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功夫,难道我们自己创造一个新的魔法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按照你的意思来选?”车上忽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距离凯西实在是过分地近了一些。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将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毫不犹豫地来了一个大声咒的詹姆。
旁边的莉莉反倒轻轻地笑了起来。
好像这不过是他们在城堡里的一个玩笑而已。
凯西叹了口气,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格兰芬多无畏的勇敢,尤其是在这种直面强敌的时候。
“说的对,你甚至连邓布利多都比不上,我们又凭什么要选择追随你呢?”西里斯直率地说道,他倚着窗户,手里的魔杖却被紧紧的握着。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轻佻,但是脸上却不见任何笑容,警惕地防备着伏地魔任何可能的举动。
“波特家的孩子和……布莱克家的孩子?”
伏地魔的目光理所当然地放在了他们这个拥挤的车厢里。
“你们难道要纵容那些玷污了巫师血脉的泥巴种?那些,取代了纯血统巫师地利益,用偷来的魔法天赋站在我们之上的泥巴种?”
伏地魔沉着脸问道。
他猩红的眼睛看向了同样在这个车厢里的莉莉,嘲讽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的语气里颇有煽动力,甚至可以说对于大多数的纯血统的巫师来说都是颇有感染力的。
总不是每一个巫师家族走出来的孩子都能够如波特家和布莱克家的孩子那样的优秀。
像是高尔和克拉布,他们那堪比巨怪的脑子,除了可以仰仗的祖辈留下来的财富和所谓的纯血之外,并没有更多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这样的纯血统家族,被那些出色的麻瓜巫师顶替了他们的资源和位置,当然会觉得如今的制度实在是处处令人厌恶。
如此一来,伏地魔的血统言论自然而然地会让那些被出色的麻瓜巫师们胜过不止一筹的所谓的纯血巫师拥簇了。
这种洗脑的方法,还真是好用。
毕竟利益,才是人类共同的主题。
哪怕是有着超出了一般的麻瓜的魔力的巫师,也逃不过追逐利益的命运。
这也是为什么伏地魔能够在魔法界拥有这么大的能量的缘故了。
伊琳卡说得对。
英国的巫师,还是没有见过当年席卷整个欧洲的噩梦才会抱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凯西隔着车窗,看着那些选择了下车的小巫师们——他们如今也许已经不能够称之为小巫师了,七年级的孩子们已经离开了霍格沃茨的庇护。
他们的道路,已经交给了他们自己来选择。
凯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
她深知,她拥有着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的力量。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让她在乎的人好好地活下来了……
“伏地魔先生,我想你的演讲到这个时候兴许已经可以结束了。”忽然一道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邓布利多的声音。
车厢上的格兰芬多们顿时开始欢呼了起来,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那样的兴奋。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邓布利多能够让伏地魔狠狠吃亏。然而遮天蔽日的一道黑雾浓郁地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等雾气散开来的时候,车站上站着的伏地魔已经不知踪影了,这大概又是只有黑魔王才会的小法术之一了。
外面狼狈的家长们终于冲过了食死徒的防护线,他们飞快地走到了自己孩子的身边关切地询问着他们的安全。
凯西隔着人群看向了被波特夫妇拉到了一边去的西里斯,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他们走出了车站,而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清晰地认识到——
他们的少年时光,就这样仓皇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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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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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将近一周有余。马路上都泛着一股潮气。
何况转眼就又要到春日了,只怕着雨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下来了。
一道身影陡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堆着垃圾的箱子里。
那是一个高挑的女子,身上穿着古怪的白色长袍,像是什么虔诚的信徒那样的服饰让她和外面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刚刚不小心磕到了旁边屋子敞开的窗户上的肩膀,把身上的外跑拖了下来之后才快步地离开了小巷。
如今已经成了圣芒戈医院正正经经的实习医师的凯西就这么飞快地融入到了麻瓜的人流之中。
和半年前相比,凯西身上学生的稚气已经剥离得几近于无了。她利落地套上一件风衣,看上去和街道上行走的麻瓜没什么区别。
她拐进了旁边的红砖小楼里,那扇刚刚害得她肩膀多了一块淤青的窗户将外面的不算明亮的光线投进了门厅里。
凯西如今和莉莉暂时合租住在这一处公寓里。
原因无他,凤凰社如今的指挥部就在一个住在伦敦的巫师的家附近。
凯西对凤凰社的事情不算太了解。
她偶尔会和邓布利多有些交流,大多是和伏地魔的魂器相关。
不过伏地魔剩余的几个魂器大都掌控在他手下的那些忠诚——或者说,至少现在还很忠诚的——食死徒的手里。
一时半会儿,他们的探索竟然也陷入了僵局。
但凯西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着急的。
他们如今瞒着伏地魔在私底下寻找魂器本就危险,如果贸然行动去接触像马尔福和莱斯特兰奇这些至少到目前来说都格外忠诚的食死徒,反倒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凯西拉开了公寓的大门。
莉莉果然还没有回来。
她揣测这会儿莉莉很可能还在凤凰社的指挥部里面。
不过即使是凯西也不知道凤凰社的指挥部到底在什么地方。毕竟她并不属于凤凰社明面上的成员。
只有邓布利多和多卡斯知道她也算是凤凰社的边缘成员的事情。
而作为直面伏地魔的凤凰社的前线成员,莉莉当然要遵循着赤胆忠心咒的,她是无法讲出如今的凤凰社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的。
况且,尽管她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机会却也寥寥无几。
圣芒戈如今实在是忙得不成样子,哪怕是凯西这种才将将走马上任在圣芒戈魔法医院实习的实习生都要为在各个部门里头流转,以便于给魔咒伤害科腾挪出更多的人手。
以往那些动不动就爱闹出一点事端的巫师们如今也安分了许多。
可这也不能妨碍源源不断的和食死徒交战之后被黑魔法伤害之后无法自己疗愈的病患从英国的四面八方赶来圣芒戈医院寻求治疗。
哪怕是凯西这种实习医师每天要面对的伤患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她有时候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见过了整个英国魔法界的所有巫师了——在病房里面。
就好比今天,凯西幸运地避免了夜晚值夜的工作,能够回到公寓里舒服地歇息一个晚上。
凯西疲惫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缓了缓神,想着从冰箱里面随便找出来点什么吃的。
打开了冰箱,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公寓里的吃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过期了快一半了。
“梅林啊!”
凯西苦恼地感叹了一声,把魔杖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处理好了冰箱里的这堆垃圾,在心底里打算着之后去附近的市场里换新一批食材。
她把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取了下来,套在了身上。如果不是她兜里揣着的魔杖,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出来她是一个巫师。
“下午好,特纳太太。”
凯西一边快步往楼下去,一边朝着房东太太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霍尔小姐。”房东太太向凯西点了点头,“要尝一尝蛋糕吗?”
特纳太太有一手为人称道的烘焙手艺,哪怕是在霍格沃茨享受过家养小精灵的厨艺的凯西也不得不为特纳太太的手艺称道。
孩童手掌大小的蛋糕被放在了托盘上面,点缀的小糖块散落在烘烤得正好的蛋糕的表皮上,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
“哦!谢谢!”凯西惊喜地从托盘上拿了一只蛋糕。
“对了,霍尔小姐是要出门吗?”房东太太问道。
“是啊。”凯西点了点头。
“那一定要多小心一点啊。”特纳太太叹了口气,“最近晚上到了外面总是不太安全,以前只听说东区那边乱,现在连我们这里也跟着乱起来了。”
“乱?”凯西皱着眉头问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好像是……总是有煤气罐爆炸之类的事故?”特纳太太说道一半又觉得似乎想不起来什么了一样,她挥了挥手,叹了口气说道,“唉,人老了,有些事情到了嘴边都想不起来了。”
凯西想到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莉莉,顿时担忧了起来。
特纳太太的表现实在是像和被魔法部的人处理了记忆之后的状态,记忆模糊而且理由十分的带有魔法部拙劣地模拟麻瓜的思维的色彩。
她向特纳太太道了谢,匆忙地出了门。
外面的天气还很糟糕,她快步赶上了一辆往西里斯和詹姆住着的阿尔法德之前的屋宅去的公交车。
凯西和莉莉租住的公寓其实离霍尔家和阿尔法德在伦敦的住处不远,都在同一片地区。甚至透过她现在公寓的窗户,还能够看到巴特西电站的尖角。
虽然凤凰社的驻地凯西并不清楚,但是西里斯和詹姆现在住着的房子也算是凤凰社的一处小小的聚集地了。
而且会来到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刚刚从霍格沃茨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嗯,除了莫莉的那一队耍宝的双胞胎兄长。
今年的圣诞他们就是一道在这里过的。
虽然没有海格从禁林里搬过来的圣诞树,但是他们自己打扮圣诞树也别有一番乐趣。
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的时光像是倏然而逝,忙碌的工作和任务占据了他们太多的时间。离开了霍格沃茨之后,他们才难得地清醒地看见外面世界的混乱与危险。
而那些,都是在霍格沃茨的时候被师长们藏匿起来的另一面。
不过如今,也已经到了他们为维护魔法界的和平而战斗的时候了。
所以,凯西难免有些担忧凤凰社也参与到了这一次的麻烦当中。
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战斗都总是难免有些伤害,尤其是食死徒向来在黑魔咒的运用上炉火纯青。
街道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模样,撑着伞的人们熙熙攘攘地走过。
凯西担忧地皱着眉头下了车。
她想着待会儿到了西里斯他们现在住的阿尔法德的旧宅里之后问一问他们今天在这边是不是又有食死徒来过了。
可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徘徊不去。
凯西警惕地假装去旁边的市场里买东西,拎着篮子挑选了一些蔬果类的东西,又不着痕迹地施展了一个忽略咒,混入了人群之中。
那暗中窥探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这当然不可能是麻瓜能够办成的事情了。
她的忽略咒可不是一个麻瓜就能够解决掉的事情。
凯西不禁心里头涌起一阵惶恐不安,她紧绷地神经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是伏地魔发现了魂器被毁的线索,警惕地开始往人烟稀少的小巷里走去。
食死徒从来都没有太多的讲究,更何况麻瓜和巫师的战斗力根本不能够相提并论。她如果往人堆里钻,借此来试图避开跟踪的也许是食死徒的对方,那对于周遭的麻瓜来说实在是无妄之灾。
凯西也顾不上周围环境的脏乱了,她躲到了一处已经废弃的屋子的窗台后面,又用幻身咒尽可能地让自己从对方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之后,凯西竖起耳朵,警惕地感知着小巷里的一切动静。
寂静的小巷里很快响起了另一人的脚步声。
还好,只来了一个食死徒。
凯西的魔咒一向都很好,虽然在黑魔法防御术的天赋上较莱姆斯、西里斯他们这一伙人有些差距,但是到底也能够和食死徒对抗一二。
食死徒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凯西意识到这是说明他已经在靠近自己藏身的角落了。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他似乎因为失去了凯西的方向而有些局促地停在了巷口的位置。
就在这一瞬间——
凯西利落地从袍子里抽出来了魔杖,一道无声的石化咒就向对方劈去。
对方的身手显然也不差,他敏捷的避开了凯西的魔咒,却没有第一时间抽出魔杖来和凯西对战。
他只是愣了愣,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坦然地抬起了双手,揭开了遮住了面容的魔法袍的兜帽。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他苍白的面孔上显露出一丝苦笑,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无奈。
凯西吃惊地看着面前地人。
她想到过可能是熟悉的食死徒,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雷古勒斯。毕竟按道理来说,他甚至还没有从霍格沃茨毕业。
不过想到现在是复活节假期,她又恍然大悟了。
布莱克夫人肯定也不觉得霍格沃茨有什么好让雷古勒斯学习的了,让他在复习的关键时期回到家里面听从黑魔王的安排也的的确确会是那位夫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你是打算来找西里斯的?”凯西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即便她知道雷古勒斯秉性并非和那些凶恶的食死徒一样,但是他现在的身份也足以说明他对于黑魔王的尊崇。
凯西可不觉得自己和雷古勒斯的交情已经好到了能够让他冒着被伏地魔当成是叛徒的危险来找她的地步。
“算是吧。我只是想来看看,没有想要打扰你们的意思。”
他勉强笑了笑,神色看上去有些黯淡。
雷古勒斯看着面前的人,几乎有些想脱口而出问一问面前的凯西·霍尔知不知道伏地魔暗中那些分割灵魂的事情。
被伏地魔挂在嘴边的永生的第一人,从来没有人达到过的境界,让雷古勒斯不由得产生了真切地怀疑。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能够达成永生。
除非他已经称不上是人了。
撕裂了灵魂之后破碎的巫师到底还能不能称之为活着?
雷古勒斯发觉自己已经全然想不明白这一点了。
但是看着黑魔王的偏执与日俱增,他没来由地感受到了恐惧。
如果让这么一个连理智都已经不存在了的家伙统领了整个巫师界,纯血统的家族真的会迎来他们梦想当中的辉煌吗?
分明连战争都是黑魔王一手挑起的。
而所谓高贵的纯血统也不过是他为了自己的永生随时都可以抛出去的棋子而已。
那些以屠戮作为快乐的纯血统,更是干脆变成了刽子手。
雷古勒斯甚至看不清楚他们除了手上的黑魔印记之外,和格雷伯克这些狼人、和被黑魔王用来扫荡村庄的阴尸、和那些智商低下毫无理智可言的巨人的区别。
他们都随时可以牺牲。
只要黑魔王能够永生,巫师也好、狼人也好,甚至连巨人和阴尸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那你……”凯西本来想问他既然知道西里斯的住址怎么还要跟踪她,又意识到以西里斯那个脾气,肯定是不乐意和雷古勒斯见面的。
她叹了口气,问道:“我帮你和他说一声?”
“不,不用了。”雷古勒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吧,他肯定也不想再这里看到我。”
“他只是不希望听到那些只有你们食死徒才喜欢听的言论而已。”凯西皱了皱眉,将食死徒的残暴的屠戮的行径的鄙薄咽下了肚子。
她还是宁愿相信如今的雷古勒斯并没有接触过那些血腥的事情的。
至少,以他的性格,不至于会沦落到和那些卑劣之辈一样,靠着屠戮麻瓜或者是巫师来获得快乐。
“我只是……”雷古勒斯苍白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意,“你当初说得也许是对的,我现在的选择一点也不适合我。也更算不上是对的选择。”
“你后悔了吗?”凯西问道。
“也许,是有一点的吧。他们和我想象当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不像是什么正义的为了纯血统的利益而努力,倒像是……”雷古勒斯摇了摇头,不再提起食死徒的事情,转而问道,“西里斯他现在应该还挺好的吧。”
“当然,如果没有食死徒的话,应该会过得更加不错一点。”
凯西想起西里斯前些日子被食死徒的黑魔法所击中留下的疮疤,脸上的神情晦暗了些许。
雷古勒斯无力地垂下了头:“对不起。”
“我早就说过了,就算是道歉也轮不到你来道歉。”凯西皱起了眉头,虽然她知道雷古勒斯现在已经是食死徒的一员了,但是她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还是霍格沃茨学生的食死徒能够接触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