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惊恐地看了凯西一眼,翻开书,全神贯注地开始了自己的复习。
二月十四号这天,值得庆幸的,并不是一个周末。
凯西是走进公共休息室看见一对缠绵的情侣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情人节的。但这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她默默在心里念着第一节 课是黑魔法防御术,装作看不见地样子从他们的后面绕了过去。
礼堂今天格外的热闹,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对这个节日的期待。
凯西把黑魔法防御术的书从书包里拿了出来,一边看书,一边把果酱抹到吐司片上。
“看来今天的早餐就我和你一起在吃了。”黛比看着桌子尽头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队现任队长甜蜜地互相喂食的布瑞莉感慨道。
“阿曼达呢?”凯西把注意力从书中脱离出来,好奇地问道。
“喏,”黛比咬着一个可颂,朝着另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坐在格兰芬多长桌边上呢。你看到另一边前男友班森那难看的脸色了吧。”
凯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边的修罗场,摇着头转了回来。
“好吧,那看来咱们待会儿肯定会先到黑魔法防御术教室了。”凯西三两口解决了手里的吐司,“菲利普斯教授说今天我们要实践博格特,我还有点担心我到时会面对什么呢。”
黛比看了凯西一眼,又左右望了望,凑到凯西面前,压低了声音问:“不是,你之前织了那么久的围巾,真就不给了?”
“给谁?”凯西抬起头,平静地问道。
“当我没说。”黛比缩着脖子坐了回去,咬着可颂,假装刚才提起这一茬事情的人不是自己。
自从凯西那天红着眼睛回到宿舍,而且在之后显而易见地和格兰芬多的布莱克关系疏远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敢提起他们两个之前的事情了。
她暗骂了一声自己实在是太多卡斯了。
就在这个时候,猫头鹰飞进了礼堂,它们带着的信件不少都有着粉红色的鲜亮的包装,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送给一方的情人节礼物那样。
凯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猫头鹰蜂拥向格兰芬多长桌边上的西里斯。
“嗨,大脚板,人气真高呢。”詹姆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大咧咧地说道。
西里斯本能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赫奇帕奇的长桌,正好碰上了凯西的眼神,她的目光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他却不安地扭开了头,挥开詹姆的手,不善地看着面前的猫头鹰:“要是下一只猫头鹰还带着粉红色的包装掉下来,我就把它拔了毛送去厨房给霍格沃茨添一道菜。”
面前的黄褐色的魔法猫头鹰似乎领会到了西里斯的意思,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张开翅膀飞走了。
旁边的詹姆笑得前俯后仰,抚掌大叹:“大脚板,你这招可真是太绝了。”
“不过,凯西如果也送了礼物呢?”莱姆斯叹了口气,不太赞同的问道。
这似乎让詹姆更加愉悦了,他捂着嘴发出嗤嗤地笑声,像是漏气了的摩托车轮胎。
“她不会送的。”西里斯面色阴沉地说道,“她可是还在等着我后悔呢。”
詹姆耸耸肩,停住了自己的大笑,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劝道:“没什么,西里斯,看开点,至少现在我连礼物都没能够送给伊万斯一次呢。”
西里斯的脸色看上去更难看了一点。
五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是一起上的,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菲利普斯教授是一个负责而且可靠的好老师,可以说对于马上就要参加O.W.Ls考试的五年级学生和要参加N.E.W.Ts考试的七年级学生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好的 ,”菲利普斯教授是一位头发灰白、长着一个方下巴的严肃的女巫,她走到了讲台前那个破旧的柜子前,“今天我们要复习的是针对博格特的咒语,这也算是O.W.Ls黑魔法防御术的实践考试一个比较常见的内容,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咒语是什么吧。”
“滑稽滑稽。”底下的学生们零零散散地应答到。
她扫过下面没有说话的学生,严肃地说道:“我希望刚刚没有想起来的学生们,现在记住这个咒语。”
“那么——排成一列,我们现在开始。”她走到了旧柜子的前面扬声道,“按照字母来——第一位,西里斯·布莱克。”
菲利普斯教授魔杖轻轻一挥,柜子们便弹开了。
一位瘦削高挑的女士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她扬着下巴,高傲得不可一世——凯西认出来这就是沃尔布加。西里斯轻松地一挥魔杖,一声尖锐的爆鸣声之后,沃尔布加穿上了麻瓜的T恤和牛仔裤,这似乎西里斯尤为开心,他尽可能地不要大笑出声地退到了一边去。
接下来的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上前去了,在接连不断地“啪嗒”声中,博格特一会儿变成了一条蛇,一会儿变成了一具行尸。
又在一连串的“滑稽滑稽”的咒语当中变成各种幽默的玩意儿,惹得大家一阵又一阵地发笑。
“卡特琳娜·霍尔!”菲利普斯教授喊道。
凯西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有些担心自己到底会看见什么,那些可怕的梦里面出现的情境着实是让她有些担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向前。
刚刚一只巨大的蜘蛛待过的地方伴随着“啪”的一声变成了一个破旧的拱门,看上去很古老,破旧不堪,让人怀疑它是怎么立在那里不倒下来的,它就立在凯西的面前,一副破破烂烂的黑色窗帘一样的帷幔挂在上面,尽管没有一丝风吹进教室,它还是在轻轻地摆动,像是刚刚被人触摸过一样。
她听见一阵微弱的窃窃私语声和嘀咕声从帷幔后面传了过来,那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莉莉、詹姆和西里斯的声音。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遍体生寒地像是中了石化咒一样地僵硬在了那里。
“滑稽滑稽,凯西。”布瑞莉在后面小声地提醒道。
凯西才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地举起魔杖指向那道帷幔,尖声喊道:“滑稽滑稽。”
门砰得碎成了一段段的木头,黑色的帷幔变成了一张盖在上面的破布,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是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旁边。
莉莉、阿曼达和黛比围过来小声地安慰着她。
“麻瓜的故事里有吃人的门吗?”西里斯刻意拔高的声音从旁边传进了凯西的耳朵里,他看着莱姆斯夸张地问道,“那种走进去就会灰飞烟灭的那种。我还没有在魔法界见过呢。”
凯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了地面上。
西里斯也似乎有些吃惊,他无措地本能的想要走过来,却想起来他们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能尴尬地停下了脚步,装作是要走到詹姆身边一样地伸手揽住詹姆的肩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凯西。
她从始至终没有抬起头。
下课铃一响,她就冲了出去,连书包都忘记拿了。
黛比连忙帮她收拾了东西,追了出去。
“走背字了吧,大脚板。”詹姆快活地说道,他笑嘻嘻地拍了拍西里斯的背,却被旁边还没有离开的莉莉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愤怒地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了一瞬,最后放在了西里斯的身上,她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凯西冲到了二楼的女生盥洗室里,甚至顾不上里面还有一只比她哭得还要厉害的桃金娘。
“哦,哦,别这样,”银白色的幽灵从水池里冒出了脑袋,她打量着凯西,像是打量着一个自己的同类那样,“你也这么难过吗?又是因为感情吗?哦,可怜的,这已经是我今年遇见的第三个因为被男友抛弃了哭成这样的女孩了。”
凯西奇妙地从她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一丝愉悦。
她掬起一捧水,泼在了脸上,她扶着水池边站着,看向镜子里的桃金娘:“真好玩,是吧,外面都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战争了,我还在这里因为这种事情哭成这样。”
“哦,死了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不是吗?”桃金娘飘到了凯西的身边,用红肿的眼睛望着凯西,“好长好长时间里都没人发现我的尸体。直到奥利夫·洪贝娃走进盥洗室——‘你又在这里生闷气吗,桃金娘?’她说,‘迪佩特教授叫我来找你——’这时她突然看见了我的尸体……哦,她直到临死都忘不了那一幕,我可以保证……”
凯西看向桃金娘,她正兴致勃勃地说着,话语中又难免有些哽咽,很难想象有一个幽灵会比她更加热衷于讨论自己死亡时候的体验。
“死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凯西看着她轻声问。
“凯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莉莉冲进了盥洗室,她漂亮的绿色的杏眼像是着了火一样明亮地看着凯西,不安而愤怒。
“莉莉,你别误会。”凯西哭笑不得地说。
“误会?”莉莉重复道,她看着凯西,头一次面对她流露出了愤怒的神情,“死亡可不是可以拿来好奇的事情!”
“莉莉——”凯西无奈地劝着她,一边把她拽出了盥洗室,以免她们谈到了死亡相关的话题又惹得桃金娘想起自己悲伤的记忆痛哭流涕。
“真好啊,你比我可幸运多了。”桃金娘哽咽的声音从盥洗室里飘忽地传了出来,“还有朋友那么关心你。”
她用和莉莉如出一辙的不赞同地目光看着凯西。
“我只是随便一问而已。”凯西只能无奈地解释道。
那代表着死亡的帷幔好像早已经从她的记忆当中远去了。就连带来的痛苦和悲伤都随着她们的关心一同消散了。
她还有漫长的时间可以用来挽救,即使是付出再多,她也希望能够逆转那些痛苦的分离。即便她没能够阻止所有让人回想起来后悔的事情,但是无论是冠冕还是戒指,甚至包括藏在莱斯特兰奇那里的那个魂器都不再是隐藏起来的秘密了。
她已经改变地足够多了。
连蝴蝶扇动翅膀的时候都能够让风暴产生,那么这一切的改变又怎么会没有可能不会让悲剧变成喜剧呢?
凯西好不容易才和莉莉与黛比解释清楚自己刚才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了一下而已,绝非有因为西里斯随口一说而倍感绝望的心境,再说了,她比谁都了解西里斯那别扭的心思——他只不过是想要让她安心而已,在他所知的魔法界里从未有过那样东西而已。
可真是如此才更加让凯西难过——如果他知道那个帷幔的存在,也许即使在那个故事里他也能够好好的活着了。
她摇摇头,把这些胡乱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她们一起穿过阴冷的门厅往保护神奇生物课的禁林旁边的平地上走去。
二月以来,学校周围的积雪都融化了,但是天气却还是没能够暖和起来,融化的雪水湿哒哒地浸在每一处,透着一股刺骨的凄冷。
她们穿过草坪的时候,脚上的鞋子黏了厚厚一层泥。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往城堡走的一年级学生在湿滑泥泞的草坪上狠狠地摔了一跤,连着往下滚了好几圈。
凯西连忙走过去扶起那个小男孩,对着他的手念了一个“清理一新”,男孩的手却已经被擦破了皮,膝盖似乎也摔肿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眼泪了。
“要去校医院看看吗?”凯西蹲下身来替他整理了一下校袍的领子,温声问道。虽然看上去似乎只是擦伤了手掌,但看着一个男孩痛得直流眼泪,凯西忍不住担心他的膝盖是不是摔断了。
“要!”他抽噎着点了点头。
凯西不由得看向一边的莉莉:“我带他去一趟校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吧。”莉莉抿着唇说道,“黛比,麻烦你帮忙和老师说一声。”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凯西。
黛比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们先去校医院吧,我先过去了。”
那个金发的小男孩还在抽泣着,看上去可怜极了。
凯西搀扶着那个狠狠摔了一跤的男孩,匆匆地穿过门厅往二楼的校医院走去,他始终流泪不止的模样让凯西着实担心了一把,也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又是你,洛哈特先生。”庞弗雷夫人无奈地看向他,又转向凯西摇摇头说道,“哦,你们如果再送来晚了一点,这个伤口就快要自己愈合了。”
凯西和莉莉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也许可能是对痛感特别敏感的体质呢。”凯西抚了抚男孩金色的波浪卷的长发,替他开解道。
“那是什么?一种特别罕见的体质吗?”他仰起头,兴奋地问道。
“一种……麻瓜的病症?”凯西尴尬地说道。
他顿时没了兴趣,转过身去努力让庞弗雷夫人给他的手多缠几圈纱布。
凯西和莉莉走出了校医院才不约而同地摇头笑了笑,她们快步往楼下的门厅走去。
“玛丽。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们路过城堡的庭院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玛丽·麦克唐纳,她被斯莱特林的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围住了,他们不是爆发出一阵大笑的声音。
凯西和莉莉看见玛丽正努力地学着一只松鼠的样子,弓着背用两个手像是松鼠的爪子一样狼狈地捡着地上被埃弗里扔出来的一颗坚果。
这看上去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点,且不说玛丽作为一个格兰芬多甚至很少和斯莱特林的学生来往,她这样扭曲地学着松鼠的样子,也着实不像是平时的状态。
即便是听见了莉莉的疑问,她还是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是夺魂咒。”凯西在莉莉的耳边说,莉莉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了。她抬起头,看向了稍远的地方,靠着门柱站着的斯内普。
斯内普正低着头看着一本书,说不上他是在看到莉莉之后才亟亟地将这本书拿出来装样子的,还是从头到尾就一直站在旁边笑像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他抬起眼看见莉莉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格外的难看,左顾右盼地像是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躲起来。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在转过头来看到凯西和莉莉的时候,埃弗里脸上的怪笑加剧了。
“臭烘烘的泥巴种伊万斯和脏兮兮的杂种霍尔?”
他恶劣地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孩,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凯西抽出了魔杖,威胁地指着他的鼻子:“这种恶心人的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没脑子的巨怪。”
“玛丽?”莉莉趁着这个机会伸手拉住了玛丽,她防备地看了一眼后面的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你怎么了?”
“你以为你喊她她就会有反应了?”穆尔塞伯在后面大笑道。
他和埃弗里学着刚才玛丽装成松鼠的样子,捧腹大笑。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玛丽竟然真的僵硬地转过头来,这似乎让埃弗里大吃一惊,他飞快地举起了魔杖,大叫起来:“粉身碎骨!”
“除你武器!”莉莉大喊道,凯西连忙伸手接住了忽然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的玛丽。
“统统石化!”穆尔塞伯从后面将魔杖指向了凯西。
“障碍重重。”一声疾呼从旁边传来,夺魂咒打在了那道无形的障碍上,很快便消散了。
詹姆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门厅边上,他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瞟了一下。
“统统石化!”凯西抓住机会大声喊道。
穆尔塞伯的胳膊和腿啪地贴在了一起,脸朝下倒在了凯西的面前,僵硬地像一块木板一样不能动弹了。
“当不了松鼠当个石头人也不错,你说是吧。”凯西愤怒地看着面前的穆尔塞伯,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而那边的莉莉也飞快地解决了埃弗里,显然笨头笨脑的埃弗里压根没有办法敌过莉莉,他被一条绳索捆得死死地,嘴里还不停地在咒骂着“臭烘烘的泥巴种。”
“无声无息!”詹姆喊道,他的声音消失了,只能够不停地动着嘴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咳,”詹姆做作地清了清嗓子,仰着脸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
凯西在一片静默当中开了口。
莉莉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站在台阶上面,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斯内普。
虽然斯内普并没有被任何一个咒语击中,但是他还是僵硬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个后面,莉莉的目光似乎让他浑身不适。
玛丽睁开了眼睛,她虚弱地站了起来,“刚刚……”
“玛丽,刚才怎么了?”莉莉转过身来和凯西一起扶住了她问道。
玛丽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她埋进了凯西的脖颈处,簌簌地掉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