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倒吸一口冷气。
罗米瞪了他一眼。
“可以理解。”他立刻说,“我真是个大傻瓜。”
罗米张了张嘴,“你是的。”她最后说,并不急着原谅他,弗雷德就像听到了她的心声,变戏法似的——尽管他们本来就是巫师——从背后拿出一个大包。
抽绳一拉,他把包倒过来,瀑布一样的小东西倾泻出来,噼里啪啦砸了罗米一身。
“弗雷德·韦斯莱!”她尖叫。
“哦!对不起!对不起!”弗雷德连忙伸手把她身上的糖果都扫干净,糖果和药剂瓶,小纸盒纷纷滚落到地上,弗雷德把它们堆成一堆,小山一样。
“这是我们到现在所有成功的恶作剧发明。”他蹲在地上说,“你可以把它们都用在我身上,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罗米讶异地啊了一声,她拿手来回指着地下的小山,“乔治知道吗,你把你们的发明都拿来——”
她不说了,因为她看见弗雷德双手捧住胸口,表情夸张,他用吟诵诗歌般的语调说:“罗米!你好关心我!”
罗米开始思考她是不是真应该跨过栏杆跳下去。
弗雷德见好就收,“我们都有库存,别担心我,你想先用哪个?”他眼睛一闭,视死如归,“来吧!”
罗米从栏杆上滑下来,把他小山一样的发明从中间分开,分成两座小小山,她蹲在中间,一把捏住他的脸,把弗雷德的脸颊肉挤得向中间鼓起——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睁开眼睛,看着我。”她命令道。
罗米在他明亮的褐色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然后告诉我,”她松开了手,轻声说,“这些东——发明都用完了之后,你想干什么呢?”
弗雷德张开了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你脸红了。”罗米善意地提醒道。
“是风太冷了——你不冷吗,我把袍子给你,说真的,你穿得太少了,不是那种少,是那种少,你懂我意——”
“保暖咒,呆瓜,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弗雷德的脸在冷风中再次发烫,他使劲搓了搓双手,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恢复正常——梅林!他的手被握住了!
修长的手指和浓绿的指甲,弗雷德想起月光下的禁林,蔓延而上的藤蔓。
他落败了。
“我想约你去霍格莫德,我一直都想约你去霍格莫德。”他认命地说,“我只想约你去霍格莫德。”
“可是我们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呀,就在去年,你忘了?”
她在装傻!
弗雷德凑近了,他知道罗米的鞋跟,细长的,银色的,像两道锋利箭矢射出后留在空中的残影被她踩在脚下,此刻却不再能支撑她的身体,罗米坐在地上,长袍子从头顶盖上来,把他们围在一片黑暗里。
“你用这种蹩脚的办法来掩饰自己的害羞吗?”罗米咽了口口水问。
出乎她意料的,弗雷德爽快地承认了,他一只手撑着衣服,另一只手撑着地跪在她面前,罗米感受到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打在身上。
一阵战栗。
“我必须用这么蹩脚的方法。”弗雷德闷闷地说,“看着你我说不出话。”
现在轮到罗米耳热了。
“我想去和你去霍格莫德。”他重复了一遍,“去约会,随便哪家店都可以,哪怕是去帕笛芙茶馆喝飘着纸屑的傻瓜茶也可以,罗米——”
他紧张地深吸一口气。
“我不能接受你和别人做我想和你一起做的事,不管是克里斯托夫,还是那个赫奇帕奇,想想我就嫉妒得要命。”他丢脸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止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也一样,是不是?”
“哪个赫奇帕奇?”
“罗米!”
弗雷德猛地一掀衣服,罗米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来,手里被塞进一卷皱巴巴的羊皮纸,她展开羊皮纸,扫了几行,被过分柔情的表达震住了。
“这是你写的?”她不敢置信地问。
弗雷德冷哼一声,“肉麻。”
罗米把羊皮纸展平,才发现落款工整地写着杰瑞米·斯汀森。
“哦。”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羞惭,可能是想到他肯定在她之前看过这份无果的情书,只好胡乱说些什么,“你的嫉妒心很强,弗雷德。”
“是啊。”他阴沉地说,“当我知道你和加斯帕德一起去舞会的时候,我也很想对着他扔恶咒,尤其是——尤其是我看到你的衣服之后。”
“加斯帕德是我表哥!”她震惊地说,“不是他说的那种远房表哥,我们的母亲是亲姐妹——别告诉我你真的这么干了!”
她从弗雷德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小发明,我们的小发明。”弗雷德懊恼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又生气了吗?”
“我没有。”
让他意外地,罗米平静地接受了她的表哥这时候可能拥有一条大舌头或是在众人面前变成金丝雀的事实,脸上甚至还有讨好的微笑。
“你对乔治做了什么?”他惊恐地问。
“我是为了安吉丽娜!”罗米说,“韦斯莱家的男孩——梅林!我们现在真的要说这些吗!”
她抓起弗雷德堆在地上的外袍,一把把他们俩都罩了进去,荧光闪烁照亮了一方狭小的空间,弗雷德举着魔杖,笑着问:“那我们要说点什么呢?”
“看着点,我去年的变形术可拿了优秀。”罗米拿过他的魔杖,长袍里面一根悬在他们额头中间的长长的线头开始变长变硬,长出翠绿的枝叶和猩红的果实。
罗米在槲寄生下握住弗雷德的手。
“如果这次你再躲,”罗米咬着牙,心里紧张地要命,但五杯蜂蜜酒给了她足够的勇气,“你和乔治就一起打嗝到随便谁拿到那个该死的火焰杯吧。”
即使是斯内普站在我身后要我滚开,弗雷德想,我发誓我也不会再躲开了。
今年圣诞,弗雷德收到了恶作剧玩具,羽毛笔,毛衣,和一个冰凉的,蜂蜜酒味的吻。
“所以——”
弗雷德扯下袍子,转而得寸进尺地把他们俩都裹了进去。
吻从嘴角一路向下,罗米一边笑一边推开他的脑袋,这次他决心不再让斯莱特林女巫得逞,索性靠在她温热的肩膀上,黑头发不断垂下来刮着他的额头和眼睛,他不厌其烦地把它们别上去。
罗米还在轻声发笑,他的嘴唇印在她的脖颈上,又热又痒,她听见弗雷德含糊的说话声,好像那声音是从她血管里发出来的。
“所以,你愿意和我约会了?”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个时刻,红头发的男孩反反复复地出现,于是罗米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飞快地抓起手边那包印着戴双角帽小丑的糖果,撕开包装纸吃了进去。
“我不愿意。”她忍不住地笑着说,“我非常,完全,不愿意和你去约会。”
弗雷德愣了一下,随即发现了她手里的糖纸,他的手指穿过去,和她十指交叉,糖纸上的小丑在两个人的手心里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我真是太伤心了。”他做出个搞笑的哭脸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什么——弗雷德·韦斯莱!”
长袍裹着两人从高处坠落,绿色的裙摆从黑色的外套中逸出,弗雷德一把抓住自己的老朋友,飞天扫帚向下俯冲,在即将冲进庭院的玫瑰花丛时蓦然加速,带着他们飞向月亮,玫瑰花丛在他们身后轰然炸开。
“我们要去哪儿!”罗米在冷风中大声问。
格兰芬多的击球手抱着他橄榄树般的女孩,握紧飞天扫帚的木杆,雪花从耳侧刮过,带来细微的痛感,他却无比快乐,激动得喉咙发紧,甚至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他只好把她抱得更紧,外加上一个响亮的脸颊吻。
而罗米理所应当地把这当成回答。
一整个圣诞假期,弗雷德都和乔治待在一起。
这太不寻常了。乔治一边搅动坩埚中的糖浆一边想。
他无比确信弗雷德在圣诞夜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不单单是因为弗雷德在凌晨回到寝室时身上的雪片和苦涩香氛气味,更因为浆果色的唇彩像个印章般改在弗雷德脸上很难忽视的地方,牢靠到让人怀疑斯莱特林女巫是否对此下了什么恶咒。
就像乔治在向一个法国女孩搭讪时突然开始打嗝,直到他回到床上才停下来一样。
双胞胎的默契让他懒得去询问弗雷德那一抹唇彩的来源,而从深红色帷幔中传来的压抑的笑声也说明乔治是对的。
但是第二天,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了。
他们起床,洗漱,跑跳着下楼享用早餐,下到三楼的拐角处时踩到了洛丽丝夫人的尾巴,在大猫的嘶叫声中扶着栏杆跳上了即将转向的楼梯,因此躲开了费尔奇的围堵,最后抵达礼堂,在门口和李·乔丹相遇,他们击掌,弗雷德悄悄把一颗肥舌太妃糖送进了和他擦肩而过的弟弟的口袋,期待着这个恶作剧奏效的瞬间他能在场。
直到他们落座,弗雷德都没向斯莱特林的长桌看一眼。
乔治叉中的烤土豆从中间裂成两半。
“怎么回事?”他压低了声音问他的兄弟,“你们不是……你们没有……难道不是她!”
弗雷德把烤土豆的一半塞进乔治的嘴里,脸上挂着让人恶寒的甜蜜笑容。
“不是她还会是谁?”
他用堪称轻柔的口吻说道,乔治用力搓了搓胳膊,努力咀嚼嘴里的土豆碎块,他还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但弗雷德明显不打算再回答了,他用香肠和炖菜填满了自己的嘴巴,并随时准备着把另一块烤土豆再次塞进乔治的嘴里。
正当他们用刀叉决斗的时候,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长桌之间,藏在早餐后的话题中心正在走过这条过道,罗米微微侧过脸,乔治捕捉到了一个笑容,而弗雷德几乎是同时迅速低下头去,对着盘里的豆子开始傻笑。
这对乔治是一种折磨。
这种折磨贯穿了整个假期。
他知道弗雷德和罗米在约会,但号称是最了解霍格沃茨城堡的学生乔治·韦斯莱,竟然一次都没能找到这对神秘的情侣的约会地点,而每每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时,罗米和弗雷德的表情是那么平常。
就像两个普通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
然而这对他们俩来说非常不正常。
“我们得谈谈。”
乔治停下动作,看向拿着树叶和《草药图鉴》进行比对的弗雷德,后者头也不抬地说,速效逃课糖是个天才的主意,乔治,不要怀疑。
我是说罗米。乔治提高了音量说,这下弗雷德抬起了头。
“罗米怎么了?”他问。
“她不想公开你们的关系?”
乔治的猜测不是没有缘由。斯莱特林的纯血论者总是秉持着一种老旧固执的等级观念,对同类的规训和异端的驱逐通通不留情面。
罗米在其中看起来更温和,也更宽容,但她的温和与宽容更多来源于古老姓氏的支持和金加隆的滋养,当斯莱特林的血统论者将她划进反叛者阵营时,没人知道年少的爱情还能不能再次冲昏斯莱特林的头脑。
乔治打了个冷颤,我好有哲理,他想。
弗雷德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大脑中飞速运转的念头,他用《草药图鉴》确定了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需要的魔鬼草,于是顺手把那片深绿色的草叶扔进了坩埚里。
“她没说。”弗雷德探头瞧了一眼,糖浆正在变色,“是我觉得我们暂时不应该公开,你知道的,格兰芬多会大跌眼镜,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斯莱特林——”
爱情让人成长。
乔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孪生兄弟,但还是不约而同地在斯莱特林的尾音后发出干呕的声音。
“但你不介意?”乔治说。
圣诞晚会罗米算得上是大放异彩的女孩中的一个,他们路过古代魔文教室时,看到拉文克劳男生坐在了罗米身边,和她翻译同一卷长诗,从门口看过去他们的脑袋像是贴在了一起,秘密恋爱的缺点之一就是缺少一些驱赶情敌的正当理由。
“相信我兄弟,罗米并不喜欢书呆子。”弗雷德自信地说,毕竟她喜欢的这款正在老旧的教室里熬制速效逃课糖。
他们笑作一团。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快乐。”
他们在把用过的坩埚藏在废教室的角落里时,乔治对着墙角的蛛网说道。
弗雷德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又发出圣诞夜时乔治曾在四柱床的帷幔后听到的那种,令人恶寒的甜蜜笑声,让人很容易又希望自己没猜到弗雷德在想些什么,于是他也像那晚一样,拿起手边的东西丢了过去。
弗雷德敏捷地躲过这本朝他砸来的大部头,《草药图鉴》的硬壳摔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灰尘纷扬。
乔治似乎在他们俩的喷嚏声中听见了一句谢谢。
“什么声音?”
来自德姆斯特朗的女巫警觉地转过头,蓝眼睛露出鹰隼般的神色,罗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臂,产生了一种她在训练猫头鹰的错觉。
“别管那些,大概是几个在城堡里探险的学生,我夜巡的时候常常见到。”
她这样说着,余光捕捉到红发一闪而过,印证了她的猜想,心里顿时有一种甜蜜的无奈,如果罗米知道几分钟前弗雷德还在故作成熟地思考一些学院对立背景下的恋爱关系,她只怕要跳到他身上去和他接吻。
事实上,罗米在这件事上还没有弗雷德想的多,被嘲讽她可以呛声;被孤立她还有两个坚定的朋友;被攻击她当然可以反击,她自信自己是六年级中最擅长魔咒的学生之一,约瑟夫在她成长过程中的缺席也可以被解读成一种纵容,让她对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感到理所应当。
想要和红头发男孩约会,就和红头发男孩约会。
只是德米提雅在晚会第二天眉头紧皱,质问她是不是去天文台赴约,罗米才知道某个拐角的暗处有一双巧合的眼睛,位于黑湖湖底的休息室中似有若无的眼神窥探过来,像等待最后宣判的铡刀。
于是她说:“你猜一猜?”
弗雷德把盘里的炖菜戳得稀烂。
他以前为什么没发现沙菲克总是挨着罗米坐,坐得那么近,肩膀挨着肩膀,两个人侧过脸聊天时鼻尖几乎都要挨到一起——
他们怎么总是在聊天!
罗米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影,不知道沙菲克说了什么,她黑色校袍下的肩膀笑得发颤,他甚至能想象到罗米现在是什么样子,肯定是拿手撑着额头,眼睛眯起来,脸发皱,像一颗核桃,他以为只有在他面前罗米才会变成一颗核桃!
乔治听见餐刀划刮餐盘发出的刺耳响声,他迅速伸出手把餐刀从弗雷德手中夺了过来,顺便以拯救食物的名义从他盘子里叉走了一块煎牛排,随着弗雷德的眼神看过去,加斯帕德坐在了罗米的另一边,胳膊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还嫌不够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是表兄妹,他们是表兄妹,他们是表兄妹。
弗雷德在心中默念三遍,低下头却发现盘里的牛排失踪了,等他再抬起眼睛看向斯莱特林长桌时,罗米已经站了起来,克里斯托夫伸出一只手来,他们击掌,两只因为缺少日晒而同样苍白的手用力和彼此相握——
乔治因为憋笑而发出炸尾螺四处游走时发出的滋滋声。
“我不想吃了。”弗雷德说。
“真让人意外。”乔治大惊小怪地感叹道,“是什么让你失去胃口了呢,我亲爱的兄弟?”
罗米的背影消失在礼堂门口,弗雷德猛地站起来,身下的长椅蹭在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啸响,乔治没忍住,嘴里的肉喷了出来。
“他怎么了?”
安吉丽娜看着弗雷德背包离开的背影,茫然地问。
克里斯托夫在晚餐时带来的消息依然让罗米心情愉悦,她觉得自己的水逆期在圣诞节那一晚结束了,一觉醒来,所有事情都在有序而顺利地运行,罗米甚至看到斯内普教授给出的优秀在向她招手——
现实是小小的火花在她的脚边闪动。
罗米低下头,盯着跳跃的火花看了一会儿,调转了方向。
奖品陈列室在四楼。
罗米六年来只来过两次,第一次在她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攻击同学被罚了一周义务劳动,从那以后她记住了水晶玻璃柜里一长串杰出贡献奖的人名,第二次就是现在。
如果弗雷德想要藏在林立的奖杯后吓她一跳的话,那这肯定是个失败的恶作剧,格兰芬多曲着腿,手搭在膝盖上,他坐在一个闪闪发光的巨大银杯下,金属制品的光泽照亮了男孩的红发,这让他的中长发呈现出正在喷吐火焰的小龙的鳞片光泽,罗米的心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坩埚,里面盛满了融化的太妃糖,在弗雷德抬起眼睛看向她时,升起的气泡发出破裂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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