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自己有些贸然地立下的誓约，忍不住叹了口气。
所有人——当然除了从开始到现在还没能够说上一句话的彼得和安静地走神的凯西，都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了闹腾的詹姆。
詹姆左右接收到谴责的目光，自信如他都忍不住动摇地怀疑了一下自我，乖觉地闭上了嘴。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凯西抬起头，对过分宁静的校医院——尤其是同时有掠夺者和莉莉的校医院感到奇怪。
“哼，”詹姆忍不住发出一声鼻音，“我都快被这些家伙弄得这么肃静给吓坏了——我是说我们是来探病不是吗？开导开导你的心情啊。这让他们弄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参加葬——”
啪地一声，一个巧克力蛙干脆利落地砸在了詹姆的额头上。
“不会说话就别说！”莉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难得的，向来看遵规守矩三好学生还和斯莱特林搅和不清——当然最重要的是第一面就留下了糟糕印象的莉莉不满的西里斯赞同地点了点头。
“糟透了，我觉得我成了你们的公敌。”詹姆哭丧着脸嘟哝着。
凯西忍不住笑出了声。
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
大概快到傍晚的时候，黛比抱着一摞书和自己的笔记本过来了，阿曼达跟在她后面几次三番想要帮忙拿几本却被固执的黛比拒绝了。
“布瑞莉被甘普捉去训练了，你知道他们圣诞节就没办法训练了。”
阿曼达解释着，伴随着身后黛比努力想要把书放下弄出来的声响。
“哦，我还想遗憾地告诉她，我也没有办法在这个圣诞节回家了。”凯西把那把绕着她飞个不停的扫帚模型抓在了手里，可惜地摇了摇头。
“那她恐怕会很难过。”阿曼达拿了一颗粉红色的比比多味豆，“咦——竟然还有玫瑰味道的？我还是头一回吃。”
“你运气真好，我上一次吃的时候，吃到了一颗霉面包味的。那可真是难受。”
凯西羡慕地说。
“总算放下来了——”黛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骄傲地拍了拍那叠书，“我帮你把你平时用得上的变形术的参考书都搬过来了。麦格教授给我们布置了足足四英尺半的圣诞作业，我想你会需要它们的。”
“感激不尽。”
凯西看着那一大叠书哭笑不得地说。
“这么看来，咱们宿舍圣诞节的时候应该会很热闹了！”黛比盘算着，“我真是恨不得明天就是圣诞节！”
“你妈妈不会——”凯西担忧地问，她可是还记得格兰特夫人对霍格沃茨的讨厌。
黛比如果年年不回去过圣诞的话，她可不想是会乐意的样子。
“你是说格兰特夫人，她不是我妈妈。”黛比冷淡地说。
阿曼达夸张地看着凯西手里的扫帚模型，故作惊讶的说——
“嘿，这个扫帚模型是谁送你的？”
“我看看啊——”凯西配合着翻开了阿米莉亚替她记下的名单。
“嗯？怎么不说话了？”阿曼达似有所察地问。
凯西死死盯着那行阿米莉亚记下的名字，不留神想到了那双深灰色的漂亮眼睛，感觉心脏的跳动比以往都要更加有力。
“没什么，一个你们不太熟的朋友。”她含糊地说。
霍格沃茨的圣诞节像是存在于童话故事里一样。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墙壁上都挂满了冬青和檞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十二棵高耸的圣诞树摆放在礼堂的各个角落，上面挂满了不同的饰物，从烛光下闪闪发亮的冰晶到垂坠了满树的蜡烛，不一而足。
斯拉格霍恩教授还特地准备了一棵藏了小礼物的圣诞树，他会给那些他喜欢的学生们一点小提示。
得益于前两天声名远扬的事件，凯西迅速成为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眼里仅次于斯莱特林最出众的学生的存在，甚至获得了藏在圣诞树上的福灵剂的线索。
一个小小的魔药课的课外知识小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魔药实在是一塌糊涂而不得不求助认识的留校的学生当中仅有的魔药成绩还算看得过去的西里斯，她现在就可以喝下几滴福灵剂然后大摇大摆地去找巨怪挂毯了。
家养小精灵把他们的礼物都送到了床脚边，凯西今年收到的礼物堆起来都快要比她的床高了。
大部分是赫奇帕奇学生对她回礼了那些探望的巧克力蛙之后礼貌的回赠——这听上去真像是一个无限的循环。
她把这一大堆蜂蜜公爵和佐科笑话店的特产收拾到了一起，又把里面的贺卡都收到一个册子里。
到这个时候她就察觉出来在霍格沃茨度过圣诞节的好处了：她可以自由的使用魔法，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收到魔法部的警告。
凯西打开了伊琳卡和约翰送给她的礼物，里面还有安德写给她的贺卡，上面他不自觉地写了三遍要她暑假回家看看他养的猫头鹰——他明年就要来霍格沃茨了，伊琳卡提前送给他了一只小猫头鹰。
圣诞节的晚宴格外的热闹，教授们难得和学生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今年留校的学生看上去要比起之前多一点，她看到了坐在长桌尾的斯内普，却装作没看见地走了过去。
她深知，在威尔克斯的小团体里看到他之后，装作看不见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
她走过去和阿曼达、黛比坐在了一起，圣诞宴会就这么开始了。
一百只胖墩墩的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卤和越橘酱—— 顺着餐桌每走几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
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爆响，和一阵接一阵的蓝色的烟雾。整条长桌的人都陷在了抽彩包爆竹的惊喜和雀跃之中。
阿曼达抽出了一顶漂亮的圆顶帽，上面还有着粉色的羽毛。凯西抽出了两三只白老鼠，她坚决不肯再试一次了。黛比抽出来了一副巫师棋，她把它们转送给了赫奇帕奇一个一年级的麻瓜出身的小巫师。
大家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长桌上的教授们身上了——看着邓布利多教授戴上有大朵大朵鲜花的帽子实在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更不用说看见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一起唱圣诞颂歌了。
整个礼堂热闹得不像话，桌上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怕是斯内普，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看着斯拉格霍恩教授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大声说他还能够再喝一品脱的黄油啤酒。
凯西却忽然发现，西里斯好像压根没有来。
西里斯是被一阵猫头鹰啄窗户玻璃的声音吵醒的，他起身的时候提到了床脚的礼物堆——大半都是同年级的女生送的，他踢开了这些碍事的东西，放了猫头鹰进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了，他揉了揉睡得发痛的脑袋，意识到他不知不觉睡过了一整个白天。
也许是什么时候感冒了。
他不在意地想着。
灰色的猫头鹰飞了进来——宠物总是很容易带上主人的习性，比如说布莱克家的这只正值壮年的猫头鹰就无可避免地带上了沃尔布加的傲慢，即便她从不会亲自喂养这么一只动物。
西里斯抗拒地扯下它脚上绑着的信。
猫头鹰完全没有逗留的意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飞快地飞走了。
他皱着眉头想要把信揉成一团丢掉，又想到了说不定这是雷古勒斯写的内容，只好把揉成一团的信舒展开，粗糙地翻阅着。
依然是沃尔布加一贯的写信格式，参杂在对他这个长子的厌烦和鄙弃，对雷古勒斯的夸耀和称赞中的要表达的事情简单得他一句话就能够概括——
布莱克家的圣诞晚宴他没有去，让他们丢了脸。
他才不在乎什么伟大的巫师的共同利益，也不在乎妄图实现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谎言口号为什么会被这些自诩聪明的家伙们看作是救命稻草，更不在乎自己在那位“一定会有大成就”的巫师手下备受重视的贝拉堂姐对他的不满意。
这有什么关系呢？
他才不在乎他们到底满不满意。
西里斯把写着这些没有的内容的信纸统统揉起来丢到了寝室的壁炉里。
有一搭没一搭地丢着，他总算是看见了最后一张纸上雷古勒斯的笔迹——“妈妈对你今年也不肯回来过圣诞节比去年还要生气。她希望你即使到了格兰芬多也不要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布莱克。”
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最后却还是没有丢掉。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久了，即使是躺在格兰芬多塔楼的床上，他也一点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雷古勒斯写的最后一句话——“不要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布莱克。”
该死的。
他恨不得自己忘了才好。
他翻来覆去地就到了凌晨，将要破晓地天空浑浊在一片黑暗当中。他捉起詹姆留给他的隐形衣，冲出了塔楼。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里像是又一丛火在张牙舞爪，却无法熄灭。
他像是一个幽灵一样的在学校里游荡着，直到看到太阳升起，看到那个无聊的凯西·霍尔站在霍格沃茨的庭院里，像个傻子一样在团一个巨大的雪球。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西里斯扯下了隐形衣问。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凯西攒起来的大雪球。
“堆雪人啊。”凯西说，又看了一眼大清早出现在庭院的西里斯——要知道格兰芬多塔楼可是在八楼，“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打算睡到自然醒。”
“自然醒也就是这个时间了。”他的面容上不自觉地笼罩了一层阴翳。
凯西猜测也许格里莫广场12号的不速之客打扰到了他的安寝，而更有可能的是，他昨天晚上收到了什么不受欢迎的礼物——毕竟在圣诞大餐的时候，他看上去心情还格外的不错。
“你没有堆过雪人吗？”凯西地转移了话题，“之前？”
“你是个女巫。”西里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魔杖轻轻一挥，一个雪人就立在了雪地上。
“谢谢提醒！我只是觉得这样更有乐趣一点。”凯西气哼哼地说——她刚才可没有想到这一点。
在家里和安德玩的时候早已经习惯了不使用魔杖的玩乐方式，她现在才意识到这在霍格沃茨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合适——这可是个魔法世界。
“嘿——你做什么！”
西里斯侧身躲过了恼羞成怒的凯西扔过来的雪球，她又操纵着一团雪球以飞鸟的速度砸在了西里斯的身上。
“学习使用魔法。”凯西得意洋洋地说。
“说得好像只有你会用一样——”西里斯毫不留情地回了一个巨大的雪球过来，险些把凯西整个人都埋进雪球里。
这让凯西从头发到围巾全都变得湿漉漉的了。
她怒气冲冲地浮起一串雪球，接二连三地打在西里斯的身上。
两个幼稚的少年少女玩着这个扔雪球的游戏玩到精疲力竭，呈大字型瘫倒在大片的雪上。
“你可真像我弟弟。”凯西瞥了一眼完全不讲究绅士风度的西里斯愤愤不平地说。
“你弟弟？”西里斯好奇地挑了挑眉毛。
“是啊，你比他还要幼稚！”凯西坐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雪花，把扫落的冰渣故意往西里斯那边弄，但少有的，西里斯却没有跳起来回以一捧雪。
“他会来霍格沃茨吗？”他低着头，看着雪地上自己刚刚躺出来的痕迹。垂下来的一绺黑发挡住了他的神色，他有些低落地问。
“当然。”凯西点点头，停下了故意拍打雪花的手。
“那……他会去哪个学院呢？”
西里斯恍惚地说，冬日初晨的温度低得他觉得有些冷。
“这谁说得清楚，我顶多只能在他被分进斯莱特林的时候，帮他拦着我妈妈的吼叫信吧。”凯西想到如果安德进了斯莱特林，伊琳卡那暴躁又无可奈何地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进了斯莱特林有什么好的吗？”西里斯皱着眉头说。
“进了哪个学院不好呢？这里可是霍格沃茨。”凯西看着他的模样笑着说，“我还挺想知道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长什么样子呢。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能在窗户边上看见巨乌贼？”
“你这样的语气真让人觉得像凯特尔伯恩教授。”
西里斯忽然觉得像是有一捧雪水淋在了他心里愤怒地燃烧着的火焰上，那张狂的火焰毫无抵抗力地熄灭了。
他轻巧地一跃，跳下一级台阶。他随意地向凯西挥了挥手，“我先去礼堂了，至于你——还是好好会寝室收拾一下？”
他戏谑地笑着，大步流星地消失了。
凯西这才愤怒地想起了自己被那个巨大的雪球给砸中之后的狼狈，她抓狂地甩了甩头发，跺着脚跑进了霍格沃茨的城堡。
雪人留在了庭院里。
等着下一个春天来临——又或者是等着费尔奇愤怒地寻找这个破坏了庭院景致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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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过后，凯西察觉出来好像有什么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之间改变了——最明显的就是向来包容又好脾气的赫奇帕奇对斯莱特林横眉冷对的态度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赫奇帕奇的学生向来在乎这个学院的每一个人，伯莎的遭遇即使学校强有力地封锁了下来，但是对于赫奇帕奇的学生来说，也总能够找到自己的方式来打听消息。
他们拒绝了和斯莱特林大部分的交流，甚至难得的进入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鼻涕虫俱乐部的高年级生也有好几个想要退出，理由是，他们不想进入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开的晚会。
如果不是阿米莉亚能够清醒地规劝赫奇帕奇的学生，那谁也说不准两个学院之间会不会变成下一对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
凯西每天几乎都是在赫奇帕奇的二年生的簇拥当中进出教室的——他们总担心斯莱特林的学生会趁她一个人的时候对她下黑手。
甚至当雷古勒斯过来找她，告诉她，他已经看完了那本《黑魔法的兴衰》的时候，都有赫奇帕奇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盯着一个犯人那样。
凯西只能私底下给他送信道歉——希望雷古勒斯能够理解赫奇帕奇们对自己学院的学生的维护。
雷古勒斯比起他的哥哥来说，显然是更加温和的人——至少表面上来看，他礼貌地回信慰问了一下凯西的情况，并矜持的表示，之后如果有同样喜欢的黑魔法防御术相关的知识可以通过信件进行交流。
凯西反而大方地把他也许是出自客套的交流的建议当了真，毫不客气地向雷古勒斯请教一些更加深奥的黑魔法的防御术的问题——为她之后也许会问出魂器相关的事情做好打算。
而西里斯和詹姆因为赫奇帕奇总是保卫着凯西的事情笑了她足足两天，如果不是有莱姆斯解围，她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学着莉莉把魔法史的课本丢在这两个人的脑袋上。
莉莉倒是很支持赫奇帕奇的行为，但显然，她和斯内普之间的友情让她和并不比义愤填膺的赫奇帕奇更平静地看待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之间的关系难以避免地糟糕了一些。
出人意料（也许并没有太出乎凯西的意料）的是向来把鼻涕精挂在嘴边的詹姆竟然会蹦出来维护莉莉。
“昨天詹姆的确把三年级的亚特伍德·罗伯茨吓了一大跳，他大概本意是想要讨好詹姆的，故意在我们面前说什么‘伊万斯现在还和斯内普来往，简直就是格兰芬多的叛徒’，结果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莱姆斯在凯西一再地请求下，无奈地概述了一下昨天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情在霍格沃茨闹得沸沸扬扬，很难想到平日里整天嬉皮笑脸的詹姆会因为罗伯茨的讽刺直接把他的耳朵变成了一对橘子。
西里斯帮了个忙，让那对橘子上面还挂上了两片叶子，还讽刺地希望这位罗伯茨先生赐教，弟弟在斯莱特林的他到底算是格兰芬多的什么人？
格兰芬多毫不意外地又被扣了二十分。
莉莉对此完全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但凯西几乎都能够猜得到她会说些什么——莽撞、自大、无礼的波特脑子简直可以和巨怪比较了，在明明可以用语言压倒对方的情况下，偏偏要选择最不妥的方式。
但这也不能掩盖詹姆对莉莉的维护。
“可怜的詹姆。”凯西嗤嗤笑着，在心里感叹道。
她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魔药课作业，她还差足足二十英寸呢。
似乎是为了报复凯西在心里的那句嘲笑，还没有到第二天，詹姆波特就领着西里斯、莱姆斯和彼得把凯西堵在了回赫奇帕奇休息室的路上——这是她难得的会自己走的一小段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