的棍子,锤子,菜刀,再一次发起猛烈地打砸。
砸墙,撬门,砍防护栏.....
姜思扔炸药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退路了。
要真的拦不住,就拿出安全绳,从后面撤退。
反正房车已经被她改造过了,老鼠绝对钻不进去。
找个地方点起火圈,全家照旧能够平安过夜。
姜思让大家穿扣好安全扣,突然,嗡嗡声潮水般涌来,她抬起头一看,倏地瞳孔收缩。
遮天蔽日乌压压的蚊群像天空塌下来一样,瞬间,便将地面上的所有活物袭卷。
移动的飞快,眼看,就要朝他们这里来了。
姜思急忙道:“回屋里去,快点儿!”
大家刚要问怎么不走了,就被姜思推进了楼阁。
姜思将屋顶死死锁住,迅速拿出艾草防虫水,给大家周身全部喷了一个遍,才急忙说:“蚊子卵全都孵化了!”
话音刚落,恍若大地都在颤动的蚊子嗡嗡声,袭卷整栋房子,天空都好像在一瞬间暗了。
杀红眼要闯进来的人群,也突然消声了。
二楼窗户的铁皮层还没有拉下来,姜思又急忙冲到二楼,就看到龙眼大小的蚊子,集结成庞大的力量,下一秒,玻璃就要被击碎般。
幸好,姜思反应快,在玻璃被撞击爆裂之际,把铁皮层拉下了。
魔音绕耳般的嗡嗡声在四周环绕,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浑身紧绷,手里的艾草防虫剂喷了又喷。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担忧的嗓音响起:“鼠群要一起来了怎么办?”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在室内燃烧大量汽油是会中毒的,小火又阻挡不了疯狂的鼠群。
出去,又面临吸血的蚊群。
好像......明明什么都准备充分了,还是陷入了绝境。
姜思镇定地分析:“蚊子吸我们的血,肯定也会吸老鼠的血,放心,我们肯定会没事的。”
姜林海眼睛一亮,“对啊,最好老鼠被蚊子吸死,蚊子又把自己给撑死!”
气氛突然轻松了不少,奶奶期望道:“能坚持到天亮也好啊!”
姜思从空间里找了很多个不同大小的铁箱,像套娃一样,在客厅里套了整整六层,还在套箱周围围了一层火圈,又给大家准备一瓶氧气瓶,说道:“六层铁皮,我看它们什么时候能够咬穿。”
大家进到最里层的铁箱里,狭窄的,每个人只能刚好坐下,转身都不行。
挤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太热了。
姜思在大家的缝隙间洒了一堆冰块儿,大家穿着防护服,小黑和大黑趴在大家的腿上,反而是最舒服的。
没过多一会儿,大概是天黑了。
姜思感受到鼠群好像出动了,大家屏住呼吸,竖耳聆听,鼠群像是遭到了蚊子的猛烈吸食,他们头顶的嗡嗡声都随之减退了。
似乎,蚊子的攻击力更猛一些。
过了五个小时,预计天亮了。
姜思从套箱中走出来,弯曲的膝盖都麻了。
小黑和大黑的精神十分抖擞,昨晚就它们俩儿睡好了。
蚊子嗡嗡嗡的声音小了很多,姜思小心翼翼地拉开铁皮层,隔着玻璃窗看去,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放眼望去,天空是黑色的,全是蚊子,地面是粉色的,蚊子卵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地面。
而蚊子卵的下面则是成千上万的老鼠尸骸......人的尸体早已淹没其中。
上辈子,也有吸血蚊子,却远没有这么多。
也没有鼠群为吸血蚊子提供足够的养分,让它们在顷刻间,又大量繁殖。
实在太可怕了。
沈宝英捂住嘴,惊颤地说:“思思,我们现在还能离开这里吗?”
“多穿几层防护服应该没有问题吧?”
姜思皱起眉,“离开是能离开,就是不知道,目前哪里安全。”
“要是去到别的地方,和这里没什么区别,还不如不走。”
熟悉的地方,应对起来也顺手。
去了其他的地方,万一遇到比吸血蚊更可怕的东西,那就危险了。
变异的植物,都是末世后期才出现的,但从末日提前那一刻,姜思便不可掌控末日的动向了。
大家深深叹了一口气,随便吃了几口压缩饼干,又开始拿东西加固家里的门窗。
一天......两天......
姜思发现天空中的成虫在逐渐死去,而那些红色的虫卵则在逐渐变大。
大家也越来越焦虑,时刻担心,世界会被异变的吸血蚊统治。
就在虫卵要即将孵化之际,温度越来越高,姜思他们在室内摆了冰块降温,都达到了四十度以上,保守估计,室外温度至少有七十度了。
一天早上,姜思起来,突然惊喜地发现,蚊子卵爆了,全爆了。
大概气温太高,已经不适宜蚊群繁衍。
大家很激动,奶奶打开窗户通风,手指刚触到一缕阳光,“嘶”就像被烟头死死烫了一下。
奶奶立马把手收回来,不过一秒钟,手指上就是一个硕大的水泡。
姜思迅速将隔热窗关上,拿出喷水壶往奶奶手上不断地喷水,这才稍微缓解了张庆芳手上强烈的灼痛感。
姜林海皱眉吐槽:“难不成太阳都变异了?”
姜思给奶奶涂好烧伤膏,望向窗外,摇摇头叹气:“是曜日辐射,出去就会被阳光灼伤,出去一个小时,肯定就是一具干尸。”
沈宝英焦灼地问:“那我们会不会得皮肤癌啊?”
姜思摇头,“不会,只要不出去,不接触阳光,我们就是安全的。”
大家微微放心,又叹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村里静悄悄地,估计没剩几个人了。
姜思安慰大家:“没关系,我们物资充足,粮食还可以不停栽种,一辈子不出门都不是问题。”
物资是很充足,粮食也能栽种,但万一一辈子不下雨呢。
没有水,思思以后可怎么办,大家面上不说,心里都很着急。
天气炙热,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不擦身,谁也受不了。
姜思泡在浴缸里,特意用的是纯天然不污染的香皂,洗完的水,还可以用来浇灌菜地。
姜思披着蓬松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好几斤。
能洗澡简直太舒服了。
奶娘用水盆给大黑小黑洗澡,它们甩干身上的水渍,摇着尾巴过来蹭着她,短粗粗的毛发,还香香的。
姜思伸出手在它们头上揉了揉,“走,吃饭去。”
暂时的风平浪静,让沈宝英得以放松地做了一桌子硬菜。
萝卜炖排骨,麻婆豆腐,拔丝土豆,肉末茄子,麻辣小鸡儿,凉拌黄瓜,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包子。
好些天没能安稳的吃顿饭了,大家食欲大开,拿起包子就开始造。
沈宝英的厨艺没得说,姜思吃的满足流油,小黑一个包子撑圆了肚子,又用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姜思掰下小半个包子,送到它脚边儿。
小黑小飞机耳摇地飞快,小尾巴和螺旋桨一样,欢快地像要原地起飞。
姜思忍住不住,摸了摸它手感极好的圆脑袋:“没人跟你抢,慢点儿吃。”
大黑也被奶奶宠着,一连喂了好几个大包子,狗饭都没怎么吃。
大家痛痛快快吃完,姜思让大家休息,自己上到阁楼里观察周围的情况。
村里一片死寂,破损的窗户,漆黑的室内,看不清有没有幸存者。
忽地,隔壁秦深家冒起一缕炊烟。
他家都破成蜂窝了,他还没死,生命力可真顽强的。
姜思调整望远镜倍数,往秦深家室内探去。
猝不及防,赤着上身的秦深,就这么直直地撞进她的视野里。
姜思视线下意识一滑,傻眼了。
虽说他身材很好,不至于在家里一件衣服都不穿吧!
难道是老鼠全给撕咬坏了?
但他这美人沟,蝴蝶背......咋都没有伤口呢。
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秦深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转身,漆黑的深眸,顷刻间猛兽般咬住她。
姜思后脊顿感一凉。
好强的警觉性。
秦深捡了一块儿木板挡住身体,直直地望着她,姜思才后知后觉,自己拿着望远镜才像个变态偷窥狂。
绕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她,也不禁有点儿尴尬,迅速将望远镜藏了起来。
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秦深有没有全胳膊全腿儿,哪料到他一件衣服都没有穿。
姜林海从楼下上来,看到她背对窗而站,神色古怪,不禁奇怪:“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姜思心虚地摇头,“热的。”
姜林海不放心地摸摸她的额头,倏地皱起眉:“有点儿烫,有体温计没有,拿一支出来。”
姜思觉得自己不可能发烧,耐不住姜林海坚持。
温度计一测,三十八度八,还真发烧了。
姜林海如临大敌,赶紧拉着姜思下楼,让她好好躺在床上。
没一会儿,全家各自拿着药,热水,扇子,西红柿来了。
沈宝英把药递给姜思服下,一脸担心地说:“怎么好端端就发热了,会不会是鼠疫?”
“家里要是有个医生就好了。”
姜思戴好口罩,才安抚大家,“不是鼠疫,就是身体太过乏力导致的体虚,温度也不是特别高,好起来免疫力也会逐渐变高,想要在末世中生存下来,身体也会不断地调整机能,大家不用太担心。”
那也是他们累着姜思导致的。
沈宝英心酸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一定会把这个家好好守住。”
“嗯,我发热,大家也注意一点儿,不要被传染了,要是觉得身上酸软无力,一定要及时吃药。”
“好。”
大家悄悄地合上房门,姜思躺在床上本想眯一会儿,等醒来,外头都已经天黑了。
沈宝英端着小米粥进来,“思思,好点儿没有?”
姜思点头,拔出胳膊窝下的体温计,“三十八度,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沈宝英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估计再吃两回药,就能彻底好起来了。”看了一眼窗外,又高兴地说:“晚上不受曜日辐射影响,我们要离开这里的话,可以晚上出发。”
姜思知道他们一直担心水不够用,指着森林一个方向说道:“东南方向三十五里,有一处地下水,是爸爸上辈子发现的,等我病好了,我就去看看,要是这辈子也没有枯竭,我们就留下来,要是没有,我们就做准备,离开这里找水源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